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靖冰冷的眸子稍栘,「吃完了?」
琉璃粲然一笑,「當然。」說到吃,她絕不輸人。
他手一抬,桌上的杯盤便消失無蹤。
吃飽喝足,琉璃的精神也隨之振奮起來,「戰靖大人,你剛剛在想什麼?」
她叫他戰靖大人?莫非她已忘了他?
距離他們上次見面的時間已有百年,雖說是段不算短的時間,可也沒道理讓琉璃徹底地忘了他啊!不知怎地,這讓他心裡有點不舒服。
「喊得如此生疏,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冷淡。」戰靖眼神一黯,神情暗藏落寞。
除了冷冽,他臉上從來不會有第二種表情。就連錦衣愛上留羽,也不曾讓他的表情稍變。
難道真的是他無情,一旦確定不愛,就立刻收回情感,絕不放在心上?
還在感歎之餘,一隻小手便在他眼前晃啊晃,待他抬頭,琉璃那雙充滿疑惑的眼眸就這麼鎖住他的。
「戰靖大人,你怎麼了?表情這麼凝重,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琉璃小心翼翼地探問,她可沒忘記自己今天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幫錦衣姊姊道歉。
「你真的忘了我?」他有些失望。
琉璃色的瞳眸在他臉上來回梭巡,最後仍是搖頭。
「我想……我們以前應該沒見過面,因為我對你——」琉璃本想說她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但不知怎地,戰靖那落寞的雙眼卻在她的心湖掀起淡淡的波紋,教她不忍傷他。「對不起,我實在想不起來,或許再過一陣子,我會想起來也說不定。」
戰靖的神色更無奈了。
「我想你今天應該不是單純來探望我的吧?」
「呵呵……」琉璃不自然地扯動唇瓣。
「說吧!」
琉璃輕吁口氣,緩緩說道:「錦衣姊姊和你的事情,我昨天不小心聽見了……不過請你放心,我會保密的,只是……我看錦衣姊姊的心情一直很不好,所以才想來、想來……」
戰靖接下她的話尾,「來探探我的口風,問我是不是還很介意?」
「呵……」琉璃笑得更僵硬了。
很奇怪,錦衣毀婚,他心裡沒有一絲絲的疼,只是覺得有些沒面子、有些氣惱罷了。
畢竟,在天界裡他們是一對,又有天帝為他們牽姻緣,如此的佳偶形象在瞬間崩毀殆盡,著實教他難以接受。
見戰靖蹙眉思量,琉璃誤以為他還在生氣。
「戰靖大人,其實憑你的本事,還怕遇不上好姻緣嗎?你又何必執著於錦衣姊姊一人呢!」
戰靖輕輕揚唇,這小女娃還是和以前一樣,說不出半句順耳的話。
「我明白你的意思。回去告訴錦衣,我會好好想想的,要她別為此事傷神。」他溫柔地說。原本不甚愉快的心情,因為琉璃的造訪而有所轉變。
戰靖的口吻,使琉璃誤以為他仍愛著錦衣,不知怎地,這讓她心頭產生一種異樣的刺痛感。
第一次見到戰靖,她就挺喜歡他的,沒有理由,就是喜歡。
可是,他說他們以前相識,為何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更奇怪的是,她從來不曉得天界有熾龍戰靖這號人物。難不成是她身邊的人存心瞞騙她?倘若真是如此,那是為了什麼理由?
「怎麼了?」戰靖低沉溫柔的嗓音喚回琉璃的心神。
再次對上他的眸子,剎那間,琉璃覺得心口有些酸酸的、痛痛的,像是塵封已久的傷疤又遭人掀開一般。
她一雙瞳眸晶亮地凝視戰靖,試著回想,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戰靖關心地問:「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琉璃搖了頭,「沒事。總之,我代錦衣姊姊謝謝你的寬宏大量,那我先回去了。」她轉身就走。
她真的覺得很不舒服,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受湧上心頭。他們真的認識嗎?
