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萬一碰上了……」絲絲悄悄地往外移了一步。
「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袁鈴立刻將她拉回身邊,「行了啦!有我給你做靠山,你還怕什麼?況且,」袁鈴的腦袋朝一旁正在猛K「寶島少年」的男孩指了指。「還有咱們天才小帥哥浩浩,有事弟子服其勞,有問題全扔給他不就行了。」絲絲不禁感到啼笑皆非,「幹麼啊?讓他跟他爹地決鬥嗎?」
袁鈴雙眉一挑。
「那才酷嘛,大小帥哥大對決,來個世紀大決戰正好I」
看絲絲似乎更畏縮,她忙轉口道:「行了,行了,我保證沒事啦。重要的是,這可是有關浩浩的前途,能得到教育局保送到美國上大學,機會難得,可不能輕易放棄。想想,九歲的大學生,真是有夠拽的!可以在洋人面前大大地揚眉吐氣一番了。」「你忘了嗎?他爹地也是個美國人,」絲絲不以為然地說。「他那一對藍眼珠一看就知道是外國貨了。」「那又怎麼樣!」袁鈴雙眉一揚,「生他、養他的都是他的媽咪,保證土生土長,至於藍眼珠嘛……嘿嘿,就當作是基因突變嘍。」說完,兩人相視一眼,接著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嘻笑一陣子之後,袁鈴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開口,「對了,有件事挺奇怪的,小帥哥為什麼堅持一定要我爸替你在賽斯財團總公司安排工作?你知道那有多困難嗎?他居然說什麼差事都可以,就連清潔工也行。」『賽斯?」絲絲一聽驚訝地瞪大雙眼。「拜託,要進賽斯並不簡單耶,至少要有大學學歷,再經過層層考試,錄取之後,不論學歷都要從初級職員做起,靠著實力慢慢往上爬。其實,只要能錄取,就夠讓人佩服的了,而我不過是個高職畢業生,那個小鬼居然要我進賽斯?」袁鈴聳聳肩,「他堅持嘛,你也知道我老爸最疼他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所以已經硬是把你給塞進去。雖然不是清潔工,卻也只是個小小的事務員而已。不過,可也不簡單喔,拜託了不少人,所以你就委屈一點吧,為了你寶貝兒子的將來,何必計較那麼多。」絲絲雙眼睜得更大了。「老天,伯父真的把我帶進賽斯?!」
袁鈴擺擺手,「我老爸在賽斯有熟人嘛。好了,好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斜脫著絲絲。「你和家裡聯絡過了嗎?」絲絲聞言,腦袋立刻垂了下去。「嗯。」
「什麼叫嗯?到底說了些什麼嘛?」袁鈴不悅地提高嗓門。
「還不就是那樣,說有事會和我聯絡,要我不要再主動和他們聯絡。」絲絲沮喪又無奈地道。袁鈴受不了地翻個白眼,「真是的,什麼深仇大恨這麼多年也該消彌了,何況也只是未婚生子嘛,這年頭流行得很哪!再說整件事他們也算是始作湧者,竟然敢翻臉不認帳?」說完,她又揮揮手,「算了,算了!這麼現實又無情的家人不要也罷!你有浩浩和我就夠了。對了,我爸媽叫我把這個給你,算是祝福你和他們的乾孫子另一個嶄新階段的開始。不准不收,否則就是看不起他們!」她警告。絲絲順手接過袁鈴遞過來的牛皮紙袋,看也沒看一眼,她知道牛皮紙袋裡面裝的是方便她過日子的人頭紙張。她說聲謝後,自言自語地咕噥,「嶄新階段?我看是擔心階段吧!」「又來了,拜託,都已經過了十年了,忘了他吧!」袁鈴對她已經筋疲力盡,無計可施了。「天天看著他,怎麼忘得了?」絲絲喃喃說道。「天天……你是說浩浩?真長得那麼像?」「完全一模一樣,這小鬼甚至還主動要求留著和他父親一樣的長髮,」絲絲在浩浩的馬尾上瞄了一眼。「我真懷疑他是不是看過他爹地?」「不會吧?他們並沒有機會見面啊,更何況他連父親是誰不是都不知道嗎?依我看,應該是父子倆都有相同的行為模式吧?」狐疑的目光停留在浩浩身上,絲絲撇撇嘴,「希望如此。」
