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要以為這就是地獄了。悄悄向前走了幾步,包圍在身邊的黑幕彷彿是張無邊的大網,將她牢牢困在無法解脫的夢境中,她無法再往前走、也難以退後,只能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遠遠的看著。
忽然,不遠處竄起一簇火焰。
那詭譎至極的火紅火焰彷彿只是虛幻的薄霧,她觸不著、也碰不到。那火焰即使是在遙遠的邊際,她依舊可以感覺到那高熱的溫度不斷隨著空氣蔓延開來。
隨著火焰而出現的,是一個小孩子。
小小的身子蹲在燃燒的烈焰中痛苦的蜷曲著,那火焰一點一滴吞沒那瘦小的身軀,那瘦弱的雙肩不停顫抖著,那份痛苦、無助,甚至絕望的感覺,透過空氣傳達至她的心中。
蔚吉音想要伸手將那小孩救出火焰之外,但燃燒得益加猛烈的火焰卻讓她不自覺地卻步。
她只能看著,任由那孩子在火焰中拚命痛苦的呼救、哭泣,而小孩的悲傷,仿若糾結纏繞的綿密銅線,圍繞在她心頭,一圈一圈,再也難以癒合……
???
夢境至此,她也驚醒了。
蔚吉音大口喘著氣,那宛若真實的夢境幾乎讓她難以喘息,小孩的悲傷彷彿依舊糾結、纏繞在她的心頭。
綠眼悄然望向前方,只見那本該是一片牆面,竟被人改以透明的玻璃覆蓋,形成半敞開式的明亮空間;而從那透明的玻璃牆射入的陽光帶著刺眼的光線干擾她的安眠。
偏過頭,蔚吉音微瞇起眼遮去那刺眼的光線。
她也因此發現在這個房間裡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
那人正坐在床邊與她對望,一身艷麗奪目的火紅色是她對眼前這個人第一眼的印象。
「怎麼了?知道自己沒有提前去見閻王,興奮得說不出話來嗎?」
淡淡的譏諷打斷蔚吉音的思緒,陌生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傲、有些冷,不過卻是十分優雅動聽的悅耳女聲。
蔚吉音這才得以好好打量身旁的女子。這女子看來似乎只有二十歲,清麗冷艷的嬌顏上有著漠然的神態,一身的紅衣讓她看起來高貴而美麗,只是難以消減自她身上散發出的難以親近的冷漠。
「我沒有死?」蔚吉音有點難以相信。
那把刀落下時的痛楚仍留在她記憶之中,她沒有忘記死亡的感覺是那麼真實,朝她湧來的黑暗恐懼宛若浪潮一般吞沒了她,將她帶入寂靜的地獄。
「你的確還活著,因為黑在對你下手的時候刻意控制力道,只讓你受了點輕傷,並不傷及你的性命。」女子輕描淡寫地解釋,短暫的言談之間不期然的提到那個殺手的名字——黑。
她還記得那名男子擁有她所見過最惑人的容貌,邪氣魅惑的深邃黑眸蘊涵著清冷的光澤,無情的薄唇緊抿,就如同完美雕鑿出的俊美天神,氣質渾然天成,幾乎教人忽略了隱藏於那優雅姿態下的冷殘。
「為什麼不殺我?」
「因為你不能死。」女子簡單的回答。
女子在蔚吉音的注視之下起身,望了床上的她一眼之後,紅艷纖細的身影便消失在門外。
在女子走後進入的是名男子,而她認得這個人,他就是那一夜的殺手——黑。
???
