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長長一覺後,她半睜開眼,看見窗外一片漆黑,看樣子她睡了很久。現在幾點了呢?拿起鬧鐘一看,已經快半夜十二點了。
頭不痛了,但是渾身無力。
肚子咕嚕咕嚕地吵著要主人填飽它,駱繽頤搖搖晃晃地從床上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冰箱,但是可憐的冰箱裡幾乎什麼都沒有,只剩兩三顆蛋,還有幾包泡麵。
雖然真的餓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想到泡麵加蛋的畫面,她就沒了胃口。
喝了杯溫開水止饑,因為吃了藥的關係,總覺得連水喝起來都是苦的。
爬回床上窩著,她突然好想吃點甜食,便利商店在樓下轉角就有一間,可是光想到要下樓就好懶。
隨便拿起床頭的手機把玩著,看到最後一通撥出去的號碼,想起是萬晃臣留下的,心裡有些甜蜜。
按了幾個按鍵,她將這組號碼記錄到手機裡,代號輸入了三個字--討厭鬼。哈哈……看了上面的名稱,她忍不住要笑。
她望向窗外,月兒皎潔,星子稀疏。這樣一個週末夜晚,他通常都怎麼過的呢?平常她總是跟好友們混在一起,開心地度過每個單身的禮拜六晚上。
而現在,怎麼會開始想著一個人了?
他在做什麼?他有沒有想到她?
打通電話,幾秒鐘就能問完的事情,她卻看著號碼猶豫了好像一個世紀那麼久。
把手機放回原來的位置,假裝沒看到這個號碼,或許她就不會舉棋不定了。
可是,若讓他回去原來屬於他的地方,她就能假裝他沒有出現過嗎?
她承認她的生活已經被他入侵,心也被他進駐,接下來,她該用什麼態度對他呢?
手機的鈴聲突然劃破靜夜,打斷駱繽頤的思緒。看了來電顯示,是陳曦打的,她接起,有氣無力地喂了一聲。
「繽頤,你在睡覺?剛才打電話給你都沒接,還以為你睡到斷氣了咧!」
「我感冒了。」不是他打的,她有些失望。原來自己跟常艷羽一樣,也是見色忘友的人,唉。
「感冒了?一定是今天下午的關係,可憐的繽頤。」陳曦好抱歉的聲音,馬上又接著說:「我在網絡上查那輛車的資料,哇--真的跟萬晃臣說的一樣,要三百多萬耶!嚇死我了!還好是萬晃臣認識的人,不然這下我真的死定了,我可是窮光蛋一個,哪賠得起?!」
「他認識的人?」那傢伙一看就知道不簡單,他怎麼會認識?駱繽頤好急的問:「他說他認識的嗎?」
「對呀!咦?不對喔……他好像又說他是開玩笑的……哎喲,可是他去講一講,事情就解決了,搞不好是真的耶!」陳曦的語氣裡開始帶著崇拜。「啊,對了啦!你有沒有他的電話?不管怎樣我都要跟他說聲謝謝吧。」
駱繽頤不語。難怪那件事這麼容易就解決了,她當時還覺得很奇怪。
心裡有個問號不停的開始擴大,可是同一時間,她又想起下午,他講笑話要哄她開心的神情明明是這麼無害,是不是她想太多了?
她真的有被害妄想症嗎?她就是一個這麼多疑的人,難怪沒有可以相信的人,好朋友也只有陳曦和常艷羽兩個
「喂?繽頤?你怎麼了?」
「……嗯?喔,有啊,你筆拿好沒?」她按著手機,,找著電話簿裡的號碼念給陳曦聽。
突然好羨慕陳曦可以說打就打。只是一句謝謝,她卻說不出口,她真是個彆扭的傢伙。
「連電話號碼都有了,你們的關係真讓人匪夷所思耶!」一向遲鈍的陳曦,此時感覺卻莫名的敏銳,駱繽頤好心虛,講話開始結巴。
「沒、沒有啊,你想太多了,真有什麼事,我會告訴你。」
「少來了,你一定是在偷偷談戀愛不敢讓我知道,我一定要跟艷羽講。」
「別亂講,沒有的事……」突然聽到插撥的嘟嘟聲,她拿起手機一看,是討厭鬼來電,不,是萬晃臣!她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你談戀愛是可以啦,不過,先警告你不能跟常艷羽一樣見色忘友喔。像她今天就跑去約會,我有難她也趕不回來,想想,還是你最夠義氣了……」陳曦拿著話筒碎碎念著,沒發現駱繽頤好安靜。
她好想接他的電話,他有什麼事情?她真的不是見色忘友的人,可是為什麼實在很想掛陳曦的電話?