美國人稱麻州首府波士頓為自由的搖籃,因為它是兩百多年前激發北美英國殖民地脫離英國統治,爭取自由獨立的發源地。同時,波士頓也是工業、商業及金融的中心,市區廣大的GovemmentCenter及超高層的辦公大樓尤其引人注目。而另一方面,由建國以來的磚造建築物、石板路等,至今仍保留昔日的風貌,讓人有置身於歐洲的感受。而被富士比雜誌評定為世界六大企業之一的賽斯財團總公司大樓,就坐落於自第二次世界大戰後,便彙集高科技產業、一流大學與金融資金的波士頓128號公路兩岸區域的核心位置。賽斯財團是有名的家族企業,它最特別的是,所有的企業大到某種程度必會釋放出不等量的股份出來,但賽斯財團卻能將所有股份都掌握在家族手中,財團所擁有的財富也就等於是家族所擁有,因此它成為全世界最富有的三大家族企業之一。尤其是現任總裁喬爾·羅克斯,據說他是家族裡有史以來最精明能幹的一位,作風冷酷、行事果決,且眼光獨到,具前瞻性,只要能賺錢的行業,他都不放過,全世界各地,有人類存在的地方就有賽斯財團,他是商業界有名的傳奇大亨,僅僅在位十年,便將賽斯財團的財富擴充十倍不止。然而,喬爾幾乎從不出現在社交場合中,大家都知道他極厭惡私生活曝光。曾經有家雜誌社刊登他一張遠距離的模糊側面相片,兩天後那家雜誌社就關門了,之後再也沒有媒體敢去找他麻煩。此外,這位年輕、富有的大總裁還是個少見的美男子,不知有多少名門淑女、明星、模特兒,甚至貴族千金都跟著他身後跑,雖然如此,他卻從未傳出任何緋聞。此刻,在賽斯財團總公司的頂樓總裁辦公室裡,坐在巨大辦公桌前的年輕英俊男子,正口沫橫飛地對著辦公桌後冷漠嚴肅,但神態依然優雅富有魅力的俊朗男人努力遊說著。「……所以,媽吩咐星期六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回去。」年輕男子好不容易下了結論。辦公桌後的俊朗男人毫無反應,依然專注地盯著電腦螢幕,修長的手指快速地敲打著電腦鍵盤。「喬爾,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年輕男子大衛不耐煩地敲敲桌面。喬爾轉過身,拿起桌上的數據表對照著電腦螢幕,淡淡開口,「你剛剛說了什麼嗎?"「該死!我說了這麼久,說得口水都干了,你居然……喂!喂!你再不停下來聽我說話,我就請媽自己來跟你說。」大衛惱怒地站起身,準備走人。喬爾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講重點,長話短說,不要長篇大論。」
哼!就不信你不怕媽親自找上門來。大衛坐回原位,順便蹺起二郎腿。「簡單的說法是,媽叫你星期六回去參加她特地為你舉辦的晚宴,順便評鑒一下地邀請來的眾多名門淑女。」一下子切人重點,厲害。大衛自我陶醉著。
「喔」喬爾只應了一聲,兀自埋首工作中。
「喔?」大衛倏忽揚高聲。「喔是什麼意思?你到底回不回去?」
「不回去。」
「什麼?不回去?」大衛一聽不由得氣急敗壞地提高聲調。
「那我回去怎麼跟媽說?」
「沒時間。」
