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莉大笑。「很恐怖,賀斯,你會嚇到每個人。」
賀斯摘下他的面具。「真的嗎?」
「參加遊行的人沒有一個比得上你。」她肯定地說。「我很高興你伯伯答應讓你參加遊行了。」
賀斯點點頭,朝她咧嘴一笑。「蘿莉萊,謝謝你。」
「不用謝我。我甚至不知他已經改變主意,直到你告訴我時才知道。」
「但是我知道那是因為你的緣故,」他附在她耳朵旁偷偷地說:「因為你是蘿莉萊,雖然我不應該這麼說。」
此刻,烈德正好走進來,使她免於回答賀斯。賀斯對烈德發出吼叫時,他假裝害怕地縮成一團,使他們全都笑得東倒西歪。接著,烈德對蘿莉說:「我提早下班,看你願不願意參加一趟快樂的旅行。我想帶你去參觀釀酒廠。」
蘿莉立刻同意,但不是出於興趣,而是因為她想和烈德單獨談話。
他們朝河邊陡峭的道路駛去時,他卻先開口道歉了:「我恐怕要讓我的淑女失望了。」
「告訴我吧,或是你要我猜?」
「科雷威脅我,如果我幫助你去見爺爺的話,將會有很可怕的後果。」
「你就不能違抗他嗎?」她懇求著。
「不行。」烈德顫抖地說。「我沒有你那麼勇敢。」
雖然蘿莉早就猜到這一點,但還是忍不住歎口氣。科雷又領先她一步了。如果告訴他實情的話,事情會簡單得多。但是直覺告訴她,這只會使他更堅決地不讓她見男爵,甚至會把她趕出去。她不能冒這個險。
在沿著河岸開了五公里之後,他們總算到達史家釀酒廠。那是一排白色長形建築物,附近有一處私人的小型火車站,將珍貴的酒分送到世界各處。烈德帶她穿過一道圓形的石拱門,進人主要的建築物,她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大房間,中央擺著四個巨大的銅製酒桶。較小的酒桶則沿著牆壁排列,他們的上方則是一道排著更多酒桶的長廊。
「我去向海關人員拿鑰匙,好帶你參觀酒窖。」
烈德拿著鑰匙回來之後,蘿莉問:「你剛才說的是『海關人員』嗎?」
「沒錯。酒類必須徵收重稅,所以海關在這裡設有一間辦公室。他們嚴密地監視賬冊以及酒窖鑰匙。去拿鑰匙的人都要解釋原因。酒窖裡甚至還裝著監視器,所以我們即使是偷拿一瓶免稅的酒也會被他們知道。」
他們搭乘小電梯下去,穿過漆著白漆的狹長通道,到達一扇門前。蘿莉抬頭看到一架攝影機固定在天花板上。她一跛一跛地走進酒窖時,一陣醉人的白蘭地香氣撲鼻而來,濃郁的酒味差點令她無法繼續前進。「這些木頭都有氣孔,」烈德解釋著。「所以有很多酒會蒸發至空氣中。這些酒桶才在這裡放了沒多久,所以味道還很淡。」
「是嗎?」蘿莉睜大眼睛問。
「比較起來,是的。」他大笑。「若是在那邊——」他打開另一扇門,帶她進入第二個房間,那裡面有更多的酒桶。「你可以聞得出來,這些已經是陳年老酒了。」
這刺鼻的氣味混合著甜味、香料和草藥。烈德笑著看她小心地吸進一口氣。「你光是站在那裡吸氣都會醉倒。」他說。
「我想,我已經醉了。」
他一手摟住她的腰。「它使你頭昏眼花嗎?」
「我可以應付得來。」她堅定地說。
「讓我幫你。」
「烈德,我不需要你幫忙。」
他低下頭附在她耳畔低語:「嗯,反正我幫你—下也不會有害,不是嗎?」
★★★★★
科雷知道今天將是個壞日子。他和海關人員史迪一起討論一些文件,他知道那些文件中一定會有壞消息。更糟的是,史迪是一位好朋友,所以站在朋友的立場上,他一定會很坦白地告訴他所有實情。在研究了一整天的帳冊之後,科雷發現事情比他想像中還要糟。
「我其實不忍來這裡討論的,」史迪歎了口氣。「我的工作只是確保取得稅收。但是我卻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你爺爺使狀況惡化。」
「他對品質非常堅持,」科雷低吼著,「我也因此而更尊敬他。」門突然打開了,他抬起頭銳利地看向來者。「有什麼事嗎?」
「我可不可以借—下酒窖的鑰匙?」烈德問。
