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兒端坐亭中,白皙精緻的臉上浮著淡淡的喜樂,燦若星火的眼瞳閃著璀璨的笑意,似若—朵出水芙蓉,絕美的令人屏息驚歎。
地恬淡的容顏染上母愛的光輝與為人妻的喜悅,撫琴的動作極其輕柔,似怕嚇壞了腹中的胎兒般地小心翼翼……
「孩兒啊!讓娘為你輕奏一曲,願你平安生長,順利出世……」
地柔聲輕喃,高低起伏的話語中帶著音律,與洗滌人心的琴音相互輝映。
跨進宮中的萍兒,見到的即是此景,這令她感到相當安慰。
今夜的蔚兒,讓萍兒覺得這是自來到北漢後,她最快樂的模樣了!這不禁讓萍兒的臉上也染上盈盈笑意。
萍兒手裡拿著一封從南梁傳來的書信,細細碎碎地跑到蔚兒的面前。
見到萍兒匆忙的樣子,蔚兒倏地停下撫琴的動作,噙著淡淡醉人的微笑迎向她。
「萍兒,怎麼了?跑得如此匆忙?」
「公、公、公主來信啊……」萍兒氣喘吁吁地道。
「公主?是雲萱公主嗎?快、快將信給我!」蔚兒興奮地低喊,眸中閃著濃濃的思念情懷。
「就在這兒。」萍兒將信遞向她。
快速地將信拆開,蔚兒盈盈輕笑地看著信件中的內容,喜悅無比!
「皇后,公主的信上說了什麼?」
要不是她不識字,否則萍兒真想偷偷地拆開信來,她好想知道有關雲萱公主的事啊!
「呵呵!公主說她近期會偕同慕容大人一起來北漢呢!」
蔚兒的臉上笑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真的嗎?太好了!嗚嗚……萍兒好想公主啊!」萍兒高興地說道,眼眶中流出喜悅的淚水。
雖然在南梁宮中時,她老是同蔚兒、翠玉被雲萱公主整得七葷八素的,但撇開這些不談,萍兒是真心喜愛那天真可愛的雲萱公主的,而公主也是真心待她好的人!
「傻萍兒,哭什麼呢?公主要來看我們,應該耍笑啊!」蔚兒莞爾地看著淚流滿面的她。
「嗯!萍兒不哭……不哭!」萍兒以袖拭去頰上的淚水。
待情緒平緩後,萍兒看著桌上的書信有絲疑惑地問道:「公主的字好像……比較像字了耶!」雖然她不識字,但總覺得信中的字長得方方正正的,好像越來越像字呢!
「哈哈!萍兒你這麼說,公主聽到可會傷心啊!」蔚兒開懷大笑,「是啊!公主的字有長足的進步呢,越來越清晰可辨了。呵呵!公主在信後還加上了一段話呢,她說這封信是她硬要慕容大人教她寫的,可慕容大人卻說若公上寫的字體清晰可辨,才願意帶她來北漢看咱們呢!所以公主說,咱們可要相當感動啊,因為她這麼努力的寫信!」
「嗯嗯!公主這麼努力寫信,萍兒真的好感動,見到公主時,萍兒一定要同公主說!」萍兒頻頻點頭,感動地說道。
「呵呵……萍兒你將琴收進宮室吧,我想獨自去遠揚宮一趟。」
「遠揚宮!皇上冷淡陰沉的駭人,皇后為何總是往那跑呢?」
微皺著眉,萍兒的臉色一黯。
蔚兒淡淡一笑,娓娓說道:「有些事,並不是如同看到的表面一般。就像是人心,面善之人可能隱藏著一顆醜陋無比的心;而面惡之人也可能擁有一顆心善的赤子之心啊!」
「可萍兒……」雖然明白蔚兒話中的意思,但萍兒卻不知為何,胸臆之間浮上一縷難以言喻的痛楚。
「呵呵……你別再說了,兩個時辰之後我會回來的!」她笑,笑得縹緲幽遠。
拍拍萍兒的手背,蔚兒便獨自一人婷婷妍妍的離開了瓔珞宮,坐在案前閱覽書策的雷霆照,今晚的心情特別的異常煩躁。
不知為何,他的胸口掠過—抹莫名難忍的痛楚,令他心神震功、心痛如絞。
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再也吸引不了他的眼光,他倏地放下手中的書冊,走到窗邊。
看著窗外皎潔無瑕的月色,雷霆照的心中漫過一陣蒼涼淒絕的悲意。
他不懂,今夜的明月依舊,為何梗塞在胸臆之間的淒涼感卻愈加的繁重,幾乎逼得他喘不過氣!