「睡得還好嗎?」輕輕的合上門,黑抵著門板輕笑。
笑容裡有些邪、有些魅,若是撇去外在的皮相不論,他身上自然散發的冷沉、傲氣,仍是令人不覺心懾。
「這裡是哪裡?」一見他出現,蔚吉音便不由自主地警戒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黑總讓她感到莫名的恐懼。
「這裡是龍窟,而你現在正待在我的房間,坐在我的床上。」
黑彷彿故意忽略她眼中的防備,慵懶優雅的身形悄悄移近她的身邊,靈巧的手指不安分地滑過她披散的黑髮。
輕撫她垂落的髮絲,那微卷的長發出乎意料的柔細滑順,一如髮絲展現的光澤,或者該說是更甚於眼前所見的美麗色澤,帶有微香的長髮如同上好的絲緞般讓人愛不釋手。
溫熱、純男性的氣息在毫無預警之下猛然襲向她,他的親近幾乎奪去她週遭清甜的空氣,瀰漫在鼻間的淨是他吐出的暖熱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悄悄烘暖她白皙的粉頰。
「為什麼不殺我,反而帶我來這裡?」
「你猜呢?」
黑越是接近,蔚吉音也就越往後退。只是不管她怎麼退,卻總是退不出他的勢力範圍,他卻像是看穿她的不自在,指腹輕巧地劃上她優美的頸項,撫過她無瑕柔嫩的肌膚。
「就算你把我擄來這裡,我也沒什麼好告訴你的。」蔚吉音所能想到的理由,不出她手中所握有的那些有關黑幫的資訊。
在黑幫裡她的身份特殊,她不屬於組織內任何一個單位、也不需聽從何人的命令行事;但黑幫裡人人都敬重她,將她視為不可侵犯的神,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夠在黑幫生存而安全無虞。
可是也因為她的身份太過於特殊,知道的也多,所以黑幫中仍有些人處心積慮企圖除掉她,以防止那些經她占卜後所得知的機密外洩,讓意圖消滅黑幫之人有機可乘。
關於龍窟,她知道的並不多,只知道是幾年前忽然竄起的組織。這個組織的組成是由一票極為厲害的殺手所建構,他們基本上並不受雇於任何一方,能力卻是不容小覷。
光是這些日子以來,黑幫中已經有好幾名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喪命於龍窟之手,這使得黑幫與龍窟間本就脆弱的維繫斷得更加徹底,幾乎是連表面上的和平都難以維持。
所以,黑幫早已將龍窟之人視為最大的敵人。
而龍窟,似乎也不打算隱瞞取黑幫而代之的企圖心。
「你所握有的消息或許誘人,但對我而言卻沒有絲毫的誘惑。」黑淺笑著搖搖頭。
冰涼粗糙的指尖滑過她精靈純美的臉龐,輕巧地描繪過她清麗的眉間,黑幾乎可以感覺她的呼吸落在自己的面頰之上,鼻間全是她身上清雅濃馥的香氣。
「你……」蔚吉音倒抽一口氣,沒料到他會如此放肆。
「說不定,是你的美麗讓我捨不得殺你。」手指挑逗的撫上她的豐唇,然後是他的唇輕觸她的,那柔軟的觸感令他不住的摩擦,她的貝齒輕咬著他的唇舌,她帶著驕傲、狂野、且具攻擊性,一如此時漫入口中的鹹腥味的抗拒。
「別碰我!」蔚吉音避開了他,順手抹去唇邊滑落的艷血。
看見她那特別的瑩綠眸子裡隱約泛起的反抗,黑露起滿意的笑痕,漂亮的嘴角輕揚著,猶泛著血絲的唇角彷彿絲毫不影響他的興致。他喜歡有挑戰性的事物,太容易獵殺的獵物只會讓他覺得無趣。
「你的脾氣似乎不太好,要知道這對你可不是一件好事。」黑輕笑,大手鉗制住她精緻優美的下顎,強迫她與他親暱對望。
「不用惺惺作態,你要殺我就殺,反正,多我一條人命、少我一條人命,對你這個地獄的惡鬼來說根本沒有差別。」蔚吉音厭惡極了他的碰觸,他的碰觸裡帶著不堪的羞辱,那對她來說是最無情的傷害。
「哦?」黑只是挑眉,湛黑的眼底充盈清冷。
蔚吉音瞪著他,心底的憤怒卻在他的注視之下逐漸由恐懼取代。她不懂,他怎麼可以在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意的同時,又能夠擁有如此淡然的眼眸,彷彿這一切對他無關緊要。
「難道,這就是你所看到的嗎?」
黑忽然抓起她的手,將那光潔柔細的手掌貼上自己的胸口。
蔚吉音還來不及抽回手,透過肌膚所傳來的夢境便擊向她,失去了手套的阻隔,她根本就無法控制自己窺視他人未來的能力;所以,她又再一次墜入那無邊的夢境之中。
夢境裡,依舊是黑暗,深深的、深深的黑暗……
「喝!」蔚吉音驚喘一口氣,迅速將手抽回。
「怎麼了?聖潔的女神,你看到了我的未來嗎?少你這一條命、多你這一條命,是不是對我這個惡鬼的罪惡會有所不同呢?」黑泛著淺笑,淡然的眸子將她的不安盡數納入眼底。
他是故意的!蔚吉音看見他眼底那抹無情的嘲弄。
對她——他似乎始終有著深深的敵意。雖然他的舉動親暱,就連臉上的笑容也看來溫和,但她清楚的知道在那看似柔和的皮相背後卻是對她的厭惡與輕嘲,彷彿她的存在是一種阻礙。
為什麼?難道只因為她是他的獵物?