「琉璃!」戰靖開口喊住她。
琉璃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等你有空……如果還願意來的話就來吧!」戰靖淡淡地說,眸中卻有著深深的期盼。
琉璃沒有搭腔,奔出熾神殿。
「唉!琉璃,你以前不是這麼對我的……我們之間到底怎麼了?」
百年來的空白,的確是一段漫長的時間……長到使琉璃忘了他。
可是,他卻不曾忘記她。
***
「二姊!」
離開熾神殿後,為了弄清楚自己和戰靖之間的事,琉璃來到二姊的「秋色原」。可無論她怎麼央求,她二姊就是不肯說,害她更好奇了。
「你再怎麼求我,我也不會說的,所以,你何不回去好好地睡一覺,明天一早菡萏大姊還有工作要派給你做呢!」
玲瓏曾發誓,絕不再讓戰靖傷琉璃第二次,所以,這個秘密她死也不會說出口。
見二姊有心迴避,琉璃嘟著一張小嘴下悅地道:「為何不肯告訴我?」
「你去問別人吧!」她是決計不會說的。
琉璃氣鼓著雙頰,「既然你不肯說,其他人又怎麼肯告訴我?」
二姊的氣勢向來凌駕於柔弱的大姊之上,一旦二姊決定的事情,大姊肯定不會反對,故除了二姊之外,她實在想不出有誰願意跟她解釋。
二姊若不說,就僅剩戰靖了,但問他又好像怪怪的……
玲瓏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麼,她精明一笑,「你不用去問他,那個混蛋比你還搞不清楚狀況呢!」
「二姊,我曉得你是想保護我,可是我已經長大了,為何不能告訴我?」她想弄清楚她與戰靖之間究竟有何牽連,否則這事永遠會掛在她心上。
玲瓏旋過身,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有些事情,即便你長大後也最好不要知曉,因為那只會使你再受傷一次。」
琉璃衝至玲瓏身前,「就算再受傷一次,我也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事實。」
望著妹妹固執的模樣,玲瓏心軟了,只是,她真的很怕琉璃會再傷心一次……
「明天在璃園等我。」讓她再考慮考慮吧!
***
翌晨,玲瓏來到熾神殿,這是百年來的第一次,若非為了妹妹,她定不會前來。
面對琉璃以外的人,戰靖又恢復平日冷漠不可親的態度。
他靜靜地坐著,逕自飲茶。
「你的待客之道真是一日比一日差了。」玲瓏毫不避諱地直言。
「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他回道。他與玲瓏雖是舊識,但還不到談心的地步,頂多只能稱得上認識。
玲瓏身形輕晃,人已來到戰靖身前,「那是因為只有我敢這麼說,其他人忍讓你,我可不會讓你。」
戰靖不語,靜待她道出來此的目的。
「我來是為了琉璃。」
聽見琉璃的名字,戰靖緩緩抬頭,「她怎麼了?」
玲瓏冷冷一笑,「沒想到你還會關心一個曾被你傷害至深的陌生人。」
她冷淡的話語挑起戰靖的不悅。
雖說當年他的確專注於增進自己的武功修為,而忽略週遭的一切,但也不至於對琉璃不聞不問。他好幾次親自到璃園拜訪,卻都被拒於門外,向來心高氣傲的他自然受不了這樣的對待,也就沒再去過璃園,一晃眼已是百年後。
「琉璃對我來說一直都不是陌生人,你應該明白。」
