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低沉的嗓音輕輕地飄人她的耳中。這個有如微風般的聲音聽起來好舒服、好溫暖、好溫柔,好像爸爸……
她緩緩張開朦朧的雙眼,一張宛如父親般慈祥的和藹面容映入她的眼底,令她訝異地睜大眼睛,吃驚得說不出話來。「老……老總……」沒錯,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的確是老總的獨特嗓音,她絕不會認錯。
「噓,別太激動,你的身體現在還很虛弱,不適合大呼小叫的,只要告訴老總哪裡覺得不舒服就行了。」他柔聲安撫她,輕輕地替她蓋好被子,眼底充滿了關心及溫柔。
她仍依稀記得,正當她把手中的手榴彈往幽靈身上丟去時老總忽然自鍾塔上出現,硬是將她死拖出鍾塔頂樓。
在炸彈爆炸的同時,他還奮不顧身地用自己的身體為她作掩護,保護她免遭受炸彈波及,因此她才會自殺不成,僥倖地從鬼門關則被硬拉回來。
「小冷月,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想要救你命。也許因為你是最受我疼愛的一名愛將,所以我才捨不得讓年紀輕輕的你就這麼一走了之,也許……由於你長得很像我的小女兒,所以我才會想出手救你……他苦笑一聲,戴著墨鏡的眼中有著一絲的淒楚與傷痛。
「你的小女兒?她……她怎麼」不明所以的她虛弱的問。
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我的小女兒在十七年前,也就是她剛出生的時候,在醫院的育兒室一名院內的精神患者抱出了醫院,從此之後便音訊全無。這十七年來,我無時無刻地盼望奇跡出現,希望哪一天她忽然站在我面前,喊我一聲爸爸。不過這是不可能則,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她恐怕凶多吉少,也許早被那位精神患者丟入河裡,早就不在世上了。她的名字叫小月,所以在她剛出生時,我便將一條月牙型的金質項鏈掛在她小小的脖子上,這也是我能夠和她相認的唯一信物。我總覺得我可愛的小女兒應該就是長得像你一般亭亭玉立,所以我捨不得讓你死,才會出手救你,你懂嗎?」他平靜地回答她,剛毅的臉上刻畫了歲月的痕跡,似乎歷盡滄桑,看起來好孤獨、好落寞。
冷月聞言睜大眼睛,呆若木雞。「老……老總……你的太太呢?她現在在哪裡?」她伸一顫抖不已的雙手,緊握住他粗大的手掌,蒼白著臉焦急地問。
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眼前這位有著一張和善面孔、卻有一副蛇蠍心腸的狠毒男子,竟會是自己朝思暮想、日夜所盼的父親?不,這不是真的,一定是老天爺故意跟她開了一個玩笑,所以才讓自己恰巧碰上和她有相同境遇的老總罷了,這一定是個玩笑而已……
「我的太太?不,應該說是我的獵物,她老早在剛生下小月時便一命嗚呼了。其他殺手代替我要了她的命,她是台灣林氏財團的獨生女,也是整個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她的遠親表兄委託我當時所參加的組織除掉她,所以組織便派我去執行這項任務。結果我不但沒有殺了她,反而和她雙雙墜入愛河,甚至為了她背叛組織,帶著當時已經懷孕的她四處躲避組織的追殺。就這樣躲躲藏藏了一段時間,當她好不容易將孩子生下後,組織內的其他殺手也聞風而至,將她一槍斃命。我發瘋似的將那些殺手一一解決後,才發現我剛出生的小女兒竟然不翼而飛,被院內的一個精神患者給偷走。從此以後,我就飲恨人間,變成了你現在所瞧見的一副冷酷模樣。」他自嘲地暗笑一聲,冷漠的臉上已然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是如此的平靜、無所畏懼,他的心早已死了。
「我……我……」大口喘著氣的冷月已經無法思考,她哭不出來,也說不出任何言語來表達自己此刻的複雜心情。她,該與他相認嗎?
