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撥開落在她臉頰上的髮絲,撫著她嫩柔的肌膚,眼光變得溫柔。他希望她永遠都是如此天真無邪,可是終有一天她會長大,但他卻希望她即使在長大之後,仍能保有一顆赤子之心。
而他也會一輩子守護著她,正如當初他所承諾的。
清風吹了進來,吹起他的髮梢隨著風輕擺動著他身子微微傾向前,拉起被子替她蓋好。看南宮陽翳那副細心呵護的模樣,若是被熟悉他的人瞧見,恐怕會驚愕地連下巴都掉了下來。
或許,南宮陽翳對人是溫柔的,但他對任何人都是如此,絕沒有對哪一人特殊,或對誰多一分細心關照過;因為他與人終究保持著一段距離,不管是多要好的朋友也是一樣。而如今他竟對一名小女孩這般細心呵護,若是被他的仰慕者知道,恐怕會對月使嫉妒不已。
南宮陽翳坐在她床邊,眼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天使般純淨的睡顏,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他注視著她的臉孔若有所思地不知在想些什麼。外頭有流水聲,和竹子叩叩敲擊石頭的聲響,世界上彷彿只剩下這兩個聲音。
陽翳見月使在一時之間還不會清醒過來,他從地上站起身,伸長了腿,長時間跪坐在地板上,腿都變麻了。
他看向月使安詳的睡臉一眼,見她熟睡,轉身拉開紙門步出房間,卻看到襲柔正站在走廊上的另一頭,似乎等候已久。
她看著陽翳一臉欲言又止,他對她露出淡淡溫柔的笑容,襲柔看著他的笑容,呼吸為之一窒。
「你要進來看看月使嗎?」
襲柔僅是猶豫了一、兩秒,她點點頭,跟隨著南宮陽翳進入房間內,看到月使熟睡的那張臉,看著棉被上下起伏,表示她還有呼吸,襲柔頓時間鬆了口氣。
襲柔低頭懺悔,貝齒緊緊咬著蒼白的下唇,陰霾的眼神偷偷瞄了專注於月使的南宮陽翳一眼,看著他對她細心呵護的模樣,心好痛。她多麼希望能與躺在此的人兒互換,以祈求他憐愛的目光,即使就算是一眼也好。
「對不起。」她打破沉寂,微啟著雙唇緩緩吐出。
南宮陽翳搖搖頭:「你為何要向我對不起?你並沒有做出對不起我的事。若你是為了剛才的事感到抱歉的話,你要道歉的人是月使才對。」
襲柔沉默了,過一會才說了一句:「我沒辦法向她道歉。」她臉部線條為之僵硬。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他無法瞭解她在氣什麼。
「因為她是搶走你的人。」襲柔抿著紅唇倔強道。「我討厭她。不止我而已,全部的人都討厭她。」「我知道你和其他人一樣對我的決定有所不滿,但我是不可能更改我的決定的,要怨要恨就衝著我來,我無話可說。」南宮陽翳神情冷漠,惟有望向床上的人兒時才露出一絲絲的溫柔,他淡淡道:「但月使是無辜的,她只不過是個孩子。」
「你……你只關心她。」襲柔眼中露出一絲絲受到傷害的眸光,她自嘲道:「這也難怪,你已經認定她是你的妻子了。」
南宮陽翳對她的話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默默不語地凝視著北宮月使沉靜的睡顏。
襲柔看到他這模樣心中不禁有氣,他根本不曾用這種深情的目光看過她一眼,她控制不了激動的情緒質問道:「我不明白,這個黃毛丫頭有什麼好?」
「她的好,只有我知道。」南宮陽翳撫著月使睡夢中柔嫩的臉頰,雲淡風輕道。
