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兒平息一下情緒繼續說:「就在今年?,我們兄妹在城裡開了家小藥鋪,原想給家人過更好的日子,想不到厄運就跟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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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張的那幾天,因為以前沈老大夫醫術及待人都很好,加上沈大齊深得父親真傳,把脈診斷絲毫不遜色,於是每天應診及抓藥的人潮不斷。
「哥!咱們藥鋪的生意如果能繼續像這樣下去,那開店向人借的債務很快就能還清,而且也可以帶娘到洛陽去找神醫華太白醫治眼疾了。」蔻兒邊盤點著藥材,邊說著。
「可不是嘛!娘因爹的去世哭瞎了眼,枉費為人子的我遍翻醫書,竟還是無法醫好娘的眼疾,真是罪過啊!」
提到娘的眼睛,沈大齊就有無比的心痛。
「唉!」兄妹同時歎了口氣。
歎氣的同時,藥鋪門口突然起了一陣騷動。
「大夫!快叫大夫來,我們家少爺受傷了。」
一群家丁七手八腳扶著衣著華麗的公子哥兒進藥鋪來。
沈大齊及蔻兒急急忙忙的湊了過去。
「請讓開,讓我看看。」沈大齊撥開家丁,仔細的察看那位少爺的傷口。
「不礙事,只是擦破了皮,蔻兒!拿些金創藥幫這位少爺裹裹傷。」
「喂!大夫,你可要仔細的檢查,可別有什麼閃失哦!你可知道讓你醫治的是秦員外的獨子,也是本縣縣太爺的小舅子,馬虎不得的,懂嗎?」 一位狐假虎威的家丁大剌剌的警告著。
「是!是!我會仔細的開方子的,蔻兒!小心包紮。」沈大齊再次的叮嚀妹妹,他深知這種富家公子是得罪不起。
「是!哥。」蔻兒柔順的拿起包紮用具,輕巧的包紮著受傷的手臂。
「哎喲!好痛啊!」秦世強突然大叫一聲。
「少爺!怎麼了,要不要緊?」
「唉!早就說嘛!應該回府請縣衙的大夫來看診才對,在這種小藥鋪只會弄擰少爺的傷。」一位家丁馬後炮討好的說著。
「笨丫頭,閃到一邊去,你不想活了,粗手粗腳的,弄疼了我們家少爺。」
一群家丁因為秦世強的一聲尖叫,七嘴八舌的嚷了起來。
蔻兒也被嚇得抬起頭來望著那傷者。
「我應該沒有碰到他的傷處啊!怎麼他會叫的這麼大聲?」蔻兒納悶的在心裡低咕著。
「你們都別吵了!」秦世強對著那群家丁吼著,一邊看著蔻兒說:「小美人,你總算抬頭了,本公子不喜歡漂亮的姑娘用頭頂對著我。」
原來他那聲哀嚎,只是要引蔻兒抬頭,邊說還邊用那只未受傷的手撫摸著蔻兒的臉龐,而蔻兒急急的想躲開他的魔爪。
「公子!舍妹不知輕重弄疼了你,真是該死,換我來為你上藥吧!」
沈大齊一邊示好的對秦世強陪著笑臉,一邊拉著蔻兒躲開秦世強再一波的調戲。
然後他沉聲的對蔻兒說:「蔻兒!你到後院將曬好的藥材收一收,快去!」
「是!哥。」
「不准走!你這蹩腳大夫很大膽,竟然敢從本少爺面前帶走我要的女人。」秦世強大聲喝住。
「公子!請別生氣,舍妹是真的有活要干,請你讓她走吧!」沈大齊打躬作揖的說。
「有什麼活會比幫本少爺上藥更重要,你們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小美人過來。」
沈大齊見秦世強一副要生吞活剝蔻兒的樣子,哪放心再讓蔻兒過去,只好陪著笑臉、打躬哈腰,並對著蔻兒使使眼色,要她趕緊逃開現場。
蔻兒會了意,拔腿就跑。
「秦公子!舍妹還小不懂規矩,就請你大人大量、高抬貴手放了她吧!」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蒙古大夫,多少縣城美女爭著想得到我的垂愛,而你竟然敢反抗我,你給我小心點,我不會就此罷手的。」
說完後,藥也不拿了,這位大少爺撂下狠話,在家丁簇擁下揚袖而去。
