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所有桌子都客滿了,每個人除了喝酒談天、用飯之外,都有一個相同的目的,便是等著聆聽蘇影的琴聲。
沒讓眾人等待太久。蘇影在眾人的注視中緩緩登上樓來。在歡呼和掌聲中,她優雅迷人地坐到慣常坐的位子,就在中央一個突出的小台上。
沒有花精神去觀察今天來了哪些人,也沒有心思去注意週遭所有愛慕的熱烈眼光。蘇影隨意一點頭算是行禮,隨即輕輕揚指——落下。美妙的音符開始在她指下躍動,奏出令人沉醉的旋律。
歐陽傲情癡癡地凝望她柔美得教人心動的側面。心疼地發現伊人似乎消瘦了、憔悴了,他眼裡滿是憐惜和情意。在這一曲美妙動人的琴韻中。一切都那麼平和、感人,但——總是有人要破壞美的事物!
總會有人不識相地干擾這個氣氛!
這該死的人是誰?歐陽傲情開始冒火了——
「好啊!真是好啊!美人,你可彈得真好,教我的心都蠢蠢欲動了呢!哈……」說話的人正走上樓梯來,看來是個紈垮子弟,後面跟著兩名家丁之類的僕人,一樣地教人厭惡的嘴臉。
「影姑娘啊!你不僅琵琶彈得好。人更是長得美,要你這樣的美人兒出來拋頭露面,真是讓我心疼哪!」說完他使伸出手來要去碰她。
蘇影巧妙地閃過,不理會這地痞流氓;但對方不肯善罷甘休,他又走到蘇影身前,無禮地搭上她的肩道:「美人兒,我捨不得你這麼辛苦,讓我照顧你、疼惜你吧!跟我回去,你可以過榮華富貴的生活,怎麼樣啊!」
蘇影避如蛇蠍般地躲著他的魔爪,硬壓下厭惡和想扭斷他的手臂的衝動,像一個嬌弱的女子般無助地哀求道:「公子您請自重,別為難小女子。」
樓中的人對那惡少是一臉鄙視與不屑,但卻沒有人敢站出來插手管閒事,因為對方正是城裡赫赫有名的大佬:金虎城的獨生子,也是大家心裡認定的大無賴,金大龍。
雖然一般老百姓都畏懼金大龍的家世而不敢吭聲,歐陽傲情可不放在眼裡。他一雙黑眸如劍般冷冽直射向對方那只不安分的手,他無法再忍受半秒鐘。
「拿開你的髒手!」歐陽傲情斥聲喝道。
所有人士都把頭轉向同一個方位,「是誰?哪個沒長眼的東西,竟敢管你家大爺的事,活膩啦?」
金大龍手不但沒放開,更變本加厲地乾脆摟上她的肩膀,惹得她一張俏臉變得慘白——氣白的。
歐陽傲情倒反而變得平靜。只是眼神突然冰得足以凍死人。他緩緩直起身:「我說拿開你的髒手!」說完,他一把抓起樓在蘇影肩上的手。
「死小子你欠揍呀?啊——」
電光石火般,金大龍慘叫一聲,摔倒在兩名家丁懷裡,三個人跌成一團,抱著頭猛哀嚎;而蘇影。已安全地護衛在歐陽傲情的鐵臂下。
「你沒事吧?」他盯著她問。
蘇影內心狂亂得很,低下頭不敢看他。
「沒事,多謝公子相助。」
歐陽傲情劍眉微蹙。對她的稱呼有點意見,他不希望自己和她的關係那麼生疏,只能「姑娘」、「公子」這般客氣地稱呼對方。
對於自己佔有性和保護性的動作,他一點都不覺得有何不妥,仍是將手環著她,看看四周。
「看樣子今日不宜再繼續了,我送你離開。」
蘇影對他的自作主張、獨斷獨行並不反感.反倒覺得溫暖,輕點頭答應。
「謝謝。」
輕柔地環著她身後,不理會在場所有人的眼光透著多少好奇和艷羨,更不理睬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的三人,歐陽傲情逕自伴著蘇影下樓。
走在擾攘的街道上,兩人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尤其是蘇影,她一雙眸子盛滿愁意,黛眉蹙得死緊。
「你有心事?」
蘇影一驚抬頭。
「沒有……沒事……」.