還是因為他們永遠都只是光明與黑暗,兩種難以相容的極端,她如同女神一般的聖潔光環,是否逼視他這個來自地獄的惡鬼退縮,而讓兩人之間留下無法跨越的鴻溝。
「你雖然是女神,但我並不是愚蠢地蹲在你腳邊祈求救贖的良民。所以別希望我用那種恭敬良善的態度對你,因為我並不相信你口中的命運,我只相信我自己,勸你別以為自己可以感化我。」
黑的話如同碎落的火花,不停燒灼著她的心口,那熾熱的溫度灼燙她脆弱的思緒,那熱辣辣的痛楚像是被人當面甩了兩個耳刮子,如同火燒一般疼痛不堪,卻又難以反駁。
所以,她退縮了。
她選擇逃離他的身邊,整個人蜷縮在床邊一角。
它像只落水的小貓等待旁人憐惜的呵護。可惜的是,他並不是那個富有愛心的人。他甚至吝於伸出手來安慰、輕撫,生怕那滿身的泥濘會惹得自己一身污穢,他會做的只是冷眼旁觀,傲然冷漠的任由她自生自滅。
黑淡然的看了她一眼,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退去笑意的寒眸充滿駭人的凌厲。
「我只想告訴你一句,惡鬼只會在暗夜之處等待,等待隨時一口吞噬那聖潔無瑕的靈魂……」
???
三天後。
迴繞在蔚吉音心中的,仍是黑說過的那句話——
惡鬼只會在暗夜之處等待,等待隨時一口吞噬那聖潔無瑕的靈魂……
而從那天之後,黑也沒有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的房間也由原先居住的那個地方,移至最角落的一間客房。她雖不願意將心中的偏見與這件事串連在一起,但事實似乎讓她即使不想、也找不出借口為他惡劣的行徑脫罪。
說是惡劣,但終究還是自己佔了他的床。
說來說去,就是自己理虧。
「唉——」輕輕歎了口氣,蔚吉音窩坐在寬大的落地窗旁,將額頭靠在那堅硬的玻璃上,百般無聊地觀察著窗外的鳥兒飛舞玩耍的景象。
唉!她甚至連窗外的鳥兒都不如,至少鳥兒仍擁有飛翔的自由,可以不受拘束、不受限制,自由自在地停留、飛去,哪裡像她被迫關禁在這狹小的空間裡也就算了,還連行走的自由都被剝奪。
蔚吉音輕吐了口氣,透明光潔的窗面立刻泛起白霧。過了一會兒,窗上的白霧漸散,這才教人注意到玻璃上反射出她的腳邊似乎懸掛著什麼東西,該怎麼形容……這應該稱為腳鏈吧。
只見在她纖細光裸的腳踝分別掛上由白鍛冶煉而成的,形狀像是龍口一般的鐵鏈緊緊繫住她的腳,而在兩對龍口之間則用了一條細長的鏈子拴住,徹底斷絕她的自由。
這是在那一天之後,有人特別替她戴上的刑具,意圖在斷絕她逃跑的企圖,並且徹底限制她的自由。所以她現在的待遇,簡直就是比犯人還不如!