「她真有那麼好,好到你願意用後半輩子當賭注?」襲柔感到不服氣。
論年齡,她差他才四歲,而這名小女孩和陽翳整整差了十歲;論姿色,她只不過是個孩子。然而陽翳卻看上乳臭未乾的她,而不願接受任何一個與他年齡相近的女子。
不單她不服,在這裡的每一個女子沒有一個人肯服氣,她們敗給一個毫無姿色可言的小鬼,教她們如此忍得下這口氣。她們一個個自認為比誰都還要愛南宮陽翳,包括襲柔自己也是。
「值得。」他的手掌覆蓋上她小巧飽滿的額頭,輕吐出兩個字。
襲柔的心揪痛了起來,她的手扯著胸前的衣襟,抵不過胸口泛起的一陣陣疼痛,他的話就像冰冷的劍刺穿她的心。
「我不會死心的。」
她咬著牙,把眼淚逼回眼眶中不讓它流下來。從小到大,她就期盼能夠當陽翳的新娘,這一直都是她的心願,她絕不會因為一個黃毛丫頭的介入,而放棄她長久以來的夢想。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南宮陽翳時,也是櫻花飛舞的時候,她記得當年因為父母親的拋棄,她蹲在櫻花樹下哭泣。
當時的她不明白父母親為何要棄她而去,後來才知因為她有一點異於常人的地方,她擁有控制火的能力,她的父母怕她終有一天會燒了房子,燒了他們長久以來努力下的心血,所以急著想擺脫她。當「竹苑」願意收留她時,她的父親毫不留情的把她送了進來。
是陽翳第一個發現她的。他伸出手掌,帶著溫柔的笑容襯出他絕艷的臉孔,看得她忘了哭泣,以為他是哪一位漂亮的大姐姐。
「別哭了,以後就和我們在一起吧。」當時他對她說的話言猶在耳,她還記得的一清二楚。
他牽著她的手,她甚至還記得他手掌心的溫度,一顆心還因此怦怦亂跳著;直到當她知道「她」是男的,眼光就常不由自主地繞著他身上打轉;直到逐漸長大,明白少女的一顆芳心,早已遺落到南宮陽翳身上。
所以當他平靜的向眾人宣佈要帶回他的新娘時,她是受到多麼沉重的打擊,就像拿把刀狠狠地往她胸口劃上一刀,血流不止、難以癒合。直到現在,她還能感覺到胸口在隱隱作痛著。
她無法叫自己忘懷這段感情,尤其是這段感情已經延續了好幾年,陪伴著她長大,深入她的骨血牢不可破、密不可分,所以她根本沒有退讓的意思,她打算爭取南宮陽翳的愛堅持到底。
「你不應該專執於我,有更多更好的男人等著你去發掘。」南宮陽翳溫柔的看著她。
襲柔的心跳得好快,可是當他說出他的建言時,她的臉色青白交錯。
「我不要!他們不是你。」她情緒沸騰道。
「你知道的,襲柔,我只把你當成我的妹妹,我無法愛你。」他輕歎,他可以把她當作好朋友、好妹妹,但就是無法把她當情人看待。
南宮陽翳這番話傷透了她的心,襲柔無法理解。「為什麼?你有辦法去試著愛一個十二歲的小鬼,而不願意愛我呢?」
她握起拳頭,指甲深深刺進手掌心,但卻絲毫不覺得疼痛,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順延著臉頰滑落下來。
陽翳回頭看到她哭泣的臉孔,他沒有做任何安慰的舉動,只是讓她靜靜地哭泣。
在睡夢中的月使,聽到襲柔悲傷的哭泣聲,在半醒半夢之間聽到隱隱啜泣的哽咽聲。
是誰?是誰在哭?
她奮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才勉強睜開一條縫隙,看到床前兩條模糊的身影,是爸爸和媽媽嗎?不對!她忘了,不可能是爸爸、媽媽,因為他們已經去了一個她到不了的地方。
那會是誰在哭泣?
