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殺了他!
偏不!
殺了他!
絕不!
殺了他!
死也不!
殺了他……
「漫依!」
驀聞熟悉的呼喚,郁漫依猝然驚醒。
然後,她發現自己仍在床上,事實上,她是坐在丈夫身上--姿勢很曖昧,因為他們兩人都未著半縷,一絲不掛。
然後,她發現自己兩手的手腕被緊緊抓住,被她的丈夫抓住--這好像跟曖昧有點距離。
然後,她發現自己一手掐住丈夫的脖子,一手持著一把利剪抵在他胸口,如果不是他抓住她的手,那把剪刀恐怕早已深入丈夫體內了--倘若這跟曖昧有關係的話,她豈不是變態!
「上帝!」她驚駭地呢喃,無法動彈,仍保持原來的姿勢。「我還是做了!」
然後,她將不知所措的目光移至丈夫臉上。
他會怎麼想?
然後,她發現丈夫不但沒有一點驚嚇的表情,他的眼神甚至是溫柔的、是諒解的,好像在對她說:不要緊,這不是你的錯,我不會怪你的。
「維……維竹?」他怎會知道?
他不語,唇瓣徐徐彎起一泓安撫的微笑,然後輕輕拉開她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再拿開另一手的剪刀。
「睡吧!你太累了,安心睡吧!」彷彿催眠般的呢喃,他一手把她拉下來伏在他胸膛上,一手撫慰地在她的背上溫和地拍拂著。「睡吧!」
「可是我……」
「不必說,我都知道,以後,我睡上半夜,你睡下半夜,嗯?」
他都知道?真的嗎?
那他為何什麼都沒說?
聆聽著他穩健的心跳,熟悉的氣息溫柔的包裹住她,只一會兒,她那顆驚悚的心也逐漸平穩下來,於是,由於驚嚇過度而臨時罷工的腦筋終於又恢復運轉。
她總得說些什麼,不能就這樣當作沒那一回事……
解釋,對,她必須解釋。
「其實我不應該會睡得這麼死的,都怪你睡前堅持要來上那一場激烈的『床上運動』,」沒想到脫口而出的卻是純粹推卸責任的埋怨,好像闖了禍的小鬼急著想賴皮。「害我……」
「對不起、對不起,那麼,以後我們做過『運動』之後,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這樣可以嗎?」
沒錯,他是應該對不起,因為都怪他……慢著!
不對,這……這怎能怪他呢?明明是她要殺他的呀!
該死,她還想解釋什麼?對一個差點被她送上天堂去和貝多芬、巴哈討論音樂的人來講,除了實話之外,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她居然還讓他向她道歉!
唉,她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
歎著氣,她兩眼悄俏往上偷瞄,恰好對上他俯下來的瞳眸,她有點尷尬又歉疚地躲開。
「維竹。」
「嗯?」
「我……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沒關係,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就好了。」
他的語氣是那麼體貼,聲音是如此柔和,仍拍拂在她背上的手傳達著他全然包容的心意。
不知道為什麼,郁漫依眼睛酸酸澀澀的有點想哭。
呿,太丟臉了,她都快三十歲了ㄋㄟ!
「維竹。」
「嗯?」
「明天,明天我會把我的夢統統告訴你。」
「這個不急,此刻最重要的是,你需要好好睡一覺,不用擔心,我會醒著,你儘管睡,睡得愈沉愈好,來,快閉上眼,睡吧!」
他彷彿哄嬰兒一樣的哄著她,她不自覺聽話的闔上眼,濃濃的睡意就在那一瞬間迅速籠罩住她。
現在,她可以確定了。
她愛他!
殺了他!
殺了他!殺了他!
你非殺我老公不可?
非殺不可!
這樣嗎?那麼我最好先警告你,如果你真的逼我殺死了我老公,我也會殺死我自己,哼哼哼,我倒很好奇到時候你會不會跟著我一起死翹翹?
