受關曳之托,解楚珸帶著一本厚重的企劃書來到項喬昀的住處,討論尼克國際煙草公司開幕晚會的流程與邀請對象的名單。
瞥見她,解楚珸便被她憔悴的模樣給嚇壞。
「是不是又犯貧血,還是感冒?」
「沒有。」她搖頭否認,纖指卻忍不住撫上臉龐、垂下杏眸。
解楚珸已猜出八九分,知道她鐵定是為情所苦。
她佯裝未察覺,忙取出企劃書。「這是尼克開幕晚會的企劃書,你看看。」
「你應該拿給邵桓禹或白特助。」她拒收。
「我若找得到邵先生就好。」解楚珸翻遍尼克公司上下就是找不到邵桓禹,連白承勤也不知道他去哪兒,猜測他應與項喬昀在一塊兒,所以她才找到這兒來。「他沒跟你在一起了。」項喬昀搖頭,胸臆間隱隱作痛,「他去哪兒了?」
「你也不知道?」
她刻意以暖色系為項喬昀設計的房裡,透出溫馨舒適的感覺,而乾淨明亮就像她向來給人的感覺,但不知怎地,這屋子卻因主人的情緒低落也顯得孤寂。
解楚珸不禁起了疙瘩,撫著光滑的手臂,喃喃自浯:「好端端的一個人無故消失在空氣中,你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她垂下螓首,沉默以對。
他會去哪兒?
「想哭就哭吧!」解撫觸她失去光彩的臉頰,定定地看著她,「想說時再開口,我會一直在這兒。」
「謝謝。」項喬昀感激地抬首,淚水已盈滿眼眶。
解楚珸又給了她一抹微笑。
她的唇瓣不自主地戰慄,如被刀刺的痛楚再次襲擊她;不爭氣的淚水潰堤,她忍不住哽咽。「既然他都說我和他只是夥伴關係,為什麼那天記者會上還要……」
解楚珸疼惜地輕拍她的背,因明白而出淺淺的微笑.並憶起記者會隔天報上邵桓禹所說的話。
當天,邵桓禹確實不太對勁,不僅外表失去英倫紳士慣有的優雅態度,俊臉上也多了分火爆的氣息,眼眸裡還寫滿無力的挫敗感,甚至含著酸溜溜的醋意。
「或許連他自己都還沒搞懂自己。」
項喬昀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依我看來,邵桓禹喜歡你,而且超過他所能承擔的程度,所以他只好管緊自己的嘴,盡說些否認的話語來欺騙自己,我想現在他心底應該也不好過。」
項喬昀抬起眼淚聽得仔細,因為解楚珸的話已說服她,教她不禁想起邵桓禹一切不合理的舉止反應。
「再給他一次機會,如何?」解楚珸斂起笑容,正色建言。
「怎麼給?」項喬昀沒反對,姑且一信地點頭,態度也變得積極。
「半強迫、半主動。」她擺出一副神秘樣,壓低聲音說,並拍拍她的背,「打起精神,後天跟我一塊兒去找他,看他怎麼說。」
項喬昀拭去眼角的淚水,應允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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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桓禹雙眼浮腫、深綠色的鬍渣佈滿下巴,手上的煙一支抽過一支,任由白煙飄蕩在密閉的空間內。
三天,他以同樣的姿勢把自己關在書房內三天。
室內的電話停了又響,手機的留言信箱也呈現爆滿狀態。
鈴聲如刺耳的噪音,令他怎麼都靜不下心來;他索性關上手機電源、拿起話筒,拒絕與外界聯絡。
他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好定下心思考。
腦中柔美女子的身影揮之不去,他的心為她燦爛的笑靨、芳潔的心悸動著;項喬昀的身影就這麼無聲無息地盤踞他的心。
愈想掌控眼前的一切,邵桓禹反使自己的理智愈是失去控制。
他該怎麼告訴她,她是第一個令他怦然心動的女子、不知所措的女子、他真心想擁有的女子?