「明白?」玲瓏唇邊揚起嘲諷的笑意,「若你真的關心琉璃,也不會說出那麼重的話傷了她!你可知她為了你那番話而夜夜不成眠,有好幾次,我還看到她偷偷躲在花園哭泣……你說!這就是你關心她的方式嗎?倘若真是如此,那我代琉璃拒絕你的好意,她不需要你的惺惺作態,請你別再去騷擾她!」語畢,玲瓏就想走。
「玲瓏,說清楚再走!」劍眉揚起,戰靖的眸中閃過一抹堅持。
「已經太遲了,戰靖,既然你與琉璃以兄妹相稱,就請你別再令她為難,對你來說,她只是個妹妹而已,你也不必花費心力關心她,畢竟你即將成婚了。還有,別再去璃園,否則我不惜與你動武!」丟下重話,玲瓏的倩影消失在熾神殿外。
解不開的疑問惹惱了戰靖,他眉間隱隱藏著一股怒氣,轉瞬間,他來到東沉的居處——寒雷閣。
「大哥!」
「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平日不出熾神殿的人竟會來到這裡,是想來幫我嗎?」東沉顯得十分高興。
戰靖的雙眸定在他身上,冷冷地,像兩道寒光。
「我想知道琉璃究竟出了什麼事?她為什麼會忘了我?」
東沉聽了,臉色微微一變。「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麼久,現在追究不嫌太遲了嗎?」
「遲?」聽見大哥與玲瓏說出相同的話,戰靖更想一探究竟了。
「琉璃心上的傷好不容易才好,你又何必再次挑起她的痛處?」想起過往,東沉的語調裡不免有些責備。
「你只管說就是了!」就算他真有錯,也要讓他死得明明白白,而不是被蒙在鼓裡,況且他若真有錯,也絕不會規避責任。
「唉!」東沉重重一歎,「好吧!你還記得當年天帝曾跟我提起你們兩人的婚事吧?」
「嗯!」戰靖神色僵硬地點頭。
雖然事隔百年,東沉仍記得當時和戰靖的對話——
「琉璃?」表情向來平靜無波的戰靖,臉上難得的出現詫異之色。
東沉唇邊掛著淺笑,「是啊!天帝說琉璃好像挺喜歡你的,所以問你是否有意與琉璃成婚?」
戰靖沉下臉,「琉璃只是個孩子。」
「戰靖,琉璃如今已是個姑娘家了,再說她很聽你的話,成天窩在璃園裡學習。你說,她還能算是個孩子嗎?」
憑良心說,東沉也很贊成戰靖和琉璃成婚,除去琉璃的善良、天真不說,放眼天界,她是唯一能融化戰靖冰封的心的人,光憑這點,他就舉雙手贊成這樁婚事。
「她……只是妹妹。」
敏銳的東沉忽然一笑,「戰靖,你遲疑了,是不是因為你內心有些排拒這個稱謂?」
「不是,她真的只是妹妹。」再次澄清,戰靖字字清楚,毫不含糊。
東沉可不這麼想,瞧上次戰靖為了琉璃哭泣而手足無措的模樣看來,他認為戰靖應該也是喜歡琉璃的,只是他自己尚未察覺罷了。
「大哥,我曉得你在想什麼,但我的答案還是一樣,我一直把琉璃當成妹妹,我絕不會愛上自己的妹妹的。」戰靖說得毫不遲疑。
東沉雙眉一斂,「琉璃喜歡你,這大家都看得出來,難道你真的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遲疑了一會兒,戰靖仍堅持道:「琉璃是妹妹,就算她喜歡我,我也不可能回應她的感情……」
東沉抬眼看向戰靖,「你還記得自己當時說了什麼嗎?」
戰靖側頭想了一會兒,隨即神色丕變。難道琉璃聽到他說的那些話了?