「理由呢?」史迪抽出一張表格給他。
烈德咧嘴笑。「娛樂一位美麗的小姐。」
「我會寫上『公關』,」史迪說:「就像往常一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烈德自衛地說:「但是,這次真的不同。」
「那麼,你最好別讓她久等。」
烈德離開之後,史迪說:「我也尊敬老男爵,但是他以為只要堅持品質,財源自會滾滾而來。很不幸地,這並非事實,我們應該節省一些成本,但是,他卻堅持用最昂貴的橡木酒桶……」
「因為木質會影響到酒的品質,所以必須用最好的橡木,」科雷不耐地插嘴。「這也就是我們之所以用小酒桶的原因,這樣才能讓大部份的酒精直接接觸到木頭,而且酒桶只能使用三次。但這應該可以扣除一些成本,因為我們把那些用過的酒桶賣給別的釀酒廠生產廉價的白蘭地……」
「這些我全都瞭解,但是……科雷,你在聽嗎?」
「嗯。」科雷匆促地回答,將視線由顯示酒窖情況的螢幕上移開。但他還是可以由眼角看到烈德和蘿莉由電梯中走出來,她突然直直地望向監視器時,他畏縮了一下,彷彿她可以感受到他在注視著她似的。透過黑白螢幕,她那柔美的長髮變成銀色,令她看起來像是他孩提時代在畫冊上看過的萊茵河女妖。
「既然男爵把公司交到你手上,你應該可以做一些改革措施。」
「我不會用這種權利來背叛他對我的信任,」科雷注視著畫面上的兩個人進入第二間酒窖。他面無表情地說:「對於酒桶的事,我絕不妥協。」
「好吧,但是有些地方仍必須改變做法。」
科雷根本沒有在聽史迪說話。他看著蘿莉正在品嚐著那些酒桶散發出來的奇特香氣;她的雙眸緊閉,臉上閃現著若有似無的神秘。烈德開始向她移近。
「那些蒸發掉的酒真是可惜,」史迪跟隨著科雷的目光。「它每年至少耗掉你一百五十萬瓶好酒。」
「管它的!」科雷喃喃地說。
「但是如果你想出——」科雷突然一躍而起,拿著另一串備用鑰匙衝出房間,史迪也嚇得跳了起來。他研究著畫面上正在掙扎的兩個人影,烈德顯然是想偷得一吻。年輕女子試圖抵擋他,但是卻礙於枴杖,然而她仍努力抗拒著。
科雷在極短的時間內趕到酒窖。他聽到了混戰的聲音以及烈德的詛咒聲,「求求你,親愛的,你知道我為你瘋狂。如果你拒絕我的話,我會承受不了的——」
他聽到蘿莉模糊不清的喘氣聲。「烈德……不要——」接著,她彷彿突然被打斷似地發出一聲驚喘。
科雷在此時繞過一個轉彎,看見兩個身影交纏在一起,烈德的唇熱情地覆住蘿莉的。科雷向前跨了一步,伸手把他弟弟拉開。烈德的眸中已經燃起火熱的慾望,並因憤怒而揮出一拳。科雷輕易地閃開,但是仍然被烈德的第二拳打中,烈德的力量使得科雷向後猛退,撞到蘿莉身上,使她失去平衡。蘿莉狂亂地抓住酒桶,但是僵硬的腿卻妨礙她的行動,害她跌坐到地板上。她毫無選擇餘地,只能無助地坐在那兒看著兩個男人扭打成一團。
最後,科雷揮出有力的左鉤拳,打得烈德平躺在地上。他爬起來試著再戰一回,但是科雷將他壓在牆上。「別讓我忘記你是我弟弟!」他咬緊牙關說。
有好一會兒他們只是瞪著彼此,兩人都警戒地繃得死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烈德已漸漸地恢復神智,但是科雷的眼神依舊瘋狂,彷彿將要做出某種恐怖的舉動一樣。
烈德尷尬地笑了一聲。「好吧!我還沒瘋到要繼續下去。」
科雷垂下雙手。「在平常的情況下強迫女人,就足以讓你的良心受到譴責了,」他怒罵著:「更何況她受傷、不能護衛自己……」
「我道歉。我昏頭了!我甚至忘了還有那該死的監視器——」
「那你可比我所想的還要蠢!現在,滾出去吧!」
烈德轉向蘿莉,當他看到她掙扎著從地板上站起來時,他愧疚地叫了一聲。「抱歉,親愛的,」他誠懇地朝她伸出手。「讓我——」
科雷擋住他的路。「不要碰她!」他憤怒地說。
烈德看著他哥哥鐵青的臉,識相地往後退去。「好吧,好吧,如果我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的話……我走就是了……」他很快地離開。