這只是一個試探性的威脅,但是……
「會!」
郁漫依猛然坐起來,並大叫一聲,駭得一旁正在看書的步維竹嚇了一大跳。
「漫依?」才睡上兩個鐘頭不到,老婆就恢復精神飽滿,又想玩玩謀殺親夫的遊戲了嗎?
「不會了!不會了!」郁漫依狂喜地大叫。
剛剛說會,轉個眼又說不會,到底是會還是不會?
「抱歉,我不懂,」步維竹困惑地說。「麻煩你說清楚一點好嗎?」
「它會死,所以不會再逼我殺你了。」
「咦?」步維竹詫異地愣了一下。「為什麼?」
「因為它不想死!」郁漫依哈哈大笑。「真是滑稽,一個怕死的死神!」
「死神?」
「它說它是死神。」
現在是誰在作夢?
慢著,記得那尊獅身人面像胸前寫的正是「死神」兩個大字,所以……
真的有死神,而且在她體內?
那存在他體內的是什麼?為什麼沒人來跟他溝通一下?
重女輕男?
「那麼……」步維竹慢吞吞地把書闔起置於床頭几上。「它到底是什麼?我是說,它不會真的是神吧?」
「我也不知道。」郁漫依聳聳肩,「不過既然它會死,應該是生物吧?或者是……是……啊,對了!」她猛然彈了一下手指。「寄生的生物?」
「唔……有可能,不過……」步維竹撫著下巴沉吟。「有那種生物嗎?」
郁漫依俏皮地歪著腦袋。「你敢說絕對沒有嗎?」
「我是不敢。」步維竹無奈道。「好吧!那它有說在我體內的又是什麼?」
聳聳肩,郁漫依漫不經心地說:「它的敵人。」不知道想到什麼,她突然把手伸進毛巾被裡,從上面看去好像有一條蛇躲在裡面偷偷爬向他。
步維竹低眸看了一下。「這個死神好像有點遜,不但怕死,還有敵人。」
「我就是這麼說它的!」郁漫依大笑。「也難怪它說我不殺你你就會殺我。」
眉峰倏皺,步維竹神情又轉凝重。「我會殺你?」
「放心啦!」郁漫依滿不在乎地繼續努力營建他的男子漢氣概。「你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不是嗎?」
「是沒有,但……」
「就算有,你也可以按照同樣的方法去應付它,保證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但步維竹的眉頭仍沒有鬆開,他蹙眉沉吟片刻。
「如果真是這麼簡單的話,它會叫死神嗎?」
「嘎?啊,這個嘛……」郁漫依停了一下,再繼續。「好吧!就算它真的很厲害好了,可是我們知道的到底不多,也不能如何呀!」
「的確,所以我們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郁漫依翻了翻眼,「好吧!謹慎一點就謹慎一點,反正謹慎也不是壞事,最重要的是,只要它不再逼我殺你,其它的都不重要,所以……」她嘿嘿笑著掀開毛巾被,翻個身又坐到他身上去。
步維竹驚訝地目注她抓住他的男性,抬高身子對準目標。「你想幹什麼?」
「慶祝啊!」
「慶祝什麼?」
「慶祝……」她慢慢坐下去,先闔上眼享受了一下,再伏下上身,覆上紅唇。「我愛你,老公!」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郁漫依驚訝地發現步維竹竟然沒有叫她起床,匆匆淋浴過後,她來到樓下廚房,發現丈夫在冰箱門上貼了一張字條交代他到哪裡去,也很體貼地留了一份早餐給她。
她滿足地微笑,坐下來咀嚼丈夫的愛心。
就在她肯定自己確實愛上了步維竹那一刻,郁漫依也瞭解了一件事。
她對他的愛並不是短短兩、三個月倉卒而就,而是費了十年光陰一點一滴聚積而成。
從習慣到包容他的缺點,從讚賞到享受他的優點,她的丈夫並不是完美的人,但可以保證是個非常好的男人,因為他的缺點是那種只要你願意,輕而易舉便可以包容下來的小缺點,他的優點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視而不見的大優點。
最重要的是,他的優點是所有女人都渴望的優點,溫柔體貼,細心包容,有氣質,有內涵,有耐心又有責任感,即使是再厭惡他的女人,只要給他多一點時間,像他那種老土男人還是可以打動對方的心。
但由於她一直認定自己並不欣賞他那種型的男人,所以始終察覺不出自己對他的感情,而這份感情雖不是什麼癡戀狂愛,卻是非常堅固紮實的感情根基,所以當她開始為他心動時,這份感情自然很快便達到沸騰點。
不是兩、三個月,而是十年,這份愛怎能說太簡單呢!
