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天來,頑皮的她不忘藉此好時機,打算不動聲色的策馬到小鎮上去逛逛,因為惹毛張玉是她最不想做的事情,所以還是小心為上。
直到今天早上,她聽見幾名從蓋茲小鎮聘請來的園丁在竊竊私語,說今天鎮上的酒吧有一年一度免費暢飲的慶祝活動,她就再也難掩期待,趁著午後城堡裡眾人都在休憩之際,逕自策馬下山。
費了好一番氣力,她終於如願來到鎮上最熱鬧的一問酒吧,雖然不過是傍晚時分,裡頭已經聚集不少酒客開懷的暢飲,一杯又一杯的啤酒被送上桌,然後瞬間被
飲個精光,只剩下殘餘的泡沫,小小的屋子人聲鼎沸一片熱絡歡慶,看來將會有個熱鬧非凡的夜晚。
人群中,斯湘看見微醺的隆恩醫生,她愉快雀躍的正想要上前打招呼,卻見他被一個滿臉鬍子的醉漢拉了過去。
「喲,隆恩,你也來了啊!今天不用上雅特蘭伯爵的城堡看診嗎?」那人口氣帶著調侃。
「唔,別說了,我是來喝酒的。」隆恩醫生不想多提的制止對方的話。
誰知那醉漢竟仰天大笑,「哈哈……」遂而顛晃的站上一張木椅,「各位,這就是隆恩醫生,受到雅特蘭伯爵倚重的隆恩醫生,據說前一陣子,咱們蓋茲鎮上大名鼎鼎的伯爵三更半夜親自從山上策馬來,把睡夢中的隆恩醫生挾持上山,為城堡裡苦命的孩子診病呢!」
酒吧裡,大家紛紛因為這席話而把注意力落向吧檯前的兩人,並開始竊竊私語的交談起來,而這引起角落的斯湘一陣不解。
「隆恩,那個殺人魔伯爵真的戴著面具嗎?他是不是習慣拿著刀子架在別人的脖子上,粗暴野蠻的威脅每個人屈服?」有人好奇的問。
「不,那個殺人魔伯爵最喜歡長槍了,在城堡裡不幸死傷的人哪一個不是死在他的長槍下?對不對,隆恩。」那醉漢尋求附議。
「佛克,你別鬧了。」隆恩醫生試圖制止。
可佛克還變本加厲的強扯著他的胳膊,「隆恩,來,你跟大家說說,根據你多年的行醫經驗,那個雅特蘭伯爵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一發起怒來就會砍殺妻子?還是說你在城堡裡有發現什麼懸疑弔詭的地方?比如說,發現疑似裝有屍骸的玻璃罐、囚禁女人的秘室之類的,你看過他的真面目嗎?」
「對啊,隆恩,說啊,你快說啊!他的真面目是不是很猙獰?」整個酒吧裡的人都鼓噪了起來。
砍殺妻子、裝有屍骸的玻璃罐、囚禁女人的秘室?!他們在胡說什麼,城堡裡怎麼會有這些恐怖的事情?
斯湘一臉驚怖的杵在門旁的角落,聽著那個叫佛克的男人跟著其它人談論著雅特蘭伯爵。
怎麼會?他是那麼溫柔深情,雖然他也曾脾氣暴躁的威脅要扭斷她的手呀脖子的,但那都是氣極了的情緒性話語,她知道伯爵根本不會這麼樣做,可是這些人為
什麼要這樣說他?
「各位,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負責定期檢查丹尼斯少爺的身體狀況,每次去也不過待半小時,我哪知道什麼!」
隆恩醫生一副不想惹事的模樣,把眾人的問題推開,飲盡杯中的啤酒,先行一步離開酒吧。
斯湘趕緊背過身去,不讓他看見她。
隆恩走後,有人便說:「隆恩一定受到伯爵的威脅,倘若他說了什麼,伯爵便會以極為殘忍的手段將他殺人滅口,就像那些枉死的人一樣的下場。」
「咳,不過丹尼斯真是個可憐的小傢伙,竟被當作伯爵報復的工具。」吧檯右側的一個男人大歎。
「可不是,母親生死下落不明,父親屍骨無存,他真是可憐的孩子。」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婦人說。
丹尼斯的母親生死下落不明?父親屍骨無存?難道,丹尼斯真的不是伯爵的親生孩子?