他煩悶地走進內室,隨意拿了件外裳披上,此時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他的蔚兒。
正當他要踏出宮中時,便瞧見心頭掛念的人兒正翩然到來,浮在她臉上醉人的紅雲,在月色的映照下,愈發的嫵媚動人。
「照,要出去嗎?蔚兒有件事要同你說呢,我好開心哪!」蔚兒喜孜孜地埋進雷霆照為她敞開的雙臂,浯調輕柔。
懷抱著胸前幽馨芳香的翦翦佳人,雷霆照原先紊亂難解的感覺霎時褪去,煩躁的心思也逐漸平靜下來。
「我是要出去,不過是想到瓔珞宮看你。呵!既然你已經來了,我就省得再跑一趟了!」
雷霆照執起她的柔荑,走進宮裡的內室之中。
進了內室後,兩人臥在貴妃椅中,身子緊緊相依相偎。
「蔚兒,你方才不是說有事要同我說嗎?是什麼事呢?」懷抱著她柳腰,雷霆照魅惑地在她的耳旁呵氣,惹得她一陣麻癢。
「照,別這樣啊!好癢呢……」蔚兒輕推他,甜蜜蜜地續道:「是啊!蔚兒要同你說,我最愛的公主過一陣子要偕同慕容大人來北漢看我和萍兒呢!我好開心哪!」
「『最愛』?我不喜歡你這詞,難道蔚兒心中最愛的不是找嗎?」他故作傷心的說。「哎呀!照,我的意思不是這樣的啊……你該明白我心裡最愛的人是你啊,這兩者之間是不同的啊!」她急忙忙地說,她最怕惹人傷心!
「呵呵……我的親親小娘子,你心急的模樣果真可愛煞了!」
他大笑,逗弄她的滋味實在讓他愛極了!
「你欺負人!」她酡紅著瞼輕叱。
望著他帶笑的黑瞳,蔚兒明白她又被他捉弄了,有絲不悅地扁著嘴兒,偏過頭去。
「怎麼?生氣了?別氣……我的親親小娘子。」
雷霆照扳過她的臉蛋,強迫她的眼眸與他閃著濃情的眸光相望,極其輕柔地輕啄了她的唇瓣。
蔚兒取下覆住他面容的銀色面具,她喜歡見他清華俊逸的外貌。
覆住面具的他,令她感到好不真實。
慵懶地埋人他的胸膛,輕輕低喃:「蔚兒才不氣呢,氣多了可對孩子不好。」想到腹中的胎兒,蔚兒溫婉地笑了,這是她與照的第一個孩子,她會傾其一切地保護他、教養他。
「孩兒今日可乖,是否又踢了蔚兒?」他輕柔地撫著她的肚子,似要感受那生命的存在。
「嗯!孩子很乖呢,太醫今早也說他很平安地生長著,我好希望能趕快見到他出世,摸摸他可愛的身子。」
「呵呵……傻蔚兒,孩子可不能太早出世見爹娘啊!否則容易病弱的。」雷霆照寵溺地揉揉她的柔緞青絲。
「這蔚兒當然知道,蔚兒只是好期待見到他的眼、他的眉、他的發……照,你喜歡男娃還是女娃?」
「男娃、女娃都好,只要是蔚兒懷胎生下的孩子,就是我雷霆照一生守護的孩兒!」他的嗓音嘎啞卻字字帶著深情與認真。
「照……」蔚兒感動的緊緊抱著他,珠玉般的淚兒撲簌簌地滑落,淌淌交錯在她細緻絕倫的臉上。
