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公司企宣部王經理正在做會報:「今年度我們董氏企業旗下的建設公司在新店所興建的大樓已於六月完工,企宣部以整楝大樓的休閒設施、大型賣場,再加上交通便利做為銷售重點,三百五十五戶在推出一個月後交出亮眼的成績,現已出售近八成——」
眉一皴,董文烈強勢的截斷王經理的話,淡淡的語氣裡隱含強悍的威嚴,「近八成?有*董氏企業*四個字掛招牌,銷售數字只有近八成?王經理,我們董氏企業養你們企宣部門不只是為了公司的門面。」
今天在會議室裡聽了一整天的各部門會報,一向有「工作狂」之稱的他難得出現心不在焉,以及不耐煩。
一切起因於殷巧巧這個女人。
個把月來,她亂了他的心神,如果這是她要的目的,那麼,她成功了!
她說等他吃飯的這句話在一個月後的今天竟奇跡似的令他七點一到,整個人似陷入被催眠狀態之中,腦中揮不去她渴求的眼神,以及一閃即逝的失望。再者,她每晚曲身睡在沙發上等他回家的睡顏,老愛莫名其妙的困擾他的思緒:她老愛穿極短的熱褲不吝展露修長美腿,要不是觀察夠久,他會懷疑她是故意勾引他的。而她該死的不設防酣睡模樣,也確確實實令他的生理起了大大的反應,像飢渴的色狼。
個把月來,他的身體比自己的心還要老實百倍的告訴自己,他要她。
唉!
「呃……」經濟不景氣賣近八成已經很了不起羅,這樣的銷售成績在業界,董氏若稱第二便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王經理只敢在心底埋怨,不敢招惹眼前蓄勢待發的狂獅,怕一不小心被撕得遍體鱗傷、重傷不治、屍骨無存。
董文烈威悍的目光倨傲的掃視一遍,下屬立刻一個個垂頭噤聲,令他更加煩躁,「今天的會報到此為止。」
要命,一條命去掉了一半。
頭頭一宣佈散會,各部門經理臉上明顯放鬆,要不是會議室的椅子不好坐,坐起來傷神費心,經理們鐵定先癱下來再說。
結束會報後,董文烈架著車在台北市區轉了近兩個小時,他不清楚自己的煩躁為何來得莫名其妙?或許他在逃避吧,但逃避什麼?也或者在害怕吧,但害怕什麼?
想回家就回家,回自己的家還需要什麼理由嗎?唉,幹嘛要在台北市區繞來繞去,繞到自己頭殼發昏?
逃避不是他的作風。
「可惡!」
董文烈突然將車子一百八十度回轉,緊接著,由四百八方傳來尖銳刺耳的煞車聲、喇叭聲,以及粗暴的咒罵聲……
而他的情緒卻因為下定決心變得異常的好。
「你回來了!」大門一開,殷巧巧幾乎是不敢置信的從沙發上跳下來迎接。「吃飯了嗎?」他回來了!喔喔喔……
董文烈搖頭,彷彿置身在幸福的夢中。夢裡有位美嬌娘,她像燈塔照亮他的生命並默默的守候,她挽起衣袖替他做羹湯,讓他感動莫名!
忘了多久以前,這是他要的幸福,曾經要的。
他幹嘛站在門口動也不動的盯著她看?難道她的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呃,」殷巧巧納悶的以手背抹抹臉,確定臉是乾淨的之後,才想到他還沒吃飯,「啊,那……菜都涼了,你先去沖個澡,我把菜熱一熱,一下子就好。」
他沉斂的眼神總是有股魔力,令她不自覺的深陷其中。
「嗯。」緊鎖住她暖如朝陽的目光,董文烈頷首,然後進房。
當他再度步出房門時已經換下西服,穿著鐵灰色的休閒長褲、純白的T 恤,微濕的頭髮飛揚亂翹,不同於平時的一絲不苟,小小的改變令他看起來至少年輕十歲。
看到不同的他,殷巧巧美眸瞬間發亮,盛湯的手停在半空中,忍不住讚歎道:「嘿,文烈,你應該時常這樣穿的,你這樣看起來很有親和力,也年輕不少呢。」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著西服以外的衣服,雖然曾經幻想過不下千百遍,但都沒有此刻眼前真實的人來得帥氣灑脫。
他長得相當的俊美,讓她每看一回便要讚歎一回,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配上不胖不瘦的身材,是天生的衣架子。說實在的,他沒去當模特兒有些可惜。但,這麼好的一個男人讓她給獨佔了好嗎?如此的幸運會不會招人嫉妒呢?
