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擺在眼前,她不願面對事實也無濟於事,只有更將丈夫推往永寧公主懷中。
「二夫人,將軍只是礙於聖上,無法不接回永寧公主啊!」翠芹勸慰道。
窩在曾經有著兩人甜蜜回憶的榻上,蘇虹月虛弱地輕搖螓首。
「你不懂。」
或許吧!但是身為枕邊人,她豈有不明瞭丈夫的心向著誰的道理?
算盡心機,到頭來她還是得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翠芹見女主人這副模樣,心中不禁著急起來;如果二夫人這麼一蹶不振,那她的總管夫人夢不就跟著破碎了?
不行,她一定要幫助二夫人重奪將軍的心!但是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出一個好方法,令翠芹愁眉不展。
這時,一個聲音傳進來,翠芹認出是跟著二夫人進府的一個長工。
「這裡是你進來的嗎?」她心情正不好,拉開嗓子就要開罵,但讓蘇虹月阻止了。
「仇元,你進來。」「二夫人,這不好吧!」一聽女主人要他進來,翠芹心中的狐疑更深。
但是她最清楚二夫人多愛著將軍,絕不可能背著將軍姘上別的男人,所以這個不合宜的命令更令她感到難解。
「下去。」短短兩字,已經道出蘇虹月異常的堅持。
翠芹無奈,只得越過仇元下去。
一等貼身婢女下去,蘇虹月馬上迫不及待地說道:「仇元,幫我!」
仇元的外表並不顯眼,只有黝黑、高大的外型給予人孔武有力的印象,平時沉默並不多言,自從跟著蘇虹月進入將軍府以來一直默默地工作,很容易讓人忘記他的存在。
聽到蘇虹月懇求又急切的軟語,仇元眸中有一瞬的動搖。
「仇元?」
仇元低聲一歎,摻雜著太多的無奈,「孩子。」
「孩子?」蘇虹月無措的嬌美臉龐微微上仰,讓仇元的眼迷濛起來。
就是她的美讓他一錯再錯,甘願為她墮入無邊地獄亦無懼無畏,他已經無法回頭了,從初見到她的那一天開始
「小少爺。」仇元說,「畢竟公主無子,小少爺是將軍唯一的子嗣。」
蘇虹月聞言一喜,又馬上黯下。「縱然公主現在無子,但不能保證她將來不會有。」
他默然,久久才再度開口,「二夫人已經很幸運了,何不把握眼前,和公主和平相處,共同侍奉將軍?將軍不是薄情寡義之徒,不會虧待二夫人……」
仇元話未盡,蘇虹月已憤怒地打斷他,「那又如何?他依舊不再屬於我!」
「二夫人……」
「我不聽!」蘇虹月捂起耳朵,「你只要幫我奪回如豪的心,其他不必多問!」
見她的模樣,仇元心知她已經聽不下任何的勸慰,只能無聲地歎息。
「殺了永寧公主,以絕後患。」
雖是恨永寧公主入骨,乍聽仇元冷意滲骨的話,蘇虹月依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遲疑起來。
「殺害皇族的人……」
「是的。」知道自己心中已經進駐一個魔鬼,仇元卻不曾想過驅逐,任鬼迷心竅。只要見到她的笑容、得到她的青睞,他願意捨棄自己的良知!
蘇虹月眼波幽幽流轉,「只能這麼做嗎?」
「如果夫人不願與別的女人共事一夫,只有這個方法。永寧公主死了之後,將軍的眼光才會永遠停駐在夫人身上,眼中只看著夫人一人。」
是的,這是最終極的方法了。
一提到丈夫,她原本還有的些許猶疑便完全拋去!
沒有錯呵,只要公主存在的一天,如豪的心就永遠沒有屬於自己的一天。
「二夫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仇元又說。
這一刻,蘇虹月神色再也沒有猶豫。
她嫵媚地朝他淺淺一笑,「我只能信任你了……仇元……」
「請放心,仇元不會讓二夫人失望。」仇元恭謹地答。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一向無表情的臉孔半點情緒也無。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那麼,仇元這麼做,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
這答案,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
「算他還有一點良心。」收拾著剩餘的點心,夏天似是自語的喃喃道。
「你口中的『他』可是駙馬爺呢!」冬天淺笑地睨了門外一雙儷人一眼,回眸看著好同伴,「總算雨過天青了。」
夏天一聳肩,「天知道那個惡毒的蘇虹月還會想出什麼詭計陷害公主?」
聞言,冬天清麗的面容抹上輕愁。
心直口快的夏天一回宮便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托盤而出,令冬天益發擔憂。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偏偏公主又不願告訴衛將軍,這下子更難以預防蘇虹月的手段了。
不過見公主與駙馬感情漸入佳境,冬天的心裡真放下了一塊大石。
姑且不記駙馬逼得公主走投無路一事,畢竟公主現在的歡顏是駙馬找回的。
看冬天愁了容顏,夏天過意不去,開口安慰道:「有將軍看著,公主不會有事的上
知道夏天想安慰她,冬天給了她一個微笑,「又忘了,該叫駙馬了。」
「哼。」夏天對衛如豪所做的事仍是耿耿於懷,頗不能理解冬天為何就這麼輕易原諒衛如豪?當初她甚至恨到要刺殺他呢!