「唉——」她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伸出修長的手指輕劃著窗面,直到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這才讓她從冥想中清醒。她沒有回頭、沒有轉身,只是悄悄地移動雙腿,不經意讓腳上的鐵鏈撞擊發出聲響。
「我打擾你了嗎?」陌生的嗓音緩緩從她身後響起。
那嗓音聽來很溫柔,不經意地流露出令人心醉的優雅,雖然也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刻意隱藏的冷漠,但比起黑連修飾都懶的冷言冷語好得太多。
蔚吉音雖然背對著門,卻依舊可以從那光潔如同鏡子一般的玻璃看見來人的長相。進來的是一名男子,而在男子的身後跟著黑。這應該是三天以來,她第一次見到他。
而他看起來該死的過得好!
哪裡像她,在這一副鐵鏈的限制下,雖然三餐都會有人定時送來,不至於餓死,但長久悶閉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不論是誰都會被逼瘋的。
「對不起,請問我打擾到你了嗎?」有禮溫文的問候再次響起,不過這次卻是在她的眼前。
只見一隻手掌友善的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而手掌的主人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前與她對望。她甚至連絲一亳的聲響都未聞,眼前這俊秀的男子就這樣來到她的面前。
「沒有。」不好意思讓他的手伸得那麼久,蔚吉音只好回握住那雙有力的手掌,任由那手掌的主人將她從地板扶站起來;站起身子的同時,她也看見立於男子身後幾乎面無表情的黑。
「我們這是初次見面吧!傳說中的邪眼女神。」俊美男子優雅地淺笑,溫柔地將她領入沙發之內坐定,並且在她戴著手套的手背上落下禮貌性的輕吻,姿態優雅而充滿不容侵犯的威嚴。
「你是?」蔚吉音微瞇起瑩綠的眸子,觀察著眼前的男子。
她腦海中的第一個印象是……天使!
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出其他更合適的形容了。
此刻站在她身前的男子是一身的雪白衣衫,那驕傲的白,就像是天使的羽翼一般揮舞著冰涼而聖潔的氣息,而除了無瑕的雪白之外,他身上僅存的色彩便只有黑了。
黑色的發,柔軟纖細的貼合在那張令人屏息的雪白俊顏,唇瓣緊抿著;黑色的眼瞳,宛若利刃般冷徹且銳利,帶著些許掩不去的血腥殘酷,彷彿故意似的,在這樣一張完美無瑕的容顏中,卻有惟一的缺陷——
在他那一雙冰冷的眸子裡,左眼……卻是瞎的。
他美得猶勝女子萬分,倒教人不自覺迷戀起他非男非女的絕色。
而她並沒有見過他。若是有,她是絕對不可能忘記眼前這名男子那卓然獨特的優雅氣質,這名男子一看就知道是領袖級的人物,光從他的舉手投足之間不自覺散發出的威嚴、氣度,就令人不由得折服。
「他是龍窟的主人,皇帝。」立於男子身後的黑冷然開口,未曾鬆懈的俊顏透著不近人氣的冰涼。
「皇帝!?他就是皇帝?」蔚吉音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來冷漠俊雅的男子就是傳說中的皇帝,那個領導龍窟、令黑幫人人恐懼的皇帝,她以為龍窟的皇帝不該是像他一般年輕的。
「我想應該是沒錯的。」皇帝微笑著開口。
「怎麼會?」
「請你毋需懷疑,也請你原諒我用這種方式將你請來。」皇帝彷彿看穿了她的質疑,銳利深邃的黑眸覷向身後不發一語的黑,然後才轉頭對她報以歉疚的笑容,顯然他也清楚黑的惡行。
「這整件事,包括將我帶來這裡,都是你的主意?」
「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態度。」黑冷漠地提醒她。
皇帝卻只是不在意的揮揮手,黑眸裡始終帶著冷然的柔和,稍稍教人遺忘流轉在那眼眸之下的血腥與殘酷。
