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翩翩想你了嘛。」顧翩翩嗲聲嗲氣地撒著嬌。
鐵鑄的地板被掀開了一角,露出一方昏暗而陰冷的地穴。隔著架滿鋼箍的洞口,顧翩翩愉快地蹲下身來,向裡探望著,「姑姑!你給我看看嘛!有沒有因想我而變得憔悴一點啊?」
雖然,她從懂事起,就沒有見過姑姑的容貌,但,想像中,那麼溫柔癡心的人,一定應該擁有傾城的美貌吧?就好像她自己一樣。
「傻丫頭。」顧白衣淡淡一笑,十六年的幽禁歲月,如果不是因為翩翩的相伴,她幾乎就要忘記笑的滋味了,「看起來,你這次出去,收穫不小哦。」久已不見人面,她早已習慣從聲音裡辨別他人的情緒。
從費盡心思逃出去,到無可奈何地被捉回來,翩翩卻一點也沒有她想像中的激憤與頹喪,甚至那分隨時隨地散發出的濃濃的喜悅將她也一點一點感染。
「嗯——」顧翩翩無意識地撥弄著胸前垂掛的長辮子,盈盈笑意染上眉梢。
顧白衣恍惚地歎了一口氣,十六年,多麼漫長的歲月,就連襁褓中的嬰兒也到了她當年的年紀了,並且,似乎也擁有了她當年的綺麗心事。
「姑姑,再忍耐一段時間,翩翩一定能將您救出來。」顧翩翩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興奮地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趴在洞口說道。
「是嗎?」顧白衣不置可否地笑笑,那樣子彷彿慈母聽到稚兒誇下海口要將天上的月亮摘下來獻給母親般,既好笑,又寵溺。
「你不相信?」翩翩委屈地噘了噘小嘴。
「好、好,我信、我信。」顧白衣連連點頭。
「你就算是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麒哥哥吧?」
「麒哥哥?他是誰?」顧白衣皺了皺眉頭。
顧翩翩悠然地抬起頭來,「他呀,是一個冷酷又頑固的人。」
可是,他卻會對著她笑。
「這樣的人,更加不值得信任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翩翩會這樣說,但,顧白衣的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從她為她取名為翩翩的那一天起,她便嚮往著有一天翩翩能如蝴蝶一般飛離這充滿桎梏的泥沼,飛向光明的綠地。
那裡,有雨露陽光,有鮮花綠草;那裡,還有一對溫和的眼睛,能將她置於掌心呵護一生。
這樣,她便了無遺憾了。
可是,為什麼老天偏讓她遇見一個冷酷之人?這樣的人能照顧她一生嗎?
「姑姑,你沒有見過他,所以不瞭解他。但是,我知道他是一個有擔當、重承諾的英雄,他對我說過一輩子不會離棄我,所以,我相信他一定會到這裡來救我的。」是的,他一定會來的。她再次堅定了自己的信心。
「但是,你不要忘記了五十多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獨闖拜月教聖地。」顧白衣不是想打擊她,而是想提醒她,叫她不要過於沉迷。
「可是,我的麒哥哥一定能來!也一定會來!」
「希望如此。」顧白衣幽幽低歎。
「對了,姑姑,」顧翩翩輕鬆地轉開話題,「居然有人對我說,這塊翡翠從前應該是完整的一個圓呢。」她從腰間解下絡子,對著暗黃的一線幽光擺弄著。
「完整?誰告訴你的?」顧白衣渾身一震,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顧翩翩疑惑地說道:「是一個叫步滄浪的人說的。他還說——」她遲疑了一下,姑姑的聲音那麼激動,這,表示什麼呢?難道,他說的全都是真的?托著翡翠的手僵了一僵,似是不敢去碰觸一般?