在是夢是真之間,月使彷彿聽到南宮陽翳的聲音:「你終有一天會瞭解到,開啟你命運的人不是我,我只是你生命中的過客。」他像是安慰孩子般拍著另一名女子的頭。
「我不要,除了你之外,我誰都不要!」她聽到女子忿忿不平、帶著尖銳的吼叫聲道。她感覺有些力不從心,眼皮又垂了下來,意識再次墜入無盡的黑暗深潭裡,半浮半沉。
※ ※ ※當月使再次清醒想睜開眼眸時,頭頂上刺目的光線照得她眼睛睜不開,她舉起手臂遮住刺眼的光芒,連眨著眼睛,困惑地看著陌生的天花板。頭一轉,打量著房間四周的裝飾,房間內幾近空無一物,寬敞的和室讓人感覺寂寥,只聽聞從外頭傳來的水聲,和竹子敲打石頭的聲音。
轉頭望出去,房外是一片漆黑,夜風吹進房間內,帶來春天一絲暖暖的氣息。北宮月使坐起身子,月光照在外頭的水面上,波光瀲灩,可以看出是個小池塘,裡面游了幾條珍貴的錦鯉。
外面還種了一顆櫻花樹,風一吹,盛開的櫻花花瓣如雨般飄了下來,有時落在水面上,泛起圈圈的漣漪,有時順著風吹進房間內;樹葉間沙沙的作響聲,彷彿是情侶的耳語般。
月使感到不安了起來,一切是如此的安靜,彷彿這裡除了她之外,沒有其他人的存在。她小手捉著被子,內心充滿了恐懼,淚水開始積在眼眶中,泫然欲泣。
陽翳人呢?他到哪去了?他不是說過不會丟下她一個人不管的嗎,他人呢?
淚水開始滾落下來,她抽泣哽咽:「爸爸……媽媽……」
端著晚餐正準備進入房間裡,卻聽到門縫間傳來了哭泣聲,陽翳拉開門,看到月使坐在床上哭得淚眼婆娑。
「怎麼啦?」
月使聽到門拉開的聲音,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蛋看到了南宮陽翳,閃入腦海的第一件事就是——他沒有拋棄她。月使從床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向他衝了過去,緊緊地摟抱他的腰不放。
「我好怕!」
「你怕什麼?」南宮陽翳摸著她的頭安慰道。
「你會不會像爸媽一樣消失不見?」她緊緊捉著他,害怕一放手他就會飛也似地不見了。
「不會的,我答應你會永遠陪在你身邊。」南宮陽翳笑著道,安撫的輕拍她的背,臉上佈滿柔情,眼中卻閃過一抹難解的光芒,替她抹去臉頰上的淚痕。
月使聽到這句話,內心懸在半空中的大石頭總算放了下來,但雙手還是緊緊摟著他的腰不放,陽翳有些無奈。
「月使放手好嗎?你這樣我根本無法動。」
聽他這麼一說,月使才悻悻然地鬆開手,他走了進來,而她跟在他的屁股後面團團轉。他正坐在榻榻米上,把手上的餐盤放了下來,向她招招手。
「你餓了吧?剛才我看你還在睡,所以沒有叫醒你到飯廳去吃飯,現在把飯菜帶過來給你吃。」他解釋著剛才為何不在。
月使跑到他面前,學著他的模樣正坐,接過他遞給她裝滿飯的碗和筷子,菜色相當的豐富,可是一看到有她討厭吃的茄子和苦瓜,習慣性地把它們挑出來。南宮陽翳看了大皺眉頭,板著臉嚴肅道:「不准挑食。」
月使小臉馬上皺成一塊,一臉難為的表情,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囁嚅道:「苦瓜好苦,我不喜歡吃。」
「那茄子呢?」
「滑滑的,好噁心。」她露出厭惡的表情。
「不行,兩樣都得吃。」他以不容反駁的語氣溫柔堅定道:「苦瓜雖苦,但對身體好;茄子感覺滑滑的,完全是你心理作用,你排斥它,所以覺得它噁心。」
是嗎?她看著盤中的茄子和苦瓜,嚥了一下口水,還是遲遲不敢動筷子。但是在他嚴厲的眼光下,月使只得硬著頭皮把茄子和苦瓜夾起來放入碗中,瞪著這兩樣菜,好像什麼穿腸毒藥似的。
南宮陽翳看了覺得好笑,只不過要她吃個苦瓜和茄子,她的模樣就像赴死的戰士般,眼兒一閉,夾起苦瓜就往嘴裡丟進去。