然後,嘟嘟聲停了,駱繽頤好失望。
又聽陳曦念了好一陣子,她實在受不了了。「好啦,再說吧。喔,明天是禮拜天,你沒事就陪我去逛逛誠品。」隨便結束了對話,她開始專心地等待著,可是他沒再打來。
埋怨他的沒耐心,也懊惱自己沒有回撥的勇氣,想想,他們的關係充其量只能算是有一點熱的同事,她還想要他怎樣?
好吧,既然睡不著,那麼到樓下的便利商店買個東西好了。她打開衣櫃,拿出一件外套,突然想到,為什麼他會在半夜十二點打電話給她?
通常這時候應該睡了吧?會不會是有什麼急事才打來?這念頭一出現,她突然有些不安。
明明住在同一棟樓,明明是這麼近的距離,可是她卻搞得好像地球兩端那樣遠。
也許他有事要她幫忙,她卻不接電話,也不回撥問一下,只顧著自己矜持,會不會太自私了?
不再猶豫,她拿起手機回撥,才嘟了一聲,就聽見制式的甜美女聲。「您撥的號碼目前未開機,請稍後再撥。」
她好急,又突然有點生氣。這句話好無情,給了電話號碼卻又自己關機的人最討厭了,都不懂顧慮別人的心情。
她好擔心他,也想見到他,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就在剛剛聽到電話沒開機的一瞬間,想見他的念頭竟然排山倒海而來。
她終於發現自己是這麼在意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強烈。他在面前晃來晃去時,她想盡辦法避開他,可是一找不到他,她才瞭解,原來自己是這麼害怕他會消失不見。
她套上外套下樓,走到傳達室,裡面的管理員正在打瞌睡,她敲敲玻璃,管理員嚇得跳起來。
「駱小姐喔,你也不要半夜來嚇我這個老輝啦,我心臟快被你嚇到停了啦!」管理員撫著胸口抱怨。
「不好意思,我要問你,那個剛搬來的萬先生住哪一樓?」她決定直接去找他,按個電鈴如果沒人應,就當作他睡著了。
通常訪客是要先登記的,房客的房號也不能隨便告訴別人,不過因為駱繽頤是老住戶,加上那天看見她坐過萬先生的車子,管理員才敢跟她說房號。
她默記下號碼,轉身就走。
駱繽頤按了電鈴,聽著微微顫抖的鈴聲,她感覺到自己的忐忑不安。
按了好幾次,門還是沒開,她假設他睡著了,又猜想他會不會出門了,她只想確定他沒事就好。
可是,大門跟他的手機一樣沒有回應。
她蹙眉想著,自己現在到底在幹嘛?
不懂自己為什麼這麼慌,歎口氣,她走回長長的無人走廊,在她轉身時,門突然開了。
萬晃臣睡眼惺忪地打開門,看見她,整個精神都來了。記得剛才要睡著之前,他還想著她呢!
