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訝異地發現,副總裁向來對大眾媒體所報導的新聞,近乎毫不關心,怎麼今天會對那件車禍特別的關心?
「那天的車禍其實並不嚴重,沒有人死亡,只有幾個人受了輕重傷。目前受傷的患者都在醫院接受治療,沒有人有生命危險。」
「我要傷者的名單,立刻整理各大報的傷者名單出來給我。」咦?副總裁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不成?
平常對那些刻意報導誇張的社會新聞毫無興趣的他,居然會如此積極地想得知一場小車禍的傷者名單?
「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鷹雄見秘書似乎有些愕然,不像平常立刻做出反應,便再問了一次。
「不必了,我待會兒立刻就將您要的資料送過去給您。」
「很好,兩個鐘頭之後,有一場重要的會議要舉行,待會兒除了給我那份傷者資料外,別讓任何人打擾我。」
「是。」
西裝筆挺、英姿勃發的何鷹雄,才拿起公司的統計資料及各項重要文件準備批閱時,腦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現那場車禍發生的畫面,心中隱約有股焦慮及不安。
不知她是否也平安無事地度過那場車禍?
「副總裁,您要的資料送來了。」
「謝謝!」
秘書將車禍的傷者資料放在桌上後,便走出了辦公室。
何鷹雄看完了傷者的名單,確定江美仁不在名單之內,總算鬆了一口氣。
看了一眼手錶,還有一個多鐘頭才到開會的時間,他無奈地拿起最新的統計資料來看,看了半天,卻沒半個數字進得了他的腦袋。
一小時的時間,一眨眼便過去了,開會時間一到,他便拿起相關的文件,快速的瀏覽一下,等各部門主管提出的報告。
一大堆的電腦報表資料,逐漸地模糊了他的視線,腦海中的記憶,彷彿回到了他剛回台灣的那個午後時光……
「副總裁,大夥兒正等著聽取您最後的意見。」
何鷹雄的思緒陷入了過往的回憶中,壓根兒沒聽到幹部到底報告了些什麼東西。
他故作冷靜地清了清喉嚨,說道:
「關於這件提案,我想多聽聽大家的意見,再作決定。」
眾人一聽,大為驚異地面面相覷。鷹雄不解,為何大家的反應如此的怪異。
「還有什麼問題嗎?」其中一名高級幹部硬著頭皮說道:
「可是……副總裁,我們剛剛討論的提案,是您親自提出的。討論後,大家一致通過這項提案,但程序上,最後仍需徵求您的同意。」
「呃……」現場的情況有些尷尬,何鷹雄再度清了清喉嚨,故作從容地說:「既然提案者是我,那我自然同意這項提案。」
見大夥兒好奇的眼光仍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不得不自圓其說:
「前不久公司才收到一封匿名的威脅信函,我希望這件事情,不會影響到大家工作的士氣,所以剛才故意藉機試探一下大家的反應。你們的表現令我很滿意,可見你們開會時個個都全神貫注,值得鼓勵。」
眾人一聽,這才露出了釋懷的微笑,原來副總裁是趁機在考驗他們,還好他們個個都通過了考驗。
「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大家都辛苦了,下班後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們會的,副總裁今天也辛苦了一天,您也早點休息。」
一開完會,眾人紛紛離去,獨留下心情紛亂的何鷹雄。
一整天下來,他發現自己的腦中不斷出現美仁天使般的純真容顏,他究竟是怎麼了?居然為了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女子念念不忘?
