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不用說了。」
「怎麼可以不說,事關我的清白。」
「你的清白值多少錢?」楚薔毫不留情,但言談間似乎是以往的態度。
「小薔。」皓一小心翼翼地問:「你原諒我啦?」
「搞清楚!」她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老婆,談什麼原不原諒,你在外面生了一打小孩也不關我的事。」
皓一苦著臉。「可是你生氣,表示你在乎啊!」
「我生氣是因為你這豬頭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何況本小姐本來就脾氣大,誰叫你偏愛惹我。」
「但是你從來不會給堯生氣。」
她一頓,立刻又瞪眼。「幹嘛扯到他身上?」
皓一像個孩子似的笑了。「你沒事就好了。」
「哼!少說風涼話,要不是堯跟我確定這件事,我才不相信你呢!」
皓一心一沉,他覺得又傷心又心痛。「我的話,你就是不信。」
楚薔看了他一眼,收起玩笑態度正色道:
「皓一,我們三個都是好朋友,你們兩個,我都推心置腹。我們都不會干涉彼此的感情生活,就因為如此,我所看見的你就是處於一個花花世界。所有事情我都可以信任你,惟獨你的感情,抱歉,我還是不要瞭解太多。」
皓一皺了眉,他同她一般認真:
「就是這樣,所以你也根本沒試著去瞭解我的感情生活,這不公平。」
楚薔瞪大了眼。「不公平?你要我幫你算算你交過幾個女朋友,最長紀錄是交往多久,最短是多久分手嗎?我沒興趣。」
皓一萬千委屈。「就是你從以前就擺明了對戀愛沒興趣,所以我好痛苦。」
「哈!」楚薔可殘酷的了:「我沒聽過玩女人會痛苦的。」
「我沒有玩!」
「你啊!沒有愛情哪活得下去。」楚薔笑他。
「沒錯,我必須活在愛情裡,所以愛情生活就是我的生活。但我不會玩弄感情,你瞭解嗎?」
「我幹嘛瞭解?」她啐了聲。
「小薔——」他幾乎是哀嚎的叫著她。
「叫魂啊?」她看著表:「堯還不來?」
堯不會來了,他也希望堯不要來。皓一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楚薔原本一瞪,卻被他的柔情眼眸看得一怔。
「小薔,我知道你只把我當兄弟,也知道你並不在乎身旁有沒有男伴,因為你有我跟堯。可是我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人不要愛情,十年來,你沒交過男朋友,你知不知道我多心疼?」
楚薔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的手握得更緊。他眼中的心碎讓她心慌,她寧願不要這麼坦白的把話說得太清楚,她寧願他嬉鬧不正經。他的電眼很容易殺死一個人的心智,他的甜言蜜語總是輕易脫口而出,然而她不要他這麼正經、這麼嚴肅,甚至這麼深情、這麼受傷,她不習慣……
「我們三個成長背景都太孤獨,所以我們成為兄弟,但真的可以天長地久嗎?我不相信我們只想當好朋友而已。」「不要說了!」楚薔蹙著眉叫道。
皓一緊緊抓住她的手,比她還激動:
「我要說,我們兩個不像堯,我們都是有話直說的人!但有些話我們一直不敢說出來,因為十年的友情太長久了,我們都怕說清了,友情就會不存在了。」
「那就不要說,不要說嘛!」她急得想甩開他的手。
「要說,一定得說!小薔,有一天我們三個都要面對。」
「我不要面對,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她激動的叫道。
「永遠不要面對,你就永遠不嫁人是不是?」
「不嫁就不嫁!」她幾乎是用吼的。
「那是因為堯不想結婚,所以你才不想嫁!」他吼了回去。
楚薔倏地瞪大了眼,使勁抽回手,她猛地站起身手就揚了起來。皓一在她起身時隨她而起,伸手握住她及時而下幾乎要甩在他臉上的巴掌,他眼中沒有怒意,只有激盪的心碎。
「這一巴掌會證明我說的一切。」他鬆開她的手,她若真要打,他沒有二話。