留下在門後的蔻兒與兄長心懷恐懼的相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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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開始報復了對下對?」李瑾打斷了蔻兒的話。
「真小人,卑鄙,無恥,下流,奸詐……」見蔻兒含淚點頭,李瑾把她所知的惡毒形容詞,全搬出來用上了。聽得火鈴差點昏了過去。
「他怎麼迫害你們家呢?」火鈴怕李瑾再出口成「髒」,趕緊催促著蔻兒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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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急促的敲門聲將沈家的人從睡夢中叫醒。
「蔻兒,發生了什麼事,外面怎麼敲門敲的這麼急?」
「娘!可能是有急病要大哥出診吧!你別擔心,再躺下來休息一下,我出去看大哥需要幫什麼忙。」
為免母親擔心,昨天發生的事情,蔻兒兄妹一點也沒讓體弱的娘知曉。
蔻兒一到前門,就瞧見三、四個官差將沈大齊團團圍著。
「官爺!你們這是幹什麼?」蔻兒衝過去想拉開抓著沈大齊的官差。「我們又沒犯法,為什麼要抓他?」
「秦員外府控告沈大夫下毒,欲使秦少爺的手殘廢,足蓄意傷害罪,所以必須請沈大夫到衙門說明原由,帶走。」
說完,一行官差就欲帶著手無縛雞之力的沈大齊走出藥鋪。
「蔻兒!」沈大齊根本掙脫不了那兩名大漢的桎梏,只能無助的叫喚著妹妹。
「那不是真的,秦世強騙人的,官爺……」蔻兒急忙的叫道。
奉命行事的官差哪裹理會他們兄妹倆的喊冤聲,急忙帶著沈大齊,越過早已擠滿看熱鬧人群的門口,往縣衙而去。
「哥──」纖弱的蔻兒只能哭喊的追到大街,眼睜睜的看著大哥越走越遠。
「蔻兒!好好照顧娘……」沈大齊頻頻回頭的叮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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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聽到哥哥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被送進衙門後再也沒有出來,親人也不准探監,縣太爺認為他假借行醫之名,騙財害人,罪大惡極,判了他發配邊關三十年。」蔻兒想到那天的情形,全身又是一陣恐懼的抽搐著。
「三個月來,我們四處奔走申冤,怎奈沒有人敢伸出援手。我娘在得知大哥被定罪,又投訴無門的情形下,在大哥入獄約一個月後,因抑鬱而終。」蔻兒哽咽一下。
「昨天我聽說大哥在這幾天就要被押解出關,我想這輩子我們兄妹已無相見之期,我無法忍受與大哥生離的痛苦,而這一切起因都是因為我,娘的死、兄長的發配充軍,都是我造的孽,所以我想就讓我以死來減輕身上的罪孽吧!」說到此,蔻兒早以淚水滿面,肝暘寸斷。
「哇……」李瑾再也控制不了悲痛的情緒,以一份感同身受的心情擁著蔻兒放聲大哭。「可憐的蔻兒,可憐的大娘,可憐的沈大哥,哇……」
這會兒,李瑾的眼淚又再次決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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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兄!出了陝州就進入洛陽都畿的範圍,不知道薛愛這小子是不是已經準備好美酒佳餚等著我們了。」
漢水河堤邊,兩位高大健碩、衣著飄逸的俊俏男子正緩步交談著。
「冷兄,你大可放心,我想薛老弟這會兒不僅早已備妥上好的汾酒等著咱們,應該也備好他那盤玄鐵棋子,等著跟我們廝殺一番呢!」杜允峰信心十足的說著。
誰不知那薛小子是弈狂呢!