「基本上,我一開始下的命令確實是殺了你滅口,但是後來我改變主意了,才會臨時更改指令,讓黑將你帶了回來。」皇帝仍是笑得優雅輕柔,但從那低緩語調裡透出來的訊息卻足以令人發寒。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需要你來幫助我完成心願。」溫柔地牽起她的手,皇帝緩緩褪下她的手套,讓她嬌小冰冷的手掌落入他的包圍。
在兩人手掌接觸的一瞬間,蔚吉音便墜入了來自他的訊息。
她掉進一片無際寬闊的深海,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隻龍。那龍擁有美麗炫目的銀白麟角,在寧靜的深海裡靜靜地蜷曲著長長的身軀深眠著,雖不具危險,但仍令人退卻三分。
龍,在中國人的解釋是王者的代表,而深眠在靜海中的銀龍,又是代表著什麼意思?蔚吉音忽然抽開自己的手,喘了一口氣。
皇帝只是優雅地凝望著她,嘴角輕揚起的美麗弧度。
「希望你看到的,是令人滿意的結果。」
「你……到底想怎麼樣?」
蔚吉音突然覺得他臉上那抹神秘的微笑,充滿詭譎不安的訊息,而她也彷彿正循著他所布下的陷阱,一步一步地陷入令自己難以回頭的不歸之路。
「我想怎麼樣?我只想請你幫助我們,就這樣而已。」皇帝聳了聳肩,不理會她突然築起的防衛,隨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優閒地坐在沙發中品茗休憩,與這暗潮洶湧的氣氛格外不協調。
「我?我能幫你們什麼?」
「我們需要借助你的身份。」皇帝嘗著杯中那猶冒著熱氣的琥珀色清茶,對她的解釋說得十分簡略,顯然並不打算讓她知道太多的消息。
「什麼意思?」
「相信你知道爵士在前幾日死了,以爵士在黑幫中的威信與權勢,你想黑幫會不追查嗎?一旦查起來,就屬你這個在爵士死前曾經與他見過面的人最有嫌疑。」
皇帝頓了頓,看著蔚吉音的反應。
皇帝的話倒是提醒了她,如果說那一夜的一切都是由龍窟所布下的陷阱,是刻意安排的話,那最主要的目的除了將爵士滅口之外,更重要的一個理由就是要讓她替龍窟背這個黑鍋。
「也就是說,你打算利用我來替龍窟頂罪。」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用我的解釋叫作交易。」皇帝笑得優雅,一點也不因她的質問而慌亂。「你想想,黑幫有可能會放過這個滅口的好理由,而任由你這個握有黑幫秘密的人繼續逍遙嗎?」
蔚吉音雖然不知道皇帝是用什麼方法得知她在黑幫中的情況,但是他說得確實沒錯,她在黑幫中雖然擁有高度的尊重,可是黑幫中人對她也有防心,畢竟她握有不少重要的秘密。
如今一旦爵士的死與她脫不了關係,不就讓黑幫中人名正言順地找了個借口好藉機除掉她。也就是說,若是那一夜黑沒將她殺了,或帶回龍窟,即使她回到黑幫,她也只有死路一條。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
「我不想怎麼做,只是不願意放過這個消滅黑幫的大好機會。」皇帝放下手中的茶杯,十分無所謂地微笑。
「我不能這麼做。」蔚吉音搖搖頭。
如果龍窟是打算利用她對黑幫的瞭解來瓦解黑幫的勢力,以便鞏固自己的地位,那她是說什麼也不可能答應的。畢竟她也算是從小在黑幫長大的,黑幫對她的意義絕非表面上這麼簡單。
皇帝望了她一眼,清澈的黑眸裡清楚映入她的身影,他只是微笑,並沒有勉強。「你可以選擇,回到黑幫讓那些人為你定個莫須有的罪名,然後死;或者是選擇暫時待在龍窟,由我們保護你。」
蔚吉音不語。她無法輕易決定這種生與死彷彿只在一瞬間的事。
「我想,你應該沒有忘記黑幫是怎麼樣殘酷地對待敵人,以及背叛他們的人吧!」皇帝笑得輕柔,像是不經意提醒她那些隱藏在黑幫最陰暗處、那些不堪回首的黑暗。
生——是待在龍窟,卻背叛黑幫;死——是回到黑幫,然後死。
兩種選擇,兩種結果,卻同樣令人難以選擇。
「我會給你時間考慮,一個月之後我會再來這裡,希望到時候你能夠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親愛的邪眼女神。」
皇帝站起身,在黑的陪同走了出去,僅留下她獨自一人徘徊在生與死的界限中難以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