花園裡,衛如豪看著妻子玩雪,看她天真爛漫的神情,唇邊不自覺地浮出一抹輕笑。
這幾天他特意的相處親近下來,總算讓宮女們卸下敵意,公主不再拒人於千里之外,他也有了意外的收穫。
丟開那一層偏見,他不得不承認李歡真是個討人喜愛的小東西,莫怪乎爹娘會那麼疼愛她,比他這個兒子更多,讓他看了都吃醋。
或許她難免還是有些嬌氣,但卻也是她的可愛之處。嬌俏的小臉上少婦的愁思盡去,多了一些少女的活力,靈活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呀轉,好似一肚子的古靈精怪正要找人試驗。
他從未見過的李歡呈現眼前,讓他大感驚奇。
「駙馬,小心!」遲來的警告讓出神的衛如豪躲避不及,砸了一身雪。
李歡咯咯笑著拍手,開心暗算成功,凍得紅通通的小手讓他不捨。
撥去發上、身上的雪屑,衛如豪探手入懷,拿出一雙白瑩亮燦的手套。
「這什麼?」她蹦蹦跳跳地上前,挨著他。
宮裡寶貝最多,她卻也沒見過這種質材的布料,美麗得緊。
衛如豪為她套上手套,「防水保暖,這樣玩雪才不會凍傷了手。」
知曉他是擔心自己,李歡唇角甜甜地勾起。
衛如傑一踏進園子就見到兩人挨在一起,濃情蜜意得讓他起雞皮疙瘩。
「咳!情意繾綣滿園春,大哥、大嫂,看一下地點好吧?」
李歡因他的調侃紅了臉,像做了什麼壞事般雙手倏地藏到身後。
衛如豪沒事似地看向緩步走來的弟弟,「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我最親愛的大哥說說話?」他伸長腦袋,入眼只有一片白。
「手套。」為免他一直靠過來,李歡伸出手。
衛如傑定睛一瞧,賊兮兮地笑了。
這雙千年天蠶絲織成的手套得來不易,大哥寶貝得很,連爹娘都不肯割愛了,今天竟然二話不說給了公主大嫂,這代表什麼呢?
「笑什麼?小心我割了你舌頭。」讓他笑得惱了,才褪的嫣紅又染上,李歡嗔道。
「哎,好凶的大嫂,大哥最好再多加考慮--」
「衛如傑,你今天是特地來鬧我的是吧?」她雙手叉腰,氣惱地瞪著他。
見狀,衛如豪為她解圍,「別鬧你大嫂了。」
輕咳幾聲,衛如傑說出正事,「七王爺來找大嫂。」
「小哥哥?」李歡亮了眼,臉上洋溢的驚喜讓衛如豪頗不是滋味。
「是呀!」衛如傑莞爾地看她孩子氣的笑臉,「在前廳呢,快去吧!」
李歡點點頭,問也沒問夫婿一聲,逕自開心得像只蝴蝶飛了開去。
「大哥,等等。」衛如傑伸手攔下欲跟去的大哥,「我有話跟你說。」
直到李歡的身影遠去,衛如豪才看向弟弟,等他說話。
雖然是天寒地凍的嚴冬,衛如傑還是習慣性地打開扇面扇了幾下。
「大哥多久沒回月轉樓了?」
自從李歡回府之後,衛如豪再也沒留在月轉樓過夜,一是為了李歡,二也是他害怕面對蘇虹月泣訴的目光,不知該對她說些什麼。
衛如豪不解地揚眉,如傑會關心起虹月的事?
衛如傑也不是突然轉性了,兩個大嫂他還是偏心公主多些。
「想必大哥還不知道二嫂子的謠言。」看大哥一臉茫然,答案是肯定的。
目光調向地上的白雪,衛如傑猶疑著是否該由自己說出,大哥是否會認為他在挑撥離間?