「見鬼的沒時間!公司每年支出一大筆薪水都扔到海裡去了?」大衛惱怒地吼道,隨即猛然站起身來,滿肚子火地衝到辦公室內附設的吧檯倒了一杯威士忌仰首灌下,他吁日氣後,再倒一杯端在手上慢慢踱回椅子上坐下,一邊啜飲著,一邊仔細審視喬爾陰沉冷漠的神情。從十年前堅持解除婚約之後,喬爾整個人也變了個樣。他的嘴角不再泛出笑意,而且抿得死緊,雙眸不再溫柔,嚴厲冷峻的目光充滿嘲弄之色。他不再是自己那個幽默風趣、熱情開朗的大哥,而是商場上殘忍無情的掠奪者。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大衛思忖。
「老哥。」
「嗯?」喬爾頭也沒抬的回應。
「最近過得還好吧?」
「嗯」大衛又喚了一聲,「老哥。」
「嗯?」
「你的改變,是……為了那個什麼公主嗎?好像只要有你在場,她的愛慕眼光總是跟著你,如果你喜歡她,何不……」大衛猜測的話還未說完,即被打斷。「什麼公主?」喬爾依舊是頭也不抬地問。
「聽你的口氣,那就不是那個公主了,還是威漢集團的女繼承人?她私底下跟我提過她非常欣賞你。」「你喜歡就自己留下。」喬爾語氣平淡,連眉毛也沒動一下。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想被莎娜分屍。」老婆那副潑辣勁光是想像就令他冷汗直流,大衛急忙再去倒杯酒來壓壓驚。「既然不是公主,也不是女繼承人,那到底是……」大衛端著酒杯,開始在辦公室裡來回踱著方步。「哦!對了,是不是由京連鎖百貨的女總裁?她雖然缺少了一點女人味,不過好像跟你滿談得來的。」「無聊。」喬爾仍然一臉的無動於衷。
「狗屎!又不對?」大衛洩氣地瞪著眼裡只有工作的大哥。
「該死!你為什麼就不能乾脆自己坦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記……」他突然頓住,繼而像是想到什麼的說:「對了、對了,我怎麼把她給忘了?海倫,是海倫,老天!一定是她,你是不是後侮和她解除婚約,又不好意思再向她開口?放心吧,她還在等你,只要你開口,我敢打包票她肯定點頭。」大衛一臉自信滿滿。「哼!」喬爾冷哼一聲,敲打鍵盤的手指不曾間斷地飛舞著。
「咦?不是嗎?」大衛困惑地蹩著眉頭。「應該是她啊!從十年前你們解除婚約之後,你整個人就改變了。而那段日子我只聽你提過海倫而已……啊,對了,還有一你還在哈佛時,有幾次打電話回家時曾經提起過一個女孩子,好像是叫……」大衛突然猛彈一下手指,大叫出聲,「凱西,她就叫凱西!」隨著大衛的叫聲,整個辦公室倏地變得寂靜。片刻後,大衛才如臨大敵般小心翼翼地轉過身看向喬爾,只見他雙手但在鍵盤上方,雙眼視若無睹地瞪視著電腦螢幕。"老哥?」大衛不安地輕喚著。喬爾明顯一震的回過神來,倏地站起來急急轉過身走至玻璃帷幕前站定,雙手微微顫抖地插進褲袋裡。天殺的!十年了,這個名宇就好像深深刻印在他心版上的詛咒,怎麼也消除不去。那張十年來一再糾纏他的臉孔再次浮現在腦海中,一股激情如烈焰般貫穿他體內,幾乎要將他焚燬,這麼多年來,依舊只有她能讓他有那般瘋狂的癡迷愛戀。她剛離開時,他滿心的震驚、憤怒與疑惑,為什麼?為什麼她不聲不響的就這樣走掉?難道他對她一點意義也沒有嗎?那時候的兩情相悅、濃情蜜愛、如癡如醉,都像她的名宇一樣是虛假的嗎?好長一段時間,他就像被關在籠子裡的野獸一樣焦躁不安、滿腔憤恨,不知如何發洩,而深沉的心痛便成為他惟一僅有的朋友,他借酒澆愁,可卻依然無法減輕內心的痛苦。他的思緒被她足足佔領十年無法解脫,時間抹殺不了和她相處時的那份甜蜜與銷魂,沒有一個女人能如此揪緊他的心,將他徹底收服。以往他把痛苦壓抑下來,但求能片刻忘掉她的形影,但現在他任由漲滿胸懷的苦澀挑起她的麗容笑貌,清晰地在眼前浮現,無法自己。天殺的女人!他的拳頭緊握,額頭上青筋浮現。