「他還說了什麼?」雖然在極力克制著,但,這一句依然不比上一句平靜多少。
十六年塵封的記憶一一在她眼前揭開,那些或快樂或痛苦的回憶。
「他還說,我娘是他的師父,我還有一個同胞姐姐。」顧翩翩訥訥地,一字一句說得艱難。
「你娘?難道,任師姐還沒有死?」顧白衣撲到鐵窗下面,仰望著黑糊糊的天花板,那裡,只有惟一的一線光亮,就是翩翩的方向。
「姑姑?他說的是真的嗎?我的娘親真的叫任湘怡?文繡真的是我的姐姐?那麼,我的爹又是誰呢?」原來,十六年深信不疑的所謂真相全部都是假的!那麼,關在這裡陪伴了她十六年的這個女人又是誰呢?她晃了兩晃,有些承受不住。
「任師姐,湘怡,原來你還活著,你活著,卻為何從不給我捎來半點信息?難道,你的心中便只有他?」顧白衣喃喃著,神思陷入癡迷。
「啊?」顧翩翩大吃一驚。顫聲追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又是誰?是我爹嗎?」
顧白衣怔一怔,有些咬牙切齒,「對,就是那個男人,是他,是他帶走了湘怡,就連死了也不放過她,還死纏著她。」
「他帶走了我娘?他叫什麼?」顧翩翩撲到鐵柵前,豎起了耳朵。
「他怎麼配擁有名字?他只不過是一名東瀛來的浪人。花言巧語騙了師姐,讓師姐竟為他生下一對雙生姐妹。那天,師姐忍不住跑來告訴我,她竟然對我說,過幾天,她就要跟那個男人私奔。我苦口婆心,勸了她一夜,也不知他給她吃了什麼迷藥,她就是不聽。」顧白衣激動起來,揮舞著手臂。
「師姐是我的,她是我的,我怎麼可以讓她就這樣錯下去?我要去告訴教主,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怨毒,翩翩聽了,心下駭然。
「教主真殺了他?」
「當然。」顧白衣得意地笑起來,「哈哈哈哈,他死了,他終於死了。」
「那,你師姐呢?」面對著這個陷入瘋狂的女人,顧翩翩百感交集。她養育了她十六年,她一直以為她是她的母親,可是,原來是她告的密,害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她對她,到底該恨還是該愛?
「師姐?」對了,我師姐呢?顧白衣低頭沉思半晌,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師姐也死了,教主哥哥太狠心,竟然一個不留。我很後悔,是我害了師姐,以後,到了陰間,她也不會原諒我,不肯見我了。」說到這裡,她打了個哆嗦,彷彿真見到師姐對她的決裂之情。
「所以,後來你便救了我?」
「不錯,當我知道三師兄冒死帶了你們姐妹二人逃走之後,我便暗暗跟在後面,想保護你們,可是,後來,三師兄也被哥哥派出的人打傷了,他再沒有能力照顧你,那時候,你姐姐已經被一個老太太抱了去,我只好帶了你,避到鄉間,希望能躲過哥哥的追殺。」
「姑姑!」翩翩眼眶一紅。
「可是,三年之後,我仍然還是被哥哥捉了回來。那時候,我無法可想,只好謊稱你是我的私生子,希望哥哥看在兄妹面上,能放過你。小孩子的相貌變化本來就快,再加上當時誰也未曾仔細瞧過你,就這樣,竟然被我騙了下來。如今,時光匆匆,又是一十六年了。」她頓一頓,兩眼放出光來,「你剛才說,師姐她還沒死?她還收了一個徒弟?那麼,她現在在哪?你一定見過她了?她好不好?有沒有問起過我?」
顧翩翩一怔,接著哽咽道:「當時是沒有死,可是,現在多半已經去了。」步滄浪不是已經說了嗎?他是奉師父遺命來尋找她們姐妹的。
娘!你撐了這麼多年,卻為何等不了這幾天?