歐陽傲情眼中的情意和關心教人不用費心就可看出,明知她有事隱瞞,但在此時、此地,都不太適合詢問,於是他提議:「願意到湖邊走走嗎?」
知道他指的是上回兩人首次相遇的湖邊,她的心猛然一跳,臉上突然湧現紅暈她點點頭。
「太好了,走吧!」
歐陽傲情的心情立刻好了許多。含情脈脈地垂目看她。看她姣好的臉形,柔美動人的神韻,和她答應同行的喜悅充滿在心中.臉上的神采更逼人了!
隨著兩人忘形地走遠,此時在他們身邊.俏一個鬼魅般的身影遠遠注視跟蹤著,那唯一露在外的冰冷眼眸,教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顛——他是誰?
他有何目的?
迎風的柳枝款款擺動,靜謐的湖畔沒有其他人在,只有緩緩相伴而行的他們。
在柳樹下停駐,他看一眼美麗的景色,柔聲道:「第一次見到你,就在這裡。當時心裡的悸動到現在我都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等待的人。」
聽他如此露骨的表白。蘇影心中的激盪和意外可想而知,但隨即她釋然了。他原就該是如此不凡的男子呀!大膽果敢、積極爭取所愛的特質,這樣獨特的男子才會引得自己冰封的心蠢動吧?
只是……唉!怎麼會是如此傷人的安排呀!她不知如何面對他的熱情坦白,更不知該如何處理自己對他的情感,她……堅強的她……落淚了——
「蘇影……你……怎麼回事?」
歐陽傲情怎麼也料想不到自己的一番情意.竟會惹得她傷心掉淚。
他,錯了嗎?
「蘇影?別哭。」他試探性地輕碰她的頰,然後輕輕托起她細而尖的下巴,他認真地看著她問道:「為什麼流淚?是我錯了嗎?我的感情錯了嗎?」
「不……不是……不……」她只是搖頭〞
「那是什麼原因?既然不是我的緣故,那……是你不喜歡我?還是你……已有了寄托?」他的臉色有點白,是害怕她的回答萬一是其中任何一項,他都覺得心裡難以接受。
「不是!沒有!都不是,你別問了,別再問了,我……求求你別問。」
蘇影哭著搖頭,看得傲情心疼不已,他溫柔地擁住她啜泣顫抖的身子,低語:「我不問了。只要你不討厭我。我就把你緊緊抓住。留在我身邊——你是我的!」
「你……」
蘇影還能說什麼?他的霸道,他的執意深情,那讓她感動不已。她真不想拒絕,可是……他是她的任務呀!
他是她——要殺的人!