楚薔渾身發顫,倏地拎起包包,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她的背影彷彿燃燒著熊熊的怒火,燒盡了他的後悔與惆悵,也嚇壞了店裡所有注目的人。
他頹喪的趴在桌上,他怎麼這麼愚蠢,好不容易他們恢復以往的模樣了,他又惹她生氣;但是……不點破三個人之間視而不見的盲點,會有心結的,會很遺憾的。
他要小薔,這輩子只想要她而已……
* * *
那個擁有妖魔般邪美魅力的男人陸西華,總能在「神話」這樣一個迷幻墮落的地方,一眼就透視了他的孤獨。
「憂鬱的獨角獸,我們都是被隔離在伊甸園之外的靈魂。」陸西華和他坐在酒館後院的台階上,悠然的長吐煙圈。
「你說話像念詩。」左堯淡淡一笑。
「我研究心理。」
「好玩嗎?」
「你寫劇本好不好玩?」他反問。
左堯淡淡一笑,回道:「好玩。」
「那麼你就會成功。」
「我不想成功。」
「矛盾。」
「是很矛盾。」左堯語帶歎息。
「人生的劇本最難寫。」陸西華深深地看著他。「看不見命運的手,不知道下一幕它會安排什麼場子讓你演。」
「所以我創作,卻不規畫人生,我沒有能力掌握它的變化。」
「呵。」陸西華笑得有些冷。「悲觀的獨角獸,你一點奮戰精神都沒有。」
「因為我矛盾。」
「就因為矛盾,所以要掙扎,要突破,然後抉擇。」
「抉擇?」左堯的眼光移向他的眼睛,他的眼中有深沉的笑意。
「抉擇!人生必修的課題。」陸西華笑道。
「有些事一旦下了決定,會很傷人。」
「哦!」陸西華又笑了。「比如說什麼?人生下來無法選擇父母,無法選擇性別,所以認命?哪一個對你有意義?男人?女人?我選擇讓我快樂的那一個。」
「那是你瀟灑。」左堯淡笑了聲。
「多數人認為我有問題。」
「誰沒問題?」
「沒錯,但至少要勇於面對。」
左堯不再回答了,他早已面對了皓一深愛小薔的事實,卻無法表明自己對皓一的愛慕。一旦抉擇,他很清楚……他們從此就會消失在他的生命裡了,那時,他就成了名副其實的獨角獸了。
如果你是一隻獨角獸,也是太善良的獨角獸,才會痛苦都往自己身上背,在旁人眼中,你是多麼傻瓜的聰明人啊……陸西華心中歎道。
深夜的「神話」,彼此都沉默了。
* * *
左堯才走上樓,就看見門口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那裡,聽見他的腳步聲,她抬起了頭。
「堯……」
是楚薔,看樣子她已經在這裡等他好久好久了。
「怎麼了?」他來到她面前。
楚薔仰著頭望他,小臉楚楚可憐。
「你的電話打不通……」
「沒電了。」
「我的腳麻了。」
左堯看著她,緩緩伸出手。楚薔將手擺在他手心上,想站起來,雙腿卻失去了力氣,麻痺的酸楚竄上全身,她唉叫了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的腳……」她哭喪著臉。
「誰叫你一直蹲著。」他說,語氣是柔和的,她聽了卻更委屈。
「還不是要等你。」
左堯將她整個人架了起來,楚薔順勢抱住了他,他身上總有一股令人迷戀的氣息,仔細一聞,那竄入鼻息內的嗅覺,卻都是孤獨的味道。
進入他獨居的家裡,左堯扶她到沙發上才去開了燈。
「想喝什麼?」
「水。」
左堯去倒水,楚薔的眼光一路跟隨。結果,他的水是倒給自己的,他幫她沖了一杯熱咖啡。
「我不要咖啡。」她扁著嘴說。
「喝咖啡清醒點。」
「我看起來不清醒嗎?」
「你看起來很累。」
「我不累。」她緩緩垂下頭。「我只是……煩。」
「煩什麼?」
煩什麼你還會不知道嗎?她抬起頭來看著他。
「我……」
「我再幫你倒杯水吧。」左堯卻及時起身,又走向廚房。
楚薔喪氣的又低下頭,堯絕對知道,她有話想說,而她想說的話,或許他不想聽,因為他都知道。
「水。」他把杯子遞給她,坐了下來。
「堯……」她欲言又止,他的眼神總是令人灰心。
「我知道你是藏不住心事的人,有事就說吧。」他說話的時候,總像在歎息。
「我……」愈是這樣,她卻愈說不出口。
「肚子餓了,烤個麵包來吃,你要不要來一個?」他又一次起身。
