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幼依一身勁裝打扮,站在「晨光」店門口猶豫了幾秒鐘。
既然來了,有什麼好怕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是嗎?
她深吸一口氣,拍拍胸脯壯膽,兩手摸摸頭、拍拍身上衣服……嗯!完美無缺,應該不會有問題。
兩天前,她恰巧經過「晨光」DISCOPUB,立刻被眼前這張徵人啟示給煞到,她呆呆地站了一分鐘之久,還用手指去摸摸那個「五」字。
五千元耶!天下哪有這麼好康A的事情?
店經理會不會欺騙來應徵的女性,然後把她們推入火坑啊?
應該不可能,好歹她也曾是員工之一,據她的瞭解,這家店的老闆並沒有做黑的,否則警察一定會常常來臨檢。
所以,極有可能跟上次一樣,是為了增加業績,決定臨時找人來跳舞!
當下,詹幼依立刻打了通電話到店裡探風聲,果然,店經理急著想找人,也不管她是誰,有沒有聽清楚聲音,就要她今天晚上來上工。
看在五千元的份上,詹幼依決定槌而走險。她歎了口氣,唉--誰教她這麼需要錢呢?
一個小時五千元已是她目前所有的工作行情中最好的了,她眼睜睜的看著五千元被別人賺走嗎?
上回那場秀原本可領兩千塊的酬勞,卻被她一手摔出狀況,白花花的千元大鈔就這樣長了翅膀飛走了,簡直令她扼腕到極點呀!
所以,今天晚上,無論如何她都一定、絕對不能再搞砸了。
詹幼依仰起頭,踏出大步伐,一把推開「晨光」深紅色的鐵製大門,準備正面應戰。
傍晚七點鐘,門外的黑暗已悄悄掩住整個天空,門內的熱力與激情卻正要開始。
就像往常每個週末夜一般,店內熱鬧非凡,人聲鼎沸,動感樂曲震耳欲聾。
詹幼依一走進來,眼尖的她立刻發現聶風的蹤影。
他也來了!看到他高大俊帥的身影,詹幼依的心跳不禁跳快了半拍,心底有股說不出的亢奮。
他今天沒有穿西裝,也沒有打領帶,只穿了一件天藍色的長袖襯衫,領口微微敞開,下著一件深色長褲,簡單的休閒打扮,卻散發出強烈的性感男人味。
他坐在舞池一角,與朋友有一搭沒一搭的像在閒聊,不知聊到什麼話題,忽然間,她看到他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笑得那麼開心、那麼開懷,使得他原本嚴肅的五官線條立刻活路生動了起來,也讓他的撲克牌臉瞬間變得可親又好看。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笑臉耶!她興奮的想,卻隨即發現他身旁坐了位大美女,而那美女正是他大笑的最大原因。
不過三十秒的光景,詹幼依的心情便從雲端一下子down到了谷底,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和那美女調笑的情景,竟讓她的心情惡劣到極點。
有一股很酸很酸的空氣,倏地竄進她的五臟六腑,酸到差點把她給腐蝕掉。
突然,詹幼依甩甩頭,帶著自暴自棄、什麼都不管了的心情,一古腦兒地擠開人群上躍上舞台,隨著電子樂聲扭開了舞姿。
哼!他愈愛跟美女聊天,她就愈把場子炒熱,吵到他們講不了話!
PUB裡的男男女女發現餘興節目已然開始,立刻應景的又叫又鬧!歡呼、鼓噪、拍掌的聲音不絕於耳。
跟著詹幼依的舞姿,眾人HIGH到最高點,她時而扭腰、時而擺臀,纖細的身子妖燒得像條蛇般,鼓動所有人的情緒。
聶風早就發現詹幼依的出現,但對她一進門沒多久,就展開娛樂大眾的任務感到莫名的不爽。
他不能忍受她在別人而前大跳艷舞,也不能諒解她竟然為了區區五千元,就肯犧牲色相的賣力演出。
瞧她今晚穿得多勁爆,酒紅色的長卷髮、露出乳溝的白色V字領小可愛、同色系的迷你短裙,十寸高的麵包鞋……
這還不打緊,白色小可愛的背後還刻意挖了個心型大洞,迷你小短裙內的黑色底褲在輕薄短小的布料下,根本掩藏不住,她抬腿動一動,裙底春光就若隱若現,簡直氣死他了!