知道弟弟已領悟過來,東沉輕聲歎息,「既然你已明白,就該瞭解為何璃園會將你拒於門外。」
原來他當年真的狠狠地傷了琉璃的心,難怪她會選擇將他遺忘……
「其實,這也不能怪你,怪只怪琉璃太傻了,不該將感情錯放在你身上。」東沉很清楚戰靖的性格,故意出言激道。
閉了閉眼,戰靖不發一語的離去。
***
離開寒雷閣,戰靖又趕至荷谷。
他要聽剩下的一半,但他曉得玲瓏什麼也不會對他說,所以,他才會來找菡萏。
果然,菡萏見到他,臉色比玲瓏好了許多。
「稀客。」一身白紗的菡萏,抬起纖細如凝脂般的柔荑,邀他入座。
一直以來,他始終覺得菡萏並不如表面上那般溫順,而是將所有的情緒全隱藏起來,令人感到深不可測。
「我來是想問清楚百年前琉璃到底出了什麼事?」
菡萏柔柔輕笑。
迎上菡萏略藏深意的目光,戰靖當不明白她想說什麼。「不要再說遲,我聽夠了。」
「不遲,有心就不遲,再說,我也不希望琉璃心頭永遠有個遺憾。坐下吧!我慢慢跟你說……」
菡萏緩緩說著當時發生的一切——
午後的一場雨點亮了天色,雨剛停,菡萏緩步走出涼亭。
「這場雨來得真是巧妙!」菡萏自言自語著,忽然察覺身後有人,連忙回身,「琉璃?」
琉璃一身濕漉漉地站在不遠處,雙瞳無神又無助。
見妹妹如此狼狽,菡萏立刻奔向前,雙手搭上妹妹的肩。
「怎麼了?怎麼弄成這樣?你不是去寒雷閣找戰靖嗎?他不在嗎?」
剛剛妹妹還興高采烈地說要去寒雷閣找戰靖,向他炫耀自己新學的手藝,怎麼才下了一場雨就變成這副模樣?
終於聽見姊姊的呼喚,琉璃凝神,粉嫩的臉蛋上停留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珠。她的心好痛、好苦,為何要讓她聽見那些話?
原來靖哥哥一直當她是麻煩,而不是真心想照顧她,那麼他又為何給她難得的笑容,讓她以為自己是特別的?
好傻呵!原來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靖哥哥根本就不曾喜歡過她!
思及此,琉璃不禁淚灑滿襟,哭倒在菡萏懷中。
見妹妹哭得如此傷心,菡萏十分心疼。
「琉璃,姊姊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你若想哭就盡情地哭吧!無論哭多久,姊姊都會陪在你身邊的。」她只能如此安慰妹妹。
菡萏猜測,惹得妹妹如此傷心的原因一定與戰靖有關。到底戰靖是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竟能讓向來無憂無慮的琉璃傷心至此?
琉璃偎在菡萏懷裡,哭聲漸歇,抽抽噎噎地道:「我以為他也是有些喜歡我的,否則不會讓我接近他,結果……結果他對我好、陪在我身邊全都是逼不得已的,他……從來沒喜歡過我!姊姊,為什麼我聽了之後心裡覺得好苦、好酸,好像有塊大石頭壓著我的心?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是怎麼了?」
她的心從沒有如此疼過,所以,她實在不明白自己怎會如此?
「琉璃,那是愛,因為你愛上戰靖了。」猶豫了一會兒,菡萏決定點醒妹妹,無論好壞,琉璃也該學著長大了。
愛?她愛上戰靖了?每天想見他、想聽他的聲音,心裡念的、盼的都是他,原來這就是愛!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琉璃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她幽幽一歎,「我愛他,可他……卻不愛我。」一句話道出自己的絕望。
菡萏不忍心,鼓勵道:「若你真的愛他,姊姊能幫你。」
琉璃閉上眸子,輕輕牽動蒼白的唇,「不用了,我瞭解他,他不願意做的事情,沒人能逼他,所以,死心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琉璃!」她的故作堅強,讓菡萏心疼不已。
琉璃離開菡萏的懷抱,手背一抹,抹去了頰畔的淚珠和過往的一切。
「我該回璃園了。」她眼神一轉,收起了剛剛的柔弱,「謝謝你,姊姊,我真的沒事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也許過幾天我就好了,別擔心,我真的……很好。」
她離去的腳步不穩,卻十分堅定。
菡萏本想追上去,卻遲疑了。
戰靖是禍首,她卻是幫兇,若她沒有點明琉璃愛上了戰靖,那琉璃或許不會這麼痛苦,她……是不是做錯了?