他所有不合常理、壞了禮教的舉動均是為她,是她讓他失去自制能力。
是的,他該清清楚楚告訴她!
捻熄手指間的香煙,他抖抖衣服上的灰燼,決定向她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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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先生,你要找的人找到了!」白承勤終於在數天之後見到老闆,興奮得連忙報告最新消息,卻忘記給他緩衝時間。
毫無心理準備的邵桓禹打個冷顫、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全身瞬間變得僵硬、腦子呈現一片空白。
見狀,白承勤驚詫地喚著他:「邵先生、邵先生。」
他的目光由遠處收回,傻傻地望著白承勤,顯得空洞而無神,彷彿未聽見方才白承勤所說的話。
」邵先生,你有聽到我說的話嗎?」白承勤不斷地呼叫著他:「邵先生、邵先生,你有聽到嗎?」
半晌,邵桓禹才回過神,一臉疲憊地閉上雙眼,稍稍張開乾渴的薄唇困難地發出聲音:「我、我知道了。」
「你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邵桓禹的臉色發白,毫無血色的模樣令人擔憂。
「沒……」他揮動著一隻手,另一手撐在桌面上,顯得有些吃力。「邵先生,你真的沒……」
邵桓禹使力地穩住身子.俊容雖抹上一層悲愴之色,聲音仍鏗鏘有力:「她在哪兒?」
「在金山的一所孤兒院。」白承勤翻閱著手中的資料。
「孤兒院!」他似笑非笑地牽動嘴角,發出細微的哼氣聲。
白承勤戰戰兢兢地看著他的反應,有些憂心。
邵桓禹猛然站起身,像頭喪失理智的獅子失控地掃掉桌面上的卷宗,並拔高聲調狂吼:「她在孤兒院做什麼?她能做什麼?」
這代表什麼意思?她是在贖罪嗎?
他驟然而生的火爆脾氣、怒不可抑的模樣,讓白承勤忍不住倒抽口氣,連忙查看手邊的資料,緊張得不停地顫抖,囁嚅道:「這、這我不清楚,好像是在那兒擔任義工。」
「義工?」邵桓禹不屑地發出冷哼聲,「哼!」身體重重地跌坐在沙發上,他緩緩閉起雙眼。
見他的情緒逐漸緩和下來,白以為聰明的白承勤建議著:「邵先生,需不需要我安排她來見你?」
「不用!」他咆哮怒吼。
「還是你要親自走一趟,拜訪她呢?」他不怕死地又問。
「不、用、了!」
頓感眼前得一片漆黑,疲累的邵恆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槍過他手上的資料,一見那熟悉卻又陌生的名字,臉上立即露出和沮喪的神情,頗令人心疼。
曾黛玉,五十三歲,蕾亞育幼院。
拿離眼前,他將整疊資料丟置一旁。
敲門聲乍響。
「請進。」白承勤逕自喊道。
剛獲得母親的消息,邵桓禹起伏不定的心情尚未調整好,亂了方寸的模樣也極度狼狽,辦公室內散落滿地的資料更是雜亂不堪。
「嗨,邵先生,我們來了。」關曳一進門就撲向他,給他一個超級熱情的擁抱,沒注意到他神色有異。
一身獵裝風格打扮的他看來神采奕奕,使得低氣壓過境的室內,氛圍因他的到來而活潑起來。
不習慣和人這般親密接觸,邵桓禹嚇得退後兩步,但這亦是因他低潮的情緒還未回復;然敵不過關曳直撲而來的熱情舉動,他只好勉強地接受。
兩人的舉動惹來站於門前的解與項喬昀發出輕柔笑聲。
解楚珸身著淺灰色外套與及膝裙,刻意將內著的紫色印花襯衫衣領翻出,展現出簡約、俐落的幹練氣息。
而項喬昀也恢復亮眼、充滿活力的模樣,把美麗的笑容隨時掛在俏臉上。
「關曳,你會嚇到他。」她拉開關曳緊箍在邵桓禹肩上的手,沒料到關曳竟反將身子壓向她。
「哎呀,你很重耶!」項喬昀嬌嗔道。
「邵先生沒給我回報,就由你來吧!」他根本是藉機揩油。
「喂!」
