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多了兩位跟屁蟲,行程自然得放慢下來,約莫明日下午才能到達。
史巧意與小翠不敢作聲地看著窗外景色。
景色由繁華街景,轉為清幽景色,馬車駛出杭州城,正在官道上平緩而行。
由於太平盛世、四海升乎,加上朝廷出資、地方出力,許多造橋鋪路的建設讓百姓生活更便捷,像這可容兩輛馬車行駛的平緩宮道,就讓許多大城鎮互通有無更快,促成經濟發展。
她們愈看外頭的景色愈覺無聊,目光轉回車內,瞧見鼻青臉腫的公孫添壽全神貫注在手中的帳簿上。
史巧意好奇一問:「你在看什麼啊?」
「客棧的帳簿。」揚州的客棧營運出現赤字,他得好好研究一下。
她偷偷瞄了帳簿一眼,瞧見上頭密密麻麻的文字,約略猜得出他這趟去揚州會有多少事情待他處理。
他們同是為家業奔走大江南北的人,然而她因為是女兒身,家人捨不得她太操勞,遂請了幾位老帳房幫她管帳,而她只要分辨貨品的真偽就行了,可阿壽就不同了,凡事都得親力親為,不容懈怠。
公孫家本就是全國知名的商府,在四位公子獨當一面接掌府裡所有生意後,生意更是拓展迅速,所經營的事業已遍佈全國。
而史府只專營古董事業,這些年來,珍寶齋的生意都是她與爹在管理,但她總是女兒家,縱使再會做生意,還是會惹來閒言閒語,所以她十分希望等兩個弟弟能獨當一面後,將這個棒子交給他們。
可是,她那兩個弟弟有時怎麼看都不像是經商的料,反倒小小年紀學問飽滿,爺爺就盼他們能考取個功名光宗耀祖,這也意味著數家古董行將來還是得由她接管。
「小姐。」小翠小聲的呼叫喚回她的思緒。
「什麼事?」她也壓低聲音。阿壽現在情緒下佳,她可不想惹怒他而被趕下車,站在荒郊野嶺吹風曬日。
「咱們有帶小點心,要不要請三公子吃啊?」她可是很費心地做這些糕點,可就是不能放太久。
兩人的聲量雖然已降到最小,但還是傳到公孫添壽耳裡。
他抬起眼,濃眉一皺,「你們沒看到我在忙?任何聲音都會吵到我的。」
史巧意接過小翠手上的點心盒,捧到他面前,巧笑倩兮地道:「這裡頭有芋香方糕、千層酥,還有幾樣好吃的東西,你要不要嘗一點?」
嘴巴痛得沒吃早膳的公孫添壽看到令人食指大動的點心,不自覺地咽嚥口水,覺得飢腸轆轆起來。
正想伸手取來吃時,他又強壓下自己的慾望。
自從上車他就沒給這對女人好臉色看,如果主動拿她的點心來吃,她肯定會得寸進尺地找他談話,這一路上他耳根勢必不清靜,況且他嘴巴痛得很,連開口說話都有些困難,更何況張大嘴咀嚼美食。
史巧意有顆善解人意的心,細心瞧出他隱藏臉色下的情緒,再說他們相識十多年,對於他的心思她不敢說瞭如指掌,倒敢說可看出七、八成。
她拿起竹刀,將幾塊點心再均分成四小塊,微笑捧到他面前。
「東西很多,況且我們兩個姑娘家也吃不完,你就好人做到底,幫我們解決一點嘛。」
公孫添壽低眼,假意地看著手上的帳簿。
她不死心,低聲請求,「阿壽,拜託你幫我們吃啦,要不然擱到不能吃就很浪費了。」
「既然是你拜託我的,我就吃幾塊。」不是他想吃,是她求他的喔。
「是我拜託你的。」她以小竹籤叉起一小塊,巧笑倩兮地遞到他嘴邊,「我切得很小塊,不用咀嚼太多下就能吞嚥,這樣嘴巴就不會太痛。」
美人的好意總會讓男人受寵若驚,只是公孫添壽太熟悉史巧意了,對於她嬌美的微笑已見慣,故仍板著一張臉搶下小竹籤。
「我有手有腳,自個來就行。」