斯湘的所有疑慮跟好奇心全被挑起,胸口則被這些蜚短流長的話語強烈的擊打著,忽地,有一個聲音呼喚她,促使她想要從這些人的口中探知外人眼中的雅特蘭伯爵家族,更想要找出隱藏在駭人聽聞傳說下的真相。
她走過去坐在一張椅子上,抓過桌上的啤酒,二話不說就是豪飲一杯,她需要冷靜,她需要冷靜此刻她內心無端充斥的震驚。
酒吧裡,越來越多人在談論雅特蘭伯爵的城堡,談論著她不曾聽過的傳聞,她鼓起勇氣端起酒杯,加入了他們。
「你是誰?」一名中年男人用濃重的英國腔調對著莫名加入的斯湘防備的問。
「喔,我是來格雷鎮依靠遠房親戚的,今天聽說蓋茲這裡很熱鬧,所以跟親戚出來玩,而他們去採買東西,所以我來酒吧坐坐。」她回答道:「我叫席琳娜。」
「喔,原來是從格雷鎮來的,我還當你是雅特蘭伯爵的人呢!」對方緊張的臉孔頓時大鬆一口氣。
「雅特蘭伯爵?誰是雅特蘭伯爵?」斯湘隱忍內心澎湃,佯裝無知的問,「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是雅特蘭伯爵的人?」
「因為你是東方臉孔啊!」一名婦人擠了過來,「嗨,我叫珊蒂。」
「珊蒂,東方臉孔跟雅特蘭伯爵有什麼關係?」
「那個雅特蘭伯爵特愛聘用東方臉孔的人,舉凡在他身邊伺候的僕人管家都是以東方臉孔居多,聽說就連他們家的家庭教師都是。」
「哦,是真的嗎?」斯湘故作驚訝。
「當然是真的,基本上,一個變態的老男人會這麼做,一點都不讓人意外。」珊蒂的口氣十分輕蔑。
「欸,親愛的珊蒂,我實在對大家口中的雅特蘭伯爵充滿好奇,快跟我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在格雷鎮根本沒有聽過這樣的傳聞。」斯湘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樣。
「馬奎,快送幾杯啤酒過來,我們要好好跟這個從格雷鎮過來的女孩說說蓋茲最恐怖的雅特蘭伯爵--」又一個男人大嚷。
「好,馬上來!」
一時間,斯湘所在的桌子圍聚著不少蓋茲鎮民,高頭大馬的男男女女幾乎將她淹沒。
「我聽我父母說,現在這個雅特蘭伯爵是老伯爵夫人在一次旅行中帶回來的小孩,是老伯爵夫人偷情的私生子,那個男孩被魔鬼附身,所以有一張難看的臉孔,誰知道真正醜惡的是他的內心。」
「沒錯,他來到蓋茲不久,老伯爵就不幸身亡了,當時,城堡裡還住著老伯爵夫人娘家遠房親戚的女兒伊孋安,美麗的伊孋安愛上當時老管家的兒子尤里,並計劃要共組家庭,素來疼愛伊孋安的老伯爵夫人還答應送他們一座葡萄園當作賀禮。」說話的人大手一揮,彷彿偌大的葡萄園就在眼前。
「原本一樁幸福美滿的婚姻,因為雅特蘭伯爵的介入,成了慘劇。」他口氣可是不勝欷吁。
「什麼慘劇?」斯湘急切的問。
「因為雅特蘭伯爵也愛上伊孋安,所以百般阻撓,已經懷有身孕的伊孋安決定跟尤里離開蓋茲,去過他們的新生活,誰知這個可惡的伯爵先是發狂的殺死老伯爵夫人,然後又積極追殺打算連夜離開城堡的伊孋安跟尤里,雙方在通往鎮上的山路發生打鬥,尤里被打得遍體鱗傷,伊孋安為了援救尤里,不顧危險的上前幫他抵抗。」
「咳,老天有眼,那個該死的伯爵被伊孋安逼到山溝邊不小心失足,原本像魔鬼的醜陋面孔因此更加不堪,所以開始戴著銀色面具遮掩,可是卻遮掩不了他的罪行。」
「該死,他怎麼不當場摔死算了!」又一人氣憤的說道。