「有話就說,不必拐彎抹角。」
他是忽略虹月太久了。孩子有保母、爹娘照顧,虹月卻只有他可安慰,他卻……
看到大哥眼底一閃而過的愧意,衛如傑欲言又止。
大哥矛盾的情意他看得清楚,一方面受公主吸引,一方面卻又覺得愧對蘇虹月,但是在他眼中,大哥對蘇虹月已經僅存道義餘情,對公主卻是愛戀日深。
男人的劣根性嗎?他倒寧願相信大哥原本對蘇虹月便不是愛情。
「虹月出了什麼事?」見他遲遲不開口,衛如豪自己猜測道。
六年的情,豈是一朝一夕可忘?
但也是這一份情,為衛如豪的心頭添上一份重擔。
「她沒事……」衛如傑琢磨著遣詞用字,自覺由自己說出倒像是搬弄是非的小人了。
但是不說,怕大哥一輩子被蒙在鼓裡,而且……
「沒事?」衛如豪一雙眸子炯炯有神地注視著他,等著下文。
如果真如他所說沒事,那麼也不會特意來找,並將公主支開了。衛如豪知道這件事肯定比自己所想像的嚴重得多。
被大哥的目光看得有些狼狽,衛如傑心一橫,說道:「下人們謠傳二嫂子另外有男人。」
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種事,衛如豪一怔,直覺脫口而出,「不可能!」
虹月對他的心,他比誰都明白,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下人們的謠傳你也當真?如果真要相信,我是否該先痛毆你一頓,不許你和公主說上一句話?荒謬!」
衛如傑皺眉,他也知道下人們的謠傳聽聽就算,不必當更,但是……
「大哥,無風不起浪。」
「是嗎?你我都知道這句話不一定正確。」
衛如豪排斥蘇虹月背叛他的這個想法,任由衛如傑如何說也不相信。
「是因近日我疏忽虹月,才會有這種空穴來風的傳言。」
「是空穴來風嗎?」衛如傑真想敲開兄長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
「如傑。」衛如豪沉下臉色,他生氣並非因為蘇虹月可能給了他一頂綠帽,而是在意她的名節因此而受損。「以後不許你再提起此事,也記住封住下人的嘴。」
話說完,衛如豪轉身便走,擺明不願再聽。
衛如傑低歎一口氣。大哥就是太重情,這可說是他的優點也是缺點;因為重情,他排斥公主;因為重情,他不願相信蘇虹月的出牆。還好至目前為止,沒有將領串通敵軍出賣大哥的事發生,否則大哥就算有九條命都不夠死。
唉!他還是自己先去調查加以證實,再跟大哥提一遍吧!
***
當衛如豪踏入前廳時,李歡正撒嬌地賴在李風揚身上,一臉小女兒神態,那是她從未向他展露過的風情,瞬間令他感到吃味不已。
李風揚正受不了小妹的耍賴手段,後悔不該走這一趟,忽見救星來到,連忙喜道:「歡兒,你的駙馬來了。」
李歡嘟起嘴,「別轉移話題,風揚哥哥。」
瞄到衛如豪不太自然的神色,李風揚又道:「風揚哥哥是怕你的駙馬又誤會了。」
聽到李風揚半帶揶揄地暗指之前城中那件烏龍誤會,衛如豪俊臉微窘。
「你是我哥哥呀!」李歡輕蹙眉。
微勾嘴角,李風揚揉揉妹妹的頭。「歡兒,男女七歲不同席,包括親父兄呀!」
李歡轉頭,自然發現了衛如豪不太對勁的表情,抿了抿唇退回一邊的座位。
她和如豪的感情才剛有進展,不想就這麼毀了。
她很慶幸父皇一向重視子女彼此的感情,不讓他們被分開撫育,也因此不致有亂倫憾事發生在宮闈之中。
衛如豪這才有機會問道:「王爺今天造訪不知有何要事?」
「要事沒有。」李風揚咧嘴一笑,「私事倒有一件;我是來辭行的。」
「辭行?」衛如豪的訝異顯而易見,「王爺要至何處?」
「遊山玩水。」李歡不高興地代為回答,「沒啥建樹,只知道吃喝玩樂一天過一天,浪費百姓的血汗錢。」
李風揚頓時哭笑不得,瞧她把他說得像什麼了?