「走了?她走了?」
顧白衣頓時沉默下來,低垂著頭,半晌不語。
「姑姑?姑姑?」翩翩害怕起來,用力搖晃著鐵柵。
「哈哈!哈哈!她走了,她現在才走,她終於沒有跟那個人一塊上路,哈哈哈哈,我要去趕她,師姐,等等我,等等我。我來了。」顧白衣突然直立起來,晃動著手中的鐵鏈,匡啷匡啷聲不絕於耳。
「姑姑!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翩翩帶著哭腔哀求道。
「我要走了,師姐在等著我呢,我要走了。」她終於看清了她,對她釋然一笑。緊接著,只聽得「咚」的一聲,她仰頭倒在冰冷的鐵板地上,再也不笑不動了。
穿堂風冷颼颼地灌進來,將地洞裡的潮氣激烈地攪了起來,顧翩翩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姑姑?」她又試探地叫了一聲。
單調的聲音在空洞的鐵皮屋裡蕩來蕩去。
她頹然哭倒在地上,世界上最疼愛她的那個人去了,那麼,還有誰是她的依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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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太陽緩緩落到山後,夕陽餘暉從山峰後面映射過來,照得山峰的影子宛如一個巨人般,橫臥在地。
南宮麒立於石樑之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翩翩,你好嗎?你的眼中可也有這落日餘暉?
「南宮盟主真好雅興。」背光的山峰之後幽幽飄出一個人來,慘白的臉、昏黃的眼、以及細瘦如爪的手臂,卻不正是顧臨淵是誰?
南宮麒的嘴角挑勾起一抹瞭然於胸的笑,他微微抱一抱拳道:「不知道顧少教主光臨麒麟樓,有何要事?」
顧臨淵冷哼一聲:「你遍佈消息,說我教『聖月令』在你麒麟樓內,難道不是要我來嗎?」
「哦?『聖月令』是貴教之物嗎?我倒是不知道。」南宮麒曬然一笑。
「聖月令不是我教之物,難道是你麒麟樓的?」
南宮麒斜睨他一眼,道:「我只知道,想將聖月令擁為己有的人,不過都是凱覦在下這個位置而已。你那麼想得到它,莫非那個人便是閣下你?」
心虛是一種要命的情緒,顧臨淵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心裡極為惱怒。沒想到,顧翩翩那個丫頭居然會將聖月令交給他?再看南宮麒,端的是風流倜儻,英俊非凡,他的心中頓時醋意橫生。
「南宮麒,廢話少說,聖月令乃我教聖物,今日你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顧臨淵發狠道。
南宮麒也不看他,調眼遠看夕陽群山,歎道:「你看,你虛度三十年光陰,何曾領略過這大好風光?你活一生,為了什麼?要那麼好的武功,又為了什麼?聖月令於你,又有何用?」
顧臨淵的嘴角抽搐了兩下,眸中精光暴張,「武林中盛傳南宮盟主性冷多疑,反覆無情。今日一見,卻不盡然,難怪顧丫頭對你情有獨鍾。」
顧翩翩肯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他,她對他的情意顯而易見,但,他現在需要知道的是南宮麒對她究竟有幾分眷念?
「人,都是有兩面性的,無情或多情,只看是對待何種事物而已。就像顧教主一樣,我想,在教主眼裡,沒有東西是比聖月令更重要的吧?」
「哼!」
「教主先不必冷笑,在下想跟你做一筆交易,對教主只有百利而無一害。」
「說來聽聽。」顧臨淵狂傲地睨他一眼。對方既然肯先提條件,就代表自己握在手中的東西更有價值,他會好好利用的。
「只要教主你肯在我面前三跪九拜,向我稱臣,聖月令便是你的了。」南宮麒劍眉一挑,戲謔地笑道。
顧臨淵面容一僵,指骨捏得格格作響。
「怎麼?顧教主是不肯了?」南宮麒向山崖走近兩步,用兩根手指夾住聖月令,向外遞了出去,作勢便要鬆手。
「慢著!」顧臨淵冷汗涔涔。
「好啊,我就給顧教主一個面子,如你能說服我,我便不扔掉它。」南宮麒目光如炬,逼視著他。
「聖月令吸取了月光精華,內蓄顛倒乾坤之力,得到它,便等於多擁有了百年功力。」他企圖說服他。
「我知道。」
「難道,你不想擁有它?」顧臨淵微訝。每一個手持聖月令的人,只要聽到了這些話,便全都變得如癡如醉,為何他是一個例外?