「那麼伊孋安現在人呢?」斯湘問。
「當他們逃到蓋茲鎮後,有好心人幫助兩人前往意大利,可是那個好心人沒多久就失蹤了,據說他叫艾瑞,死的時候不過是四十多歲,屍體一年後在森林被找劍,只剩白骨一堆。」
「一定是雅特蘭伯爵殺了他。」一名有著紅槽鼻的老人大嚷。
「那麼他們到了意大利之後呢?」
「當然就是苦盡甘來了,他們努力經營著老伯爵夫人贈與的葡萄園,還生下了丹尼斯少爺,原本好日子就要開始了,誰知道作惡多端的雅特蘭伯爵還不死心,竟然又追到意大利去,挾持丹尼斯威脅伊孋安他們。」
「他這麼殘暴不仁嗎?」斯湘的心中充滿了問號。
「當然!」那人先是激動萬分,隨即又是一臉遺憾,「後來有人說伊孋安死了,也有人說美麗的她是遭到雅特蘭伯爵的監禁,關在城堡的秘室裡,至於下落不明的尤里則據說是被凶狠殘忍的雅特蘭伯爵大卸八塊,屍骨被分別浸泡在玻璃罐裡,放在伯爵的房裡,供他成天觀賞。」說完那鎮民不禁直打哆嗦。
「不單是如此,據說很多到城堡工作的女僕也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很可能都是遭到了他的毒手了,真是可憐。」
「難道沒有人可以反抗他?警察都不管的嗎?」
「怎麼管?他可是被魔鬼附身的,誰管誰就倒霉,大家也不過求一頓飽餐,何苦無端送了性命,只能盡量閃避了。」
「是啊、是啊,我有一個鄰居因為生活窮苦,不得已在伯爵的城堡當當園丁、打打雜,他每天可是戰戰兢兢的工作,因為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會被殺死,過得可惶恐了。」
「沒錯,我的叔叔年輕時也曾經到城堡工作,後來聽說他跟魔鬼附身的伯爵有了不正當的協議,竟然平白無故獲得一大筆金錢,連夜搬到利物浦去了,現在早已失去聯絡。」
酒吧裡,斯湘身旁左一句右一句,說的都是叫人驚駭不已的故事,而這些事情都直指一個目標--雅特蘭伯爵的凶殘不仁。
她簡直不敢相信,那個充滿神秘色彩,時而溫柔纏綿、時而冷峻不屑的男人,竟會是眾人口中這般模樣,他真會是個滿手血腥奪去丹尼斯幸福家庭,奪去無數少女的生命,並血刃老伯爵夫人的大壞蛋嗎?那麼他跟殺人魔有啥兩樣?他根本就是惡魔、撒旦--
斯湘感覺自己的心揪痛了起來,一股不寒而慄的感覺自腳底竄起,花容失色的她有種想哭的衝動,可是又不免對他的所作所為感到極度的氣憤。
「欸,別再說了,你們嚇到席琳娜了。」珊蒂拍拍她的肩說道。
她勉強回以一抹苦笑,然而只有她自己明白苦澀的笑容下所隱藏的憤怒。
「我得走了,我在這兒待了這麼久,親戚怕是要瘋狂找我了。」飲完杯中的啤酒,退了冰的酒苦澀不已,就像現在她的心境。
她匆匆離開酒吧,門內熱絡依舊,門外蕭索昏暗,她趕緊策馬趕回城堡。
一路上她哭著,不知為何就是想哭,是哭她自己還是哭丹尼斯的遭遇,或者是為了雅特蘭伯爵而哭,她自己都不曉得,只是不斷的流著淚。
剎那間,她突然明白自己對他是不一樣的,她不敢相信他真是被魔鬼附身,更不敢相信他會這麼殘忍……
現在她只想大睡一場,把所有聽到的事情拋諸腦後,徹底遺忘。
白色紗幔翻飛的房間,床上的人身體多處包裹著紗布,闔目安睡。
輕不可聞的腳步走進了房裡,套著白手套的手轉動床頭的留聲機,A Comme Amour的樂曲一如往常的響著。