她曉得他面對自己時,總會端出最壞的表情,目的只為了想嚇跑老跟隨在他身後的她,但她吏巧意可不是嬌柔的女子,才沒有那麼容易被他嚇著。
她倒了杯冷水,笑靨如花地端至他面前,「嘴上有傷不宜喝熱茶、熱湯,多喝點冷水吧。」
「你也去吃東西,別淨顧著我。」
她點點頭,與小翠靠坐在一塊分享可口的點心,不時偷瞧對坐邊看帳簿、邊吃東西的他。
不管他對她的態度有多惡劣,多差勁,但她的心不知何時開始,就已裝滿這位青梅竹馬。
阿壽啊阿壽,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揚州,位於長江下游,是南北水運的樞紐,對外貿易頻繁,漕運發達繁榮無比。
由於天色漸晚,他們便先在小鎮休息一夜,隔天傍晚,他們才踏進揚州古城。
這是個繁華的大城鎮,就算天色即晚,街上依舊熱鬧,人潮川流不息。
他們的馬車來到市集一間三層樓的客棧前,門外人潮絡繹不絕。
這時適逢晚膳時間,排隊的行列排得長長的,可見裡頭的美食有多吸引人。
馬車停妥後,公孫添壽、阿銅與史巧意主僕先後下了馬車。
掌櫃瞧見老闆來此,趕快從客棧裡跑出來迎接,「三公子、巧意姑娘。」
「陳掌櫃,咱們好久不見。」公孫添壽好客氣地打招呼。
「是啊,咱們……」掌櫃抬起臉,表情在瞧見他的臉時轉為錯愕,「你的瞼怎麼變成這樣?」
「如果我說是被我二哥揍的,你信不信?」
陳掌櫃一臉不敢置信。二公子可是位儒雅書生,豈會動手打人?
公孫添壽不以為意回以一笑,但笑容太大以致不小心扯痛嘴角的傷口。
「先幫我們準備幾間廂房,順道做幾道可口的菜餚。這一路上沒吃到什麼,肚子真的快餓扁了。」
高朋滿坐的客棧,由於老闆的到來,小二硬是清出一張桌子好讓他們享用美食。
「你們先坐一會,菜很快就送上來。」陳掌櫃得快去吩咐廚子先做三公子點的東西,至於客人的菜可以稍候再做。
「掌櫃的。」史巧意輕聲喚住他。
「史姑娘,有什麼吩咐嗎?」他笑臉大開地問。夫人可是交代過全國務行各業的管事們,對於史府千金怠慢不得。
「三公子不能吃太燙的東西,你讓廚子做幾道涼拌的菜餚。」
還是姑娘家細心,連這種小細節都注意到。
「小的這就去吩咐。」他趕緊退下去張羅。
客棧裡鬧烘烘的,獨他們這一桌與眾不同,四人沒人想開口說話。
公孫添壽喝著冷茶水,史巧意則專注看著手上的帕子。這帕子上繡的圖樣好美,她實在繡不出這等精巧細緻的吉祥圖樣。
阿銅與小翠也不敢開口說話,無聊地眼對眼。
然而,他們連想清靜一下都不行,幾位來用膳的公子一見到公孫添壽竟在這兒用膳,便興奮朝他走過來。
「三公子,是什麼風將你這位大忙人吹來揚州?」林萬秋笑問。
「哎!你的臉是怎麼回事?」江俊傑驚訝地盯住他那張精彩絕倫的臉。
在路上擦了點藥,但公孫添壽臉上的瘀血仍未散開。
他對兩位好友露出無奈的笑容,「別提了,坐啊。」
阿銅與小翠紛紛起身,讓出位子,安分地站在主子身後。
說趄這兩位可是揚州名富商之子。林萬秋家是經營鹽業,長江以南的鹽業有一半被他家壟斷:江俊傑家裡主要經營木材業,近年來又跨足航運,經營得有聲有色。
由於各行各業關係密切,公孫府和這兩家長年有生意上的往來,加上小輩們年歲相近,他們四兄弟和這兩位富家公子感情不錯。
這時,林萬秋注意到同桌的美人。
「這位姑娘是?」
史巧意不待公孫添壽介縉,從容不迫站起對他倆福個身。
「奴家史巧意,向兩位公子請安。」
林萬秋仍處於驚艷中。他見過下少傾國名妹,但面前這位姑娘心形臉蛋搭配慧黠的美眸,嬌俏而不失聰慧,他篤定自己這輩子忘下掉這位美女。