好苦!苦味從嘴裡泛了開,淚水從眼眶直冒了出來。
「趕快吃口飯就不會那麼苦了。」陽翳催促道,強忍著笑意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挖了一口飯到嘴裡和苦瓜一起咀嚼,月使一邊吃,眼淚一邊頻頻冒出來,好不容易終於吞了下去。
「茄子也要吃。」南宮陽翳吩咐道。
可是有了前次的經驗,月使已經怕了,打死她都不要碰那個該死的茄子,即使它看起來色香味俱全。
「我不要!」月使鼓起腮幫子瞪著他。
他看著她不言不語,沒有她所預期的責罰,在他的眼神下,月使開始感到不安,不知為何愈來愈心虛,一股沉重的壓力讓她頭低了下來,用眼角的餘光窺視他的臉孔,到最後她撇撇嘴角,小小聲囁嚅道:「好嘛,我吃就是了。」
他贏了!南宮陽翳嘴角往上揚了幾分,看著月使心不甘情不願忿然地夾她今生的最恨——茄子,用力咬下去洩憤。
「不會難吃吧?」他眉開眼笑的問道。
北宮月使一副作惡的表情。
「不准吐,吃下去。」他食指放在她唇中央,不准許她吐出來,月使只好含著眼淚把茄子嚥了下去。
「壞人!」她扁著紅唇不悅地瞪著他興災樂禍的表情。
「若喊我壞人,小心我每餐都幫你加苦瓜和茄子。」他輕捏著她的鼻子,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月使立即哇哇大叫:「你不能這樣做!」
「若你把這裡所有的苦瓜和茄子吃完,我會考慮考慮。」南宮陽翳挑起一道眉峰,給月使一個選擇。
她一臉的猶豫與掙扎,老實說她不怎麼想再吃上第二口苦瓜或是茄子,但是他都說了,每一餐要給她加茄子和苦瓜,那她還有得選擇嗎?吃完這一餐,總比下一餐、再下一餐還是苦瓜和茄子的好。
「好,我吃完。」月使點點頭,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惹來南宮陽翳一陣輕笑。
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快速地把茄子和苦瓜掃入口中,咀嚼了兩三下就吞進肚子裡,一吃完,嘴裡還留有苦瓜的苦味和茄子的滑膩感,她隨手抓起裝著湯的碗,幾乎是顧不得燙,一口灌了下去。
「小心燙……」陽翳還來不及警告,月使已被燙到了舌頭。他看著她吐著舌頭,不停地哇哇大叫:「好燙!好燙!我要水。」
「來,水給你。」南宮陽翳站起來,到外面倒了杯水遞到她面前。
月使狼狽的接了過去,一口氣咕嚕猛往肚子裡灌,喝完放下已空的杯子,鬆了口氣。
吃了半碗飯和菜,再加上灌了一肚子的水就飽了,她看著剩下來的半碗飯,快生生地看了南宮陽翳一眼,不確定的問道:「我已經飽了,不想吃了。」
「確定?」他用溫柔又堅定的眼神看著她詢問道。
月使點點頭。
他看著她所留下來的飯菜,似乎在評估著她吃的量到底夠不夠。最後他終於點點頭,讓她過了關。
看他點頭,月使不禁鬆了口氣,若他堅持要把飯繼續吃完,她可實在是吃不下了。
看著南宮陽翳默默收拾她吃後的殘局,月使臉紅了起來,感到不好意思,七手八腳的也跟著收拾,陽翳卻拒絕了她。
「你剛吃飽先坐著,等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由於他的堅持,月使只好點點頭坐在一旁,外頭的風輕輕吹送著,送進幾片櫻花花瓣。等到南宮陽翳收拾好,他把東西先放在一旁,姿勢正坐面對著她,只見他一臉的嚴肅。
「你知道你剛才為什麼會昏倒嗎?」
月使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問,她歪著腦袋緊蹙眉想了想,搖了搖頭,只記得當時胸口一陣沉重的壓迫感,至於為什麼,她就不知道了。