「怎麼沒有好好睡覺?頭痛好點了嗎?」
他對她開心地笑著,拉著她的手臂入屋,好熱情地跟她說話,一點也沒有突然被吵醒的起床氣。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間?」他回頭問,看見駱繽頤怔怔地望著她。
她的眼睛水汪汪,像融化後的冰,她沒說話,不過,她本來話就不多,他已經很習慣了。
「問管理員的。」她好半天才開口。馬上又手足無措地接著說:「你剛才打電話給我,我正好在講電話,後來要再打給你,你就關機了,我、我以為你發生了什麼事……」
她無法解釋為什麼看見他竟是這麼開心。知道他剛才只是在睡覺,看見他好端端的在家裡,自己慌張了半天都是多餘的,她不禁莫名地鬆了口氣。
在看見他的笑容後,她終於知道了答案,原本的慌亂化為烏有,原來,她只想確定他平安無事,現在她放心了。
「看見你好高興喔,來,先進來再說。」他笑得像個大孩子,在她進門後,他關上大門,幫她拿了雙拖鞋。「裡面還沒有整理好,有點亂,別介意。」
她看到他也很高興,但是她沒有辦法像他這樣,坦白地說出自己的感受,這一點,她是很羨慕他的。
駱繽頤動作生硬地換上了拖鞋,環顧室內,發現裡面一點都不亂,比起她那簡樸小窩,這裡簡直是五星級的飯店了。
他推她坐在蓬鬆舒適的沙發上。「你先坐一下好嗎?看個電視。」萬晃臣把遙控器塞進她手裡,然後就放她一個人坐在小客廳裡,不知道跑去忙些什麼。
小客廳裡有看起來頗高級的音響和DVD放影機,他應該很懂得享受生活。
她低頭看著木質地板,看得出他很細心地擦過,只有仔細拖地的人能把這種地板照顧得閃閃發亮。楓糖色的木頭在暈黃燈光下,反射著暖和的色調。
鵝黃色的立燈,米色的粉牆,搭在一起就讓人心情放鬆,窗廉為了和沙發配色還用咖啡色的呢,真的好精緻。
她想起自己的小窩,不是白色就是黑色,偶爾還添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藍色,上次還一時興起,又買了一個綠色的燈罩放在房裡,怎麼看就怎麼不順眼,看到萬晃臣的房間,真讓她汗顏。
她拿起遙控器,隨便按了個頻道,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自然點。
可是她按著按鈕,手卻有點發抖,是雀躍的顫抖,她很久沒跟一個男性單獨相處一室,她好緊張。
注意力沒有辦法集中在電視螢幕上,她好奇地轉頭看看萬晃臣在做些什麼。
香味從小小的廚房飄散出來,讓她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沒吃東西。
看見萬晃臣在廚房忙進忙出,聽見他準備碗盤的聲音,她完全著迷了。
誰說廚房是女人的天地?此時他挺拔的背影看起來好安穩、好有魅力。
看見他端了個鍋子走出廚房,她飛快轉身坐正,馬上又抓起遙控器假裝轉換頻道。
萬晃臣微笑著向她招呼,她走到餐桌旁一看,立刻目瞪口呆。
是鍋香味四溢的雞湯。金黃色的湯潛藏雞肉誘人的色澤,散發著人夢濃厚的香味,真是色香味俱全的好湯。她原本就沒想到他會下廚,更沒想到的是,他竟會為她燉湯……
「肚子餓不餓?我燉了雞湯要給你補一補,打電話給你,你在忙線中,本來還要再打,可是我不小心睡著了。」
「我有回打給你,可是你關機了,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害她很擔心。
「真的嗎?那大概是沒電了。關得真是時候,不然我怎麼看得到你?」萬晃臣看著她,笑瞇了眼。他幫她盛了一碗湯,小心翼翼地端給她。「別管手機怎樣了,趕快試看看味道吧。」
她用湯匙舀了一小口,放在嘴邊吹涼。
眼角餘光瞄到他正期待地看著她,他的目光比室內的任何顏色都要溫柔。
輕輕啜了一口,甜美的雞湯溫熱地滑過喉頭,她突然好感動。
這碗雞湯足以溫暖任何一個滄桑的心房,她低頭一口一口地喝著,熱氣氤氳了她的眼眶。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幫她燉湯。
沒有一個人會坐在她旁邊望著她喝湯,好像她每喝一口都是他的幸福。
第一次失戀後,她便完全塵封了她的心房,不想要任何人來打擾。
無法騙自己的是,她還是會寂寞,遇到他之後,她徹底明白自己是一隻不敢面對現實的鴕鳥。
現在她喝下的每一口湯,彷彿都是這個男人的包容,每一口都溫暖了她的胃。她感覺到身體對溫暖的渴求是這麼強烈,她怎麼騙得過自己?
還有誰會燉雞湯給她吃?還有誰可以忍受她的冷漠?還有誰在她生氣時會哄她、逗她笑?
她抬頭看他,視線模糊,她看不清楚萬晃臣的臉。
就是這個男人,他包容她的一切,她發現自己好喜歡他,喜歡到整個胸口都在疼痛。
「很好喝。」她壓抑地說著,卻同時嘗到自己眼淚的鹹。
「有好喝到會掉眼淚嗎?」她臉上兩行淚水,把他嚇壞了。「還是因為太難喝了?」
他抽張面紙,手忙腳亂地擦掉她的眼淚。
駱繽頤靜靜地望著他,愈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她的眼淚就愈滾愈多。好像非得把幾年來的寂寞一併哭干,眼淚才會停住似的。
萬晃臣趕快把雞湯推開,好聲好氣地哄著她。
她的眼淚讓他好心疼,他從來沒有看過她這麼脆弱的樣子,在他眼中的駱繽頤,好像一直都是冷漠地昂著下巴。
現在坐在這裡的她卻變得好嬌小,豆大的淚珠蓄滿眼眶後掉落,他為她擦去,卻立刻又掉下新的。
他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止住她的淚,於是側過頭輕輕貼上她的唇瓣。
感覺她顫抖了一下,他稍微離開她的唇,在這極短的距離裡,深深地凝視她。
空氣似乎瞬間凝結了,緊繃著暖昧的氛圍,在這柔美的燈光下,在他深情的眼眸中,一切完美得天衣無縫。
她忘了要呼吸,也忘了要害羞,她只是這樣怔怔地看著他。
他剛才做了什麼?他吻了她?