「後來,琉璃生了場重病,復元後便將與你有關的一切都忘了。為了讓她恢復以往單純的性子,玲瓏下令不准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你的名字,希望藉此讓琉璃徹底忘了那個足以毀了她的回憶。」
戰靖臉色愈來愈沉,糾結的眉頭始終不曾鬆開。
「現在你該明白玲瓏不是存心找你麻煩,她這麼做都是為了保護琉璃。琉璃心地善良、心思單純,若你不愛她,就請你別再出現在她面前。」
戰靖神情一斂,身形一掠,人已離開了荷谷。
菡萏緩緩起身,眼神飄遠。
「戰靖,希望你曉得該怎麼做。」
***
瞬息間,戰靖人已在璃園外。
他遲遲不敢踏進一步,他知道自己最好別再見琉璃,這樣對她來說最好,但……這百年來,他從未有一刻忘記她,奈何在璃園被拒的難堪一直深植他心底,讓他卻步不前。
不過是一個躊躇,轉瞬間已百年,倘若今日他再度轉身離開,他們又有幾個百年可蹉跎?
或許他無法愛琉璃,但是,琉璃在他心底永遠佔有一方最特別的位置,以前是,現在亦同,將來也不會變,可……他該如何拿捏分寸?
戰靖雙手負在身後,閉目苦思。
「戰靖大人,既然來到璃園,為何不進去呢?」
身後傳來琉璃清脆的聲音,戰靖回身一瞧,果真見到琉璃正抱著一堆綠竹站在眼前。
「你剛剛去了哪兒?」
「我去了一趟綠竹林找喜鵲討筍吃。戰靖大人既然來到璃園,就進去讓我這個主人好生招待吧!」
琉璃淺淺一笑,勾起了戰靖莫名的心慌和不知名的情愫。
瞧他動也不動,琉璃又問:「戰靖大人不想接受我的邀請嗎?」
「不,倘若你不再喊我大人,我就接受你的邀請。」
「呵!好吧!我這個主人就委曲求全的答應你了。請吧!」
百年後,跟隨在琉璃身後,戰靖終於再次踏進久違的璃園。
***
即使相隔百年,璃園的景致依舊沒變。
琉璃鍾愛的琉璃草仍佔了璃園的一半,那是否表示她的心也未曾變過?
「戰靖,你是不是來過璃園?」琉璃突然問。
「為何這麼問?」
「因為我瞧你一點也不陌生的樣子啊!每個進璃園的人都會被我種植的琉璃草阻礙,唯獨你,仿若在自家宅邸般熟悉,所以我才會猜想你以前來過,是不是?」
「我是來過。」既然決定重新侵入琉璃的生活,那他也沒什麼好避諱的了。
聽他沒有否認,琉璃又問:「我們以前是什麼關係?為何我會忘了你?」
「因為……」話到了喉頭,戰靖卻怎麼也無法說出口。
因為我曾傷你至深啊!琉璃。
「別問好嗎?」他暫時不願提。
「是你的痛處?」若真是他的痛處,那她會放棄追究,畢竟要他兩天內承受兩次傷痛,她會心生愧疚。
「也算是。」眼眸一沉,他不知道自己的隱瞞究竟是對是錯。
「好吧!那我就不為難你了。大姊常常對我說,要往前看,別老是往後瞧,逝者已矣,別費心去追究。」
聽她這麼說,戰靖也暫時拋開心中的愧疚,神情放鬆許多。
「那麼,就同我聊聊你這百年來做了什麼事吧!」
他們有的是未來,而非追不回的過往。
「要聽完我的事,可得花上好長一段時間呢!」
這一日,他們的關係再度拉近。
沒人察覺到站在璃園外的玲瓏在深歎口氣後,無聲無息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