「那是襲柔產生的負面情緒襲向你,所以你才會感覺到胸口異常的沉重以及疼痛。」
「負面情緒?」月使臉上寫滿了疑問,睜著大眼看著他,向他發出詢問的眼光。
南宮陽翳知道她想要問的是什麼,開口解釋道:「所謂的負面情緒,指的是一個人的忿怒、悲傷等種種負面的情緒,當一個人悲傷或是忿怒的程度愈強,負面情緒也會跟著加大。」
「可是我不明白,這跟我昏倒有什麼關係?」說了老半天,她還是聽不大明白。
「因為襲柔和你一樣都是異能者。」
「異能者?!」月使微張著小嘴,猜測的問道:「是不是和我一樣可以知道別人在想些什麼?」
「都是有異能,但能力不近相同。」陽翳溫柔的看著她迷惑的臉孔。「襲柔的能力是控制火,而你的能力則是探知人心。」
「原來……也有人和我一樣……」月使情緒忍不住激動道,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怪物、異類,想到竟也有人和她一樣擁有與常人不同的能力,她鬆了口氣,又忍不住淚眼盈眶。
看著她又哭又笑的表情,南宮陽翳看穿了她的想法,安撫地摸著她的腦袋柔聲道:「你不是怪物也不是異類,你是個有血有淚的人,只是和我們一樣擁有常人所沒有的能力。」
「那你呢?你也和我一樣?」月使抹乾淚痕,無法壓抑自己的好奇心。
「是的。」南宮陽翳看著她抑不住好奇的心,他的嘴角微微往上勾,柔情充斥他的內心,帶來一股暖流,看著她興奮的捉著他的手臂,身子微微向前傾,睜著大大的眼睛問道:「你的能力是什麼?」
陽翳盯著她急切想知道的臉孔,那雙杏眼睜得有如銅鈴般大小,他輕吐出幾個字:「預知未來。」
「真的嗎?真的是好特殊的能力。」她整張臉幾近快要貼上他的胸口,仰著小腦袋看著他帶笑的臉孔:「那你知道我的未來嗎?」
「秘密。」他嘴角掛著神秘的笑容,輕點月使的紅唇。
「不能告訴我嗎?」她嘟起紅唇,向他撒嬌。
南宮陽翳挑挑眉,敲著她的腦袋:「別撒嬌,我們的話題都被你扯遠了。」
「有嗎?」月使一臉無辜,明明話題聊著聊著就談到這裡,怎麼能怪她把話題扯遠了。
「我們剛說到哪了?」他問道。
月使想了想:「嗯……聊到你在解釋什麼叫負面情緒,然後聊到襲柔和我一樣是異能者。可是我不明白,襲柔是異能者,和我昏倒又有什麼關係?」她很聰明的把這兩件事連串在一塊,可是得到的結論還是一連串的問號。
「你別心急,先聽我說。」
陽翳將月使整個人抱了起來,讓她依偎在他的懷抱中,淡笑地看著她像條蟲在他懷裡鑽來鑽去。
月使終於安靜了下來,揚起頭看著他過分於好看的臉孔,等待他的回答。
「異能者的負面情緒若累積到一定的程度就會爆發出來,情緒轉變成能源,而攻擊想發洩的對象。」
月使聽了似懂非懂,可是多多少少捉到些問題的癥結,她提出疑問:「你是說剛才是那位大姐姐的負面情緒攻擊我,所以我胸口才會感到沉重疼痛,導致昏厥了過去?」
她停頓了會,看著他點頭,又提出新的疑問:「可是我不懂,那位大姐姐為什麼要攻擊我,讓我成為她發洩的對象?她討厭我嗎?」月使說到最後,感到有些難過,因為一到此就有人討厭她,然而她卻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她討厭的事。
「她不是討厭你,而是在氣我。」南宮陽翳輕歎息。「只是牽累了你,我要代她向你說聲對不起。」「我不要緊,可是為什麼?」她連忙搖手晃腦,但仍禁不住滿腹的好奇與疑問。
「什麼為什麼?」他替她整理著頭髮,慵懶的問道。
「就是那位大姐姐為什麼氣你?」
南宮陽翳動作停頓了下來,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神情,摸著她的小腦袋,一徑的溫柔道:「這是我們大人的事,你不需要懂。」