說起杜允峰、薛愛與冷劍情三個人,從相交、相知到相惜的過程,還真是一段有趣的故事。
他們口中所說的洛陽郡守的薛愛,與杜允峰兩人乃是同期殿前欽試第一名的文、武狀元。那一年同獲得皇帝老爺的賞賜,各封了個要職給他們。
薛愛被派任文職,當了掌管洛陽部畿大小事務的郡守。
而杜允峰則被派任為禁軍統領,司京城之治安與防衛禁城。
原先各司其職也無啥深交,但卻在一次薛愛回京述職的期間,宮裡同時出現了刺客,為免瓜田李下之嫌,薛愛自告奮勇協助杜允峰緝拿刺客,而開啟了他們的友誼之門。
當時薛愛認為這時恰巧回京省親的江湖分子──冷劍情嫌疑最大。因為他看起來一臉肅殺,而且武功似乎很高強,最有資格當選刺客。於是慫恿杜允峰從冷劍情查起,兩人就因誤會而引發了一場龍虎交戰。
一個是傲視天下的武狀元,一個是稱霸一方的武當掌門,過招之激烈可想而知。
但是兩人卻因這次交手,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情懷,經一番深談後才發現原來是誤會
一場,於是化干戈為玉帛,後來冷劍情還協助杜允峰逮出真正的刺客。
而那個挑起事端的薛愛,事後一臉無辜的向冷劍情請罪道歉。三人盡釋前嫌,而成了患難與共的好兄弟。
這真的符合所謂「不打不相識」的情節。
「唉!漢水依舊,景色如昔,只是下一回再見時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杜允峰突然長歎一聲有感而發的說著。
他並不是那種會無病呻吟或是強說愁的人,只是有時難免感歎人生無常,仕途無定,對於即將遠赴新職、離鄉背井心中有些不捨。
「別歎息,只要你像我一樣做個江湖浪子,四海為家,要看幾次的漢水洛陽都沒有問題。幹嘛為當個芝麻綠豆官而讓自己無法逍遙自在呢?」冷劍情直截了當的建議。
他實在搞不懂當官有什麼好,繁文耨節一堆不說,日子也不能自由自在的過,這些人何苦自找罪受呢!
杜允峰苦笑不語,人各有志嘛!他們杜家一門均以奉獻朝廷為己任,死而後已。
此次由長安西來洛陽,主要是因為杜允峰被皇上冊封為都護大將軍,掌河東都護府。三個月後就得走馬上任。
此行一去,可能得三年五載才能再回到洛陽。
杜允峰希望趁上任前的假期,好好的與這兩個好兄弟聚一聚。
「你聽!」杜允峰突然停住步,沒頭沒腦的冒出這句話。
「聽什麼?」冷劍情一頭霧水的看著杜允峰。
「有女子的哭聲。」
「又來了!杜兄啊!何時開始你對女子的哭聲那麼有興趣?」
冷劍情望著人稱「無情將軍」的杜允峰,笑謔的說著。
平時的杜允峰訓練禁軍獎罰分明,極為嚴格從下循私,雖深受將士們的愛戴,但由於不苟言笑,也就被部下封為「無情將軍」的別號──取面「無」表「情」之意。
「我自己也無法理解,最近為何對哭聲特別敏感。尤其是這個哭聲。」後一句話杜允峰幾乎是喃喃自語。
「嘿!還真的有哭聲,而且還不只一個人。」
「應該是從前面橋邊傳來的。」杜允峰指著前方,說完便快步往橋邊走去。
「等我!杜兄。」冷劍情趕緊跟了上去,他有預感,有好戲可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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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鈴!我們……我們……我們一定要想想辦法幫助蔻兒。」