江俊傑恍然道:「原來是珍寶齋的巧意姑娘。」
「在下林萬秋,見過巧意姑娘。」聞言,林萬秋馬上拱手作揖。
她微笑回應,「來揚州能遇見江公子及林公於是奴家的榮幸,有誰不知揚州林家與江家皆是行善積德的大戶人家,況且兩家的老爺可是曾多次到杭州的珍寶齋選購古董呢,往後還望兩位公子多關照小店。」
雖然只涉足古董珍品,但全國各地有名富家的資料她全都記在腦海裡,畢竟有錢人總愛附庸風雅,為了營造自家的身價,買古董逸品也是重要的事,時常一出手都是上千上萬兩,她花不少時間記下這些資料便是為了方便日後與客人打交道、談生意。
男人總愛好面子。
史巧意這席話讓在場兩位公子覺得很風光,正想啟口與這位見識不凡的美女多談點話時,一位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拎著一瓶美酒朝他們走來。
「三公子,你這大忙人總算來了揚州。」
史巧意抬眼瞧向聲如洪鐘的男子,眼尖地發現他繫在腰間的春水型藍玉珮,繼而猜出他的身份。
他應該是揚州有名的大地主田有成,家裡妻妾成群,可他卻仍不知足,還在人海裡尋覓中意的姑娘。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卻得守三從四德,她極恨這種不公平的待遇,更看不起擁有兩位以上妻妾的男子。
公孫添壽發覺她沉下臉色,猜出她對田有成必有成見,要不然怎麼會連最起碼的淺笑都沒有。
在坐的三位男子站起身,拱手相迎。
「田兄,你怎麼不陪家裡的美嬌娘們用晚膳,反而跑來客棧喝茶呢?」林萬秋笑問,對於這位得應付十二名女人的男人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見有人提起家裡的妻妾,田有成無奈一笑。
「我家花廳開三桌打馬吊,她們拚得正興頭,完全忽視我的存在。」他拎高手上的青瓷瓶,「是兄弟就陪我喝幾杯,藉美酒傾吐女人荼毒咱們的種種不快!」
有本事娶多位女子為妻,就得有本事安撫她們!
史巧意不屑輕哼一聲,卻讓耳力極好的田有成聽見。
「姑娘你是?」
「史巧意。」她不囉唆地報上大名。
「原來是珍寶齋的史小姐。」聞名不如見面,還真是位大美人。
她笑得很假,狀以不經意地輕道:「一個男人娶三妻四妾就很了不得,還娶一打,這般多情,不知對待他所娶的女子最否也同樣深情?」
這席話讓熱絡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姑娘,我是不是哪裡冒犯過你?」田有成不快地問。
她迎上他的目光,語氣輕柔卻帶著責備,「閣下是沒冒犯過我,只是我委實看不慣田大爺博愛的行徑,難道你都沒想過,府裡多位妻妾爭風吃醋起來,受罪的可是你。」
「這點不勞姑娘費心,我家從未發生過妻妾爭風吃醋這事。畢竟田家男子俊美風雅,我那幾位夫人都願意一同服侍我。」田家男子有九成九是美男子,加上風度翮翩,讓眾女趨之若騖。
說得好像他多俊逸、多會御妻似的。她語氣仍輕柔,但火藥味十足。「我想這不是主要的關係,如果不是田大爺貪聲逐色的話,也毋需娶十二位夫人吧。」
「貪聲……逐色?」田有成瞇起眼,「想讓我把你趕出揚州說一聲就好,何苦這麼大費周章地損我呢?再說你憑什麼說我,一個姑娘家長年拋頭露面,還追著男人到處跑,難道你沒讀過《女誡》、《女則》嗎?」
慘了!