一想到這,她就狠下心推開他:「對不起。我不是你要的人。」
「蘇影,你說什麼?」他震驚地問,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我說我不是——小心!」
她的眼神從愁苦瞬間轉變成驚駭,一下使勁推開對方。
歐陽傲情正處在她翻臉無常的不穩情緒下。這突來的情況更讓他嚇了一大跳,但多年來的江湖歷練讓他的反應也快得出乎偷襲者的意料之外。
翻身閃過急矢,迎面而來的是另一把飛刀。他再一扭身避過,飛身撲近那正要掠住蘇影的黑衣人--
「蘇影,快走!」
蘇影當然看得出對方想制住自己,她更知道對方的目標是歐陽傲情而不是她,但她不能洩露自己有武功的底細。所以.她只能拚命地跑……黑衣人的速度快得驚人,一下子就來到奔跑中的蘇影背後。他伸手一劈--歐陽傲情大驚,奮力一掌擊出。全心只想搭救危急的人兒,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口來。
兩人的掌力在空中交會.震得四周的柳條飛揚。黑衣人身形一退,卻不死心地扯住蘇影飄動的青絲。
「啊!」她一痛輕呼出聲。
歐陽傲情眼中快噴出火來,他電光般探身貼近黑衣人,單手隔開他揮動的利刀,轉身圈住蘇影護進懷內,一腳旋起踢開他放開的手肘,瞬間。兩人已對打了五招。
被保護在歐陽傲惰懷中的蘇影,既擔心又害怕,一方面擔心他的安危,一方面又害怕自己成為他的負擔,一顆心飽受煎熬地旺跳不已。
黑衣人很驚訝歐陽傲情的反應和武功這麼好,而且看來這名美麗的姑娘是他重視的人,所以才會如此拚命地保護她.他眸光一閃,歹念一生,突然轉換攻勢,招招往他所護的人兒身上施展……歐陽傲情面容冷酷鎮定,雖然既要對付黑衣人的攻擊,又要保護蘇影,讓他有點吃力,但他神情堅毅,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直到——
「蘇影,你做什麼?」歐陽傲情駭住了。
突然掙脫他的保護的蘇影,用她自頭上拔卜的髮簪猛力刺向黑衣人的眼睛,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
她做到了,因為黑衣人沒想到她會那麼大膽;不過她也讓歐陽傲情分了心,嚇得幾乎休克。歐陽傲情一伸手想再拉近她,黑衣人卻不讓他經易如願。
左手一劃,一道冷芒在歐陽傲情身前掠過,他根本不予理會,只是微微側身,強行嚮往對方揮掌攻擊的蘇影撲上,替她擋下那強勁的掌力。回手再送給對方一個大禮,旋身踢中對方的胸口,逼使他吐出一口鮮血,飛身踟躕退走。
在那同時,傳來「呃——」的一聲悶叫.蘇影的身形往旁邊的湖面飛落、墜下……「蘇影!」他駭叫。
顧不得自己胸前一片血紅,他「撲通!」一聲躍進湖裡,住她急速下沉之處迅速游去,胸口痛得無法呼吸。不是那被利刃劃過的傷口痛,而是驚見蘇影的身子被掌風擊落而無力墜湖的剎那,他竟然無法呼吸,奮力游到她身邊抱住她冰冷的身子,沒有時間多查看耽擱,他往岸邊游回,可以感覺懷中的人已然昏厥。
一上岸,他放低身子跪在地,仍抱著她急喚:「蘇影……蘇影……醒醒呀!蘇影……」
任他頻頻呼喚也不醒來的蘇影,面容蒼白如死,嘴角淌血,濕透的發黏在額上、頰邊。他心痛地喚她,一邊撥開她的濕發,露出了潔白光潔的額頭和太陽穴附近,一直延伸到鬢邊的一片青紫……他胸口一緊,立刻抱起她往回狂奔。
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出現在他眼前。歐陽奉儔一張老臉不再精明,只能睜大眼問:「這……怎麼回事?蘇姑娘怎麼了?公子你——」
歐陽傲情哪聽得進他問些什麼。又輕又痛地撫著她的臉龐,頭也不回地喊:「大夫來了沒?」
歐陽奉儔雖然很想知道事情的經過,不過很明顯地,這不是時候。他馬上恢復成平日那個精明幹練的總管。
「馬上就到了,公子,你別急。」
怎麼能不急?怎麼能不擔心?她的臉色那麼白,眉頭都還輕皺著,是痛嗎?她可傷得重?否則為什麼一直昏迷著?歐陽傲情心中的自責一直鞭打著自己,怪自己沒能好好保護她。