李瑾用那已經沙啞的聲音抽搐的對著火鈴說,臉龐還掛一串豆大的淚珠。
「小姐你不要哭了!」
「姑娘,請別哭了!」
火鈴和蔻兒的聲音同時響起。兩人為這突然而來的默契露出會心的一笑。
蔻兒並細心的用手絹輕輕抹去李瑾臉上的淚珠。
答對了!咱們「哭聖」李瑾這一次又足足哭了半個時辰,鼻涕眼淚糊了滿臉不算,那充沛過人的哭聲,也讓蔻兒歎為觀止,深怕她哭壞了身子,急得趕緊反過來勸慰她。
這下子誰是苦主都搞不清了。
「好!我不哭了,我要開始想對策對付那秦色狼,並解救沈大夫,讓蔻兒他們兄妹團圓,對不對火鈴。」李瑾用一副救世主的語氣忿忿不平的說著。
「小姐!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先訪查一下,再下結論比較好嗎?」
火鈴見超級軟心腸的公主又發揮她「人溺己溺」的本性,不禁搖頭歎息。
「為什麼呢?蔻兒不會騙我們的,對不?蔻兒!」
李瑾用「我相信你」的眼光看著蔻兒。
而後者則感激似的直點著頭。
火鈴看到這個情形,無奈的苦笑著。
她不禁想起出宮那一天長孫皇后的叮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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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鈴!此次你與公主微服出宮,一切均要小心謹慎,懂嗎?」
「卑職知道。」
「由你獨自一人來保衛公主安全,責任實在是過重了些,但是還好此行去洛陽只要個把月就到,加上你們微服走官道,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口中雖這麼說,但長孫皇后心裡還是有點擔憂。
「你可知為何我要你陪公主微服西去洛陽嗎?」皇后問道。
「小的不知。」火鈴回答著。
「唉!你也瞭解,這合浦公主什麼都好,美麗、善良、活潑,更難能可貴的是雖受她父皇的極度寵愛,卻不會恃寵而驕,對人也和善得很,唯一的缺點就是天生愛哭心軟,而她的愛哭卻不是軟弱怕事的愛哭。」
皇后停頓了一會兒。「像有一回殿下拿蜘蛛嚇她跌傷了手,她連哭都沒哭一聲,但當殿下挨我打、挨我罵時,她卻哭得像淚人兒似的,只因為她感覺殿下被打會很痛、好可憐。而每回看四郎探母那齣戲時,竟能每次都將她父皇的龍袍哭濕一大片。」
皇后啜口茶搖著頭:「這個小娃兒就是心太軟了,認為天下只有善人善事,不會防人。她在宮中還好有我護著,沒人敢欺侮她,但她終究是要出閣的,誰能擔保未來婆家不會利用她心軟善良的弱點騙她、欺侮她呢?」為人母的有著極度的憂心。
「這趟出宮,我希望讓她多看看人世百態,世間事看多聽多了,可能也就較能淡然處之,如此,看能否稍稍改掉她愛哭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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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我對不起您。」火鈴低喃著。
這一路行來看的人也多,見的事也不少,就沒見到咱們公主眼淚停過,也沒見著她變機伶些,只是當了一次又一次的好人好事代表。
這個蔻兒雖然看起來是個好姑娘,但也不能只聽片面之詞,就相信了人家,更何況還牽扯到衙門的判案,唉!