「別哭……」雷霆照心疼地以指揉碎她的淚兒,呢喃的浯音輕柔的如同旭日東風般輕撫過她的心田。
止住了淚水,蔚兒帶著淡淡的鼻音說:「蔚兒想生個男娃,希望他能擁有像照一般頂天立地的男子氣概;有照一般的才能,保衛北漢的國土;有照—般濃密的劍眉與俊美的外貌……」
「呵呵……如果蔚兒生的是女娃,我希望她能有蔚兒一般彎俏的柳眉;有蔚兒—般不點而朱的紅唇;有蔚兒一般白皙的肌膚;有蔚兒一般甜美醉人的翦水瞳眸;有蔚兒一般似水的柔情……」
每說一句,雷霆照便在蔚兒的身上烙下一吻,直到封鎖住她的香軟,輾轉流連在她貝齒間的瓊漿玉液之間,將兩人之間值滿情愛的青苗,燎成一片慾望的火海。
他綿密的呼吸與純男性的渾厚氣息攪亂了她的思想,沉溺在他繾綣柔情之間,無法自拔……
他濃烈的愛焚燒盡了她以往痛苦的回憶,補足了她渴望親情的眷戀,她誠心地乞求上蒼,願兩情依依,永生永世……
半晌過後,雷霆照才眷戀不捨地結束這纏綿創吻,原因無他,實在再不收手,他怕他會克制不住想要她的慾望。
唇間陡然降下的溫度讓處在迷離之間的蔚兒甦醒過來,微眨著氤氳迷濛的水瞳,她的眸光牢牢注視著他俊逸柔美的臉孔,柔媚低語。
「照,以後別帶面具了好嗎?蔚兒想見到你時,看到的永遠是這張秀美俊逸的臉孔,那面具讓我覺得冰冷,好不充實。」
「好!你的要求,我定允諾!」
「照,你猜……當宮中的人見到你的外貌時,會是怎樣的反應呢?」她的眸光蘊滿淡淡的笑意。
「我不在乎他人的反應,我只在乎你的反應,雖然我明白你愛煞了我的『美貌』,但我不介意讓你永遠狂戀!」雷霆照扯唇一笑,傾身望向她,雙臂牢牢地箝緊了她。
「你這人真是不知羞呢!老是在言語上輕薄蔚兒……」
雷霆照一徑地嘻嘻笑著,不反駁她。
「啟稟皇上,奴婢端來了人參雞湯,御醫說是給皇上補氣的。」遠揚宮外,一名宮女端著一盅雞湯,在門外說道。
雷霆照鬆開了抱著蔚兒的雙臂,正色地說道:「端進來吧!」
「是!」宮女推開了門扉,將雞湯放在桌上,不敢看著屏風後的雷霆照。
「皇上,雞湯要趁熱飲用,奴婢這就退下了。」微顫著身子,該名宮女退出宮外。
蔚兒從貴妃椅中起身,走到桌上將雞湯端到雷霆照的面前,打開盅蓋。
「照,你日理萬機,需要多補補身子,蔚兒餵你喝雞湯。」執起湯匙,蔚兒將雞湯吹涼了,準備送入雷霆照的口中。
雷霆照卻將湯匙與雞湯接了過來,目光熾熱地凝視著她說:「蔚兒,我沒病、沒痛的,根本不需要雞湯補身,倒是懷著身孕的你,應該多喝點人參雞湯,滋養身體啊!」
「可是這……」她隍惑地看著他的眸光。
「喝吧!這也可順道補補孩子的身體,讓他長得健壯啊!」他清楚瞭解用「孩子」當借口,是引誘她最好的方式!