「來了,大夫來了。」總管在旁邊提醒他。
將自己一直緊握不放的手交給大夫,他不肯移步離開她的床榻,歐陽奉儔在一旁看了擔心不已。
「公子,你自己也受了傷,先包紮一下吧!」
「我沒事。」他簡單回給他一句。兩眼緊盯著大夫,對方已經珍視完畢的臉上並沒有什麼為難。
「大夫,怎麼樣?」
「這位姑娘是被強勁的掌力掃到頭部而昏迷,其他沒什麼大礙。」
心上的大石放下了一半,他將目光傅向昏迷的人兒。
「她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嗯……這就不一定了。不過。應該不會太久才是.她的傷勢並不嚴重,倒是公子——」他看了他胸前一片血汗續道:「你的傷需要快快處理才好,免得惡化。」
「是啊,公子你——」歐陽奉儔的話被傲情從中打斷:「麻煩總管您送一下大夫。」
「可是——」總管雖一臉的不認同但也無計可施,只得乖乖照做。他們家的大公子就是這個脾氣,他從小看大他的,哪會不清楚。
他們什麼時候離開的歐陽傲情不知道,他的心思只在床上昏迷的她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看著她有半天的時間了。她緊閉的眸子輕輕掀動,在他驚喜的等待中打開。迎向他——「你……醒了?」
他好輕、好柔地喚她。一顆心終於可以正常也跳動,不再懸吊著。
水樣的星眸茫然地搜尋著,最後停在他深情款款的俊臉上,她迷惘地看著他。
「你……是誰?」
歐陽傲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他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實——
「我……我是……誰?」
他一雙黑眸驚得大睜,一顆心突然沉了下去……蘇影忽然皺起眉。抱著頭呻吟。「好痛……我的頭……好痛……」她在床上下斷翻轉著身子。
歐陽傲情一把扶起她摟進懷中,聲音因為這個意外的情況而粗啞:「別想,別再想就不痛了,別想了。」
他拍撫著慌亂不安的她,自己的腦中則一片空白,怎麼會這樣?她竟然忘了自己是誰!忘了他!難道是——他輕拍著她纖弱的肩,比起她的臉看他,擔憂地輕聲問她:「好點了嗎?還痛不痛?」
蘇影美麗的眸子還殘留著莫名的恐懼,她臉色蒼白,輕咬著唇搖頭。
「好多了,不那麼痛了。可是,為什麼我想不起來自己是誰?我叫什麼名字?
還有……你是誰?」
傲情的心口一痛,她忘了自己,忘了他才把那麼深的愛戀給了她,她轉眼竟然全部遺忘!
「你……怎麼了?」她怯怯地、擔心地望著他突然慘白的臉,凝望她的黑眸有太多她不解的愁。教她有些莫名的心疼與不捨:「我……讓你難過了嗎?對不起……」
「不是的。我擔心你。」
他深情地看著她,看得她心兒砰砰跳,蒼白的臉盤兒也染了一抹紅,直教傲情看得癡了。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們兩個……是什麼關係?」她有些不好意思。
望著眼前嬌柔含羞的她,歐陽傲情突然有個念頭,他脫口而出:「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當然關心你。」
「未婚妻?!」她張嘴.驚訝極了,這開頭聽起來很不錯!是的,就是這樣,傲情愈加肯定了,用力點頭:「我們是未婚夫妻呀!」
佯裝不滿地輕點她俏挺的鼻,他責怪的話氣也大過溫柔。
「你怎麼可以把我忘了!怎麼可以忘了我們的約定呢?」
「約定?什麼約定?」她天真地問,真的忘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了,你告訴我好嗎?」
她竟然不自覺地對他撒嬌,傲情的心喜悅得想唱歌,臉上的神情全是愛意和寵溺,他火熾的目光盯著她。
「共偕白首!」
「啊?」
這……他們倆的情感竟如此深刻?她曾經許下這麼義無反顧的承諾?她——完全沒有記憶!