公孫添壽瞧見她臉色發青,就知道史巧意動了怒,而他很明白她那張嘴有多厲害,生怕她再得罪人,他連忙站起身,按下氣得渾身發抖的田有成。
「田兄,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和她計較。」他轉臉看向一臉不馴、挑高眉梢的史巧意,「巧意,你給我回房去反省你剛才說的話到底得不得體!」他找個台階給她下,希望她能識相離開,別把場面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
「如果想我取消明日的行程,你大可留在這兒。」
她想與阿壽出門踏青,不想錯失這個機會。
「我回房反省嘍,各位公子慢慢談。」她拍平裙面,挾帶怒意朝客房方向前進。
田有成爆跳如雷,「你們看看,她那是什麼態度?」根本不當他是一回事!
「田兄,別氣、別氣,咱們來喝酒。」
如何安撫田有成的情緒成了公孫添壽此時最頭痛的事情。
小翠整理好她們的包袱,又向小二要幾壺熱水,忙進忙出好一會,準備讓飽受舟車勞頓的主子泡個澡。
那位田大爺什麼不好提,偏偏提起小姐倒追三公子一事,叫她火氣至今都還沒消。
一位姑娘倒追男人需要很大的勇氣,小姐勇往直前追尋自己想要的感情,這點令她很佩服的,因為她知道自己沒有勇氣傚法。
「小姐,熱水我已經準備好,你可以淋浴了。」小翠輕喚還在生氣的主子。
史巧意點點頭,伸手取下髮飾時,小翠機靈上前幫忙。
「我幫你比較快。」她俐落地幫主子取下髮飾,以一根簪子簡單固定長髮。「小姐請起身,小翠幫你寬衣。」
「我問你,我老追在阿壽身後,有沒有讓你覺很丟臉?」史巧意坐進浴桶,舒服的閉上眼、呼了口氣,「爹娘和爺爺都誇我是溫柔善良的姑娘,而我不過是付諸行動追求喜愛的男子,難道不行嗎?」
「不會,我反倒覺得小姐的行為很勇敢,要是一般姑娘一定沒這個膽敢追逐所愛。」她在熱水中添加了一些玫瑰香露,房裡頓時瀰漫淡雅的花香。「小姐,你別再氣了,你就當田大爺狗嘴吐下出象牙,別與他一般見識。」
「我也覺得連娶十二名妻子的男人沒資格說我,我再與他計較不就顯得我沒度量,動怒太傷身,不值得。」
「對對對。」小翠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小姐只要泡泡澡、發發牢騷,氣很容易就消了。其實只要摸清楚小姐的個性,她並不是那種很難服侍的主子。
「小翠,我記得你向我提過你姑媽住在揚州,對吧。」
「是啊。她一個人寡居在這兒,我還有一個六歲大的表弟呢。」
「這樣啊。」史巧意雙手伏在浴桶旁,享受小翠幫她搓背。「明兒個我放你半天假,你去看看你姑媽,記得從我錢袋裡拿五兩銀子及買點白米過去。」寡婦孤兒生活想必是辛苦的,她能幫多少忙就幫多少忙。
「小姐,不用了。」
「要的、要的,我總不能讓你空手去,況且藉你的手幫我積點德,這不是挺好的。」她淡淡一笑。
「謝謝小姐。」小翠感動地道。
「要謝我可以,只要你別搓得那麼用力。」她細皮嫩肉的,可禁不起她使力搓。
「對不住、對不住。」小翠趕緊放輕力道,又拿起身旁的水壺,小心翼翼地再添些熱水。「小姐,剛才我去打熱水時,瞧見三公子還與他們在喝酒。」
史巧意依舊瞇著眼兒,放鬆心情享受熱水澡。「有沒有聽到他們說什麼?」她倒想聽聽看這些男人在談什麼重要大事。
「好像……」小翠面有難色,下敢啟口。
她唇畔漾起一抹瞭然的微笑,掬起些水拍拍臉蛋。「田有成在場,八成又在數落我的不是,對吧?」男人說不過女人,就只能出那張嘴說壞話,出出胸口的悶氣。
小翠點點頭,「三公子可是沒說什麼,大多笑著點點頭或是喝喝酒。」
阿壽對她態度雖壞,卻不會當眾罵她、損她,他是位很有風度的男子。