「嗯!」想到腹中的孩兒,蔚兒微微一笑,柔順地選擇喝了他手中的雞湯。
直到盅裡的雞湯已喝得涓滴不剩,雷霆照才從蔚兒身上抽出手絹,親暱地幫她把嘴角的湯汁擦拭乾淨。
「真乖!給你個賞!」雷霆照滿意地看著喝乾的藥盅,佻達地笑說,在她的唇瓣輕啄一下。
她嫣紅的頰上浮著淡淡的梨渦,嬌羞地朝他笑著,絕美燦爛的彷彿遺世的紅蓮。
「照,既然要給蔚兒賞,那可否為蔚兒在瓔珞宮中植滿『夕暮櫻』?看到夕暮櫻我就會想起魅惑般的你,瘋狂席捲了蔚兒的心。」
雷霆照一個曳力將蔚兒拉進他的懷裡,愛冷地撫著她的柔緞青絲,暗啞低沉地在她耳際說:「你的要求,我定允諾啊!只要能讓蔚兒快樂,就算要我放棄皇位,我也在所不惜啊!」
「照……」綻著醉人的微笑,蔚兒心滿意足埋進他的胸膛,靜聽他穩定的心跳,緩緩閉上了眼睛……
「蔚兒,怎麼?睡著了嗎?」感覺不到懷中人兒的聲音,雷霆照帶著寵溺的嗓音問,但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他輕輕地抬起蔚兒的臉蛋,卻赫然臉色大變——她慘白的臉上浮著青紫,嘴角溢流著一絲的鮮血,目光渾濁,明顯的身染劇毒的模樣!
「不——」他痛苦的淒厲嘶吼出聲。
「御醫——傳御醫——」雷霆照心碎悲憤地抱著她的身子衝出了宮中,在萬籟俱寂的夜色裡朝天際嘶喊。
遠揚宮中,雷霆照站在炕床前,看著正為蔚兒診治的御醫。
他的眉頭蹙得死緊,一顆心高懸不下,氾濫於胸口中的擔憂與震盪幾乎將他的理智逼得崩潰!
「御醫,皇后的情形怎麼樣?」
御醫面色肅穆,沉重地放下蔚兒的手臂,轉身朝雷霆照說道:「啟稟皇上,皇后娘娘腹中的胎兒生命跡象相當微弱,恐怕難保;而娘娘身中的劇毒。微臣恐怕一時難解,懇求皇上給臣數日,與其他御醫探討此毒的解毒方法!」
「救蔚兒!孩子我可以不要,蔚兒一定要給我救活!否則就提著你的項上人頭來償命!」雷霆照心神犴亂,兩眼佈滿血絲,狂怒地朝御醫吼道。
「是是是,微……微臣告退!」御醫惶恐地顫抖著聲,蒼老的臉孔漾滿著恐懼,迅速地退出宮外。
看著蔚兒牢閉的雙眸和一臉枯竭無血色的面容,一波強過一波的哀慟不斷地湧上;雷霆照幾近心碎地將蔚兒納入他的鐵臂之中,如同摸著珍寶似的輕撫著她柔亮的髮絲,她身上傳來的高溫烙燙了他的胸膛,引起他一陣撕心裂肺的揪疼。
他真希望此刻面無血色躺在床上的人是他,而不是蔚兒,她不該受此折磨啊!他恨!恨他為何不喝下參湯;恨他為何要將參湯餵入她的口中。
「蔚兒……醒來看看我好嗎?別再睡了啊!別用這樣的方式折磨我啊!」以臉摩擦蔚兒冰冷的臉龐,他字字哀淒地哽咽說道。
「蔚兒醒來咧!醒來救救咱們的孩兒啊!他需要你的保護啊……睜開眼睛看看我吧!」若非因為他仍能感受到蔚兒淡淡的氣息,他幾乎會以為她將從此離開丁他!