「小冷月,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告訴你這件陳年往事,我從來都不跟任何人提這件事的。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在這艘游輪上,你不必擔心自己的安危,外面的人全都認為你已經命喪鐘塔,以後你可以放心過你想過的生活,那個冷酷無情的冷月殺手已在三天前死於非命,只要你從此不再出現於殺手圈內,不會有人懷疑你的真實身份。記住老總的話,不要再涉入殺手界這個冷酷的是非圈中,努力去過你自己的日子吧!你還年輕,還有許多的夢想可以去追尋,好好堅強的活下去,相信你一定可以辦到的,我的小冷月。」
老總語重心長地說完後,在她蒼白的臉頰上輕吻了一下,隨即頭也不困地離開,逐漸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她的身邊……
「不,不要走,請你不要走,爸爸……」冷月強忍著全身如火燒般的灼痛感,驚慌地跌下了床,用力地推開艙門,赤著腳地追上前去。
穿梭於迷官般的艙房中,她不停地找著老總的蹤影,不停地呼喚著他……她知道老總就在自己的身邊,就在她伸手可得的距離,可是為何她找不到他?為何聽不到他的回應?
當她一腳跨出艙房的甲板,如雲海般的茫茫海霧瞬間將她整個人吞沒,籠罩在風起雲湧的海霧中……
他,就這麼走了,就這麼頭也不回地離開自己,永遠不會再出現,就和雷德一樣,永遠離開了自己……
***
星河學圍高等部槍擊社園練習場
「冷月同學,這次的全國青少年射擊比賽又要靠你的精彩表現了,老師希望你能和去年一樣,為學校摘下個人組及團體組的冠軍獎牌,替我們星河學園爭光。好好加油,老師對你有信心。」一位穿著體育服、人高馬大的指導老師,親切的對著站在他身邊的冷月鼓勵道。
「老師,我今天來社團就是要告訴你有關出賽的事情。我已經決定從這學期開始將退出槍擊社,不再參加任何的射擊比賽,退社申請單在這裡,請你過目。」冷月穿著一襲白底藍領的水兵制服,歉然地將手中的單子交給指導老師,神情顯得十分堅定。
「咦,你要退社?為什麼決定得這麼突然,有什麼原因嗎?」這位皮膚黝黑的指導老師吃驚地接過她的申請單,關心地詢問她的退社原因。畢竟冷月可是槍擊社團的王牌主將,一旦她退了社,要摘下全國冠軍的寶座勢必就困難許多,不免令他既著急又擔心。
「老師,很抱歉,我知道我突然退社一定會造成社內的許多不方便,可是我也不是故意要讓老師為難,因為璁假期間我出國了一趟,結果不小心讓手腕受了傷,主治的帥哥醫生告訴我,短時間內我將無法靈活地使用右手,所以為了避免拖累其他同學的比賽成績,我最後還是決定要退出社團,請老師諒解。」她恭敬地敬了個禮,態度十分謙和。
「唉!你怎會這麼不小心,讓自己的寶貝手腕受了傷,真是讓人感到遺憾。退出社團後你有什麼計劃?會加人其他社團嗎?」他關心地看著她纏滿紗布的右手,心疼不已。
「不,退出槍擊社後,我不會再參加其他社團了。我準備為一年後的大學聯考好好努力,考上一個理想的學校,這是我目前最想要實現的目標。」她搖了搖頭,微笑地回答。
「大學聯考?冷月,你不是已經擁有直升國立大學體育系的保送資格?就算你不念體育系,也可以直升我們學校的大學部,為何還要辛苦地為聯考而準備?老師記得你以前並不想參加大學聯考的啊!為何會突然改變想法?」不明就裡的指導老師滿臉困惑地問她。
「沒錯,我以前活得一點目標也沒有,所以才不想為任何事情努力。現在不同了,我有一個嶄新的身份、全新的生活,所以也該是開始認真的時候了。」冷月自信地說道。已脫胎換骨的她,如同破蛹而出的美麗蝴蝶,正準備展翅高飛,飛往自己的夢想天空。
「嗯,老師很高興見到你有這樣的轉變。老實說,看見你以前那種凡事無所謂的態度,也著實令我為你擔心不已,雖然我只是你的社團指導老師,但也打從心底地關心著你。你是個好孩子,老師對你有信心,好好加油!」他笑著拍拍她的肩膀,滿臉的嘉許及欣慰。
這個總是冷漠待人、獨來獨往,凡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山美人,總算也開了竅,長大了許多。雖然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令她有如此大的轉變,但這終究是一件令人感到安慰的好事。