更可惡的是,她今天不但理都不理他,連正眼也不瞧他一下,只顧拚命對著台下的一名陌生男子拋媚眼、送香吻,完全當他是隱形人。
SHIT!不知道從哪裡冒起來的火氣,聶風愈看愈捉狂,他根本分無法接受她跟別的男人勾三搭四!
就在他忍無可忍,決定上前制止她之前,一名被挑逗得受不了的舞客竟然衝上台去想摟她!
「啊——」她不會愛錢愛到犧牲自己的地步。
幸好她不只會防身術,還是柔道黑帶,否則早就讓惡人得逞啦!
詹幼依拍了拍手,望望四周混亂的場面,不期然的對上聶風一雙關心的眸子。她俏皮的吐吐舌頭,準備開溜,沒想到早有準備的聶風不願讓她得逞,動作迅速地追著她的背影跑出了「晨光」,追進窄巷的黑夜裡。
★ ★ ★
呼呼呼!
詹幼依不顧一切拚命的往前跑,身後的男人同樣不罷休的緊迫在後,她跑得愈快,他就追得愈猛。
終於,她跑不動了,只能氣吁吁地倚在暗巷的牆邊,疾速追上來的聶風為了怕她再逃,於是撐開雙手抵住牆面,將它包圍在他的胸懷中。
「呼……你……為什麼追我?」
他的氣息混入她的,在空氣中形成一股暖昧的氛圍。
「呼……沒想到你……你跑得還真快……」
他很快地調勻呼吸,但說話時仍氣息微喘,熱呼呼的呼吸飄至她耳邊,令她原本略略平息的心跳又加快了起來。
「難不成……你是PUB僱請的保鏢……」
她由他強健的體魄、迅捷的身手推測他的職業。
「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他真的長著一張凶神惡煞的臉嗎?要不然,他全身上下有哪一點看起來像老闆的「打手」?他挑挑眉要她說清楚。
雖然他剛剛的舉止符合擔任保鏢的第一項基本條件,可就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與其說像保鏢,不如說更像一名事業有成的企業家。
他逼近她的臉,在她臉上呵氣,很噯昧的問她,「然後呢?」
「嗯……呃……」
她不習慣和別人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更何況是一個帥氣偉岸的男子,但她說不上來為什麼,雖然心跳速度愈來愈不正常。但她卻並不害怕他略帶侵略性的語氣和舉動。
「然後……」
她想說他長得很帥、很性格,不笑的時候很嚴肅,笑起來又該死的迷死人!但長相似乎不是選擇保鑣的主要要件耶!
「說下去。」
從她身上飄來薰衣草香味,濃郁而誘人,害他忍不住愈貼愈近,鼻尖幾乎要觸到她細嫩的臉蛋。
「然後……你長得很好看……」他再靠近她一寸,她的呼吸就要因緊張而停止了。「真的……很帥……」
她囁嚅的說,幸好黑夜遮去了她臉上的紅赧,讓她暫時不用找個地洞鑽,但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這句話的意思好像是在說,她已經注意他很久了。
其實,他也是!
如果不是被她吸引,他絕不會一路追隨在她身後。
「很帥?所以你可以利用我當脫身工具?」
他臉上凝重的線條突然間轉變成邪邪的表情,看似一副要使壞的樣子。
「我……不是故意的……」
他果然是來找她討公道的!
只不過……她是不是有點眼花啊?否則怎麼會在他嘴角看到一抹調笑的表情?
「不是故意的?那你可以隨便把人摔個過肩,還摔完了就落跑嗎?」他故意冷冷的說。
「那……你想要怎麼樣嘛……」她悶悶的說,轉開頭,好避開他探索的目光。「那……不然……我可以接受工作時速加長而不要加班費……」她討好的轉眼看著他。
見他挑起眉,她發現他竟對充滿誠意的提議不為所動。
「呃……我可以只領一半的薪水……你覺得這樣好不好?」
唉!她不知道她用那一臉無辜的表情跟他討價還價的樣子,實在很逗人嗎?害他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這樣也不行?那……要怎麼辦嘛……」
她完全沒發覺他盯著她看的眼神中,充滿男性的慾望,只單純的以為他對她的回復並不滿意。
「好吧!不然,我不要領薪水了,這樣一唔……」
那個「樣」字瞬間被他含進了嘴裡,薄唇覆住她的紅艷檀口,舌尖霸氣的撬開她的牙關,將他溫熱的氣息與渴望送進她的嘴裡。
她呆住,她沒有料到會被他這樣強吻!