他確信自己有穿衣服,怎麼她看他的眼神令他覺得自己是全身赤裸的呢?呵,這可好玩羅!「巧巧,等我吃飽了,再讓你吃我,我讓你一次吃個夠, OK ?」邪氣的眉一挑,不似言語的挑撥,董文烈閒適的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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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一張俏臉頓時紅如熟透了的番茄。
他不客氣的指出她眼神裡不經意透露出來的飢渴,像顆殺傷力極強的原子彈,炸得殷巧巧的小腦袋瓜兒轟轟作響。
她是愛看他……愛看到連透露出令他看穿意圖的訊息都不自知,因為不掩飾心底的渴望所以叫真情流露。那好吧,她承認自己真的幻想過有朝一日能夠被他性感的嘴唇所親吻,但他此刻一句半玩味的逗弄使教自己渾身乏力,當場尷尬到不知如何是好,要真被親了豈不無法招架?
更何況……更何況是他說的吃了呢,那她鐵定會興奮到心臟停止而死。
喜怒形於色,真是個單純且容易看穿的女人。「你吃過了嗎?」她呆呆的搖頭。「坐下來一起吃吧。」
「喔。」當她回魂,她的眼前多了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是他幫她添上的。而他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男人,好像剛剛的對話從來沒發生過,正快速的掃起盤中很有媽媽味道的五菜一湯。
在他面前,她畢竟還是太嫩了!唉!
愣愣的看著他津津有味的吃飯,殷巧巧有種說不出來的幸福感覺,燒菜的成就感自是不在話下。
「吃啊。」他抬眼看她,「再不吃被我吃光了可不管。」
「喔。」他喜歡吃她做的菜,殷巧巧開心的舉箸,夾一塊清美雪魚到他的碗裡。「吃魚對身體好。」
他一愣,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一起吃。」
他專注內斂的眼眸裡獨有她,在他的眼中,她只看到自己的影子。「嗯,好。」她好開心,開心的吃起飯,望著他,雖然有點食不知味,但她肯定這頓飯是最美味的。苦等個把月,終於讓她等到她要的,她好開心呢!
「巧巧……」
「嗯?」她抬頭,他整張俊美的臉霍然就在眼前,很近,近到害她呼吸都變得不順暢。
看她緊張的樣子,他的唇邊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捉弄之心驟起,「你的嘴邊有飯粒……」說話的同時,他的指腹往她的唇辦緩緩的、色色的一刷。
「唔……」她差點因為窒息而死。
他則坐回原位,很自然的將指上的飯粒送進自己的嘴中咀嚼。「很好吃。」話說完,還別具深意的朝她挑一挑眉,玩得頗開心。
「呃……」好不容易殷巧巧才斂回心神,就捕捉到他取笑的目光,害她無地自容,趕緊以十指遮掩住自己的整張臉,企圖來個眼不見為淨……但,她還是忍不住從指縫中偷看他,立刻又被他好看的笑臉迷去一半的魂。
她單純可愛的反應逗得他大笑,「哈哈哈……」她好好玩,是他所遇到過的女人之中最真、最好玩的一個。
他在笑?冷酷的他真的在笑。他笑起來好……好好看喔,但他是在取笑她吧?好像是喔!「有……有那麼好笑嗎?」她可是緊張得要命耶!
斂住笑意,他不回答反而吩咐道:「巧巧,從明天起我每天都回家吃飯,不止回家吃飯我還要吃早餐。」
他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不曾如此開懷大笑過,他的未婚妻,單純得很可愛呢!