駱繽頤看見他眼裡燃燒著炙熱火焰,幾乎可以把空氣完全焚燒殆盡。
她終於開口,聲音好小好小。「你怎麼可以……」
「對不起,我不該沒經過你的同意就親你。」他馬上對她道歉,可是他心裡一點歉意也沒有。
「你、你怎麼可以……」駱繽頤逃開他的視線,垂下眉目,還是吞吞吐吐的。
她燒紅了臉頰,放縱兩個人之間的曖昧去流動,他的氣息輕輕吹拂在她鼻間,有淡淡的煙草味。她還聞到他的古龍水香味。
他是那麼有魅力的男人,她還能有什麼該死的理智?
「對不起,我真的不該這樣,可是我忍不住。」他很坦白,事實上他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
可是猜測她或許不想讓這情況再發展下去,他尊重她,所以把身體稍稍往後挪,保持了點距離。
她不敢把焦距定在他的臉上,視線往下垂落在他修長的手指。其實她根本不希望他離開,慌忙中她聽見自己說:「我是說……你怎麼可以停下來……」
萬晃臣笑了,她遲來的坦白換來他的驚喜。
他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先是試探的一吻,感覺到她怯生生的迎合,他有莫名的感動。
她的唇出乎意料的柔軟,跟她死硬的個性一點都不合。他淺淺地吻著,想慢慢挖掘她的熱情,她一向都是這麼害羞,他得小心點不要嚇壞她。
可是,情況並沒有如他預料地進行。
當她手臂攀上他的頸項,他感覺到自己強烈地被她需要著,他擁著她,感覺到她是如此脆弱的需要他保護,他深深的親吻著,發現她全身散發著誘人的熱度。
他的大手捧著她的臉龐,訝異於她的肌膚竟細膩得像個小女孩,他輕咬著她的耳垂,她柔細的鬢髮好像在搔他癢。他吻著她的頸子,感覺她全身的毛細孔都為他敏感地張開。
她是這麼的、這麼的動人,叫他怎麼不為她著迷?
一路親吻到她的鎖骨,他感覺到自己的慾望一觸即發,該控制嗎?
她讓他完全無法思考,用僅存的一丁點理智,他停下來,深吸口氣,額頭碰觸著她的,她很燙,他也沒好到哪去。
「繽頤……」他將她的手掌貼上自己的胸膛,聲音略微低啞。「感覺到了嗎?它因為你跳得好快……」
看著自己的手在他胸前起伏,他的臉正貼著她的,他們是這麼近,近到擁有他的心跳,她要的不就是這樣而已嗎?
這男人為她心跳狂亂,她還能要求些什麼?
光是這樣,就足以讓她付出一切了。
她的手漸漸滑下,沿著他厚實的線條,滑進他的上衣裡,她感覺到他胸口更劇烈的起伏,手指觸著他光滑有彈性的胸膛。
可是這樣不夠,她想感覺更多更多。
於是,她拉起他的上衣,看見他精壯的裸胸,她湊上前輕輕一吻,感覺到他驀地抽氣,她又輕咬他。
溫柔摟著她細腰的那雙手突然箍緊,他的表情有些微的痛苦。「你……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她抬頭,柔柔地對他笑著,好像她剛才什麼也沒做。
今晚,她要將原本的自己完全拋去,包括所有不該有的冷靜、理智與堅持,勇敢地放縱一次。
她今天的的確確是發「騷」了,不過,在這種時候,管他呢。
「我知道。你呢?你知道嗎?」離開他的胸膛,她重新攀上他的頸,嘴唇在他的喉結處徘徊,她聽到他低低的喘息聲。
他旋身將她打橫抱起,一路抱進臥室裡的大床上。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星眸裡的盈盈笑意,原本的冰冷早就化成似水般的柔情,足以將他沉溺。
他霸氣但小心地褪去她所有的衣物,邪邪地笑著說:「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輕輕地在她額上留下一吻,起身離開到浴室去。
浴室裡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在半夜時分聽起來格外清晰。
她只好假想這是他的習慣,或許有些男人「運動」後喜歡淋浴。可是,在他翻身下床時,她開始感覺到現實。
這不是她的床,少了一個人,陌生得讓她有些不安。冷氣不強,可是身旁沒有他的溫度,好像有一點冷。
剛才,他喘息的時候,她好像聽見他說喜歡她,她沒有聽錯吧?