「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忘了所有的事?」她不該會忘掉他的,這是她心裡的想法。
那深情看她的黑眸倏地湧上了痛苦,他英挺俊英的而龐刻上明顯的驚恐,惹得她憂心仲仲,伸手撫上他的頰。
「我嚇壞你了,對不對?」
拉下她嫩滑的小手緊握在手中,傲情深吸一口氣:「是嚇壞我了,我絕不允許再發生那樣的事!絕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了,影影。」
「那你呢?你的名字是什麼?」
「你叫蘇影,而我叫歐陽傲情。」他小心觀察她的神情,在聽到這兩個名字時有何反應,結果令他可以放心,不用擔心自己的謊言被拆穿。
蘇影下意識地念著這兩個名字,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有印象,希望可以記起一點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卻只是讓頭又痛了。
「我想不起來。頭……頭又痛了。」
急忙捧起她的臉,一手輕柔地在她太陽穴輕摩著。他憐惜地叮嚀:「別去想,忘記就算了,有我在,我們之間的一切可以重頭來過,別讓自己那麼痛苦,我會心疼,好嗎?」
他的溫柔、他的關愛。讓蘇影惶恐不安的心安定下來,不知不覺已全心信賴他、相信他,她柔順地倚靠著他的臂膀嬌聲問:「你平時都叫我影影。那我叫你什麼?」
「傲情,你只叫我的名字——傲情。」他驕傲又深情地回答。
「傲情?那我的家人呢,他們在哪裡?」
「你……是個孤兒。除了我,沒有別的親人了。」
他不得不扯謊。為了擁有她.為了永遠留她在身邊,他不得不繼續那已開始的謊言。
「啊?我……原來是個孤兒?!沒有親人……」
她難過地低下頭,整個人一陣落寞。
「你有我啊!」傲情托起她的臉,堅定地對她許下承諾:「我會一輩子照顧你、保護你、愛你!」
感動的淚水忍不住盈滿她的眸子,她伸手環抱傲情的腰,貼上他溫暖寬大的胸膛低泣:「傲情。我只有你了。我只剩下你了……」
她的全然相信,和她那將自己放心交託給他的信懶,還有她的擁抱,每一件都讓歐陽傲情慚愧,狠狠地自責、不恥自己的欺騙,可是——他愛她啊!
他想擁有她!
永遠!!
就讓他的良心鞭打自己吧!他願意忍受這樣的苛責,為了留下她——「傲情,你在流血?!」蘇影突然驚呼。
歐陽奉儔再一次懷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一天內受到這麼多的驚嚇,不知道他這把年紀的心臟還夠不夠強壯。
「公子……呃,蘇——」
「影姑娘,」歐陽傲情盯著總管的「狐狸眼」,正在傳遞著某種「訊息」。
「影姑娘怎麼了?」傲情揚聲重複了一遍。
「哦,呃,我是說影姑娘的身體好點了嗎?」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腦筋轉得真快。等一下看他還能不能轉得這麼自然,歐陽傲情突然壞心地想作弄他。
「影姑娘已經在休息了,謝謝大叔的關心,她沒什麼事,只是喪失記憶了。」
聽到前半段都沒什麼反應的總管.在最後那一句打進自己耳內後,他猛地一呆。
「喪失記憶?!怎……怎麼會這樣?那她不是忘了所有的事了?就連她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歐陽傲情瀟灑自若地披上長衫,朝外邁步,總管尾隨其後等他開口。
傲情輕輕一笑,淡淡說道:「大叔別擔心,她雖然忘記自己的身份。但我可沒忘記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會好好照顧它的。」