「喔!好。」她開心的應道,才驚覺自己嚴重的被他牽著鼻子走,他根本沒在聽她說話嘛!甚至她懷疑他是故意不回答的。「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剛剛為什麼要取笑我?」
總不能說是因為她的可愛吧?「明天早餐給我黑咖啡、火腿蛋。」他不客氣的點菜,唇邊始終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喔!好。」她又傻傻的被他牽著鼻子走,略頓一下,才想到要反駁——
他便奸詐的站起身,先發制人,「我吃飽了。」
「咦?!」她愣愣的看看他好看的笑臉,再看看餐桌,驚訝於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把五菜一湯給掃去九成,好厲害。
董文烈輕易看出她臉上的疑問,淡笑道:「你燒的菜好吃,誰要你一下子發愣,一下子又那麼多話,所以別怪我把飯菜全吃光。」
她燒的某雖然比不上五星級飯店的大廚,但有家的味道,令人懷念,想起來便要流口水,很合他的胃口。
他說她燒的菜好吃耶!殷巧巧心花朵朵開,「不會!不會!你把飯菜吃光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度會怪你呢」
「巧巧,」他打斷她的話,並刻意露出迷死所有女人的招牌笑容,「謝謝你這一頓愉快的晚餐。」
「啊,那沒什麼啦。」人呢,開心到一定的程度便會傻笑不止,像喝醉酒一樣,整個人有如飛上天般的飄飄然,「呵,呵呵……」
她憨笑的模樣好可愛,可愛到讓他有想吻上她的衝動,「巧巧……」
「嗯?」她眉開眼笑的望向他,很努力的克制自己別太一臉的花癡樣,但開心是由內心而發的,所以很難。
「巧巧……」
她唇瓣微啟的憨樣令他做人的理智在瞬間破天荒的瓦解。下一秒,她的笑容被他性感的唇瓣奪去。
「唔……」她胸口窒悶的瞠大雙眼。
他的氣息、她的吐息融為一體,甜蜜的滋味令他一當再當,直到……
她快喘不過氣來,整個人癱軟在他的懷中,腦袋變成一團漿糊。
她曾經不下千百萬遍幻想他的吻,為了可能成真的幻想還偷偷的在心底做好準備,但再多的心理準備都沒有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要令人驚心動魄,她以為自己就要丟臉的昏死在他的懷裡。
她談過幾次不了了之的戀愛,接吻過不少次,但都沒有文烈的吻來得強烈、來得讓她有感覺,有想一吻再吻的衝動,她不得不承諾他是個接吻高手,很輕易便將她的呼吸奪去,一點都不剩。
「哈。」為她青澀的反應而笑,並寵溺的樓住她,董文烈同樣訝異於剛才那一個吻所帶來的震撼,他幾乎忘了接吻是兩個靈魂的交流,是一件美好且甜蜜的事,而她喚醒他的記憶,美好的記憶。「巧巧……」
「嗯?」她不敢抬頭看他,怕他會取笑她的笨拙。
「你一個人在家都做些什麼?」他輕聲的問,明白她的羞怯,遂不強迫她面對自己,僅是摟著她輕輕的搖晃著。
今天的他好像變了個人,變得好溫柔。「嗯……到菜市場買菜、燒菜,還有拖地啊,洗自己的衣服,然後看電視。」
「巧巧……」他拉她到沙發坐下,許是還沉浸在剛剛那一個火辣辣的熱吻裡,她還霸在他的懷裡,方便他玩弄她烏亮的秀髮。「洗衣、拖地,每星期二固定會有鐘點女修來做。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要你辭去工作是讓你當少奶奶,狂街、買衣服,或者到健身房、美容中心,你只要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就可以。」
在他以為,女人追求的幸福就是這些,而供應女人不虞匱乏則是男人的責任,有多餘的金錢讓自己的女人揮霍表示男人的能力強。
他的指尖若有似無的碰觸到她的後頸,讓她感覺癢癢的、麻麻的,無法專心。「文烈……」她抬頭看他,很努力讓自己不受他指尖的影響。「我不是花瓶,不需要借助外表的艷麗來吸引別人的目光,我就是我,我雖然也喜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是比起上健身房或美容中心,我更愛燒菜、洗衣。」
「喔!」托起她的下巴,他定定的鎖住她的美眸,試圖從她的眼神中探出她話裡的真假,「為什麼?」
他不懂,也無法懂。
「替親愛的丈夫洗衣、燒飯、等門、生小孩,共同經營一個溫暖的家,是我的幸福。」一直都是。
從她認真的眼神裡看得出來她並沒有說謊,董文烈眼光閃爍複雜的光芒,「你要的幸福很簡單啊……」大掌有意無意的玩弄她頸後的柔細長髮,他顯得若有所思。
「很簡單?」突然抬頭望向他,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突然衝口問道:「你會是我的幸福嗎?」
這些日子以來,說她不曾迷惘是騙人的,當每個早晨重新燃起希望、每個深夜再度破滅後,她曾有過多次放棄的念頭,但怎麼也不甘心,至少她要努力三個月,三個月一到,他如果依然故我,她便離開。
她是這麼告訴自己的,但做不做得到,三個月期限未到,她自己也沒有把握可以將心收回。
夠狠,丟一個大難題給他。「試試看羅……」他淡淡的挑起一道眉,答了等於沒答。其實他們的觀念很合,她要的幸福曾經是他想要的,但他不會說的,絕不。
「試試看?」什麼叫作試試看?她疑惑的望著他深沉的雙眼,因為猜不透他的想法而有一點點的失望。
董文烈則回以迷死人不償命的一笑,當她想再度張口問出心裡的疑惑時,他溫熱的唇瓣再度霸道的封住她的,不讓她有追問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