「老師,謝謝你,我會努力的。我……」感謝的話語還沒說完,一陣嗯心欲吐的不舒服感驟然自她的胄底沖湧上來,令她不由得皺著眉摀住嘴巴,滿臉的痛苦。
「冷月同學,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指導老師見狀,彎下腰關心地問著。
「沒……沒什麼,只是小感冒罷了。如果沒事,那麼我就先回去了。」
她捂著嘴,頭也不回地衝到練習場的女生廁所,直往裡面的洗手台內猛吐,吐得唏哩嘩啦,一塌糊塗。良久,她才喘著氣,慢慢扭開水龍頭,用大量的冷水將自己掛著淚水的臉蛋沖洗乾淨。
「為什麼這幾天一直感到好不舒服,只要吃東西便吐出來,就算不吃東西也會不停乾嘔……難道我已經……」
她猛然抬頭,望著化妝鏡中的自己,一個念頭忽然閃過,令她原本蒼白的美麗臉蛋顯得更加慘白。
已有一個多月了,這些日子來,她幾乎夜夜無法成眠,一閉上眼睛就作噩夢,夢裡雷德那鬼魅般的身影總是不停地來糾纏她,用他那雙憤懣的幽怨眼神靜靜地凝視著她。他的胸口不停地流出好多鮮血,好像是在提醒她,是她這個心狠手辣的女殺手幹掉他的……
「不,不可能,我怎麼可以懷了他的孩子!不可以……」
幾乎是被自己突然想到的事實給嚇到,她難以相信地猛退了好幾步,一個不小心,差點跌坐在光潔無比的磁磚地板上。
倏地,一雙溫暖的大手及時扶住她,將她整個人圈進寬大的胸膛中。她還來不及回頭瞧瞧那個男人的模樣,便聽見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溫柔聲音在她耳畔輕輕響起。「冷月,你總是這麼不小心,連走路也會跌倒,未免太差勁了吧!」
他輕柔的戲譴聲令她一瞬間感到天旋地轉,差點沒暈倒在他懷中。「你……你……你……」舌頭像是一下子全打了結,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她猛地轉過身,只能張著嘴、瞪大眼地呆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一頭原本她以為已經死在自己槍下的爛獅子。
「哈羅!才一個多月不見,你那銳利的舌頭怎麼突然變短了?連句話都說不完全。」雷德緊緊抱住她,不想讓她有再次掙逃的機會,將她擁得好緊、好緊……
「你……你是人是鬼?快點說!你究竟是人還是鬼?」她扯著他的衣襟,激動地吼問。
對於自己的槍法,她有十足的把握,絕不可能讓中彈的他還有任何存活的機會,所以雷德不可能還活著,絕不可能……
「想要知道我究竟是人是鬼,我們來試驗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手抬起她的臉蛋,他毫不客氣地將自己的唇覆在她嫣紅的小嘴上,一陣狂吻,好讓自己這一個多月來所受的痛苦與煎熬,能夠稍微得到補償與安慰。
「放開我,你這只禽獸!這裡是學校,你怎麼可以在光天化日下……你幹什麼?」
她話還沒說完,便整個人被他抱起,直往星河學園的專用停車場走去。
「還好你提醒我,否則我恐怕會情不自禁地在那裡繼續玩下去。我們換個場地好了,前面有一家很不錯的汽車旅館,是我剛才來你們學校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
他邪惡地抱著她,不理會她的拳打腳踢。天!這位看起來柔弱的小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潑辣、暴力,她的拳頭打得他快痛死了,骨頭差點沒散掉。
「雷德,你這只爛獅子!你不但無恥、骯髒、下流、卑鄙、齷齪、沒品,而且還……」她的吼罵聲還沒罵完,又是一陣嘔心,令她差點沒嘔死過去,真的好難受!
「冷月,又想吐了,是不是?」
他摟著她的肩,眼底充滿了溫柔與疼惜。剛才他便瞧見這小女人在廁所中猛吐,再白癡的人也看得出來她正在害喜,而且還挺嚴重的,看來他的寶貝兒女才剛來到世上,便想盡辦法想要折磨他們的媽咪,還真是欠打!