他在她耳邊低低地喚著她的名,那聲音是這麼熱情,她不可能會錯意吧?
唉!怎麼患得患失了起來,是她要他不准停,也是她先勾引他的,她一向敢做敢當,現在怎麼可以退縮?
他要怎麼對她,都是他自己的決定,她不是發生關係就會死賴著男人不走的女人。
問題是,她好喜歡他,喜歡到無法自拔。否則她不可能會去引誘一個男人,這種事她這輩子還沒做過。
希望不要因為這樣而讓他覺得她隨便。她非常不容易打開心房,她也從來沒有這麼喜歡一個人。
難道這是愛嗎?原來愛上一個人,再怎麼冷靜的人也會失控。聽到水聲轉小,她第一個念頭就是趕快閉上眼裝睡。突然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在他們有了關係之後。
「睡著了嗎?」萬晃臣跳上床,下巴窩在她赤裸的頸邊,抓起她的頭髮,在她臉上搔癢。
「好癢,別鬧了啦!」她翻過身,臉埋進他胸前,不讓他看見自己紅透的臉。
「走,洗澡嘍!」萬晃臣猛地抱起她,再次往浴室走去。聽到她驚呼,他開心得呵呵呵直笑。
他很喜歡她,在她面前,他總是不自覺地像個小孩子,也許是因為她擁有的母性強過於一般女人。
在她身旁,總感覺到她的沉靜、安定和可靠。她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把她放到滿是泡泡的大浴缸裡,萬晃臣跟著坐進去。她坐在他懷裡,頭輕輕地靠著他胸前。
全身浸在熱水裡,她舒服地吁了一口氣,同時發現,他在浴室裡的鏡子前點滿了小蠟燭,有香精的那種。
在氳滿熱氣的浴室裡,閃爍著小小的燈火,看起來迷濛且可愛。
原來,他剛才去了這麼久,是在佈置浴室啊。
她為自己的胡思亂想笑出聲,引來萬晃臣不悅,他原本忙著幫她梳開頭髮,聽到她笑,手就停了下來。
「你在偷笑什麼?說!」他扳過她的身子,和她面對面,故意擺出很嚴肅的一張臉。
「沒有啊。」她在笑自己總是疑心生暗鬼,老把自己想成悲劇主角,對之前的自己覺得很好笑,還好他有耐心等她。看他還是板著一張臉,她又笑了。「好醜的臉。」挖了點泡泡沾上他的臉。
「學你的啊,你不總是這樣嗎?好像你討厭全世界,全世界也討厭你一樣,哈哈哈!」他也學她,塗了她整臉泡泡。
「我知道,我就是這麼不可愛。」撥開一臉泡沫,駱繽頤歎了一口氣。
萬晃臣再扳過她的身子,把頭靠在她的頭上,胸膛貼著她的裸背,手環住她的腰。
她聽見他在耳邊說:「寶貝,全世界都不喜歡你,還有我喜歡你,全世界都離你而去,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
他看見她背上的傷疤,像一條條細細蜿蜒過的小紅蛇,他很體貼地沒有多問些什麼,等她哪天真的想告訴他,他一定會很認真地聽。
她滿足地笑了,雖然背後的他看不到她的笑臉。
同時她知道他一定看到了她背上的疤。這時才想起來,平常泡澡時,傷疤碰到熱水都會有些刺痛,奇怪的是,今天卻一點不舒服的感覺也沒有。
她也低聲回應他。「那麼,親愛的,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我也一定會相信你。」
對她來說,情人之間的信任比任何一個親匿的動作還珍貴,對她來說,這是最極限的情話了。
從今以後,她要好好相信他,唯有這樣,他們之間的感情才能長久。
萬晃臣歎息了,好輕好輕的歎息,只有他自己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