「什麼?!未……未婚妻?!」
歐陽奉儔再也不能裝傻,直衝到他身前攔下他。
「公子,你什麼時候和蘇……影姑娘訂了婚約的,這……太……太……太……」
太什麼,他也說不出來,只是這件事讓他一時無法正常運作他那顆靈活的腦袋。
歐陽傲情故意擺下臉,冷盤道:--太」怎麼樣?大叔對我的婚約對像有意見,還是懷疑我的話?」
「不,不,怎麼會呢!公子.那影姑娘嬌美動人、氣質出眾,而且琴藝高超,與公子真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的佳偶啊!我真是替公子高興,也替老爺夫人感到安慰,相信他們在天之靈一定也同樣高興。呵……呵……」
果然是老奸巨猾的前輩,反應之快真令傲情佩服不已。他眼中俱是笑意地回視他,嘴邊也泛著笑。
「謝謝大叔,您一向是最「善解人意」的,也是歐陽家最倚重的元老,我還得麻煩大叔幫忙「打理一切」呢!請大叔多費神了。」
哇!瞧這年輕人多麼有為啊!看他話講得多漂亮。好大的一頂帽子往他頭上這麼一戴,再把接下來的燙手山芋丟給他,他呢,只能懷著感激的心苦笑著繼續賣老命啦!不過這小祖宗真是生來當頭髮號施令的,誰教自己這一輩子就甘心賣給他了呢?歐陽奉儔老謀深算,已經開始在心裡盤算怎麼「催眠」底下的人,最麻煩、最頭痛的只有兩個人:二公子歐陽惜風,和自己那個寶貝兒子歐陽少青,這兩個鬼靈精可不是那麼好哄騙的。
歐陽傲情看他一臉沉思,兩隻眼睛閃爍不定。他就知道這位精明的總管大叔在盤算了,他便放心地去做自己的事,不想再打擾他。
「公子,這麼晚了你去哪?身上有傷,早點休息吧!」
總管很盡責地詢問正離開的傲情,他腳下略一頓:「去查點事情,不用等我。」
說完,他腳程迅速,轉眼不見他人影。
歐陽奉儔老眼並未昏花,公子神情有異,似乎在擔心什麼未知的危機似的。他不是不相信公子的能耐,而是出自關心。於是決定悄悄跟去看看。
「你果然跟來了。」傲情輕鬆地靠在樹幹,對身後的一片黑暗開口。
他已經很小心了,沒想到還是讓傲情給發現,害他一時心理不平衡,以為自己的功力退步了。不過既然來了,他便大方地走到他身前笑道:「公子早料到我會跟來。沒讓你等大久吧?」
長衫卓立的傲情淡笑不語,轉身就走,兩人的身形飛快,沒多久就抵達目的地。
「公子,為什麼來這裡?」
歐陽奉儔四處搜巡了一下,不禁疑惑地問。因為他看不出這個偏僻的湖畔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們就是在這裡遇襲的。」
歐陽傲情緩緩走動,四處查看著。銳利的雙眸閃動冷茫。似乎在找尋什麼。
「對手是個全身黑衣的蒙面男子,身手矯捷,武功和身手皆不俗,而且——」
他看了總管一眼,傳遞某種訊號。
「雙眼冰冷無情。出手狠辣。」
歐陽奉儔眼中一亮,接道:「沉默不語,不中則退——」
兩人相視不語。氣氛忽然凝重了許多,歐陽傲情的神情更是沉重了。
「大叔。會是他們嗎?」
「我希望不是,但……」
兩人心裡都清楚這樣的可能性不高,儘管他們都希望事情不要是他們所想的那般,但,世事難料。
「公子不是已經把他們解散了嗎?」他實在想不通。
「我親手毀掉令牌的,也看到對方毀了另一個令牌。」歐陽傲情自己更難解。
「公子,你打算怎麼做?」
這件事可棘手了,連老江湖的歐陽奉儔都頭痛。
「查出來!不能讓它落人野心勃勃的人手中,否則。武林恐怕永無寧日!」
歐陽傲情的擔憂會成真嗎?
他要怎麼處理這件神秘又危險的事件?
已經解散掉的組織。是誰再度操控它?
它。會成為歐陽世家的敵人嗎?
歐陽傲情拾起草叢間隱隱閃動的一枚手指般大小的暗器,一顆心突然無法再輕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