「不關你的事,你馬上給我放開!」她難受得眼淚都掉了出來,但態度依然強硬,酷得不得了。
「誰說不關我的事?我是你肚子裡孩子的爸,當然有義務也有責任照顧你和肚子裡的寶貝。廢話少說,我立刻帶你去醫院檢查,等檢查完後,再帶你去婚紗店挑選禮服,我們明天立刻結婚。」說完,他霸道地將她塞入黑色房車內,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及拳頭。
「誰要跟你結婚?亞娜才剛嫁給你,而你這頭風騷的爛獅子就又想玩女人,你也未免太不上道了,簡直是色獅一頭,下流!」強忍著欲吐的嘔心感,她一古腦地數落、諷刺他,然後毫不留情的別過頭去。
「冷月,我不准你如此辱罵我,知道嗎?」聽見她不實在的指控,不禁令他沉下臉來,故意威脅地警告她。
這小女人連事件的整個真相都還沒弄清楚,就像潑婦罵街地指控他,令他實在感到好委屈。其實他早就料到老總一定會在婚禮上再度派人暗殺他,因此決定來個將計就計,準備將老總、幽靈、以及那位躲在暗處的主使者一網打盡。
縱使老總有通天的本領,也躲不過他滴水不漏的追蹤調查,連他前來羅馬的時間,以及慣常使用的爆炸方法、暗殺手段,他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並且針對他的暗殺方法做了徹底的預防措施。
另一方面,他也透過各種方法得知那天想要在競技場上除掉自己的人正是葛旺,但葛旺不小心被冷月暗殺身亡後,卻有另一組人馬冒充葛旺的家屬,委託老總再次暗殺他,且要求最好就是在結婚典禮上。
這一組人馬不是別人,正是養育他多年的義父——塞頓。他計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他後,再立刻殺了他,全是為了錢。這幾年黑手黨的聲勢日漸走下坡,各方面的投資及營運都不甚理想,虧損連連,也因此塞頓老早就在打他那筆龐大財產的鬼主意。
塞頓雖是他的義父,但他始終並沒有打算加入黑手黨的意願。和麗蓮結婚後,原是希臘輪船大亨獨生女的她,便把所有繼承自父親名下的財產全給了他,因此他才能擁有如此龐大的財力,在短時間內迅速建立起自己的輪船王國,並引起塞頓的覬覦,妄想利用把亞娜嫁給自己的機會,想要一舉奪下他所有財產。
只要他和亞娜結了婚,卻很不幸地立刻被人暗殺身亡,那麼成為新寡婦的亞娜便可名正言順地繼承他的財產,這的確是個很不錯的快速賺錢方法!
然而塞頓儘管打著如意算盤,但他雷德可也不是好惹的,一旦摸清楚敵人的所有心態後,打起仗來也就清楚多了。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被自己軟禁在小島上的冷月,竟然設法能夠逃離小島,來到羅馬搗他的蛋。
如果硬要找出這次計劃的唯一缺陷,那麼冷月的突然出現的確是他所無法料想到的意外,令他一下子慌了手腳。尤其當他知道冷月竟已葬身鍾塔時,那種痛徹心肺的失落感,到現在他仍心悸猶存,整整痛苦了一個多月。
這小女人竟然會想要自殺,真是服了她!還好就在幾天前,一封匿名信令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上面指出冷月依然還活在世上,並且已卸下殺手身份,重新過著平凡的正常生活。因此,他才會透過各種關係及管道查出她的落腳處,千辛萬苦地飛到台灣來找她。
「混帳!我偏要罵你,怎麼樣?你這位不守夫道的低級男人,放著新婚妻子不管,跑來這裡想和我結婚,你到底是腦筋燒壞,還是慾求不滿?真是有毛病!」吼完,也不管正急速行駛中的車子,她一把拉開車門就準備跳車。
「你這個小女子這麼如此難搞?如果你不嫁給我,你肚子裡的小孩子怎麼辦?難道你想當個未婚媽媽,帶著無依無靠的私生子辛苦度日嗎?」他一腳踩下剎車,將車子停在星河學園的附屬醫院前,沒好氣地抓著她問。她又想逃走!難道他真的令她如此厭惡嗎?