「本來我還以為你推說沒空,遲遲不肯參加我們特地為你舉辦的洗塵宴,不過是個幌子。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方才陷入沉思中,始終未發現他的身後竟有人接近。直到聽見那道低沉的嗓音,才知道有了不速之客。
何鷹雄警覺地回頭,卻露出一臉震驚的表情。
「是你?」
「不然你以為,這次特地親自出馬來綁你回去的人會是誰?」
※※※
「Surprise!」
何鷹雄一被Robert帶回他們王家的別墅,立刻被一群老朋友包圍著,還被一堆彩炮射得滿臉綵帶。
「Robert,幹得好,若不是你親自出馬將Anderson這小子綁了回來,真不知他要繼續藏到什麼時候。」
邵宜穎欣慰地拍拍王子麟的肩膀,給他精神上的獎勵。
若不是他趁機將何鷹雄給綁了來,只怕他們「四大公子」相聚之日遙遙無期,一切全因那個彆扭的何鷹雄,老是推說公司的事情忙得不得了,連聚個會的時間也沒有。
「Anderson,你這小子真TMD有夠沒義氣,都回台灣這麼久了,居然也不來見我們一面。」脾氣最火爆的皇甫青陽,一見到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何鷹雄,情緒激動得一拳打在他的肩上。
這就是他平常表達感情的方式,不過在美國據說曾有不瞭解他個性的人,被皇甫青陽「熱情的一拳」,打到進醫院躺了三天才出院。
「難得我們今天再度四人齊聚一堂,今夜就好好地狂歡一晚吧!」
王子麟拿出香檳,用力地搖晃了一會兒,打開瓶蓋之後,任由狂噴的金色液體,充斥著整個熱鬧的大廳。
王子麟端著兩杯香檳,來到了何鷹雄的身邊。
「今天一見到你,我就覺得你看來心事重重。是不是為了前幾天的匿名恐嚇信而煩惱?」
鷹雄接過了一杯香檳,仰首喝盡。「那種小事,還不值得我放在心上。」
「哦?」子麟狡黠的眸子,彷彿能透視一切地凝視著鷹雄。
「難不成咱們的『絕』色貴公子,終於也有為情所困的一天了?」
他笑著用雙關語來揶揄何鷹雄。只因鷹雄不但具有絕代俊美的容顏,堪稱「絕色」,更有著一顆脆弱,害怕美女的心靈,因此只能過著「絕」色的生活——杜絕一切的美色近身。
「我以為咱們之中,第一個為情所困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奉勸你別終日流連花叢,小心將來有一天。真的會栽在某人手裡。」
「這世上哪有什麼女子,值得付出真情?」
「只是你還沒遇到罷了。等到你真的遇到一個令你傾心的女子,感情便再也無法控制。」
子麟一臉狐疑地盯著鷹雄直瞧,「哦?聽來你似乎頗有經驗?」
「哪方面的經驗?」鷹雄壞壞地笑著,「如果是『那方面』的經驗,我鐵定沒有你多。」
「怎麼?你心理不平衡啊?不要緊,這種事急不得,你早晚終會明白『英雄有用武之地』的含義。」
王子麟突然露出一抹詭魅神秘的笑意,令人看了不寒而慄。
「壓軸好戲,就快要上場了。」
子麟飲下最後一口酒,突然起身寓去。
宣穎和青陽,見子麟突然起身走入後院,雙雙放下熱舞的女伴,來到鷹雄的身邊。
「嗨!兄弟,最近過得還好嗎?沒有什麼不知好歹的傢伙上門找麻煩吧?」宜穎首先開口關心他的安危。
「你放心,目前我還活得好好的。那個寫恐嚇信的縮頭烏龜,不值得我傷神。」
「你不打算下來跳支舞?我真不明白,你一整晚就窩在那裡搞自閉,不怕悶壞?」
青陽忍不住想給鷹雄一個良心的建議,卻被宜穎潑了一盆冷水。
「你真要逼他去跟小妞跳舞才會嚇跑他。忘了他的『懼女症』嗎?任何女人近身都會嚇得鷹雄一身雞皮疙瘩。」
「真的假的?我就不信鷹雄連見了一絲不掛的裸女都起不了興趣。那樣的生活,有什麼樂趣可言。」
「那你想不想打個賭?」子麟突然自後院走了出來,微揚的唇角,隱含著一絲笑意。