楚薔再也忍不住了,她倏地站起身在他身後一喊:
「堯!」
他頓住了腳步,背對著她,心情和他的表情一樣無奈。
楚薔衝到他背後,握緊了粉拳叫道:
「你知不知道,我們三個人之中,就你最會逃避!我們永遠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做什麼,就連這個時候,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左堯動也沒動,無聲的接受她的指控。
「你瞭解我們每一個人,卻不讓我們走進你的世界,我懷疑這樣我們還可以做多久的好朋友?」
他聽得出來,她的聲音全是哽咽的心碎。
「為什麼不看看我,你看看我啊!你眼中到底有沒有我?」楚薔激動的哭喊。
他回頭了,沒有表情,眼底是無盡的黑。就像自始至終,面對她的任性哭鬧,他只能忍痛無動於衷,面對她的無助流淚,他只是流露出不忍的責備。
「小薔……」
「我真的不知道在你心中,我們到底算什麼?」她捧著頭哭喊。「兄弟,一輩子的兄弟,可是……我不再是十六歲的小女生了,我是個女人,你有沒有看見?我已經是個女人了啊!」
「小薔。」他握住了她的雙肩,她的顫抖直接貼在他的掌心裡。「你太激動了,小薔,我不想破壞了我們之間的平衡。」
「平衡?」她使勁甩開了他的手。「今晚在」天長地久」,皓一逼我面對我們三個人之間的問題。堯,我們都在自欺欺人,可是你始終迴避我們,我不知道我們還有幾個十年?這世上沒有不變的東西,但我寧願相信有,尤其是感情。皓一對我十年沒變,我對你十年沒變,你呢?你坦白的說,讓我們都好過點。」
「皓一對你十年沒變,你其實很清楚。」
「我要聽的不是這個!」楚薔氣得跺腳。「我不相信皓一那種人會那麼專情。」
「那是事實。」他心痛的說。
「事實!」她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我要知道的事實是你這裡!」
「我這裡對你們沒有變過。」
「不是我們,是我!是我!」楚薔幾乎用咆哮地對他狂吼。
然而他的冷靜近乎冷漠,他的沉默向來就很殘酷。凝望的一對眸子,膠著得那麼辛苦,那麼折磨,他的黑眸浸在愁海裡,那片蕩漾的浪潮,她看不見自己的身影。
「為什麼……」豆大的淚珠滾滾而落,她哭紅了一雙原本明亮的星眸,美麗變得憔悴。「是我不夠努力嗎?你不是喜歡長頭髮嗎?你不是喜歡藍色嗎?你不是喜歡莎士比亞嗎?你看看我,我十年沒剪過我的頭髮,我的衣櫥裡沒有別的顏色的衣服,我的書櫃上是成套的莎翁全集。我連煙都和你抽一樣的牌子,我已經忘了真正的我是什麼樣子了,為什麼你還是不願意抱我,愛我?」她哭的歇斯底里,卻是肝腸寸斷。
他真的不知道能回應什麼,他能選擇什麼?男人?女人?他想到陸西華的回答,他選擇快樂的那一個。但他不能,不管選擇哪一個,都是無盡的傷痛。
「你知不知道……」楚薔整個人蹲了下去,環抱著自己狂顫的身軀,無助的泣道:「你不談戀愛,我就不交男朋友……你不結婚,我就不嫁,我只希望你能看得見我……接受我……連我的第一次……我都想留給你……」
他低著頭看著痛哭失聲的她,他真的捨不得她這麼心碎的哭,捨不得她這麼癡,這麼深情,她的情深義重,他根本配不上。
他緩緩蹲下身,溫柔的擁住她發顫的身體,他的擁抱,讓她在他懷裡宣洩了她的眼淚。她緊緊地抱住了他,若這樣的擁抱可以天長地久,她可以什麼承諾都不要;只是這樣的擁抱……卻只是把兩顆……不,是三顆破碎的心,扯痛更深的傷罷了。
他的唇吻去了她眼中的淚滴,吻去了她臉上的淚痕,就是不吻她的唇;他的擁抱,也只是撫平她的顫抖,沒有一絲她期待的熱情。
他將她抱了起來走進他的臥房,平擺在他的床上,她的心跳如鼓。他習慣性地褪去了上衣入睡,她面紅耳赤。
就這樣,他抱著她睡,她太激動太傷心,而他能給的,只有溫柔的擁抱而已,什麼也沒有了。
貼著他寬厚的胸膛,她紊亂的情緒逐漸平復,轉替而上的,是無限的惆悵與落寞,堯……始終當她是妹妹,是小女孩……
不曾覺得黑夜如此漫長,她真的希望,黎明永遠不要來。