大衛無聲無息地來到他身邊,硬拉出他的手鬆開拳頭,再把一杯酒塞到他手裡。喬爾瞪著手中的酒,彷彿一時之間搞不懂那是什麼東西。慢慢的,他放鬆全身緊繃的神經,仰頭把酒喝掉,重重地吁出一口氣,眨一眨酸澀的眼睛,轉轉頸部僵硬的肌肉,接著緩緩地走回座椅坐下。「你還好吧?」大衛擔心地問,他從沒見過大哥這麼失神過。
「沒事。」喬爾沒有繼續辦公,雙眸毫無焦點的直視著前方,一臉面無表情。「老哥,你……嗯……你沒試過再找找她嗎?」大衛小心翼翼地問。好不容易老哥暫時撤除他心中的藩籬,自己最好趕緊打聽清楚。「沒線索。」喬爾疲累地閉上雙眼。
「你知道她的名字不是嗎?」
「那是假名字。」他捏了捏鼻樑,無意識地脫口而出。
大衛驚訝地問:「什麼?假名宇?你……你怎麼知道?」
「我調查過了。」
「什麼資料都找不到嗎?」
喬爾露出嘲諷的冷笑,「是找到了一大堆凱西,可是都不是她。」
不會吧?真的一點線索也沒有?那要怎麼辦?大衛若有所思地皺起整張臉。不行,看樣子老哥一輩子的幸福就全靠他了,自己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此放棄?不行,不能放棄,他得趕快想想法子。「不如這樣吧,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不過,你要先告訴我,找到她之後你打算如何?」辦法可以慢慢想,該如何向媽交代這件事比較要緊,要不然這種三天兩頭舉辦一次的「相親大會」,肯定是沒完沒了。雙拳再次緊握,臉龐再度緊繃二喬爾回答得咬牙切齒,「先掐死她,再問她為什麼?然後再掐死地一次。」「嘎?」大衛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波士頓不但是美國歷史名城,同時也是美國新英格蘭的學術及文化中心,可稱為北美的雅典,是一座文化氣息濃厚的都市。如波士頓大學,隔查理士河相對的麻省理工學院以及哈佛大學均在波士頓的劍橋區內,以教育學術都市而聞名。又因為是美東最早開發的城市,波士頓也可以說是美國最像英國的城市,少了一些老美的粗曠,多了些英式的優雅。在這個大城市裡,亦包含著許多歷史性和藝術性的文化。
波士頓與紐約及華盛頓一樣,有很完備的地下鐵系統,分為紅、橙、藍、綠四線,以波士頓為中心!放射線運輸分為「人城」與「出城」方向,由哈佛大學貫穿市中心往東南行駛的是紅線,在市區交界站轉南北方向的橙線可到中國城。在波士頓裡擁有東方面孔的人不少,地鐵中時時可以碰到中國人,這是最令絲絲感到安慰的一點。波士頓的中國城比華盛頓D.C.略大,熱鬧繁忙,與大多數社區一樣,提供每一種必需品和服務,還有許多飯館與餐廳。盛夏的波士頓卻已略有秋意,絲絲推窗探出頭,塔虎脫大學醫學院望去宛如補習班,中國城的喧鬧與擁擠由上眺望更是一目瞭然。這兒是波士頓市中心裡的中國城一處小公寓二樓,小小的兩房一廳加上廚房與浴室乾淨舒適,是袁鈴特地托人幫她預先訂下來的。上下左右鄰居都是中國人,雖然言語不一定相通,但卻倍感溫馨。絲絲與兒子杜雲浩,一個是平凡的小女人,身為未婚媽媽是她惟一不平凡的地方,而另一位卻是個看起來正經八百,骨子裡卻極盡鬼靈精怪之能事的頑劣分子。杜雲浩雖然頑劣,可卻很體貼,除了喜歡整整母親之外,從來不曾為她帶來麻煩,他一向都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不需要絲絲為他操心。每天他都能自動起床打理好自己,接著再把賴床成性的母親一腳踢下床,然後才出門上學。放學回來時若絲絲仍未下班,他就自己上超市買菜回家煮飯。自從來到美國在賽斯總公司上班後,兩個月來,除了第一個星期之外,絲絲就再也沒有處理過半件家務,面對這種狀況,杜雲浩全都包辦。