「我還真是幸運哩!」
她笑著喃喃自語,然後起身把空盤子放到水槽裡,再走出樓房朝海灣而去。
「你也來啦!」
小海灣的傘巖下,步維竹微笑著向她打招呼。
「還敢說,要抓龍蝦居然不叫我來!」郁漫依嬌嗔道,一面朝沙灘那邊看過去。「喂!請問他們到底是來抓龍蝦,還是來玩的?」
步維竹放下看一半的書。「誰知道。」兩個孩子都是從四歲就開始學游泳,他們要玩水滑獨木舟,他都可以不跟來,但若是要潛到海底的話,他可就不放心了。
「我看啊,他們能撿到一顆海膽就不錯了!」
郁漫依說著在他身邊就坐,再枕著他的大腿躺了下去,步維竹體貼地在她腹部蓋上一條浴巾,並撥開飄到她臉上的髮絲。
「還累?」
「不是累,是……」郁漫依懶洋洋地閉上眼。「太輕鬆了。」
「它沒有再騷擾你?」
「沒有。」猛然睜眼。「這次是說真的,我想它是真的不敢了!」
「那就好。」不是為他自己的生命,而是為她的健康。
「維竹。」
「嗯?」
「想聽嗎?」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
「當然願意!」郁漫依忙不迭地說。「嗯!我想我還是從第一次聽見它的聲音開始說起吧……」
她敘述的很詳細,甚至稍嫌有點囉唆,但步維竹始終很有耐心地傾聽,也不曾打斷過她的話,也許是因為她說的太過仔細,仔細到他想不出任何問題來。
「……呃,大概就這樣。」
「嗯……」步維竹沉吟片刻。「這樣聽起來,表面上它好像只是在鼓勵你替它殺人,其實是在設法控制你,好利用你成為一個殺人凶器,就如同先前我所猜測的,它是……」
「喂喂喂,你不要說的那麼恐怖好不好?」郁漫依猛然坐起來大聲抗議。「我不是阻止它了嗎?」
「但下一回呢?」步維竹很冷靜地注視著她。「如果它要你殺的人不是我呢?你也能用同樣的方法阻止它嗎?就算可以,一次兩次它可能會相信你,若是次數太多的話,說不定它就不再相信你了!」
郁漫依張了張嘴,闔上,咬著牙半晌。
「那你說該怎麼辦?」
步維竹蹙眉。「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在找到那位醫生之前,我想我們暫時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郁漫依靜默片刻。
「可是為什麼你都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這個我更不知道,我在猜或許跟我是男人有關係吧?」
「哼,重男輕女!」郁漫依不滿地咕噥。
步維竹無奈地搖搖頭。「別說這個了,反正不會有結論。我倒是想問問你,為什麼之前你不願意告訴我實話呢?」
郁漫依又沉默了,這一回更久,而且還低著頭不看他,良久後,她才回答他。
「我一直認為自己應付得來,所以……但我想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我害怕你知道實情之後會……」她徐徐抬起頭來面對他。「離開我。」
步維竹訝然失笑。「你怎麼會這麼想?」
但郁漫依沒笑,「你不會嗎?」她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更正經地問。
黝邃的瞳眸深深凝住她,步維竹慢慢收回笑容。「換了你是我,你會嗎?」
「當然不會。i郁漫依立刻回道,再加一句,「因為我愛你。」
「既然你不會,為什麼我就會?」步維竹也很正經地反問。
郁漫依怔了怔。「因為……」這好像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吧?「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不會,但你呢?」
「我也不會啊!」
郁漫依皺眉。「為什麼不會?」他不會是在裝傻吧?