科雷僵在那裡好—會兒,彷彿正試著恢復鎮定似地。接著,他在蘿莉身旁單膝跪下。「
把手放到我肩膀上。」他簡潔地說。
她照做了,他的手溫柔地扣住她的腰。站起來後,他並未立刻放開她,也不曾直視她,只是仍緊摟著她。「能不能請你幫我把枴杖撿回來?」
科雷突然凝視著她時,她頓時說不出話來。他的雙眼發亮、呼吸急促。「你還好嗎?」
「很好,謝謝你。」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他是這麼地靠近,還低頭對她微笑,看起來不像平常那麼嚴肅。他的頭髮凌亂,胸前的襯衫也被撕裂,臉頰上的瘀青開始變得明顯。
「我道歉,」他僵硬地說:「為了——」他突然停住,咬著嘴唇。接著,他很凶地說:「該是有人出面阻止你的詭計的時候了。」
她張大眼睛。「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從來沒想到烈德會這個樣子。」
科雷苦笑。「別裝了!你並非全然無辜。你知道他對你的感覺,而你則樂在其中地引誘他。但當他上鉤後,你的態度就又變得冷淡。我想,你其實更享受這一點。」
「當然不!」她憤怒地說。「和他這樣的男孩調情並無傷大雅。」
「你可想過,或許他比你所想像中還要認真?當然沒有。對你而言,這只是一場遊戲,但是我們家的男人已經受夠輕佻女人的傷害了。我不會讓這種事情再度發生。」
他的靠近影響了她,使她呼吸困難。「我不明白。」她說。
「那麼,或許這會幫助你瞭解。」他的雙手緊緊圈住她。他的嘴覆上她的,掩蓋住她本能的驚叫聲。
他用力地吻著她,一點都不溫柔,但是那猛烈、絕望的熱情卻使得她頭昏。蘿莉感到他體內有股類似怒氣的東西在燃燒,她心中也很快地升起一股與他旗鼓相當的憤怒,因為她瞭解,這個擁吻只不過是一項侮辱罷了。
她設法扭過頭。開口說:「我會告訴你我告訴過你弟弟的話,立刻放開我!」
「但我不是我弟弟。」他咬牙切齒地說,仍然緊摟著她。「他是個幻想自己戀愛了的天真男孩。這是我從未犯過的錯誤。我在很久以前就看透了愛情。就和我現在看穿你—樣。」
「你對愛情或對我,都一無所知。」她嘲笑他。
他對她諷刺地一笑。「我知道。愛情是傻子的遊戲;而你則是不太切實際的女人。你喜歡吊人胃口,不是嗎?但是,我並不像烈德一樣,是仰慕你的可憐小狗,而且我也不會讓你有機會對我這麼做。」
在她能夠開口之前,他再次攫住她的唇,用他強壯的手臂摟住她的頭和頸項。她沒有辦法反抗他。而且,突然間她也不再想反抗了。她現在知道了,自從第一次見到他起,她就想體會躺在他臂彎裡是什麼感覺了。不論她心裡還有那些念頭,他霸道的雙唇已經令她無法思考了。當他在她唇上游移時,她的心似乎忘記跳動了。
科雷掙扎著想要找回最後一絲理智,但是卻一味地想著靠在他身上的苗條身軀。蘿莉神秘的美一直困擾著他,直到今天,他看到她和烈德在一起,才令他失去控制。火熱的鏡頭在他眼前上映,令他決心摧毀所有膽敢碰她的男人,即使是他弟弟。現在,再也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他擁她入懷了。
他正在做他責怪烈德對她做的事情,利用自己的力量欺負一位受傷的弱女子。但是他無法制止自己。盲目的慾望驅使他這麼做,他一再親吻著她,用他充滿誘惑力的唇沿著她性感的唇形游移。她的唇幾乎令他迷失;她顫抖的身軀更是令他著迷。
良久之後,他的理性才再度恢復。他—直遠離感情與女人,現在,生命卻彷彿在搖撼著他,將他推入混戰、困惑的漩渦之中,使他不再像是自己,所有事情彷彿都失控了。
一股無法克制的衝動令他將臉埋在她絲般的秀髮中,吸入她甜美的芳香,令他完全迷失了。他再度親吻她的臉頰,而突然間,他的舌頭就探入她的嘴巴裡了,雖然他不確定是誰先這麼做的……當她溫暖的氣息與他的混合為一時,他覺得自己快爆炸了。