「我已經是武林盟主,還要它何用?」南宮麒不置可否。
「那麼,」顧臨淵咬一咬牙,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必須有所取捨,「我用一樣東西來向你交換如何?」
「那要看那個東西能不能合我心意。」好,魚兒終於上鉤了。
「我用顧翩翩來交換它!」
「顧翩翩?那個小丫頭片子?」南宮麒訕笑,「你將她帶了回去,我還沒感謝你呢,她將我麒麟樓上上下下鬧得雞犬不寧,我還嫌不夠嗎?」
「那——你想怎麼樣?」顧臨淵的眼瞳裡冒著壓抑的怒火。
「我想怎麼樣?我倒要看你想怎麼樣?」南宮麒淡淡一笑,兩指一鬆,沉重的鐵牌毫不留戀地向下墮去。
「啊!不要!」顧臨淵奮不顧身地撲向鐵牌。
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嚎,血也似的殘陽跌墜下去,只餘滿山淒涼。
南宮麒喃喃低歎道:「別說我沒有給你機會,這條活路就看你找不找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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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大哥使的好計策,我們二人前去之時,拜月教幾乎是空的,全教上上下下都被調出來監視麒麟樓的動向,就連老教主也因分身不暇而導致走火入魔,看來,連上天也幫我們。」山坳之後,一對璧人拍手笑道。
「還仗二位鼎立相助。」南宮麒拱手一笑,眼神卻不自覺地飄向顏紫綃身後。
「可是——南宮兄——我們——」步滄浪瞥他一眼,吞吞吐吐。
「怎麼了?」他警覺地看著他,
步滄浪和顏紫綃對視一眼,俱都垂下頭來。
難道是出了什麼不可預料之事嗎?他的心頭突地一跳,頓感不安起來。
「是不是,翩翩出了事?」聲音竟然有些微微發顫,連他自己也不自覺。
「這個——她——」顏紫綃欲言又止。
「她怎麼樣?」他帶著惱恨的薄怒。
「麒哥哥!」怯怯的聲音傳至背後。
南宮麒猛然一震,回過頭來。
是她!
沒錯!
是她!
黑的衣,黑的裙,就連臉上的黑紗都如他初見時一模一樣。
他定睛看她,耽擱了這許多時日,她可有怨他?
「你——可好?」她可有受傷?可有受苦?
「麒哥哥,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她哽咽,在姑姑死去的那一刻,她真的以為世界崩塌了,卻不料,她還有他。
「傻丫頭。」他上前兩步,緊緊抱住她。緊繃的心弦驀地一鬆,這才發覺這許多天來,他是處於如此的緊張之中啊。
「麒哥哥——」她輕喘,他將她抱得太緊了。
「讓你受驚了,翩翩。」從沒有哪一刻,他如此溫柔地叫過她。
「不,是我要謝你,你為我做得太多了,翩翩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厚愛?」她苦笑。她能活下去,已是上天的厚愛、
「翩翩?」他感覺到異樣,莫非,她仍在怪他?
他急急解釋:「那天,我的確是去過浩然亭了,可惜,你已不在。」說著,他從懷中掏出那一張沾滿了茶水漬的留言條。
他竟然還留著它,甚至還將它帶在身邊?她睜大了眼睛,內心翻騰不已。
「翩翩,留下來吧,讓我照顧你。」他改而握住她的手,眼神專注而懇切、
他的身邊曾經有很多女子,屬於他的,以及不屬於他的,他都從來沒有這樣明白地表白過,只因為他是如此迫切地需要得到她的認同,以及她的承諾。
「太遲了!」她低歎,想抽開手,卻硬生生被握緊。
「什麼意思?什麼叫太遲了?」
「顧翩翩已經不是原來的顧翩翩,你這又是何苦?」面紗外的眼神飄忽不定。
他猛地倒抽一口寒氣,莫非,她已受到殘忍傷害?