「關曳先生,你已夠老,也該成熟一點才對。」解楚珸乾咳兩聲清清喉嚨,提醒道:「看清楚這是哪兒好嗎?」
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關曳這才發覺邵桓禹的俊顏扭曲了,教人依稀可聞見濃烈的醋味,於是連忙收回放在項喬昀身上的手。
「正經一點。」
「邵先生,不好意思。」他嘻皮笑臉地搔搔頭。
「沒關係。」雖是在回答關曳,但他那雙眼老盯著項喬昀。
她拉整著質感輕柔、前後均以V字領設汁的針織毛衣,又拍拍沾上層灰塵的麂皮長褲,似乎不在意關曳的輕浮舉動。
關曳發現了,忙著喚道:「解子,將企劃書拿出來給邵先生看。」
「嗯。」解楚珸點頭,連忙將企劃書遞上。
邵桓禹心不在焉地隨意翻閱著,「請說。」
左腦思緒停留在白承勤查到的資料上——他非常想見曾黛玉,是源自於親情使然,但是該怎麼和她見面、該怎麼跟她說出第一句話呢?
右腦思緒停在項喬昀身上——這些天她去哪兒了,為什麼不來找他?難道她一點也不想、不在乎他嗎?還有,她不覺得剛才關曳的舉止太輕浮嗎?
雖見解楚珸充滿魅力的菱唇一閉一合說著,邵桓禹沒在聽她所言的內容。
不一會兒,關曳也發揮起他舌粲蓮花的功夫補充著,但他說了什麼邵桓禹依然沒在聽。
不行!
邵桓禹驟然站起身,說道:「對不起,我有事必須出去一趟。」
「咦?」四人一同發出錯愕聲。
「邵先生,你的既定行程並沒有……」白承勤白目地翻開手冊查看著。
他重申:「就照你們的企劃執行,我會全力配合。」
「好說、好說,邵先生確實是個有作為的大企業家,下決定果斷明快;你說了就算!」關曳斂下不解的面容,先是將邵桓禹捧上天,再自吹自擂起來:「準備這種發表會式的開幕晚宴,相信我們是這方面的能手,交給我們請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就算要你放三百六十個心也不是問題。」
邵桓禹轉向白承勤,「由你負責關先生的合約。」
「是。」
「費用方面……」關曳可沒忘記重點。
難得變得精明的白承勤發現老闆的臉上已浮現不耐煩之色,連忙替邵桓禹接話:「關先生,就由我們來談吧!」
「那一切就麻煩你。」關曳主動伸手與他交握。
在兩人客氣地一來一往互動間,邵桓禹沒空著,繞過會議桌拉起項喬昀的手,「跟我出去。」
「為、為什麼?我要……」她納悶地看他一眼,只見他冷竣的臉龐蒙上憂愁之色,而且濃眉也揪緊。「桓禹,你、你怎麼了?」
「跟我出去!」他沒理會其他人,又命令一次。
項喬昀睜大雙眼,困惑地看向一旁的關曳與解楚珸,直至兩人漾起微笑頷首,才放心地隨著邵桓禹走出去;但這一幕卻惹得邵桓禹不悅,動作也變得更粗暴。
解楚珸預定的質詢雖沒派上用場,不過就他這些吃味的表現,她已幫他打八十分,算是不錯。
不過,別忘了還有二十分的進步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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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去哪裡?」
項喬昀根本是被「丟進」車內的。
邵桓禹沒回應,雙眼直視前方專心開著車,緊咬雙唇刻意壓抑激動的情緒,手臂青筋浮出、髮際冒著冷汗、臉色蒼白。
「桓禹,你是怎麼了?臉色好難看。」項喬昀滿臉憂心地觸碰他的手。
他反握緊她,輕搖頭否認。
她不再發問,看著他,整個人因此時詭譎的氣氛感到緊張,一顆心並揪疼著。
「我們要去孤兒院?」項喬昀看著車窗外再熟悉不過的景色興奮一叫,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下來。
邵桓禹不願獨自面對陌生的母親,所以硬是拉著項喬昀一同前來。
當是壯膽吧!