「火鈴!你怎麼半聲不響的,是不是……是不是不幫蔻兒?」
李瑾說著說著眼淚又「噴」了出來,轉身抱著蔻兒痛哭。蔻兒被她這一抱,也跟著哭了起來。
這就是杜允峰與冷劍情到達時看到的畫面。
其實杜允峰在聽到第一聲哭聲時,就猜到是李瑾的哭聲。就說嘛!放眼天下有哪個女孩的哭聲會這麼的霸氣,這麼的與眾不同。一般平常女子的哭聲,總帶有一點矯揉造作的味道,要嘛輕輕啜泣,要嘛掩面而哭,哪一個人會像她這樣放縱的嚎啕大哭,一點也不管女人該有的矜持,與世俗的禮教,一心一意只想發洩心中的悲傷,表達那份充沛的感情。
但大概也就是這份率真霸氣的哭聲吸引了杜允峰的好奇,他多希望自己也能有機會放縱一次,用大哭一場來宣洩胸中久積的情緒,但身為官宦世家的他不敢,令了軍一封了侯更是不可能。
其實,何只他想又不敢,世間凡人又有幾人能隨意放縱自己呢?……
這丫頭真的跟別的女孩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哇!杜兄!瞧這小姑娘還真會哭啊!從潼關哭到這兒來,而且從一個人哭變成兩個人,下一回我看可能是一群人抱著哭了。」
冷劍情幸災樂禍的嘲弄著李瑾的哭相。
一旁兩個女主角哪允許他這麼攪和,兩聲嬌呼隨即響起──
「放肆!」
「要你管!」
火鈴跟李瑾同時大聲的對冷劍情吼去。
火鈴老早就發現這兩位仁兄到來,除證歎世界真小外,見他們不吭聲也就沒理會,一心只掛在李瑾的哭聲上。
李瑾一抬頭,發現嘲笑她的人原來是上回潼關碰到的那兩個渾小子。
詩籍上有各種證頌「緣分」的詞句,什麼「人生何處不相逢」啦!「有緣千里來相會」啦!嚴格來說,這幾句話還有一個同義詞,簡單說就是「冤家路窄」。
而李瑾腦中現在浮現的就是後者。
對!他們真是「冤家路窄」。才會一而再的打擾她。
「姑娘!對不住,冷兄只是一句戲言,沒有惡意,請勿動怒。」
杜允峰看一眼李瑾的表情,溫雅的解說著,他的個性並不像冷劍情那樣喜歡說話,只是覺得冷劍情這次的舉動有些唐突,在不想惹出無謂的事端之下,才出聲道歉。
怎麼搞的,這麼巧,兩次碰面部是她正哭得稀哩嘩啦的時候。再次見到這位眼淚鼻涕滿臉的佳人,竟讓他有股莫名的悸動。
「戲言!你們玩遊戲玩到我頭上來了啊!無聊!哼!狗賊!懶的理你。」
想到「冤家路窄」這句話後,李瑾心情沒由來的起了一陣氣憤。衝口而出就是一串罵人的話。
也不管被罵的兩人有何反應,李瑾抹抹臉上的淚水,拉著蔻兒轉身就想走人。
火鈴與杜允峰都被李瑾的這句「狗賊」給震得愣在那邊。
火鈴知道這句話是她沿途用來罵那些意圖對她們倆無禮的街頭混混,想不到李瑾竟然學起來用在這時候。
而杜允峰這邊實在有點兒不解,怎麼會有這麼容易動怒的女孩,冷劍情的一句話值得她生這麼大的氣嗎?
放眼天下的大家閨秀中,她的壞脾氣及愛哭樣,大概可以勇奪第一,這可真和以往老愛黏在他身邊,故作嬌柔的名門淑女有天大的不同。
「喂!愛哭姑娘,你怎麼可以亂罵人呢?這麼凶小心找不到婆家。」
冷劍情凶裡凶氣的叫著。他冷眼旁觀的瞄一眼杜允峰看李瑾的眼神,做為知己好友的他,隱約地感覺到這位愛哭姑娘已引起號稱無情將軍──杜允峰的注意。
哈!可能快有一場好戲上演了。
他得好好利用這時候整整這位「好友」!煽火的工作可是他的專長。
「怎樣?」李瑾聽到冷劍情那聲「愛哭姑娘」的稱謂,將要離去的身子忿然轉了回來,一臉不悅地吼了回去。
「沒怎樣!本大俠生平最恨人罵我,你最好趕緊道歉了事,否則……」冷劍情一臉凶神惡煞的威脅著。
要知道,咱們的李瑾公主從小就是吃軟不吃硬,哪時候容得了別人這樣子的威脅,立刻兩顆杏眼一瞪。
「否則你想怎樣?哼!仗著一身贅肉就想嚇唬我們弱女子啊!沒品!沒格!沒骨氣!」
頓時一陣濃濃的火藥味在空中瀰漫開來。