「我當然不會讓我自己的小孩子成為私生子,我會找個既溫柔又體貼的好男人照顧他。反正本小姐什麼都沒有,就有花不完的鈔票,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一個男人來當孩子的父親。」
她又被他抱得好緊,簡直快透不過氣來。這頭爛獅子的前世是八爪章魚嗎?否則為什麼老喜歡緊抓著她不放。沒錯,他上輩子一定是八爪章魚!
「嘖,這是哪門子瘋話?這世上還會有人比我更溫柔體貼嗎?與其隨便找個男人照顧小孩,倒不如讓我這位正牌的父親教養他。而且你嫁給我後,我還可以每天準備豐盛的三餐給你和孩子吃,免得你差勁的廚藝把我的寶貝兒女給餓壞了,嗯?他雙手摟住她,邪笑地吻了她一下。
「你休想,世上隨便找個男人都比你這頭爛獅子好,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喊人了。」冷月威脅道,深覺自己若再與他多相處一分鐘,鐵定會吐血而死。
他為何還不放過自己?不但在夢裡時時糾纏著她,就連現實生活中也不放過她,她到底是招誰惹誰?
「冷月,你不要再亂吼了,聽我說好嗎?我並沒有和亞娜結婚,也不打算和其他女人走上紅毯。我只要你,只希望你永遠待在我的身邊,陪伴我和麗莎。我愛你,我的小女人,都懂了嗎?」雷德終於受不了她的反抗,大聲地向她告白,讓她明白他愛她,他這一輩子都認定她了!
「你……你……你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白癡女人,才不會上你的大當。你不必把你的泡妞技術用在我身上,沒有用的,鬼才會相信你說的話。」她愣了一下,搖搖頭,打死她也不相信這傢伙會愛她。
「為什麼不相信?你沒有理由懷疑我對你的感情,我——」
「爸爸,冷月阿姨,你們好吵喔!人家都被你們吵醒了啦!
從後車座突然發出的聲音,令吵得正火熱的而人不的而同地向後轉,驚訝地望著正向他們兩人眨著眼睛的麗莎。
「麗莎,你這小鬼怎麼會在我車上?爸爸不是叫你好好待在飯店休息,你怎會在這裡?」雷德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剛才怎會沒有發現麗莎躲在他車上?這小鬼!
「人家也想跟冷月阿姨見面嘛!爸爸好自私喔,自己迫不及待地跑來找阿姨,也不帶人家一起來,所以我只好隨後攔了一部車偷偷跟來。」她嘟著嘴說道,瞪了雷德一眼,從車座上跳起來,往冷月的臉頰上吻了一下。「冷月阿姨,好久不見,人家好想你喔!」
「我也很想念你,小寶貝。」冷月擁緊她,感覺十分窩心。
「麗莎,你乖乖待在這裡,爸爸現在要帶阿姨去醫院檢查,你不准再隨便到處亂跑,知道嗎?」
交代完女兒後,不理會冷月的掙扎,他硬是將她抱出車外,準備押她上醫院檢查。
「知道了啦!不要老是這麼婆婆媽媽的。你們兩人好好去玩,等你們鬧完再回來叫醒我就是了,祝你們吵架愉快。拜了!」她揮揮手,送了一個可愛的飛吻給而人,坐在車上笑看兩人拉扯、推拖、互罵的精彩場面。真是受不了他們,有夠愛吵架!