「歡兒,為何不說風揚哥哥去瞭解民間疾苦,代大哥巡狩天下?」
李歡很鄙夷地看小哥一眼,撇撇嘴沒說什麼,不過那神態已經把她所想表達得一清二楚。
衛如豪笑了笑,「歡兒捨不得王爺。」
李風揚也知道,皇兄身為儲君,自然沒有多餘的時間陪伴歡兒,雖然兩人疼愛歡兒的程度不相上下,然而小孩子哪懂呢?誰常帶她四處胡鬧玩耍就是她最喜歡的哥哥了。
當初的小小歡兒如今已經是個亭亭玉立、懂得情傷的人妻,想想還真有些寂寞。
他也想留在京師看著歡兒長大,但是天生的流浪性情讓他待不住那個金碧輝煌的牢籠……
或許等他想被某個人綁住時,他會回到京師住下,安分地輔佐老大。
縱然李歡如何不捨,她也知道自己是留不住李風揚的,只能要他常回京城看她。
這個皇兄人如其名,風一般抓不住、留不下,漂泊的腳步從十五歲那一年起就沒停下過。
誰才能挽下這一陣風呢?
***
敏感的下人們都知道,二夫人變了。
以往,二夫人很少靠近小少爺的房間,即使經過也甚少進入,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而今,卻時時都能見到她抱著小少爺,在前廳與老爺、老夫人,或是在後院與將軍閒話家常,儼然一副天倫之樂圖。
以往,二夫人很少對下人疾言厲色,即使犯了再大過錯也能輕宥;而今,即使一點不經意的差錯也會招來一陣叱喝。
二夫人變得暴躁、神經質,下人們能理解,這一切轉變源自於將軍。
而將軍的轉變源自於公主。
以往的尊貴氣質仍在,冷傲卻不復見,大夫人也變了。
將軍府裡的人是樂於見到這種改變的,畢竟他們不必再提心吊膽冒犯雌威。
新的問題是,二夫人變得難伺候了,但即使如此,她仍算是個好主子,只要他們別不長眼挑錯了時辰犯錯,那麼,二夫人還是像以前一樣。
看著前廳裡,公婆與丈夫逗弄著蘇虹月懷中的娃娃,李歡悄悄地收回了正欲邁出的腳步,轉身折向花園裡去。
那個家裡,沒有她存在的角落。
「公主?」見公主沉默地望著覆蓋花草的雪晶,夏天輕聲喚道。
那幅天倫之樂裡,並沒有公主立身之處,難怪公主心裡不好受了。
李歡沒聽見,腦海裡都是衛如豪逗著娃娃笑的畫面,還有娃兒那咯咯的笑聲,好可愛呢!
她也想要一個娃娃來玩玩,軟軟的身子,白白胖胖的小手小腳……
以前曾抱過二皇兄的娃娃,那種觸感現今還留在心坎裡,閉上眼,彷彿就能聞到娃兒週身的奶香味。
她也曾那麼小呢……
如果她也有一個娃娃,像如豪的男娃,有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他英武逼人的氣質和她皇室的尊傲……哎呀!肯定會是一個迷壞京城千金的俊小子!
對了,別讓他接近如傑才好,會被帶壞的……
想得正高興的李歡突然垮下神采飛揚的臉蛋,扼腕地發現一件天大地大的事。
她可不會天真到以為抱在一起睡覺就會有小娃娃蹦出來!
如豪是跟她同房同床沒錯,但是也僅止於此了。
是她魅力不夠嗎?唔,有可能,飛揚哥哥不是笑她還是個小丫頭嗎?
可是這種事,她總不能大剌刺地跟如豪說:「請你跟我圓房吧!」
李歡頰上突來一片飛紅,火辣辣地熱了臉。
夏天當然不懂主子在想些什麼,只見她一會兒沉默、一會兒眉飛色舞,轉眼又垮下了臉蛋,現在又是雙頰紅通通的,哎呀,不會是生病了吧?
這麼一想,夏天立刻緊張兮兮地說道:「公主,快回房休息,奴婢差人去請大夫。」
「唔?」才回神的李歡只聽到「請大夫」,有些弄不清狀況。「誰生病了嗎?」
「誰?」夏天立刻扶住她,「就是您呀,公主,快回房躺著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夏天扶著滿頭霧水的李歡往飛雙園回去,經過前廳門前讓眼尖耳利的衛如豪發現。
「歡兒?」
衛如豪一出聲,正逗著小孫子的衛家兩老也發現了大媳婦的蹤跡,還見著她讓侍女攙扶著,心裡訝異,歡兒一向不是這麼嬌弱的人呀!