荷米絲感受到伯爵手中傳來的憤怒,他轉動留聲機曲把的力道大得驚人,就連荷米絲都不免為斯湘的處境感到憂心。
都怪她,都是她過度貪想著雷米爾,才會疏忽了斯湘,沒能來得及阻止她的行動,這下糟了,伯爵萬一發火了,她沒能幫上斯湘,反倒是壞了他們的關係,那可就罪過了。
突然床沿一陣凹陷,白色手套褪下擱在腿上,他指腹不住的摩挲著床上女子的臉龐,眼神諱莫如深。
一抹譏諷猝然揚起,遂而背過身去,兀自抓起腿上的手套擦拭一把銀色的西洋劍。
她讓他氣了整整一天,直到現在都還不能平復,遂而拿著他塵封已久的西洋劍,對著假想目標狠狠的廝殺了一回。
須臾,床上的人兒不甚安穩發出囈語呢喃,擦拭的動作戛然停止,他側身端詳著她不安穩的睡容,煞是憐惜的摸著她略微蒼白的臉,似怨似憐的啄吻著她蹙起緊閉的眉眼。
那是幽暗的密室,四面八方都是女子的哭喊求饒聲,赤腳站在昏暗中的一隅,她驚惶的摸索著逃出的方向,只盼能甩開那些淒厲的聲音,她身心俱疲,終於讓她發現唯一的出口。
然而剎那間,一道銀白色的光芒自眼前閃過,出口前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他緩緩旋過身,銀色面具乍然在她面前出現,她來不及發問,隨即一把長劍亮晃晃的抵在她喉上,那張嘴微微的勾起一抹死亡的冷意……
是伯爵,總是無時無刻挑得她心緒不定的男人,她想要喚住他,他卻不由分說對她發出攻擊,在她驚駭不已的狀況下,尖細的劍身一吋一吋沒入她的喉中,她發不出聲音,只能淚眼迷濛的等待瞬間的熱血噴發--
「住手,不要--」斯湘從可怕的夢境中乍然驚醒,雙眼寫滿驚駭。
「你作惡夢了?」一股低沉的嗓音傳來。
她轉過頭一看,又是一陣驚嚇,連忙撥開抹去她額上薄汗的手,倉皇退到床的角落。
是他--現實中,眾人口中的殺人魔,夢境裡,一劍刺進她喉嚨的兇手。
斯湘回憶著,是昨天吧,昨天她到鎮上去了,然而現在她怎麼躺在床上?她一無所知。
「你摔下馬了,在森林裡。」被她不領情的態度刺傷,雅特蘭伯爵背過身重新擦拭著他的劍,冷漠的說。
「我?」她摔下馬了?為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她唯獨記得當時她的心好疼,可為了什麼,她不知道。
「你為什麼偷偷騎著馬兒到鎮上去?我以為我當初送你馬兒的時候已經說得夠清楚了。」他咬牙冷聲說道,背影散發著怒氣。
昨天,他從曼徹斯特風塵僕僕的趕回蓋茲,就是因為心裡極度的渴望她,想要早一步抱抱她馥柔的身子,傳達他多日不見的想念,然而找遍整座城堡,這個該死女人竟然無端消失,直到晚餐前始終都不見人影。
眼見夜幕低垂,他急壞了,發了狂似的命令整個城堡的人掌燈積極找她,最後馬兒在午夜孤零零的回到城堡,他急得五內俱焚,不顧眾人阻攔獨自駕馬尋覓,終於在黑暗的森林找到受傷昏厥的她,那一刻,他真想親手殺了這個不知憐惜自己的可惡女人。
「馬兒呢?」
她還敢問?「死了。」他發狠的說。
「死了?!怎麼會--」她錯愕的掩嘴驚呼。
「一匹跟著主人背棄這裡的馬,已經喪失存活的資格,而像你這樣違反約定的人也不配擁有。」他的口吻冷酷得像極了鎮民口中的殺人魔。
「你殺了它?」
他抿著唇沒有否認。
「你、你竟然如此殘忍……」她難過得紅了眼眶,忽地視線一掃,她看見他手中擦拭的西洋劍,不禁打了一記冷顫,難道,真如夢裡所見,他也要殺了她?