「你大可以趕我回家……」長久的沉默過後,她終於輕聲啟口,她知道他和她一樣沒有睡意。
「我怕你做傻事。」兩人只以彼此才聽得見的音量說話。很多時候,她寧願他多一點情緒,多一些激動,才不會顯得每個人在他面前都變得任性孩子氣。
「你明知道我不會。」
「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什麼都知道。」
她想抬起頭,他的手卻輕輕將她的頭壓在他胸前,或許,此時還是不要正視彼此的表情吧。維持這樣一個美麗的姿勢,像十年來維持著表面的美好,一旦看透了彼此,就會傷痕纍纍。
「堯……」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他每一道呼吸都令她心酸得想落淚。
「為什麼……你不想碰我?」她臉上的高溫,他絕對感覺得到。
片刻,他才回答:「我不想傷害你。」
「是我自願的……」她整個人埋進他懷裡。
左堯望著漆黑的天花板,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楚薔錯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才聽見他很輕很柔很愁的回答:
「我不能這麼做……」
這一次,換楚薔沉默了,她似乎很少這麼冷靜過,這樣的冷靜,是激亢過後的絕望。許久,她說話了:
「因為我是女人?」
他的身子僵了一下,即使是那樣細微的顫抖,她還是感覺到了。像心被撕扯了一下那樣疼痛。
終於,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了,一直睜著眼,各有所思,各自傷心的熬過了漫長的夜。黎明還是來了,天卻是灰瑟的。天亮的時候,歃血為盟的兄弟情,還能不能存在?
* * *
天完全亮了,楚薔爬起身來,看著閉著眼,看似熟睡的他,就這麼看著他好久,他動也沒動。
緩緩地她俯下頭,捧著他的臉在他唇上吻了又吻,她柔情的告白,由她的口,傳入他的口。
「我愛你,堯……」
她不知道她還能愛他多久?只是現在要她清醒,她真的做不到。
她離開了,左堯睜開眼睛,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他唇上餘溫,是她滿溢的熱情,是他給不起也配不上的癡情。
楚薔直接回到家,洗了個澡,補了一覺,直到下午才起床,她又匆匆梳洗了一下,便直接出門到美容院。
「剪掉。」她對美發師說。
「小姐,你確定要剪嗎?你的頭髮又長又漂亮,剪掉很可惜。」
「剪掉。」她毫不考慮,隨手翻了翻髮型雜誌,她隨意一點:「就這個髮型。」
就這麼一刀剪去了她十年的癡戀,對她而言,那不是結束,更不是解脫。這一頭長髮像堯的身影纏繞著她,她剪去他在她身上施下的束縛,卻剪不去他埋藏在她心深處那份扎根的愛戀。
她要重新開始,她要恢復成十六歲那時第一次和他相遇的自己。她剪了一頭搶眼的外翹型短髮,染上了青春的栗色;藍格子短裙,藍色碎花背心,藍色針織背包,搖身一變成為西門町處處可見的時髦少女。她,走進「天長地久」。「皓一,還賽車?出來陪我。」她打電話給皓一。
皓一樂壞了,他以為昨天她負氣而走就不會主動找他了,他二話不說立刻趕來。
皓一一進門就一愣,那個靠窗的老位子居然被人坐走了,他蹙起眉走向前,愈看那個背影愈熟悉。
「小薔?」他幾乎是尖叫出聲。
楚薔噴了一口煙,仰起頭來瞪眼。
「見鬼啦?」
皓一誇張的在她身邊打轉,上下左右摸著她的腦袋:
「頭髮呢?你的長頭髮呢?」
「你瞎啦!剪掉了啊!」
「怎麼可能!」皓一坐下來震驚的看著她。「你把你的頭髮看得比命還重要,哪可能捨得剪掉?」
「昨天晚上燒開水不小心連頭髮也燒了,當然剪了乾脆點。」她隨口說說。
「那……也用不著剪這麼短吧?」皓一好惋惜。
「不好看嗎?」她又瞪起大眼睛。
「好看,好看極了!」皓一笑了。「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比較適合短髮,看起來也精神多了,你現在這模樣,沒人相信你二十六歲。」