「歡兒,你怎麼了?」衛母關心地問。
「沒……」
李歡還沒說完,便讓憂心如焚的夏天截了話,「公主不知怎麼了,臉色奇怪,奴婢正要讓人去請大夫呢!」
夏天話還沒說完,衛如豪已經一臉關心地上前,「受寒了?怎麼穿得這麼少?」
「沒……」
「受寒?來人呀,快去為夫人請大夫!」衛父--衛憲文也湊過來。
「爹……」
「歡兒,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衛母抱著小孫子走近,關懷地看著她。
整座廳子沒行動的只剩蘇虹月了,她有一瞬的尷尬,不知該做些什麼。
李歡一時也沒空注意蘇虹月的反應,因為她的注意力除了讓一堆不知怎麼誤會她受寒生病的人分散之外,還讓衛母懷裡的小奶娃給吸去了剩下的心神。
「歡兒,快回房去休息。」衛如豪說。
李歡伸出食指,逗了逗小娃兒,對夫君的話置若罔聞,反而問道:「娃娃叫什麼?」
眾人一愣。
「總不會只叫他娃娃吧?」李歡抬眸一笑,疑問的目光掃向衛如豪。
她只不過問娃娃的名字,他們有必要這麼看她,好像看到豬在天上飛嗎?
衛憲文、衛母,包括衛如豪在內,都認為李歡不會高興看到這個自己夫君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是以每次見這孩子,他們都不會告訴李歡,只怕她心裡難過。
如今她的反應卻大出他們的意料之外,她不但不會為難,反而還似很喜愛這孩子……
夏天的反應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剛剛明明見公主悶悶不樂啊?
「哎,你們看,他對我笑耶!」眾人的情緒還沒褪下,李歡做了一件他們意料之外的事--對娃娃扮鬼瞼!
「呵呵!」李歡自個兒樂得很,伸手便要從衛母懷裡抱走孩子。
蘇虹月這才如夢初醒,快速地上前搶在李歡之前抱走孩子,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李歡伸出的手愣了一下,呆呆地反望著她。
「駙馬,你還沒說娃娃的名字呢!」隔了一會兒她縮回手,像沒事似地笑問。
見蘇虹月防備的神色,李歡心裡是有些複雜的。自她回將軍府至今,衛如豪天天都在飛雙園過夜,而這也代表了蘇虹月自那以來便是夜夜獨守空閨。
那滋味很不好受,她嘗過。而那時,她和衛如豪尚且不曾有過如同蘇虹月般的親密,便已那般難受,何況蘇虹月呢?
她是否橫刀奪愛了呢?把原本只屬於蘇虹月一人的愛奪了過來,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她的痛苦之上;她似乎可以看到每一個夜晚,蘇虹月擁裳垂淚的模樣。
原本該讓寒氣凍紅的臉蛋如今卻是一片蒼白,蘇虹月感覺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
公主並不在乎!
她以為這個孩子能造成永寧公主心裡一些負擔,至少讓永寧公主知道如豪心裡還是有她,她在這個將軍府還是有地位的。沒想到,永寧公主完全不放在眼裡。
為什麼?永寧公主是否認為自己根本已經不足為懼呢?她會這樣認為一定有某種事實造成她的自信,而最可能的就是……
如豪?如豪給了她什麼保證嗎?
蘇虹月胡思亂想地望向衛如豪,卻發現他正為公主衣著的單薄而皺眉,拿過下人遞來的披風為她搭上。
那眼中的濃情蜜意不容她錯認。
那曾經只屬於她呀!
「衛冷均。」為李歡繫上帶子,衛如豪淡淡說道,絲毫未注意蘇虹月的異樣。
「靈均?」李歡暫時忘記蘇虹月泣訴的目光,微微顰眉。「不好吧!我可不希望娃娃長大之後是個像屈原一般死腦筋的笨蛋。」
君義則臣忠,何必傻到去自殺呢?
「我的兒子不必你擔心!」蘇虹月尖銳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引來眾人詫異的眼神。
一向溫柔順服的蘇虹月竟會這麼大叫,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絲狂亂?
蘇虹月忽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痛恨地咬起下唇,幽怨的目光瞟了一下李歡便轉身奔回月轉樓。
她竟然失控了!
蘇虹月再也忍不住積鬱多日的辛酸,讓淚水奔流在無人看見的角落,她深深地害怕衛如豪離她愈來愈遠了……
被拋在原地的人有一瞬的怔然,久久,衛如豪才說:「不是屈原的靈均,而是冷冷七弦上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