她喘著氣,渾身發抖的跳下床,不顧左腳的傷,跛跳著直到退至牆邊。
「嗤,這麼怕我,你竟也開始怕起我來了,」雅特蘭伯爵冷眼看著她的模樣,不禁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怎麼,你聽到了什麼?你在小鎮上聽到了什麼--」他一陣大吼。
「你……你該知道的!」
「喝,我該知道?我為什麼應該知道那些可笑至極的事情?」氣極的他額上青筋暴露,手上的劍發狂的削去飛揚的紗幔,直到碎片落了一地。
「丹尼斯的母親是伊孋安對吧?」她緊張的貼緊牆問。
「是,她是。」揚起眸,他緩緩的走向她,「然後你接著是不是要問,他的父親是不是尤里?」他自嘲的笑了,繼而回答,「是,也是。還有,你是不是要問我,我是不是真的親手摧毀了他們的家,囚禁了伊孋安,將可憐至極的尤里殺了?斯湘,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的死期--」他的話像是天際的雷鳴,轟然的打來。
看著盛怒的他一步又一步的走來,她受傷的左腳再也無法支撐下去,她瑟縮的跌在地上,睜著失望又痛心、憤怒不諒解的眼,看著他殺氣騰騰而來。
霎時,思緒一現,對了,神秘石室!難不成她前陣子在城堡北邊發現的石室,就是他用來囚困伊孋安的地方?
霍然一揮,他手中的銀劍抵在她的下顎,「是,我什麼都可以承認,你還有什麼話要問我?」他邪肆的揚著嘴角。
「她是不是在那個神秘的石室裡,你把她關在那個地方了是不是?」斯湘大膽的問。
「是又怎麼樣?」他挑釁的看著她。
她顰眉低語,放軟了姿態試圖說服他,「我求你放了伊孋安,放了她,畢竟她是丹尼斯的母親,你明明心中對丹尼斯也是疼愛不捨的,為什麼不讓他跟他的母親重逢?你說過的,他也只是個孩子啊!」
她永遠忘不了,那個生病的夜晚,他不辭勞苦風塵僕僕的替丹尼斯尋來醫生,那時候的他是多令她動容,她簡直不敢相信,他會是如鎮民口中所說的那麼邪惡嗜血。
「哈哈哈哈……」雅特蘭伯爵仰天狂笑,「你求我?!你憑什麼求我,而我又為什麼要答應你?」他大吼,長劍直指著她的咽喉。
她屏住呼吸,驚惶的等候他像夢境裡那樣,一吋吋將劍刺進她的咽喉。
他抿唇凝望著她的眼,心痛她也要如眾人一般視他為殺人魔,心痛她感受不到他為她擔憂,劍端輕輕劃過她的頸子,筆直而下,然後抵在她的心窩。
銳利的觸感帶來些許刺痛,她微微皺起眉,不敢輕舉妄動。
「要我放了伊孋安,你打算拿什麼來跟我交換?」話落,他眼神一黯,揮劍而上,接連挑開兩顆衣扣,露出她帶有一絲血痕的胸口。
她撫摸滲出些許血絲的脖子,心跳劇烈的說:「我、我不知道……」
他凝著雙眸,冰冷的吐出,「我要你拿你自己一生的自由來交換伊孋安。」
「一生的自由……」
怎麼可以,他竟要強奪她一生的自由?她不可置信的怔然看向他。
「這就是唯一的條件,你可以不答應,反正我也不打算放開石室裡的人。」
臨去前,雅特蘭伯爵對她投以一抹盈滿恨意的笑,英姿不減絲毫的離開,留下不知所措的她。
斯湘閉上眼,臉色蒼白的直發抖,心底深處還生起一股憤怒,氣憤他怎麼可以如此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