「男人在一起總愛談些風花雪月,待他們說累了,就會各自回去休息。」史巧意指指左肩,「我肩膀有點酸,你幫我捏捏好不好?」
「小姐要下要起來穿好衣服,小翠再幫你捶一捶?」
「不要。」水溫剛好,她才下捨得這麼快起來。
主子都這麼說了,她只好聽命行事。
史巧意閉著眼,溫熱的水,加上小翠輕柔的揉捏,她神經全都鬆懈下來,整個人趴在浴桶旁,思緒漸漸渾沌,人就這樣睡著了。
待小翠發覺水變涼了,正要喚起已然沉睡的主子時,房門禮貌性被人敲兩聲,她還來不及阻止,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史巧意!」
光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到來。
小翠趕緊從屏風跑出來,「三公子,小姐在沐浴,你等會再過來好不好?」
靠著浴桶進入半沉睡狀態的史巧意微微一笑,開口說道:「三公子又不是別人,反正他早晚要娶我的,看到我身子也不打緊啊。」
他臉色一變,「別開玩笑了!」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你也知道我很早以前就想嫁給你。」
這幾年來,她說來說去都是這句話。
「你是姑娘家,別這般不知羞恥!I
她酸澀淺笑。一位女子被人說不知羞恥是多難堪的事,但那是因為她的心只有他的存在,她可沒勇氣對別的男人不知羞恥啊。
公孫添壽神情正經,與她輕佻的語氣成為對比,反倒為難了夾在兩人之間的小翠。
「三公子、小姐,你們都少說一句好不好?」
當小姐丫鬟這半年來,她見他們兩人吵過幾回嘴,唇槍舌劍的殺傷力比有形的攻擊來得大,有時她還無辜的成為箭靶。
公孫添壽臉色一沉,坐在椅子上,盯著屏風後那抹若隱若現的身影。
「剛才你很失禮。」她對田有成劈頭大罵,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她向來是位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又秉持和氣生財的道理,就算有怨有氣也下會輕易表現出來,今天的她真的很失常。
「誰叫田大爺說小姐拋頭露面,還暗示說她不守婦道,而且……」
他伸手示意小翠別開口。「我知道,不用再說。」
當鄰居這麼久,他當然曉得巧意有多恨人說她拋頭露面、不守婦道。她會拋頭露面是為家中生意,這是無可奈何的,但關於她不守婦道就得歸咎她老追在他身後跑。
其實她是位很美好的姑娘,無奈他只當她是好朋友,沒想過要娶她為妻。
他實在太熱悉這位小女子,娶一位精明能幹、嘴巴厲害的姑娘,到頭來受苦的必定是他,光是這般想,他哪敢萌生娶她的念頭。
已不下多次對她表示他倆有多下適合,希望她能打消嫁進公孫府的念頭,別為他蹉跎了青春。
可是她就是講不聽。
「哈啾!」
聞聲,小翠俏臉一皺,連忙走到屏風後,「你看看你,叫你別泡澡泡那麼久,這下可著涼了。夫人要小的好好照顧你,你若生病我就慘了,小姐近來身子狀況不好,還不好好保重自己,如果再這樣,我就向夫人告狀,讓她來唸唸你。」她取來毛巾與外衣,「請小姐站起身,小翠幫你穿衣服。」
隔著屏風,公孫添壽見到姑娘家纖細的體態若隱若現,頓時覺得口乾舌燥,胸口彷彿在打鼓。
非禮勿視。
他連忙站起身,轉過身。「小翠,你待會去向小二要碗熱茶給你家小姐喝,以免受涼。時候也不早了,你們早點睡。」說完,他趕快走出房門,站在門前深呼吸。
那畫面太刺激了,深吸口氣仍平撫不了心口急速的跳動。
又不是沒見過,但為何心跳得那麼快?
他因揮不開縈繞在腦中的畫面,晚上輾轉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