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車輪印在軟松沙地上蜿蜒,向自地平線邊蔓延而來,幾頭駱駝在前方開路,駝鈴清脆嘹亮。
旅人約有四、五十來人,衣著華貴氣宇軒昂,看來是在當官兒的人,腰上均有佩劍,有幾人背上還負了弓箭。十來輛車裝飾精緻華麗,但不見俗氣。依車輪陷入沙中的深淺,應是裝滿了值錢的玩意兒。
其中一輛圖飾雅致的車,側邊小窗的竹簾被輕輕掀開,露出一張小女孩的臉蛋,如出水芙蓉而不艷,粉嫩的面頰似能掐出水來,其上一雙大眼黑白分明、晶亮澄澈,靈黠地轉了下,充滿好奇。
下一刻,簾子被用力拉上,遮去那張雖年幼卻叫人怦然心動的嬌顏。
"青兒,女孩兒家,怎能拋頭露面。"嬌柔艷麗的少婦斥責著女兒,手臂卻疼惜地將女兒摟進懷中。
"娘,外祖父家還沒到嗎?我好悶哪!"小女孩噘嘴,嬌嗔著窩在母親懷中。
"就快啦!忍忍吧!"安撫地拍拍女兒,美麗的唇角有抹無奈又寵溺的笑。
小女孩悶悶不樂地哼了聲,將頭枕上母親腿上,手中無聊地把玩母親日前送的象牙鑲珍珠的巧致梳子。
少婦溫柔地撫摸女兒因好動而散落未扎辮的秀髮,縱容地凝視女兒把玩那柄名貴的象牙梳。
"娘,爹說大漠上有盜匪,不可怕嗎?"突然她爬起身,興奮地仰望母親,長髮因太大的動作而散亂。
細眉優雅地輕蹙起,少婦接過女兒手上的梳子替她梳頭。"青兒,你是謹王府的郡主,這樣沒規矩哪成呢?"
"娘!"小女孩嬌點嗔地喚了聲,感覺到自己桀驁不馴的髮絲正在母親手中為辮子。
不多時,梳子還回她手中,少婦又摟了摟女兒。
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一陣鷹嘯突然傳來,並不特別響亮的聲音卻震得人耳朵發麻。接著車子猛然一顛而往後停住,四周是一片紛雜亂響……
"盜匪呀!"
"護住王妃、郡主!"
七嘴八舌的叫嚷,亂得人聽來只餘一片模糊,其間雜有人死前的慘叫……
少婦慘白了臉,死命抱住女兒。小女兒也被莫名凝重的氣氛嚇住,面無表情地伏在母親懷中。
倏地,車幔被猛力掀開,男性膚色黝黑卻難掩邪妄英挺的面孔映入母女倆眼中。少婦咬住下唇,防備地牢盯男人。而小女孩眼中卻閃著好奇,反將頭探了出來。
"青兒!"厲聲輕斥,她將女兒使勁的按回懷內。
男人一彎唇揚起詭異的笑。"謹王妃,你的人全死了,你待如何?"他環抱雙臂,似帝王般睨視少婦。
"你要什麼?"顫著聲,少婦卻不甘示弱地瞪視他。
似聽見了全天下最有趣的笑話,男人仰天哈哈大笑,金燦日光在他面孔上撒下一片黃,餘暉讓他像個王者般令人心生畏怕。
少婦更用力摟緊女兒,身子抖若秋風落葉。
笑了半晌,男人不肩地撇撇唇。"你以為我會要什麼?劫財劫色?"大搖其頭,一副索然無味的神情。
"無名!"他突揚聲喚道。
立即,一名十來歲的少年自一旁竄出,恭恭敬敬彎著身子。
伸出手,那少年隨即奉上一隻姆指大小的玉瓶。
"你運氣不好,適巧碰上我做出了新藥,急欲找個女子試藥。"若無其事地將玉瓶在手上輕拋,他笑得如地獄使者般駭人。
說不出話來,少婦幾要昏厥--若非念著年幼愛女,她現下會親手結束自己。
留心到她小心翼翼保護的小女孩,他笑得更為駭人。"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女兒的。"
優美下顎朝小女孩的方向輕揚,無名伸手便粗魯地搶過小女孩。
"娘放開我!"小女孩一聲尖叫後,開始哭喊,小小身子扭動著要掙脫無名收緊的雙臂。
隨手點住小女孩啞穴,男人拉開瓶塞,倒出些許粉末在少婦掌心,粉末竟迅速消失似在瞬間鑽入少婦體內。
除了發顫外,少婦唯一能做的只有死瞪被下藥的手……"啊--"她猛地發出淒厲駭人的慘叫,麗容扭曲變形,被下藥的手不住甩動--然而一切看來全無異樣。
"不--救救我!救救我!"她瘋狂地哀叫,跪在男人腳邊,一邊仍不住地甩著手。
"手怎麼啦!"男人淺笑,詢問的語氣似水溫柔。
"骨頭露出來了!不!不!"少婦叫得更淒絕,突然自身側拔出護身匕首,用力砍斷手……一泓鮮血狂噴,在半空中畫出一道弧線。
小女孩張大了口,瞪大了眼,劇烈扭動的軀體驟然停住僵直……
男人瞥了眼小女孩,又望望倒在一片紅沙中仍在哀嚎的少婦,便對少年道:"藥性不夠烈呢!"極度失望。
少年沒開口,只用空閒的一手比了幾個手勢,應是在安慰男子。
"算了,咱們走吧。"輕一聳肩,男人將玉瓶中的藥盡數倒在少婦身上。
無用的東西不必留。
點點頭,無名突又比了比手中的小女孩。她面無表情,澄澈的雙眸現在成了兩泓混濁的死水。
"帶走吧!絲麗姐不是想要個妹妹嗎?"自無名手上抱過小女孩,男子給了她顆藥丸。
見她麻木乖順地吞下藥,他揚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