就如此刻,絲絲一踏出臥室便看見早餐擱在客廳桌上,兒子早已收拾妥當在一旁看書,也許是第一堂沒課。杜雲浩瞄一眼母親。「媽咪,你什麼時候改行做老師了啊?"他實在忍不住要說兩句風涼話。絲絲不吭聲,瞪著自己手上一疊作業本好半晌之後,終於決定不把它們扔到地上用鞋子踩上去跺兩腳,可她還是得抱怨兩句才行,發洩滿肚子火氣,而最佳炮轟對像當然是罪魁禍首的兒子。「我就是不懂,浩浩,你為什麼一定要我進賽斯呢?你袁爺爺在這邊也有分公司,為什麼我不能上他那兒工作?」嘴角翹起一道神秘的笑容,杜雲浩垂眸躲開母親的攻擊。「吃早餐了,媽咪,再不吃就要涼啦!」絲絲嗤了一聲,「少來這一套,小鬼,回答我啊!」
「媽咪,我做事都是有原因的,你是知道的不是嗎?」
「是喔,大部分原因都是以整我為目的!」絲絲咕噥。
「真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喜歡整我?我看起來就那麼呆嗎?嗯……或許我該找個機會狠狠修理……」「媽咪,如果你不怕遲到,儘管嘮叨下去沒關係,若是不想遲到呢……」杜雲浩示意地抬抬腕表警告她。「最好動作快點嘍!」他才真的不明白這個女人都這麼老了,為什麼還是那麼大而化之的?明明那麼愛賴床,也不懂得起來之後動作就得分秒必爭,居然還這麼拖拖拉拉的,非得等到最後一秒才懂得緊張。絲絲驚叫一聲,趕忙端起稀飯大口吃光,再回房抓起皮包跑到門口穿鞋子,五秒後,大門重重砰的一聲關上。杜雲浩死瞪著門板,心底開始懷疑爹地到底還會不會記得媽咪?搞不好當年媽咪落跑之後,他就高興得去放鞭炮了呢!賽斯財團總公司大樓對面街道上,仁立著一個男孩。
他仰視著大樓,「原來這就是爹地的公司,還真大啊。」他喃喃自語著,然後慢慢垂下腦袋,思索須臾之後,再抬起頭注視著大門,「現在,就只剩下如何進去的問題了。」片刻之後,在大樓地下停車場內,男孩傲然地踏入總裁專用電梯,同時將幾樣小工具塞回背包裡。電梯門關上後,他按下最高層樓六十樓的按鍵,再從背包裡掏出小道具;他先把編蝠俠面具戴上,遮住了上半部臉孔,再用髮帶把頭髮紮起來,反戴上鴨舌帽之後,又把頭髮全部塞進去。他嘴角揚起一抹神秘笑容,現在,爹地,你兒子送個大驚喜來給你啦!
"茉莉,把英國和加拿大的傳真拿進來,還有會議報告如果整理好了,也拿進來。提醒副總裁,晚上的宴會記得去參加,別又溜了。這份數據表整理一下,明天開會時分給各部門主管,另外……」喬爾剛從總裁專用電梯走出來就不停地向秘書茉莉交代待辦事項,茉莉一邊記錄一邊緊跟著他進人總裁辦公室,待喬爾坐進他那張特大的高背椅後依然講個不休。「……好了,就這樣,看看下班前是否能處理好。」終於告一段落了,他打開電腦,開始與東歐各分公司連線。采莉離去關上門後,整個總裁辦公室裡就只剩下清脆的電腦鍵盤啦啦聲。不知過了多久,敲鍵聲突然停止,喬爾猛然轉動頭顱,犀利的藍眸立即緊盯住大刺刺坐在辦公桌前悠哉悠哉啃著水蜜桃的男孩。兩對一模一樣的藍眼睛互視片刻,喬爾才緩緩地倚進高背椅,雙手分放兩邊扶手。「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你要做什麼?」他語氣平靜沉穩,彷彿在辦公室內看見一個陌生男孩是很正常的狀況。男孩咬下最後一口水蜜桃,舉起另一隻手上的水蜜桃。「我在你的冰箱裡拿的,很好吃哦!要不要吃?」「我再問一次,你是誰?」
「蝙蝠俠嘍。」男孩指指自己的臉。
喬爾微蹙眉,「你要做什麼?」
「來看你。」男孩開始吃起第二顆水蜜桃。
『你怎麼進來的?」這個問題才重要。一個財團的機密重地,連個男孩都能隨隨便便的闖進來,那還有什麼機密不會洩露出去?男孩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憑什麼我要告訴你?」