「你們大人真是狡猾。」月使扁著小嘴,悻悻然道。
「這怎麼說呢?」他低著頭輕問。
「你們大人每次遇到難答的問題時,就會拿我們小孩子不需要懂的理由來打發我們,就是因為不懂我們才會問呀。」說著她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他含笑看著她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溫柔有規律的輕拍她的背部,撫平她怒焰高漲的情緒。說也奇怪的是,在他的安撫下,她漸漸冷靜了下來。
北宮月使緩緩鬆了口氣,原先憋在胸口的那股悶氣,在他的安撫下漸漸煙消雲散,整個人慵懶了下來。她趴在他胸口上,聽著他鼓動的心跳聲,眼皮漸漸垂了下來,突然間他冒出了一句話,把她所有的睡意給打散掉。
「你有沒有感覺到有一股氣悶在胸口?」
「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她露出一臉愕然,身子爬了起來面對他瞭然的臉孔。
「你和我一樣,能知道別人心裡在想些什麼?」
「不,我沒辦法和你一樣擁有看破人心思的能力。」
「那!是為什麼?」月使訥訥地問道,整個腦袋盤旋的除了疑問外,還是一大堆的問號。
「我會知道是因為你剛才情緒激動了起來,產生了負面情緒,所以胸口產生一股氣,會感到悶悶的。」南宮陽翳漫不經心道。
「可是我現在又為什麼不會了?」
「那是因為我剛才拍你的背部,安撫了你的情緒,等到你的情緒平靜了下來,胸自口然也不會感到悶悶的那麼難受了。」他撩撥她的髮絲,微風一吹,頭髮又亂了,他卻樂此不疲。雖然他也是一頭長髮,可是相較之下,他更加喜歡她柔細滑順的髮絲,握在手中就像流水般溜走。
「喔。」原來如此。月使心中暗忖道: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負面情緒,可是它是怎麼轉換成能源的呢?
她正想抬頭問陽翳這個問題,卻看到他的一雙巧手不知何時開始替她編起辮子來,他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頭髮,月使感到身體一陣酸麻,整個身子懶洋洋地靠在他身上,把所有的問題拋之腦後,像只慵懶的貓咪依偎在他懷裡,聞著他專屬的男子氣息。
外頭的櫻花花瓣隨著風緩緩飄進屋內,池裡的錦鯉濺起了水花,融合了竹子和石頭的聲音,一切是如此的平和安詳。
她的眼皮漸漸沉重了起來。
好奇怪!明明剛才才睡起來,為什麼又想睡了?月使打了一個呵欠,意識漸漸變得迷濛。
南宮陽翳相當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他替月使左右各綁了一個辮子,然後再將兩個辮子綁在一塊,露出她那張可愛的小臉蛋。
「月使你看……」陽翳正想問她滿不滿意他的傑作,可是看月使始終低垂著頭,叫了好幾聲也不見她抬起頭來,仔細一看,原來她睡著了。
沒想到她坐著也能睡,看她不停猛點頭,南宮陽翳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揚了幾分,他抱著她,讓她靠在他懷中入睡,並拉起一旁的棉被蓋在她單薄的身子上,免得她著涼了。
他看著她的睡顏好一會,才緩緩吐出一句話:「未來還有一段長遠的路等著你去走,而我會在終點站等著你。」他撫著她的臉輕聲道。
在睡夢中的北宮月使臉上揚起了笑容,不知是否在回應南宮陽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