「好啊!你想賭多少?怎麼賭?」賭性堅強的青陽興致勃勃地問。
「咱們也別玩太多,賭一千萬就好了。我打賭鷹雄就算見了一絲不掛的裸女,也無動於衷。」
看子麟和青陽賭得其樂無比,何鷹雄忍不住抗議,他拒絕當這場賭局的主角。
「喂!你們有沒搞錯?居然拿我來下注?」
「一言為定。不過,咱們要怎麼確定輸贏?」青陽和子麟繼續討論打賭的事,彷彿何鷹雄在瞬間變成了透明人,沒有人理會他的抗議。
「那還不簡單,有個辦法,可以分勝負。」
「什麼辦法?」青陽和鷹雄異口同聲地問。
王子麟詭笑著關掉牆上的大燈,只留著微弱的壁燈。
他在詭秘的氣氛之下,輕擊雙掌,一陣音樂自他身後流洩而出。眾人瞪大雙眼,好奇地想瞧子麟到底在搞什麼花樣。
一名渾身散發著螢光的豐腴身影,舞動著熱情的舞姿,隨著音樂,緩踏蓮步,迎向眾人。
渾身繪滿螢光色劑的舞孃,賣力地扭腰擺臀,展現誘人的舞步,緩緩地貼向一時愕然的何鷹雄。
她邊舞動著豐滿的身軀,擺動著性感的舞姿,還一邊褪落身上單薄的舞衣。
舞孃身上的衣服,越脫越少,看得眾人愈加感到激情難耐。
直到她脫到僅剩最後一件時,何鷹雄突然向前一倒,趴在那名肉彈舞孃的身上。
眾人眉開眼笑,以為他終於「開竅」了。
「想不到咱們的鷹雄居然這麼猴急。」青陽忍不住取笑鷹
那名舞孃,見狀嬌嚷著:「討厭,你怎麼這麼快就對人家……唉呀!人家都還沒準備好呢!」
其實她一看到這次委託的客人,是個長得比美人還漂亮的俊俏公子哥,一個興奮便脫得全身上下只剩一件丁字褲。
如果這樣還不算準備好,那等她真正「準備好」,何鷹雄大概早就被她一口吞入腹中了。
眾人都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期待何鷹雄的下一步「行動」。
誰知過了半晌仍無動靜,那名豐腴的肉彈,故作矜持地輕推他一下,他便成一直線地垂直向地面倒下。
大夥兒驚愕地看著眼前那出人意料的一幕——
原來鷹雄早就嚇昏了過去。
※※
一名身穿名牌西服的男子,坐在豪華的房子裡,獨自品嚐著陳年醇酒。
驀然,一聲刺耳的鈴聲在沉靜的黑夜中響起。
男子一接起電話,便聽到一道陌生又神秘的嗓音說道:
「昨天晚上,你們要的獵物終於出籠了。一旦他脫離了牢籠保護,便是你們唯一的機會。」
「你到底是誰?究竟想要透露什麼消息?說清楚一點。」
「嘿嘿……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是誰,你最清楚不過了!廢話少說,你們要找的何氏集團副總裁何鷹雄,現在就在蒼龍集團二少爺的私人別墅裡,如果不想錯失這個難得的機會,就自己看著辦。我把話帶到惡劣,剩下的就是你們的工作了。」
對方匆忙地掛了電話,而那名看來頗具威勢的華服男子,卻露出一臉陰沉的表情。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下你這狂傲得目中無人的小子,還不乖乖地栽在我的手中?哈哈哈……」
男人那邪佞的笑聲,在幽靜的夜裡,更顯得詭異與恐怖。
※※※
「鷹雄,快醒醒,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翌日清早,何鷹雄一覺醒來,就被三張邪笑個不停的臉蛋,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來。
「見鬼了,你們三個人一大清早就來擾人清夢,有毛病不成。」
子麟三人,一想起昨夜的事,便紛紛揶揄他:
「鷹雄,你確定你真的不愛男人?」
「不愛,你們可以死心了吧?」
他堅決地表示,不可能接受那三個變態傢伙的感情。
「不不不,你要真的確定才行。經過昨晚的實驗證實,你的內心深處,應該是愛著男人才對。」