「她當初為什麼要捨棄孩子?」他聲音沙啞沒來由的問,眼底充滿熊熊怒火。
「誰?你在說誰?」她不明白他所指的是誰。
「曾……」媽媽兩字他喊不出口。
「你說曾媽媽?上回不是告訴過你,她先生想把她的孩子賣給別人,為了孩子的安全,她只好把孩子交給神父;曾媽媽深信神父一定可以給孩子一個更好的生長環境。」
「她為何不帶著他逃走?」他不滿地提高聲量斥喝,俊容陰冷得駭人。
「那時曾媽媽還懷有一個孩子,全身被打得都是傷,連走路都有問題,怎麼有能力照顧兒子?她的親戚也都遭到她酒鬼先生的恐嚇,沒人敢收留她們母子。」項喬昀趕忙解釋,為曾黛玉悲慘的前半生抱屈,不禁淚已盈眶。
邵桓禹沒作聲,片斷的記憶浮現腦海,更憶起手臂、腿部總是瘀青的母親。
噙著淚,她繼續說:「她把兒子送走不久後,就被打得進醫院.肚裡的孩子也跟著過世,曾媽媽因此在病床上整整躺了兩年。」
原來,他還有個來不及與這世界見面的弟弟或是妹妹。
待心情稍得到舒緩,他又問:「她有沒有考慮……嗯,考慮去找她兒子呢?」
「有,她和修女們找了很多年,」她已泣不成聲,是為曾黛玉的悲傷過往,也為自己曾受欺壓的童年。
「然後呢?」他急問。
「沒有找到。神父回英國不到一年便去世,當時一直躺在病床上的曾媽媽求生意志非常堅定,為的就是想找到兒子;不過等她完全復元時,已經錯過尋人的最佳時機。雖然所有的調查資料都顯示她兒子已不在人世,但她還是不放棄,直到前些年才不得不接受事實。」
車內迴盪著項喬昀悲切的啜泣聲。
「嗯。」他突感鼻酸,眼眶不禁盈滿淚水,心想原來母親這些年的處境也沒比自己好過。
「後來法院判曾媽媽離婚,從此曾媽媽就一直留在院內當義工,直到關曳的母親接手經營孤兒院,曾媽媽才成為孤兒院的管理者。」
邵桓禹沒應聲,只為掩藏自己傷心的情緒,更怕失控的淚水落下。
半晌,揮開傷感情緒,恢復原樣的她突感不解。
「桓禹,你為何要問這些?」
邵桓禹乾咳兩聲、擰擰鼻,刻意營造感冒前的不適模樣,好一會兒後才發聲:「沒什麼,就好奇而已。」
敏感心細的項喬昀明白原因絕不簡單,但又不好多問地閉上嘴仔細端詳他,才發覺今日的邵桓禹異於平常多了分落寞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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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媽媽,我們來了。」項喬昀興奮地朝著對講機大喊。
「是喬呀!」
未見曾黛玉開門,項喬昀先聞見她親切的回應聲。
「除了我以外,還有邵先生。」她瞥視邵桓禹一眼,發現他竟顯得緊張與不安,因此更不明白了。
門一開,曾黛玉急忙拉著兩人人內,興奮的心情溢於言表。「還沒吃飯吧?」
項喬昀笑嘻嘻地點頭,摸摸肚子。
」來、來,跟我們一塊兒吃。」她生怕他們餓著催促道。
邵桓禹忽然停下腳步,站在曾黛玉身後,「你會不會想你兒子?」
他的話猛然擊中曾黛玉脆弱的心,使她身體失去平衡而搖搖欲墜。
「曾媽……」項喬昀連忙攙扶住她,怒視他一眼,不悅地提高聲調吼著:「邵桓禹,你知不知道你很沒禮貌!」
她懊惱,真不該對邵桓禹這種不懂失去摯愛痛楚的人說那些話,過慣優渥生活的他是不能體會的。
「我很抱歉。」他一臉抱歉,知道是自己不對,全然沒考慮到曾黛玉的心情,更沒猜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喬,沒關係、沒關係。」曾黛玉強忍不適,拍拍她的手表示無所謂,並深深吸口氣,「我當然想我兒子,也想我那個還來不及出世的女兒,不過很可惜他們都不在了。」曾黛玉忍不住輕歎口氣。
