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雄心萬丈;如今,她卻為了豐磊,什麼都不要了,只想好好地窩在他的羽翼下,受他的保護與寵悻。
就像現在一般,膩在他的胸膛,享受他的氣息。
「我不要你在外拋頭露面,我希望你把工作辭了,專心在家當我的女人。」
她的工作雖是拋頭露面沒錯,但卻是健康,難道他不喜歡?
「我並不覺得有何不妥,再說,你要我辭了工作,那我以後的生活費向誰要?
我話可說在前頭,我可不當飯來張口、錢來伸手的廢人。你不收我房租,我已十分感激,我不能再有過多的要求。」
她愛豐磊,但在自己妾身未明前,工作將會是她最有力的後盾,所以要她辭去工作,先決條件是得讓她擁有一張長期且穩固的飯票,屆時再談辭職或許她會慎重考慮考慮。
當然這只是在她心裡盤算中的計劃,豐磊是不可能知悉。
天真與單純,一向是男人無法抵抗的魅力。豐磊深信容綺的心思絕無九彎十八拐複雜難懂,妥協性答應她:「暫時,我可以答應你,但到了某個階段,你得從我。」
某個階段?是指結婚嗎?若是,那她當然沒有話說。「好,我答應你,可是烽東……」
真是掃興,忘了就算了,何必再提?不過,她既然都問了,他也不吝給她答案。
「其實,你不用擔心烽東,他呀,佳期近了。」
「烽東佳期近了?這怎麼可能?他去日本短短——」
豐磊可算此事的始作俑者,自然該為烽東圓謊。
「告訴你吧,烽東的心早不在你身上了,因為他和劉璀芬小姐一見鍾情。但他又不好當面告訴你,所以交代我這個做大哥的補償你,並理清你與他之間的感情。
烽東這個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很多事、很多話,他都自己作不了主、擔不了責任的——」
言及此,容綺有一絲受騙上當的感覺。不愛她,可以明講嘛,何必拐彎抹角,害她自以為是她感情出軌,頗有罪孽深重的痛苦難挨哩!
「所以他要你出面擺平?也因此你才捨棄工作奉陪我七天?」
雖然被甩是很顏面無光的事,但在這七天當中,她也尋著了真愛,在得失之間,她並不純然是個輸家。豐磊這麼做,實在是太委屈他了,竟為弟弟作此犧牲。
「豐磊,感覺是不能勉強的,你如果不愛我,實在不用委曲求全,甚至為烽東扛下黑鍋爛攤子的。其實我一個人還是可以很快樂的,你千萬不要——」
「你在說什麼傻話?不喜歡你,我會和你上床?不喜歡你,我會給你住處的鑰匙,好讓你進駐,甚至縱容你掌握我的生活?別小看我施豐磊,我這個人什麼都會,就是不會委曲求全。」
他的話,字字扣人心弦,教她好生感動,心裡暗喃思忖,即使為他付出一生,也無怨無悔。嫩白無瑕的柔荑,悄悄地蓋在他的手上,呼應他的真誠。
「我相信你。」
感動的晶瑩淚光,自眼眶中滲出,教豐磊動容。心中亦無言地告白:我會好好愛你一輩子,給你最好的一切,只要你相信我!