科雷將舌頭伸入她的口中時,蘿莉差點因渴望而融化,他在口中的感覺是如此美好,她全身的每個部份都等待著他。她愛極了這個吻,現在她全身的細胞都專注於熱情地回應他。自從他在她面前卸下武裝、讓她分享他私人感情的那一晚,她對他的需要就一直在體內滋長著。現在,他們之間充滿了火熱的慾望,讓她也以愛撫回應他的撫摸。當他的舌在她嘴裡探索時,她將身體靠在他身上,兩人的心跳相偎,逐漸合而為一。
他狂熱地將一手移至她的胸前,解開她洋裝上的第一顆扣子。她察覺到他想要脫下她衣服的衝動,而她的身體也因渴望他撫遍她的全身而疼痛著。要拒絕他是如此困難……然而她必須這麼做,因為他們離彼此信任的程度還很遠,所以現在必須止住熱情的火焰。沒有信任,他們的熱情將以苦澀收場。
她強迫白己推開他,同時也感到他變得僵硬,不情願地離開她的唇。他們離開彼此,互相在對方眼中看到自己的騷動不安。
「你喜歡怎麼玩這場遊戲?」科雷以不穩的聲音問她。
「這是遊戲嗎?」她嘶啞地問。
他搖搖頭,似乎有點暈眩。「我去把你的枴杖拿來。」
他放開她時,蘿莉攀著酒桶,當他把枴杖遞給她時,她知道他一定感覺到她在顫抖。他的手突然緊握住她的,兩人之間升起一股沉默,反映出他們共同的發現。接著,蘿莉察覺到輕微的嗡嗡聲,驚慌地抬頭看著監視器。
科雷鎮定下來,知道自己失控的行為已經被別人看到了。她在他眼中看到指控,彷彿在怪她使他忘卻所有事情,除了他的熱情之外。接著,他深吸一口氣,力持鎮靜。「走吧。」
直到上樓後,他才再度開口:「你最好不要和烈德一起回家。給他一點時間想吧!」
「好,我會搭計程車回去。」
「不可以。」科雷堅定地說。「我送你回去。前面有一個小花園,你可以在那裡等我。我不會太久的。」
蘿莉很高興有機會讓自己再度鎮定下來。
她和科雷之間所發生的事情是無可避免的,但是當它終於發生時,仍然令人感到挫折。即使是現在,她還是能夠感受到他灼熱的吻,不知道他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覺。她知道他被嚇著了,因為他發現她可以令他失去控制。不止是嚇到,還有憤怒。他想要擊退兩人之間騷動的感情。她十分確定這一點,而且,他和她一樣不碓定他是否能夠控制這種感情。
在回辦公室之前,科雷盡可能地穩住自己。他走進去時,仍有點尷尬,由史迪挑起眉毛的表情看來,他知道自己什麼秘密也沒有了。「我們繼續談吧。」他若無其事地說。
「我想,那位年輕女人就是烈德的夢想對象。」史迪諷刺地說。
科雷對他擺出一副威脅的面孔。「夠了!不論她是——」他遲疑著,「不論她是誰,她都不是男人的夢想對象。」
「好吧,好吧。」史迪有趣地看著他。
科雷在他的注視下臉紅了。「柯小姐是我們家的客人,」他僵硬地說。「我不能讓她被人家說成那樣。」
「我懂了。你只是在展現你的待客之道,而且熱心得忘了有監視器的存在。」
「我再重複一次,我們回到公事上吧!」科雷冷漠地說。
「我是在談公事。你不能再這樣糊塗下去了,除非她是個有錢人。」
「她一點錢也沒有,而且,我不想再談她。」
「那我們來談談這個。你在銀行有一大筆欠債,如果在下個月十號之前你不能及時存錢進去的話,你就得抵押這棟城堡了。我想,你知道吧?」
科雷陰冷地說:「嗯,我會採取任何必須的行動,但是我希望……我們可以先回到賬冊上嗎?」
史迪開始用手指著一串數字,但是科雷的心思卻在別處。他知道他應該集中心思想出解決方法,但是,有一個景象讓他分心:長長的金髮像河水般滑過他的指間,他把臉埋在她的發間時,他聞到清新、甜美的香氣。她的秀髮閃閃發光,在臉旁形成一道光暈,使得她的臉看起來既無邪、又有著誘人的微笑。蘿莉……蘿莉萊……
「今天就到此為止。」他突然告訴史迪。
「但是,我以為你想要——」
「下次吧!」科雷拿起他的夾克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