曾黛玉的話讓邵桓禹感到欣喜,最起碼他知道這些年來.她並沒忘記他這個兒子,也惦記著妹妹。
「曾媽媽,我好餓喔。」項喬昀狠狠瞪視邵桓禹一眼,向她撒起嬌,試圖轉移這話題,不讓她再回憶過往、再心痛一次。
「哎呀,光顧著跟你們講這些,都忘了……」曾黛玉收起心傷的情緒,強打起精神笑說,急忙拉著兩人進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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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邵桓禹第二回和曾黛玉同桌共餐,
他盼這刻盼了二十六年,此時竟然沒心喜之情,只有失落、複雜的情緒顯現在臉龐上。
他看著院內幾名為人母親的女人忙碌穿梭在院童之間,一會兒為他們打理飯菜、一會兒幫忙餵食還不會自己進食的孩子。
心裡滿是嫉妒,他心想為何他沒機會讓她如此對待呢?
他怨、他恨,為何這些孩童能這般幸福遇上她?而他偏偏遇上壞心眼的老師。
慕穗神父過世前將他交付於布裡司托附近的孤兒院。
孤兒院內的師長對院童采軍事化管理,只要是不乖、表現不佳的院童,隔天便會被罰一整日沒飯吃,還得清掃院內裡裡外外;即使在寒冷的冬季,仍得照常打掃。因此衣衫襤樓、赤足走在冰涼雪地上的院童經常被凍到沒知覺。
邵桓禹的黃肌膚、外貌和同伴差異甚大,自然成為大家欺負與排斥的對象;而他愈是反擊,愈是沒飯吃、沒書瀆,更沒有朋友,所以他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只能看著其他孩子們讀書、玩耍,因此心境變得越來越孤獨;非人的悲慘生活令他不自覺地為自己的膚色感到恥辱,自卑不已。
委屈、憤怒與羞辱的複雜情緒讓他悲從中來,在某次痛哭過後,他深深期許自己,長大後要掙很多錢、要讓所有人瞧得起。
隱忍至十二歲、被迫離開孤兒院,他進入尼克煙草工廠工作,每天從早上六點不停地工作到晚間八時,就這樣日復一日,直到十七歲時遇上尼克先生.才改變了他坎坷的命運。
尼克先生給邵桓禹就學的機會,而且百分之百信任他,讓他的創意有了發揮空間,順利陞遷至目前的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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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令邵桓禹深鎖眉頭,難受得吐口氣。
「桓禹,你還好嗎?」項喬昀內心有化不開的愁緒。
從早他就不太對勁,午餐吃不到兩口便說吃不下,之後還一直呆坐在角落,失神地看著曾媽媽與孩童們的一舉一動,變得非常沉默,什麼話也不說,更別說她問的問題他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
「我沒事。」他口中雖說沒事,香煙卻是一根接著一根抽,甚至拆了一包新的繼續抽。
她善體人意地不再追問,但仍憂心不已。
車內靜默的氣氛讓項喬昀耳邊的徐徐風聲變得詭異,也教她冷得直打哆嗦,整個人蜷縮倚在車門;她無奈來時太匆忙,把外套留在他的辦公室內。
她瑟縮一下身子,感到頭暈、全身發冷、眼皮沉重;身體不適的她頓時失去意識,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