這是永生的誓約。他發誓,他會讓誓言比寫在紙上的證書更受用。
※ ※ ※
搬進他的宅所已有半月之久,據她先前的瞭解,施父與施母也應該來台了。只是,豐磊始終沒有提及,她與施家二老正式見面的時間表。
他不提,她也不好問。
在同事間,她被甩的流言甚囂塵上。
有人說,她被甩了。因為他們看見施二少與高雄劉家女兒劉璀芬交往甚密。
她們問過容綺,容綺也不否認她與烽東之間已成過往雲煙。
但這些全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她陶容綺成了棄婦的事實。
有人力勸她大吵大鬧以爭回寶座;也有人勸她,名門媳婦飯碗不好端,早退也好。而她呢?全只是淡淡帶過,一笑置之。
然而,生事者實在不少,即使火將滅,她們又加油、又添柴,非得整個百貨公司的人員統統知道似的為她抱不平。
容綺怎敢反駁,自己已另起爐灶?這事若讓外人知曉,她棄婦的可憐角色不保,說不定還要被瀉染成淫婦也說不定。
就在她擔心之際,也不知哪來的小報生手,竟大咧咧地刊登——××百貨公司的××專櫃小姐與豐爵集團大少有一腿……這還不打緊,之後不知哪來的小道消息又打出——豐爵集團大少即將與全台最大的私人金融業重量級大老粘同勝之孫女粘□萬論及婚嫁……正當大伙為這謎題大解特解之際,第二則頭條又破壞了他們的推論,但也消弭了容綺內心的恐慌。至少目標不會投注她四周。
兩年大新聞的衝擊下,身份卑微的容綺,在這樣的情況中,豈是一個慘字可形容。
寫他與豐爵集團大少有一腿的消息,她可以不予承認;但豐磊與粘小姐婚期將近的傳聞,卻讓她不得不心生恐慌。
空穴不會平白來風,事出必有因。這事她實在有弄清楚的必要。
然而,豐磊天天回住處是個事實。一個天天回家的男人,她還能挑剔什麼?一樣的一周兩次,也沒顯出什麼異常。更令她安心的是,他絕不允許她避孕,這樣的用意,容綺又怎能漠視他的用心與心意?
坐在沙發中沉思的她,在聽聞門鎖轉動的聲音,立即輕快起身——「你回來啦。」
幫他脫下外套,又提拖鞋,慇勤伺候著。
而他的回應也不差,三十秒的熱吻,吻得容綺慾火焚身。
「唔,夠了……」喊停的不是他,而是她。
雖然這個時間對他來說已夠晚,但對甫加班回來以及剛下晚班的容綺而言,這只是他們晚餐的開始。
「嗯,不夠,還不夠,別阻止我。」
一邊脫衣解扣,也不願與她柔潤怡爽的紅唇分開,吮吸至紅腫仍不罷手。
卸甲之後,開始動手她的部分。
強而有力的雙手,攔包住容綺農纖合度的腰身,俯首挑逗起她小巧硬挺的蓓蕾。
每嚙咬一次,她便嚶嚀一回。
豐磊好壞,總不願一次滿足她逐漸爆發的濕熱難耐。
靈敏性感的舌,在她雙峰間徘徊、兜圈,時而吸烙,時而輕齒,非得她嬌聲求饒不可。
「別……」容綺幾乎融化在他的熱情下。
「要,我要!」
修長的手指不時搓揉她渾圓均勻的美臂,尤其當他的舌尖來到她腹部的敏感地帶,明知發出聲音不是淑女該有的行為,但她還是禁不住體內的燥熱以及他無時無刻的煽情,輕呼出口——「噢,不……」雙手不由自主往前抵擋,但卻很快地被他的大手處置束箍。
「最美的部位,就不該去遮掩。」
渾濁的呼吸,伴著略帶暗啞的性感聲調,教她不醉都難。
「豐磊、豐磊……」
「告訴我,你舒服了嗎?」
她已讓他逗弄得心神輕飄,哪來的心神回答?遂以點頭表示,並以肢體勸進他的動作。一切準備就緒……得到她的邀請,豐磊短短一句:「我來了。」便長驅直入。
容綺弓起身,給他足夠的空間與姿勢。
喘息愈來愈沉濁,豐磊此刻只想放肆地貪求靈慾的結合,而容綺也只想將他深深地往體內埋。
燥熱一波波地由外而內,喉間因乾燥而吞嚥著:「唔,豐磊……」
「告訴我,你喜歡嗎?」
「喜……歡……」體內的慾望如骨牌般,一個緊接一個爆裂在下腹間。
「你愛嗎?」
「我……愛。」
「告訴我,你迫切地要我。」
其實早不須多說,她眼中的氤氳、癡迷已坦白招認,她愛、她要。
但他還是要她親口說出她迫切的需要,她不能不;而他也願意告訴她,他也是。
「別折磨我了,我的愛。」
「不,我要你說,你要我。」
不光他,連容綺也發出沉濁嬌柔的低吟,和出的竟是如此美妙的天籟之音。
豐磊已不需她說她要他!