她愣住,她從沒和人接吻過!
她傻傻的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順著他的誘導用小舌纏住他的,在他的口腔內回送她的柔軟與熱力。
聶風抵在牆上的手早就不知不覺地探向了她的背脊,將她環抱在他懷裡,輕輕的撫摸著,由掌心穿透過來的滑膩感受,令他竄過一陣戰慄。
詹幼依只覺腦中一片空白,被他吻得幾乎無法順利透氣,她雙腳一軟,整個人差沒癱在他身上。
他先是淺嘗,細細品吻著她的芳香甘甜,但慢慢的,他的需索愈來愈多,愈來愈不滿足,於是愈吻愈深入,在她的口腔內不停地撩撥她,令她感到無法呼吸,全身乏力。
「你……今晚……沒別的客人吧……」
他親她的紅唇、舔她的臉頰、搔她的頸項、在她耳後呵氣,毫不避諱的說出他的慾望。
雖然半路攔「雞」不是他一貫的作風,但不能否認的,這個鋼管女郎實在該死的太合他的胃口,害他不得不為她破例。
誰教她要穿得這麼辣、打扮得這麼性感誘人,又對他不斷做出性暗示!
等等!詹幼依有一剎那的恍神,她……她是不是突然耳背?她怎麼覺得他說的話很像是在「叫雞」……
叫雞?!
他居然把她當成「雞」?!
專門出來賣的那種女人?!
她下意識的想去推他,卻敵不過他的力氣,反而被他摟抱得更緊。
「你不能推掉別的約嗎?我有自信應該會比你原先預定的客……呃……對像表現得更好。」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不敢相信竟然會有女人不把他的邀約當一回事!
所以,他不但沒有停下親吻她的動作,反而把手游移到她的背脊上,寬厚的大掌熟練的摩挲著她,激起她一陣陣的顫抖,也讓他誤以為她先前的抵抗只是假裝矜持。
激情難耐,他的唇貼上她細嫩的頸項,不客氣的一口咬了下去——
「啊!」
她低呼一聲,縮著脖子閃躲他的攻擊。
SHIT,她真是瞎了狗眼,以為他和別的男人不一樣。卻沒想到,他比那些垂涎她的男人更下流!
「你……住手!」詹幼依使出吃奶的力氣,終於奮力推開纏在她臉上的傲慢男子,把兩人的距離拉開一點點。
「怎麼了?你不喜歡?」
聶風撫著她被他吻腫的紅唇,一抹邪佞的笑容飄上他的嘴角。
「不……是……」
詹幼依被他輕慢的語氣和動作搞得很火大,她很想將這個自大的男人摔個狗吃屎,偏偏全身酥軟,一點力氣也沒有。
「我……不……」
她很氣,她想說她不是「雞」,可她突然發覺自己現在的模樣,實在很欠缺說服力。
「你不要?」
聶風凝起眉,銳利的雙眼直勾勾的望穿詹幼依的瞳眸,她已經挑起了他的慾火,現在才想滅,已經來不及。
他扶著她的肩,企圖說服她;而她兩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極力想推開他,這樣的姿勢更讓兩人的舉止曖昧難分。
「那天,你整個晚上都在對我放電——你用手指頭挑逗我——還用眼神勾引我——」他緩慢的敘述著,「你的嘴唇在說想要我——你的動作是那麼辛辣明顯——你敢說,你對我沒有意思?嗯?」
他伸手撫弄她的耳垂,試圖在她身上燃起火苗。
喂!她只是在跳舞、只不過是姿勢誇張了些耶!她……她……克盡本分的扮演鋼管女郎,她有什麼錯?她……她哪有勾引他啊!