「雷德,放我下來,你再抓著我,我就一槍斃了你這只禽獸不如的爛獅子!」她吼道。
「斃啊!有本事你就斃了我,如果沒本事就閉上你的小嘴,要是閉不上我也可以幫你。」說完,他又在她的紅唇上啄了一下,然後邪笑一聲,緊抱著她走進醫院大門。
「爸爸好色喔!每次見到冷月阿姨就一直跟她玩親親。但是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啦,誰教阿姨長得這麼漂亮,就連我也忍不住想多親她幾下。可是爸爸好討厭,都一直霸佔著阿姨不放!」麗莎已經開始幻想自己有了弟妹後的快樂模樣。
而就在此時,兩位穿著水兵制服的高等部女學生則張口結舌地呆站在醫院的大門前,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剛才所見的那一幕。
「喂,方纔那個又吼又叫、又打又踢的瘋女,是不是那位以冷酷著名的冰山美人冷月?」首先清醒的其中一位用手肘撞撞隔壁的同學,不敢確定地問著,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人。冰山美人竟像潑婦般的當街叫罵,一定是她的眼鏡出了問題,該去配副新的了。
「沒……沒錯,她的確是冷月,沒想到一向冷漠孤傲的她也有如此激動的時候。天!我撞鬼了!」
「撞你的頭啦!快,我們趕快追蹤下去,這則新聞鐵定可以上明天星河日報的頭版,保證大有看頭!」她興奮得又叫又跳,高興得不得了!身為校園記者的她豈能放過這條獨家新聞?太具有震撼性了!
「嗯,我們趕快跟進去,我好想認識剛才那位抱著冷月的大帥哥。天!他真的好迷人,充滿男性魅力,我已經愛上他了!」興奮過度的這位花癡迫不及待地拉著同伴衝進醫院。
看來明天星河日報的頭版消息,將再次席捲星河學園,變成當日最受矚目的焦點話題,不是嗎?
終曲
在意大利,原本企圖暗殺雷德,以謀取他龐大財產的塞頓,不但謀殺計劃失敗,而且也在婚禮舉行的當天,被警方以涉嫌重大刑案的罪名逮捕入獄。
幾個月後,塞頓終究難逃法律制裁,被判處無期徒刑,注定要在牢獄中度過他的下半輩子。而由他所領導的黑手黨則被別人接手,重新推舉出一位新的人選來接替他的職位。
原本一心想嫁給雷德的亞娜,就在烏龍婚禮過後的不久,認識了一位令她神魂顛倒的義藉美男子。從此,她便把全部精力花在這位美男子身上,完全對雷德失去興趣,也懶得去理他了。
而在台灣,已經懷了身孕的冷月,終於在雷德軟硬兼施、百般誘哄及脅迫下,被拉去一間小小的白色教堂完成婚禮。
在懷胎十月後,終於也母子均安地順利產下一名好可愛的小男嬰。這小帥哥不但人長得俊俏,活像是雷德的翻版,就連脾氣也像極了他的老爸,既強又酷,不喜歡含奶嘴,只喜歡和大人們玩親親。
而將歐洲方面的事業暫時交給納克管理的雷德,則盡忠職守地留在台灣照顧家中的三個寶貝蛋,成為一個忙碌的家庭主夫。
這一天,例行的一幕又在這個寶貝家庭中上演——
「不要……不要,你不要過來,我說不要就是不要,離我遠一點,你這只爛獅子!」
「不行,由不得你!你馬上給我過來,若是弄傷了你,我可不負責。」
「不要,人家不要吃麻油雞了!每天一直吃這些東西,我都快要吐出來了。」
「不准找任何藉口!你馬上把這一碗全部吃完,否則不准你上床睡覺!」
「不要,打死我都不吃。不吃就是不吃!」
「可惡,竟敢不聽話,你欠吻!」
「唉!昨天吵,今天吵,明天也會吵,他們兩個到底煩不煩?真是有夠受不了。」
麗莎像個小大人似的站在嬰兒床邊搖頭歎氣,一手逗弄著床上可愛的小雷德,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胖嘟嘟、紅通通、嫩滑滑的,真的好可愛喔!
「弟弟,你又把奶嘴吐出來了,實在很不乖喔!這樣吧,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姊姊就勉為其難地犧牲下,陪你玩親親好了。這個親親可是姊姊的初吻喔,我就把這個吻獻給可愛的你。來,吻一下!」
一會兒,麗莎便俯下身去,將自己剛吃完麻油雞的油膩嘴唇直往小雷德的肥唇上覆下去。
「哇……哇……哇……」
響徹雲霄的哭鬧聲忽然爆發,小雷德滿是委屈的痛苦神情,似乎在表示著無言的抗議——嗚……嗚,我不要,我不要出生在這個奇怪的家庭,我不要……
唉!可憐的小雷德,算你天生歹命,還是認命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