「就憑我是這裡的老大。」喬爾加重語氣,看來男孩不太明白害怕是什麼。「喔!對喔!」男孩裝瘋賣傻似地點點頭,繼而跳下椅子。「好吧,告訴你好了,因為我是個天才,沒有什麼地方是我進不去的。」他邊咬著水蜜桃,邊踱向辦公桌對面整面牆上的數十個螢幕研究者。「這家公司頂多再半年就要清盤了,」男孩指著左下方的螢幕。「希望你跟它沒有生意往來。」「你怎麼知道?」男孩不語,他走到喬爾旁邊站在電腦前,喬爾蹩眉看著他把雙手在屁股後擦了擦,接著就開始打起電腦鍵盤。「那沒什麼大不了的。」男孩說。
看著一個男孩操作電腦如此快速、精確,而且比所謂的專家、駭客還要深人,實在是很詭異。喬爾不由得狐疑地看著他。「不到六歲時我就已經能切人CIA、KGB的主機了,非常有趣的經驗。」也就是那時候在CIA的檔案中看到喬爾的資料和相片,他這才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誰的種。喬爾震驚的看著電腦螢幕顯示出的內容。「瞧,就是這樣,簡單吧!」
「你……嗯……你……」喬爾訝異得說不出話來。老天!不到一分鐘!就算是自己,至少也要五分鐘才能完成。「怎麼?還要看看哪一家公司嗎?」
「不,不是……」喬爾仍在消化眼前的男孩可能真是個天才的訊息。
『哪……我可以再吃顆蘋果嗎?水蜜桃好像沒有了。」男孩渴望地瞄著冰箱。「自己拿。」不知何故,喬爾對男孩有著一種特殊的感覺,他們之間似乎有某種聯繫存在,他無法對男孩產生真正的敵意。「你要來一個嗎?」男孩雙手各拿一顆蘋果。
喬爾搖頭,「你在唸書嗎?」
「嗯,哈佛大學。我計劃三年之內取得博士學位,接著到英國劍橋一年,再回美國麻省理工學院,」他吃得滿嘴的蘋果,有些口齒不清地說,「我希望將來能進太空總署工作。」男孩粲然笑著。「為什麼不直接念麻省理工學院?」男孩別有深意地凝視他一眼,「念商是為了我父親。」
「你幾歲了?你父母呢?」
男孩看他的眼光實在相當怪異。「九歲。」男孩的藍眸緊緊盯著喬爾,嘴裡仍不停地咀嚼著蘋果。「我媽咪說我爹地已經有未婚妻了,所以她必須離開,因此爹地並不知道有我的存在。」他頓了頓,開口,「你也有未婚妻嗎?或者已經結婚了?」「解除婚約了。」喬爾回答。他的雙眸為何令人感到如此熟悉、親呢?
「解除婚約了?什麼時候?」
「十年前。」
「十年前?」男孩喃喃小聲自語著,「難道是為了媽咪?」
喬爾傾身看向他,「你到底為什麼到這兒來?」
「我告訴過你了,來看你啊!」男孩一臉天真無辜的笑容。「不過,你好像變了很多。」「你以前見過我?」該死,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麼關係,他一定得想辦法挖掘出來。「你特地來看我,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當然有,不過現在不能告訴你,因為……」男孩開始往門的方向走去。「我上課時間到了,也許下次有機會再告訴你,OK?謝謝你的水蜜桃和蘋果啦。」「等等!」喬爾急喚,「我會通知大廳警衛,下次你可以從大門口進來。來,過來,我把手機和辦公室專線號碼給你,你也可以打電話給我。」把號碼抄在便條紙上放到男孩的手中,喬爾不由自主地握住男孩的柔嫩小手。「你會再跟我聯絡吧?」
「你喜歡我嗎?」男孩俏皮地歪著頭問。
喬爾由衷地點點頭,「非常喜歡。」
「那麼,我會再來找你的。拜拜!」靜靜地看著男孩走出去並關上門,喬爾心中莫名的有股不捨……該死!忘了問他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