「很抱歉,我百分之百的確定自己不愛男人,你們三個沒希望了。」
「不會吧?」宜穎聞言,露出一臉飽受打擊的表情。
「你知道人家暗戀你很久了嗎?雄哥……不要丟下我啊!」
宜穎的一雙大手,還毛手毛腳對他摸個不停,何鷹雄簡直快吐出來了。
「如果不怕被我一拳打飛出去的話,你就繼續摸好了。」
三人一看鷹雄臉色鐵青的模樣,八成是真的動怒了,這才收斂了一點。
一番嬉鬧,眾人確認鷹雄的性向確實沒有問題之後,開始煩惱要怎麼處理掉這個「台灣最後一個處男」。
「鷹雄,我問你哦!你真的對任何女人都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青陽正色地問,這個問題,十分的嚴重。
「其實……也不是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鷹雄的腦海中,驀然浮現江美仁那張清秀卻不失英氣的臉。
「那你為什麼看見一絲不掛的裸女,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你坦白地承認沒有關係,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你們想太多了,我行不行又關你們什麼事?我只是無法對沒有感覺的女人做那種事。」
「哦?這麼說來,你對那個裸女沒反應,是因為她剛好不是你喜歡的那型?不是因為你真的不行?」
鷹雄瞪了子麟一眼,大有責怪他說了廢話的意思。
眾人終於明白了,原來他們的好兄弟並不是真的「不行」,只是還沒遇上看上眼的女人罷了。
只是……火辣肉彈不行……那要物色什麼樣的女人給他才好呢?清純小美人大概不錯吧?
問題是,到那兒才能找到他們理想中,足以馴服「台灣最後一個處男」的清秀佳人呢?
「你們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鷹雄一見他們三人沉思的模樣,感覺有股寒風自背後吹過。
「沒有啊!」三人異口同聲地笑著回答。
「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先回去了。」
他有不祥的預感,生怕再繼續待在這裡,早晚會被那三個變態的傢伙給賣了。
「難得咱們『四大公子』齊聚一堂,你這麼快就要走了啊?」
「最近公司很忙,不走不行。」
其實蹺班事小,若是不明不白地被人賣了,那才恐怖。
三人見他去意堅決,只能依依不捨地朝著鷹雄揮手道別。
「再會了,兄弟。」
「珍重,我的愛。」
「鷹雄,我派司機送你回去好了。」
聽了這句話,鷹雄覺得很高興。三個人當中,總算出現了一個精神狀態比較正常的傢伙。
「不必了,我打通電話吩咐司機來接我就行了,你忙你的吧!」
「那好,你小心一點。我也得回公司一趟,就不送你了。」
王子麟叮嚀鷹雄一聲,便轉身離去。
何鷹雄很開心,這下終於擺脫了那幾個「酒肉朋友」的騷擾。他從容地打了通電話,通知司機來接他,一抬頭,在別墅的鐵門開啟的那一剎那,他的視線便被站在別墅外的一抹白色身影所吸引。
好奇地想看清來人,他不假思索地走出別墅的大門。
清晨的陽光下,那道似曾相識的雪白身影,擄獲住何鷹雄的視線。令他想起了當年傘下的那道白色身影。
是錯覺吧?他想。
再定睛一看,他認出了那一身白衣的清秀女子,不正是江美仁嗎?
為何她會出現在此地?
若是為了見他,她又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呢?
鷹雄抱著滿腔的疑惑與一絲巧遇佳人的欣喜,緩緩地走向那抹在金色日光下,顯得異常耀眼的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