他的心一陣絞痛,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揪緊了一般。
都是他的錯啊,他早該不顧一切地衝進拜月教裡去的。
是他的錯。
他強壓住心頭的激動,柔聲說道:「過去種種就不必再想起,從現在起,你只須記得日後的快樂。」
顧翩翩的眼神伶俐地跳動了一下,他以為她被坫污了?
她緩緩眨了兩次眼,歎道:「麒哥哥,我失去的並非你所想像的,而是,你認為最重要的,能回憶和贖罪的東西。」
好半晌,南宮麒還理解不了她的話,只是怔怔地瞅著她。
他認為最重要,能賴以回憶和贖罪的東西又是什麼呢?
「我身上已沒有了任何與姐姐共同的東西,我不可能再是文繡的影子。」她不動聲色地揭開面紗,露出一張疤痕遍佈的臉。
南宮麒迅速抬頭,錯愕地瞪視著她。曾經花容月貌的一張臉竟被殘忍地劃下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刀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遲疑地伸出手來,輕觸她的疤痕,彷彿怕碰壞了嬌貴的瓷器。
她一驚,慌忙別過臉去,淚落兩腮。
他的眼裡流露出短暫的傷痛,隨即掩去,「翩翩,你還是不信我?」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不信自己。」這樣醜陋的容顏,叫她如何面對他?她會自慚,會自卑。而他,會後悔。這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
她的眉目之中儘是痛苦,他愈發心疼地緊握她的手,「嫁給我,讓我照顧你。以後,不論你變成什麼模樣,老了,或者是醜了,在我心中,一如當初。」
「不,不,你會後悔的,當別人開始嗤笑你的時候,你一定會後悔。再說,我不要你是因為對姐姐的承諾而對我負責,你懂嗎?」她激動地連連後退,踢到石頭差點跌倒,他緊走一步,摟住她的腰身,溫暖的氣息吹拂著她的臉面。
「瞧,我知道,現在在我懷裡的這個女人叫顧翩翩,我沒有忘記,也沒有把你當做別人,而且,也永遠不會拿你當別人。」
她眼圈一紅,硬生生吞下歎息,「可惜,我不甘心,我介意,介意在你的眼裡我是如此醜陋。」
他聞言,忽暢然地笑,「這好辦,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永遠不看你的容顏,以後,你就是我的指路明燈。」
還未等翩翩會過意來,他兩指如風,毫不猶豫地摳向自己的眼睛。
感覺到不對勁的步滄浪疾掠過來,擋住了他的手。
「好!好一個患難與共、不離不棄。」顏紫綃拍手笑道。
南宮麒狐疑地看看她,又看看點頭微笑的步滄浪,直覺自己落入了陷阱。
果見顧翩翩笑臉迎人,揮手間抹掉了臉上那些醜陋的疤痕。
「麒哥哥,原諒翩翩身不由己,因為我知道,如果不這樣做,我或許永遠不能瞭解你內心真正的想法。」
「哦!原來你們三個人串通一氣捉弄我!」南宮麒吸了口氣,皮笑肉不笑地道。
「我們也是好意想幫你早日弄明白自己的心意。」顏紫綃委屈地道。
「哼!」他冷哼一聲,背轉過身去。
「麒哥哥,是我的錯,你要罵就罵我好了,是我小氣,我不好,我向你賠罪。」顧翩翩扯著他的衣袖,搖個不停,臉上卻帶著陰謀得逞的得意。
「沒那麼容易,我要罰你!」南宮麒陰沉著一張俊臉。
「罰什麼?」顧翩翩一怔,直覺地向後退去。
「罰你一輩子跟定我!」他突然傾身,低頭吻住她的唇。
「呀!」
「啊?」
步滄浪與顏紫綃同時抽氣,隨即相視一笑,偷偷離去。
留下一對忘乎所以的有情人,用深情的擁吻訴說彼此的誓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