「我本來就是超級美少女。」
皓一看著她笑了,他明白,小薔不可能輕易剪短頭髮的。她的長髮,是為了堯留的,而現在……
「小薔……」他柔聲喚她。
「叫那麼噁心幹嘛?」
他柔聲笑著,他就是愛極她這麼霸氣這麼率性。他可以這麼想嗎?她的長髮為堯而留,在昨天一番對話思考過後,她的長髮……是為他而剪的。
「你沒有call堯來?」
「他會來就是會來,不來call了也不會來。」她拈掉煙,啜著珍珠奶茶。
皓一眷戀地看著她每一個舉動。
「我剛剛沒去賽車,我去車行賣車。」
楚薔一挑眉。「真的要賣?」
「賣啊!八輛新車,賣的錢可以在忠孝東路買兩間別墅了。」
「誇張。」
「不誇張,我要去意大利玩車。」
「真的假的?」楚薔半信半疑。
「假的我就不會賣車了。」他笑道。
「你要去多久?」
「你想待多久?」他反問,她一愣。
「什麼意思啊?」
皓一伸出手握住她的雙手,正色凝視她。
「我想帶你去。」
楚薔抽回手,毫不領情的就往他腦袋拍下去。「你瘋了!」
「小薔,我很認真的,你不是很想去意大利旅行嗎?我帶你去。」
楚薔別過頭看著窗外,她的表情有點失措。
「現在說這個……太突然了吧……」
皓一依然笑道:
「我知道,我會讓你考慮。」
她皺著眉回過頭看他。「喂!別強人所難。」
「我知道,我不會勉強你的,向來就沒有人可以左右你的決定。」有,那個人是堯,但她剪了長髮,對他來說,是莫大的鼓舞。小薔的脾氣只有堯治得了,但他感覺得到,她確實在轉變了。
這大概是戒不掉的習慣吧!心煩的時候,有事沒事的時候,腳步就會不自覺的來到這裡。
左堯一進門,就看見皓一燦爛似陽的笑容,暖了他的心,也溫暖也痛苦。但令他微怔的是,他對座是一個陌生卻又感覺熟悉的身影,他踏著狐疑的腳步走近。
「說人人到。」皓一發現他了。
當楚薔回過頭時,左堯真的為之一愣,她的長髮……
楚薔挪個座位給他,見他的表情,她笑了。
「你不要跟皓一一樣好不好?我只是剪了頭髮而已。」
「是啊!年紀一把了還裝可愛。」
皓一回了一句,馬上就被她掐住脖子。「不想活啦!」
「不敢,不敢,小薔不用裝就夠可愛的了。」皓一趕緊求饒。
左堯坐了下來,還是看著楚薔,彷彿,一切都一如往常,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我們剛剛講到哪裡?」皓一趕緊換話題。
「都在聽你吹牛,沒重點。」
「小薔,我沒吹牛啊,那時阿志換了一輛法拉利跟我賭,結果你知道怎樣,他的引擎爆掉著火,法拉利耶,全部人笑翻了,他根本被人家當凱子騙了。」
皓一笑的拍桌子,楚薔一翻白眼:
「富家少爺,無聊遊戲。」
「就是這樣,後來我不跟他們玩了,他們玩車是為了炫耀,我是認真的。」
「賽車能當飯吃?」
「不能,但玩職業的就能。」皓一笑道,他真的喜歡賽車。
「那根本是玩命。」
「下次帶你去玩。」
「我還想多活幾年。」小薔依舊不領情。
「你會喜歡的。」皓一笑得自信迷人。「當你超越所有人的極速,那像是你一個人狂奔在世界的最前端,沒有人追得上你,當越過終點的那一剎那,全世界都會為你喝采!」他這麼說的時候,眼睛都要發了光。
他彷彿天生就要接受掌聲的,天生就是眾星拱月的,那個光明璀璨的世界,似乎就是與左堯無關。
「好,下次你賽車載我去,我就在旁邊戲弄你,看你還能不能賽車。」楚薔戲謔的說。
「那只有同歸於盡了。」皓一笑道,看向始終一語不發的左堯:「怎麼不說話?」
「我不賽車。」
「誰叫你賽車。」皓一大笑。
左堯也笑了,如果真能恢復以往,他願意繼續沉默,也許這樣對大家都好。
「不對我的新髮型表示一點讚美嗎?」楚薔看著堯。
她的眼神,讓他明瞭,她並無法釋懷。
左堯淡淡一笑。「很適合真正的你。」
這句話,她懂了!他不要她背負著他的影子,很體貼的讚美,卻也……令她十分心碎。
到底這表象的和諧可以維持多久?誰也沒把握了。只是誰也不願傷了誰,當是逃避也好,借口也好,該瓦解的時候誰也沒有能力阻止,不如,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