冷劍情被她這麼一罵,突然很想大笑,原以為看她板起一臉「恰」模樣,假設她下個動作應該是揮來一雙繡拳,想不到卻只是一串罵人的話,而且還斯文得很,想想這個小姑娘真的很有意思。一時間,他不知該如何繼續演下去,只是憋住笑聲,站在原地看著她。
「兩位公子,我家小姐不是有心的,她只是心情不好才會這樣,請別放在心上。」一旁看著小姐自毀形象的火鈴總算逮到空檔切入。
圓場的話雖是這樣說,但火鈴還是很納悶,與公主相處了這麼久,還沒見過她這樣的失控過,或許養尊處優的皇宮生活真的埋沒了她某些「長處」。
而這個江湖人也是太無聊了些,怎老愛惹她。
「火鈴!不必解釋。」李瑾氣歪了。其實平常的她很少有像今天這樣潑辣的情況。隆只怪這兩個傻小子一早沒看黃歷,剛好趕上她滿懷著對秦世強的一身怒氣,正好發洩在他們這兩個替死鬼身上。
「你!聽著!我是真的心情不好,而且非常非常不好,因為我被兩隻蛤蟆打斷了我哭泣的雅興,一生氣我就肚子餓,現在我很想來一道鹽酥蛤蟆腿,你說好不好啊!」
李瑾看冷劍情已被她「嚇」得呆在一旁不說話,進而轉移對象,開始轟炸另一個杵在一旁都不作聲的替死鬼。潑婦罵街似的用手指指著杜允峰的鼻頭,狠狠的叫著。
「好!」杜允峰斯文有禮的點一下頭。
杜允峰沒想到原先跟冷劍情鬥嘴鬥得不可開交的佳人會突然轉向他。一時腦子裡鈍了一下,只見眼前突然躍上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一對鼓得圓圓的腮幫子,和一張動個
不停的櫻桃小口,哪能聽清楚她在講些什麼。只知她似乎在詢問他某件事,應不會是壞事吧!便很乾脆的答應了她。
「哈!哈!哈……」在一旁的三個聽眾聽了他們的對話,早就笑彎了腰,冷劍情更誇張──笑得跌坐在地上。他實在是憋太久了。
「你……」李瑾這下子更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小子一定是故意要戲弄她。
「我打你!」李瑾這次真的很沒風度地伸手就向杜允峰推去,卻不小心被自己的裙擺給絆了一下,整個人硬生生地往杜允峰身上撲了上去。
眾人一聲驚呼,一旁的火鈴想拉她已來不及,只見咱們的合浦公主就這樣被那個臭蛤蟆抱個滿懷。
李瑾滿臉羞赧的趕緊掙開杜允峰的懷抱。
「火鈴!蔻兒!我們走。」她跺著腳,轉身跑開,真是丟臉死了!
剛回過神的蔻兒急忙聽話的跟著過去,但心裡充滿了疑問,搞不清楚這個好心的救命恩人怎麼好像有點「秀逗秀逗」;一下子是溫婉善良的淑女,一下子卻變成張牙舞爪的母老虎,更奇怪的是她竟然敢跟男人頂嘴,還用手指指著他們的額頭,這在當時男人至上的社會中可是天大的忌諱。這位姑娘實在太異於常人了!
而火鈴卻是愛憐的看著李瑾的背影,搖搖頭歎聲:「真是個小麻煩!」
她向杜允峰兩人作揖,便追上前去。
當杜允峰從那軟玉在抱的溫柔中恢復知覺時,只見三人已行離幾尺遠。
「姑……」杜允峰喉間發出一聲不完全的叫喚。
「別叫了,來不及了。哎呀!你又忘了問她的芳名了。」
冷劍情滿臉戲譫的阻止著,又用十分可惜的口吻道出杜允峰的遺憾。
冷劍情很訝異地看著杜允峰的臉,發現在他那一個招牌「無情」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種不捨的表情,真是天下奇聞。
「不要胡說八道。」杜允峰臉上又恢復慣有的面無表情。「這只是一段行程中的小插曲罷了,不要多想!」
杜允峰也不知是說給冷劍情還是自己聽。
「我想不會再有這麼巧合的機會了。」杜允峰的語氣不是很堅定。
這時滾滾的漢江水似乎也跟冷劍情一樣對著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