「你……太自作多情了。」她漲紅臉反駁。
「你已經不止一次勾引我,你這個淘氣的辣妹。」
他的手順著她的耳廓滑向她的頸子、背脊,甚至充滿挑逗意味的用手指在她背後畫圈圈,害她忍不住因興奮而顫抖。
「我……我沒有……」
他大膽而狂放的言詞跟他的人相差十萬八千里,她沒料到他外表正經八百,調情的手腕卻如此令人難以抗拒。
她覺得又氣又好笑,想拒絕又不想放棄,他太有魅力,道貌岸然、神情凝肅時有一種傲氣;挑逗女人、把妹妹的德行卻另有一種狂肆的邪氣,但兩種樣子都牢牢吸引住她的目光
「你敢說你第一次看到我,沒有對我擠眉弄眼?」
她不但對他「不懷好意」,甚至還涉嫌侵犯他的清白。
「那……那時是情勢所逼嘛!」她囁嚅的辯解。
「你還把我衣服剝光光。」
他強烈地指控她,決意要她為他的「清白」負責任。
「你亂說!」說著,心虛的紅了臉。
但是,她哪有把他「剝光光」,充其量不過是脫了他的西裝、扒了他的襯衫、拆了他的領帶,要說也只能說是「半裸」罷了。
「你承認了對不對?」他就喜歡看她心虛靦腆的可愛模樣。
「還有——」看來他的指控還不打算結束。
「啥?我有那麼惡劣嗎?」
怎麼沒有?她的惡形惡狀可說是罄竹難書,但怪的是,他竟然可以一路忍耐到底。
「你脫光我也就算了,還把人摔觔斗、破壞場面、毀損物品,最後拍拍屁股走人,你該當何罪?」
最可惡的是,她還留下一大堆爛攤子和謎題,讓他找她找破了頭,最後只好祭出「利誘」的法寶,才引得她主動上勾。
「我怎麼感覺你比你們老闆還氣憤?你指責我的語氣,比你們老闆還要嚴厲喔!」她嘟高嘴抗議,嫌他管太多了。
「你別想岔開話題。」他馬上就識破她想轉移話題的伎倆。
「你說你該怎麼賠償我?」說著,臉一沉,手指還不安分的滑過她的唇線,語氣中充滿了威脅意味。
「呃!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可以考慮……呃!」她看他一張臉突然變黑,心裡不禁開始著急。
「那……那我免費端盤子端一個月……可以了吧?」她不喜歡他凶巴巴的樣子,每次她都會緊張得結巴。
一個月!一個月耶!
老天爺!她得損失一個月的時間和收入,再不接受,她可要翻臉了!
「不行!」他仍是搖頭。
「什麼?為什麼不行?那你到底要什麼?」
「我要『你』賠償我所有的損失,以作為你勾引我的補償。」
「我哪有勾引你啊!」這罪名太大了,他怎麼可以隨便亂扣帽子?
「你還狡辯!」
他刻意逼近,將他純粹陽剛的氣息噴向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邊,惡意撩撥她的芳心。
她不服氣,他一下子將她誤解成「雞」,一會兒又指控她勾引他,可她怎麼覺得從頭到尾,設好陷阱,讓她跳進去的罪魁禍首根本是他才對啊!
他微挑俊朗的眉,而她終究敵不過他銳利魄人的眼神、抗拒不了他的挑逗,所以——
「我……有……啦……」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承認。
她的坦白惹來他的哈哈大笑,爽朗的笑聲和一口整齊的白牙讓她看得呆掉了,她坦承,她喜歡他,很喜歡他!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實在太有趣,讓他不由得開始期待兩人進一步的接觸。
他再次吻上她的唇,這一回,他吻得更深更久,不但讓她暈紅了雙頰,還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呵!她顫抖的好厲害啊!難以形容的興奮感覺從腳底瞬間竄上她的四肢百骸、流過五臟六腑、到達她的頭頂、深入她的心裡。
她低歎一聲,白皙的玉臂終於攀向他的頸子,催促著他加深親吻。
終於,他再也受不了慾念的折磨,只得萬分不捨的輕輕推離她,摟著她的肩,從闃黑的窄巷中往回走。
來到「晨光」的地下停車場,聶風很紳土的打開車門,將她送上車,並發動引擎。
一路上,她沒再開口說話,如果他執意將她當成「雞」,到時他肯定會跌破眼鏡。
她已經可以想像他一臉震驚的樣子有多滑稽了!
她不瞭解自己為什麼願意跟他走,也沒有替自己找藉口,只因為,如果她二十五歲的青春注定有一天要染上黃顏色,她並不排斥讓這個男人成為她的第一次。
她悄悄望著他俊逸的側臉,見他正聚精神會神地開著車,而他那專注的模樣,讓她莫名的感到安心。
他應該是個不錯的男伴!她不斷地在心裡說服自己,帶著期待和興奮的心,與他一同前往今晚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