見她皺眉,步維竹反倒輕鬆了。
「因為你不會,所以我也不會。」
可惡,他果然是在裝傻!
「為什麼你不會?」別想她會就這樣放過他!
步維竹綻開氣定神閒的微笑。「因為你不會。」
這是哪一國的繞口令?
「我要你說原因!」郁漫依咬牙切齒地說。
「那就是原因啊!」
「不對!」郁漫依恨恨道。「我說我愛你,所以不會離開你,這才是原因。」
「因為你不會,所以我也不會,這不算原因嗎?」
「當然不算,我愛你才是原因!」
郁漫依一邊強忍住大吼的衝動,一邊轉動腦筋跟他對戰,所以沒空注意到她每多說一次「我愛你」,步維竹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一分。
「為什麼不算?」
「因為那是結果,我愛你才是原因!」
「是這樣嗎?」
「當然是!」郁漫依一手抓住他看一半的書,隨時準備K過去。「所以,快說,你的原因呢?」
瞄了一下她手裡的書,步維竹不落痕跡地把屁股挪遠一點,再突然抬頭往上咦了一聲,郁漫依不由自主地也跟著往上看去。
「太陽什麼時候躲起來了?還有風,奇怪,怎麼突然變大、變冷了?」
「氣象報告說有雷陣雨,大概待會兒就會……」驀而噤聲,「不對,我不是要說這個!」憤怒的視線猛然拉下來殺向那個一心裝傻裝到底的男人。「該死,你到底……」
「啊,那兩個孩子回來了!」
「我管他們回不回來,你……」
話還沒說完,沙灘那邊,受夠海水洗禮的小鬼們果然爭先恐後跑過來了,還一邊發抖一邊發出顫巍巍的尖叫。
「天哪,好冷!」
「浴巾!浴巾,快給我浴巾!」
兩人一起撲向郁漫依,可是就在兩隻小手即將觸上浴巾的前一秒,他們爭奪的標的物突然消失不見。
「咦?怎麼……啊,媽咪,幹嘛啦,人家快冷死了說,快給人家啦!」
「先給我,給我!」
狡猾的男人!
郁漫依先投給步維竹一個「你給我記住」的眼神,再滿懷惡意地搖晃著指間的浴巾,在兩個小鬼再度撲過來之前及時收回並塞進老公手裡,後者不禁愣了一下。
她想幹什麼?
「爹地,給我,給……」
「慢著!」膽敢打斷女王說話,就得有接受懲罰的準備!
「媽咪?」
「你們的禮貌呢?」郁漫依慢條斯理地問,仍舊笑咪咪的,紅紅的嘴角高高翹兩邊,彷彿小丑殺機裡的小丑兇手,裝著滿臉笑容覷機幹掉他們。「日子過得太愜意了嗎?或者你們以為爹地現在比較好說話,你們就可以隨心所欲了?」
禮貌?
姬兒和弟弟不可思議地相對一眼。
本周是禮貌周嗎?
風冷冷地吹,烏雲高高掛,現在這種時候突然要求他們講禮貌,是不是搞錯時間場合了?