輕握起她的冰冷柔荑,他再也無法忍受地流下了滾燙的淚水,頻頻滴落在蔚兒蒼白如紙的臉上……
似要幀洩他難以言喻的痛楚與一生眷戀的情意,他俯下頭,輕柔地吻上蔚兒冰冷的唇瓣……
「該死!什麼叫做毫無辦法?什麼叫做無藥可解?該死!我要你們何用!」
雷霆照的眸光渙散,心神狂亂地掃亂一桌的物品,闈黑的眼瞳中閃著烈焰的殺意,惡狠狠地射向跪在—地的幾位御醫。
「請皇上息怒!臣等……真的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娘娘身上的劇毒叫『奪魂魄』,是謠傳西域中的五大烈毒之一,在配製時即無解藥的存在。此毒毒性甚猛,雖不會一時取人性命,但在七孔流血陷入昏迷之後,半個月內定魂歸西天。臣等對此毒的瞭解僅限於此,請皇上恕罪!」其中的一位御醫說道。
「該死!」太醫的一席話幾乎將雷霆照微微的希望毀滅殆盡,他緊握雙拳,指甲深深地刺入手心之中,血絲從指縫中緩緩流出。
「照、照……」躺在炕床上的蔚兒斷斷續續地發出微弱的聲音。
聽見那薄弱的呼喚聲,雷霆照又驚又喜的疾步齊向蔚兒的身邊,執起她的柔荑,聲聲淒切地低喊。「蔚兒,蔚兒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雷霆照淌淚哽咽的話語令在場的御醫一陣鼻酸,卻也只能喟然低歎地悄然離開遠揚宮。
「照,你怎麼哭了?我好冷!好冷……」虛弱地微眨眼睫,她氣若游絲地說。
「來!我抱你,就不冷了………雷霆照將她孱弱的身子緊緊納入他的懷抱之中,深陷她離去似的用盡氣力緊鎖著她。
「照,為什麼蔚兒覺得胸口如火炙般的疼痛?我怎麼了?我不是才喝了雞湯嗎?」
「雞湯……有毒!」強耐著嚴酷的痛楚,雷霆照心慟地說。
「毒?!」蔚兒瞠大了眼,猛然一晾。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照,孩子呢?孩子還在嗎?」抓著他的手臂。蔚兒心慌的問。
「孩子沒了!」雷霆照的喉頭梗塞。心酸落淚道。
「不!我的孩子啊!天!怎能如此殘忍,我的孩子……」她淚雨紛紛,句句心碎。
「蔚兒,別哭,孩兒與我們無緣,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別哭……」
雷霆照沉浦無比的在她耳邊輕訴,緊緊地摟著傷痛欲絕的蔚兒。
「不!老天怎能如此待我?奪走我們爹娘,現在又奪走我未出世的孩兒,不……」枕在他的肩上,蔚兒慘白的瞼上寫滿神傷,她的心撕成了碎片,再也拼不完整。
憐惜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雷霆照緊緊地將她按在胸前,溫柔地輕抽著她的背女慰她。
「蔚兒,別哭,你的眼淚揉碎了我的五臟六腑,別哭……」
「照,我好恨,是誰如此殘忍帶走我可愛的孩子,我恨哪……」她的眸光憤及,聲嘶力竭地狂亂泣道。
「別哭啊,蔚兒,我會查明一切,絕對不會放過那傷了你與孩子的惡人!」他紅著眼眶立誓。
「照,我好累好累啊!可我……」漲著滿腹酸澀苦楚,蔚兒身心俱疲地綾緩低語,但話還來不及說完,她再度在雷霆照的懷中陷入昏迷。
「蔚兒,醒來!別睡啊!我要帶你去看宮外的夕暮櫻啊!我不只在瓔珞宮為你植滿了夕暮櫻,遠揚宮亦是啊!醒來看看啊!」雷霆照的語氣激烈,猛烈地搖晃著她荏弱的身子。
「御醫,御醫……」他朝宮外嘶喊,心痛欲絕的聲音迴盪在遠揚宮中。
經過嚴密的探查,雷霆照終於確定下此劇毒的人即是他的叔父——雷奔巽!
在掌握—切的證據之後,雷霆照便派出水步痕與冷司漠領著上千兵馬圍攻齊王府,要活抓齊王再定他叛亂之罪。
可當水步痕與冷司漠一行兵馬來到齊王府時,赫見整個齊王府竄起—道濃密的煙霧,燒焦的味道濃烈刺鼻,令人作嘔!
他們走進齊王府中,便瞧見齊王雷奔巽的身上燃燒著萬丈烈焰,火光熊熊地吞噬著他的肉體。
「哈哈哈!浣兒我竟又害慘了你!害死了你!哈哈哈……」
雷奔巽面色狂亂地嘲笑著自己。
當他知道誤害了蔚兒之後,便心神大亂,迷亂中當自己又再次害慘了他此生狂戀的翟浣兒!