亢奮再次佔據彼此,戰事再度挑起,重燃慾火再一回。
有時容綺不得不懷疑,他平日到底是喝什麼、吃什麼,甚至是吞什麼?否則怎會上班時精神奕奕,連下了班,在例行房事的表現上,也是這樣的精力充沛?
算一算,他們已歷時一個小時又十六分,雖說,不是持續性做愛,但肉體上的興奮,卻一直未褪潮。
趁喘口氣之際,容綺提醒他:「我煮的消夜已涼透……」
消夜?此刻他的消夜正是她。
「他才沒涼透,你摸摸!」
轉移目標地逗她,要容綺再度觸摸他敏感而昂首的驕傲。
容綺順從地愛撫他,給他最舒服的待遇,要他也像她一樣地飄飄然,直到他無法控制奮戰躍進,將愛的種籽,射入她體內最深處。
他滿足了!
※ ※ ※
晌午,父親一通電話十萬火急地call他回別墅。
來得如此兇猛,逼不得已,豐磊只好放下手邊工作赴會。
「爸,您找我有事?」
施銓童望著一向是他最引以為豪的愛子,心裡滿是驕傲。
「豐磊,烽東人呢?」
烽東他現在可樂不思蜀了,有劉璀芬的陪伴,他哪還會記得台北?更何況,情同意合的兩個人,在一塊是最開心不過的,就像他與容綺一樣。
現在的他,可說是猶如加了一倍能量,精神百倍不說,還神清氣爽。
「烽東現在在高雄,和劉老的女兒打得火熱,我想再過幾天,他便會回台北公佈他與劉家小姐的喜訊。」
烽東和劉汴恆的女兒來往?咦,不對呀,他好像聽烽東提起,他是和一位叫陶容……什麼的女孩在交往,看得出來烽東這孩子還十分看重陶小姐,他們也有婚嫁的打算。怎麼他一回國,事情的版本就改了?
「豐磊,不對,烽東應該是和一位姓陶的小姐才對,他的對象不是劉汴恆的女兒。」
豐磊也詫異父親的消息靈通,有點晃神心虛地解釋:「爸,他們早分手了。現在烽東喜歡的是劉璀芬,不是陶容綺。」
「哦,原來她叫陶容綺。不過你弟弟怎會放棄她而選擇劉小姐?你知道原因嗎?」
自個兒子什麼心性,他沒有不明白的道理。若是豐磊,他就不敢說,但烽東這個兒子,倒是三心兩意得很,往往無法替自己的決定作主。先前他既信誓旦旦非卿莫娶,實在沒道理明目張膽地移情別戀——除非有人借他膽,並為他做決定!否則以烽東的心性,就算心裡想走私,行為未必敢配合。
父親靈敏的思絡,與他還真像個十足十。但這一回,他心虛了。
「爸,年輕人的感情,我哪會懂?」
「他們是年輕人?豐磊,你不過大烽東十歲而已,就認老啦?」
他自然不認老,在事業上,他奮鬥的精神猶如血氣方剛的少年,不僅所向披靡,還無往不利;在床上,他也敢大言不慚地宣言,他的精力絕對足以滿足他的小女人,他這種人,誰敢說他應該列入老傢伙的等級呢?