「媽咪,你在開玩笑嗎?」姬兒啼笑皆非地瞄一下自己的手臂,隨手搓一下便刷下一地雞皮疙瘩。「我們都快冷死了,你還要我們講究禮貌?是不是要我們先禮貌的通知一聲我們快凍死了,再很有禮貌的倒地斃命?」
「當然!」忽略最後那兩句,郁漫依毫不遲疑地肯定女兒上半截的說法。「無論何時何地,最基本的禮儀一定要遵守,爹地是這麼教你們的不是嗎?」
爹地的確是這麼教過,不過……
「那如果人家要海扁你一頓的時候呢?」姬兒以抗議的語氣辯駁。「很有禮貌的讓人家海扁一頓?」
「No、No、No!」郁漫依搖搖食指。「又不是白癡,怎麼可以任人欺負呢!」
「那……」
「不過,我們還是要有禮貌。」郁漫依一本正經地打斷女兒的話頭。「當對方太過分時,你想反抗,想回擊都可以,但起碼得先說一聲:球來了!」
「球來了?」姬兒茫然地重複。現在是講到哪裡去了?
因為對方太過分,所以很有禮貌的提議來場籃球賽決勝負嗎?
「對,一定要很有禮貌的先警告對方:球來了!然後再揮出球棒打爆對方的腦袋,這樣才不失禮……」
打爆……對方的腦袋?
三聲抽氣,父子三人齊聲驚喘,張口結舌。
「不過,如果是在身邊缺少球棒的情況下--這是很有可能的,那就只好用腳去踢,可是我們還是要很有禮貌地先詢問對方:要不要看看我的新鞋子?然後再用你的鞋尖踢爆對方的蛋蛋……呃,不,下巴……」
他是這麼教的嗎?步維竹狐疑地暗付。有必要的時候他的確是會用棒球棒打爆對方的腦袋,也可能用腳踢爆對方的蛋蛋,但……
他不可能教孩子們這麼做吧?
「或者你的鞋子真的是新買的,而你不想穿一次就不能再穿了,這樣的話,你就要問:要不要欣賞一下我的指甲油的顏色……」
指甲油?
這個就太離譜了吧?
「……然後用你尖尖的指甲在對方臉上畫上幾道斑馬線,或者乾脆挖出對方的眼珠子……」
不,一點也不離譜!
姬兒與米克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步維竹也不自覺地嚥了口唾沫,一面暗自肯定這段絕對不是他教的,因為他沒有擦指甲油的習慣。
「總之,你們一定要很有禮貌的表現出優雅的輕蔑,雍容的自衛,端莊的報復,這樣明白了吧?」
優雅的打爆對方的腦袋,雍容的踢爆對方的卵蛋,端莊的挖出對方的眼珠子?
父子三人臉色發綠的面面相觀,好半晌後--
「明白了!」
「真的嗎?太好了!」就知道她的孩子們不笨!
「明白絕對不可以妄想要海扁媽咪一頓!」
沒錯,就是這樣!
晚餐後,兩個孩子又沉迷在電動遊樂器裡,步維竹與郁漫依則手牽手來到涼台,沐浴在晚霞的餘暉下。
雨後的夕陽總是格外鮮艷,鮮紅嫵紫,彷彿潑了滿天的彩墨。
「真美!」郁漫依低喃。
「真安詳。」
「如果能夠在這座小島上隱居一輩子就好了。」
步維竹點頭贊同,再搖頭歎息。
「可惜最多再一、兩個月,他們一定會找到這座小島來。」
這還是由於郁漫依一再打電話去警告他們,才得以拖延這麼久。
「也就是說……」郁漫依停住腳步。「一、兩個月後我們一定要離開這裡?」
「對。」
「真可惡!」郁漫依懊惱地低咒。「現在都十一月初了,再過三個多星期就感恩節了耶!」
「抱歉。」步維竹歉然道。
「抱什麼歉,這又不是你的錯,不過……」郁漫依眷戀不捨地環顧四周。「真捨不得離開呀,這裡!」
「以後有機會我們可以再來。」
「唔嗯,也只有如此了。」郁漫依凝望著沉靜的海平面,喃喃自語,「才一、兩個月,晃個眼就過去了,我們還能做什麼呢?啊,對了,孩子們,我們得傳授他們多一點自保的手段……」
誰也沒想到,僅僅一個禮拜之後,某件事的發生即迫使他們不得不提早離開這座平靜的小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