「浣兒,浣兒……我來陪你共赴黃泉啊!浣兒,此生得不到你的人,到了陰曹地府,我一定要得到你啊!」
「浣兒,浣兒……」他不斷地嘶喊著此生迷戀的人兒,直到肉體再也承受不了烈火的折磨,緩緩斷氣……
看著引火自焚、化為焦屍的雷奔巽,處在一旁的水步痕也不勝歉歐地黯然一歎。
蔚兒的情形越來越糟了,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這不禁令雷霆照萬分恐懼,時時刻刻離不開她的身邊,深怕一個閃神,他至愛的蔚兒便會永遠離他而去!
雷霆照雙眼通紅、佈滿血絲地凝視著榻上慘白著臉蛋的人兒,不斷地在她的耳邊說話,然而他的濃烈愛語與滿腔心痛卻依然無法挽回蔚兒逐漸流失的生命。
迷濛之間,蔚兒幽幽轉醒,轉醒後的她氣色較前些日子好了一些。
「照……你又哭過了嗎?眼眶好紅哪!」她氣若游絲低喊。
「蔚兒……」雷霆照將她摟在懷中,埋進她的髮絲之間,哽咽不已。
「照,我是不是就要死了?我覺得越來越無法掌握自己的身體,好似隨時即會離去……」貼在他的胸前,蔚兒努力地汲取他身上渾厚的男性氣息,像似要將這氣味牢牢實實、永生永世的記住。
「不許胡說……你怎會死?我們之間才剛開始不久,你怎能殘忍的離我而去?」他的神色激狂,語氣激烈,難以言喻的悲楚與哀慟梗塞在他的胸臆之間。
「照,我好冷、好冷……」顫抖著聲,她的身子頻頻抖瑟。
「我緊緊地抱住你,就不會冷了……」他更加使勁地將懷中的人兒納入他的懷中。
「照,你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麼嗎?你答應過如果哪天我將會比你早去,你要記得不要傻得來陪我啊!我要你好好的活著,度過人間的生老病死,自然安詳地死去。你可不能反悔哦!」胸間刺骨的疼痛逼得她幾乎承受不住,但她仍強忍著那蝕心的痛苦,努力地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明白……過了今夜她再也無法依偎在雷霆照的懷中同他說活了。
「不!蔚兒你怎能如此殘忍哪!要拋下我離去,又下許我到黃泉將你追回,難道你真捨得讓我一人孤苦無依地度過殘生?」他再也遏抑不住眼眶中奔流的淚水。
「莫怪我啊!我要你好好的活著,做個好君主,讓北漢人民過最好的生活。照,答應我啊!莫要隨我而去,蔚兒會很乖的同咱們的孩兒在黃泉下等待著你,就算要等上千年、百年,我們也會很有耐心地等你來尋……一起輪迴。那時,蔚兒依然要當你的妻,咱們的孩子會很平安的陪我們度過來生……你說可好?」
雷霆照的眸中掠過此生最大的痛楚,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過了不久,蔚兒的眼中霎時漆黑一片,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照,你在哪兒?我怎麼都看不到你,你在哪兒?在哪……」
她恐懼慌亂地喊著,雙手不斷揮舞。
「蔚兒……不怕不怕,我在這兒,緊緊地摟著你啊!不怕不怕……」他的心駭然一震,此刻他明白蔚兒即將落入御醫所說的永遠昏迷之中,半個月後定難逃一死!
「照……別忘了你對我的承諾啊……」她的語聲薄弱地叮嚀他,然後再也了無氣息。
雷霆照難忍著那椎心刺骨的疼痛,顫巍巍地伸出厚掌將溢流在蔚兒眼角、唇角、鼻間的血絲拭去,眸光濕潤的哽咽說:「蔚兒……別流血淚啊!我知道你最愛美了啊……」
熱淚上不住地汨汨奔流著,痛徹心肺的酷寒凍結了他的身子,幾乎麻痺了他所有的心智。
他俯下身,方般眷戀地輕吻著她冰冷慘白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