「爸我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好,我瞭解,但這整件事的古怪多,烽東的個性,十足十的像你媽,他不該、也不會大膽地甩掉他口口聲聲說是奇珍異寶的陶小姐。他在越洋電話中說,她是男人一生難求的好女孩,當她答應他的追求時,他幾乎開心得整夜無法入眠。你說,他對這個女孩癡戀的程度到了這種地步時,他怎麼可能說放就放?要是這個角色換成別人,我還會相信,但這個人可是烽東,打死我也不相信。」
哇,爸太瞭解烽東了,莫怪人常說,知子莫若父。但,容綺現在已算他的妻,他有絕對的權利來保護她。
「爸,也許,烽東他對陶小姐只是一時的迷戀,劉小姐的出現,才讓他有相見恨晚的感受。也因此,他才會毅然決然地捨容綺而擇璀芬。」
他早說過了,他的兒子沒那個膽識。
「或許,我得當面和烽東溝通清楚。」
「爸,你這又是何必——」
「豐磊,你在擔心什麼?」兒子的阻止,教他生疑。
擔心,他豈止擔心?他怕東窗事發,容綺會捨他而去;他怕自己的內心最真一旦曝光,巨人之姿要應聲而倒。
他害怕,容綺終有一天發現,他所設下的圈套;他怕他的私心,會撼動他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
迅速且絕然的反駁:「沒那回事。爸,我的行事光明,絕不會心虛,更別說擔心什麼事了。爸,烽東有權找尋他要的新娘,當你看見他臉上的快樂神情時,或許你就會相信,他做了正確的選擇。再說,璀芬也很適合他,難道您不希望您的兒子快樂過一生嗎?」
即使這其中疑雲叢生,但施銓童相信,豐磊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
「好了,我們不談烽東,其實今天我要你來,並不是為了這個。期限已讓你延了三十天,你總該給我答覆了吧?」
父親的通牒已下了七年,他是該給他一個答覆。他的心已有所屬,但她偏偏無法完全合格於他的擇妻條件。
「爸,粘董的女兒,您覺得如何?」
粘董,粘奇元嗎?若憑權勢,粘家確實可與施家匹配。
「不錯。不過爸倒希望,你能擇你所愛,而不是選擇盟姻,你懂嗎?」
豐磊這個孩子已為豐爵付出太多了,打接手至今,他總是用心地經營父親所交代的每一件事,甚至把目標推向最高峰。
夠了,即使豐磊有虧欠施家的,這幾年來,他的付出也夠多了,他不該再耽誤豐磊的婚姻大事;而豐磊也不須以聯姻的方式來堆砌、打造施家的財富與聲望。
施銓童的要求很簡單,只要兒子快樂。
豐磊當然想擇其所愛,但他更希望能在施家的事業上有大的突破。他愛容綺,但容綺不能旺夫;他不愛粘□萬,但□萬可以旺夫,這要他抉擇,難了。
或許,他可以魚與熊掌兼得,只是,他不知他的容綺肯否?
他分析過容綺與□萬的個性。容綺是個敢愛之人,一時間想說服她,是不太可能的;但他希望在未來的婚姻體制內,容綺所處的位置是他孩子的媽,也是他今生的最愛。
而□萬非常之幸運,她生在富可敵國的粘家,但可惜的是,她的長相出奇的平凡;她是那種白白淨淨、路上隨處可見的女人,平凡得再不過了。
讓她坐上施夫人的位置,她或許就會開心猶如中了高額彩券;若要求她安於現狀,不理會他精神上的慰借,或許她也會欣喜若狂同意的。
至少她在表面上,是贏得了施豐磊。
「爸,□萬雖然不是我心儀的人選,但她所夾帶而來的豐富嫁奩,一定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尤其現在我們又想轉移大筆的資金去美國,台灣這方面也不能放空。
我和粘董談過,他也答應,只要我肯娶□萬,他就要給我們一億至十億不等的無息資助,而且還不限歸還日期。還有什麼買賣比這更划算的呢?」
通常施銓童會舉雙手贊成兒子過去的種種抉擇,並與他站在同一個陣線,但這一次,他總隱含不安的預感。
豐磊是個重視家庭的人,說他是施家的守護者,實不為過。但就算是守護者,背後也要有一雙溫柔的手支持著他。
而施銓童相信,粘家小姐並不是支持豐磊那一雙手的主人。
但真命妃子在哪呢?他也不知道。倒是身為父親的他,有一句真言要送給豐磊。
「豐磊,爸爸希望你的婚姻是快樂、開心的,而不只是一個『甘心』的新郎。」
父親這番話的內容很深,也語重心長,其中奧妙更多。
讓豐磊不禁懷疑爸知道些什麼?為什麼在這敏感時刻這樣跟他說?豐磊開始害怕自己的抉擇是錯的。
不……他斷然地告訴自己,他施豐磊從來就不會犯錯,不管他決定什麼事。他一向是個聰明的選擇者,這一次,也沒道理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