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時眼睛睜開一條縫,沙啞地開口問:「這麼早,你要去哪裡?」
聽見他的聲音,她躡手躡腳的動作倏地僵住了。
「我……我去上廁所。」她緊張得腦袋差點打結,倉卒中只想到這一個借口。
「那你快點回來,我們還可以再睡一下。」話說完,他又陷入睡夢裡。
「好。」銀當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憋著等他又睡著了,這才無聲地呼出長長的一口氣。
恐怖,恐怖,這種諜對諜的生活真的太刺激了點。
可是不這樣下行,她一定要成功減掉那多出的五公斤肥肉,成為一個站在他身邊不會丟他面子,反而能完美襯托與發光發熱,一個讓他絕對會引以為傲的好妻子。
銀當悄悄換上運動衣,輕手輕腳地走過柔軟的地毯,卻在開門的那一剎那被一副溫暖有力的臂膀擁住了。
「你要去哪裡?」拓時眸光炯炯,半點睡意都沒有。
她被他不著寸縷的光滑堅實胸膛偎貼緊擁著,一顆心不禁怦怦狂跳起來,「我……我出去散散步。」
他把臉龐埋入她柔軟幽香的頸項間,帶著一絲撒嬌地沙啞道:「陪我再睡一會兒,嗯?」
銀當差點就暈暈然地投降了,可是一想到身上多出的五公斤肥肉,所有的柔情蜜意又統統被驚嚇逃散。
「明天吧。」她急忙掙脫,一溜煙地衝出門。
「銀當!」眼睜睜地看著她跑走,拓時心底的疑惑與納悶更深了。
她從昨晚到今早,整個人怪不可言,他想起昨晚她愀然不樂的模樣,還有今早奇異的言行舉止,心情不禁沉重了起來。
他一定得找出原因。
努力跑步的銀當,對著路邊出現賣早餐的攤販頻頻低咒。
可惡!可惡!可惡!
為什麼就在她決定要減肥的時候,偏偏出現更多賣食物的攤販呢?
陣陣煎蛋餅的香氣飄來,她暗暗吞了口口水,只覺頭暈眼花、四肢無力。
好餓……好……餓……
她已經將近四餐沒有吃了,手腳沉重得快要跑不動了。
等到她發現時,她已經站在一處攤販前,看著煎得香噴噴的豬排垂涎欲滴,滿臉都是饞色。
「小姐,要不要來一份豬排三明治?保證新鮮又多汁,這個獨特醬料是我家祖傳三代的,有點甜又有點辣,香得不得了。」小販鼓起三寸不爛之舌,極力推薦。
銀當又吞了一大口口水。
隨著天色益發明亮,寧靜的大道與公園也有更多的人出現,有的是早起運動的老公公、老奶奶,有的是提早出門上班的白領或藍領族,早晨開始熱鬧了起來。
最後還是這些聲音驚醒了她——
「呃,我……我沒帶錢。」她摸摸干扁的口袋和肚子,嘴硬地道:「我也不餓,謝謝。」
秉持著「絕對不能失敗」的信念,銀當賣力地繼續往前跑,跑過一條又一條的街,心中只想著「跑越多,瘦越快」,雙腳也漸漸恢復了力氣,以非常令人滿意的速度奔跑著。
她就這樣埋頭往前飽跑趵,跑出了信義區,跑過了市政府,等到她終於腳酸顫抖到不得不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大口喘氣時,她突然發現到——
這裡……是哪裡啊?
大樓林立,車水馬龍,可是她一點都不認得這個地方。
還有比這個更倒霉、更帶塞的事嗎?她連出門晨跑都能跑到迷路,銀當真是被自己給打敗了。
她苦笑著,方才揮汗跑步的興奮都消失無蹤了,銀當現在開始苦惱起該怎麼找路回家。
「沒帶錢,沒帶手機,不認得路。」她喃喃自語,抓著頭髮傷腦筋。「唉,怎麼回家啊?」
再說她就算能借到電話,也不好意思打回去說她「又」迷路了。
別說家裡的人會怎麼想,恐怕小王也覺得很受不了她這個專找麻煩的糊塗少奶奶.
銀當坐在草地上歎了好半天的氣,最後決定待在這兒也不是辦法,她勉強撐起一直在發抖打顫的兩條腿,到鄰近的警局借了電話。
除了標榜「為民服務,人民保母」的警察伯伯,她也不好意思麻煩其它人。
一頭長鬈發,小臉嬌嫩迷糊的銀當顯然很受到警察伯伯們的關愛,他們一見之下驚為天人,忙遞茶倒水還問她吃過早餐沒?
她訕訕地搖頭,「還沒。」
「那怎麼行呢?早餐是最重要的,怎麼可以不吃?」
立刻就有人去買了一大份早餐回來,什麼蛋餅、蛋塔、煎餃、燒餅油條、豆漿的,應有盡有,全數堆在她面前。
銀當眼睛都看直了,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嚕叫了起來。
「我不能讓你們請客,這樣不好意思……」啊,油亮的煎餃看起來好好吃哦!
「有什麼關係呢?難得嘛。」
已經餓暈了頭的銀當再也顧不得三七二十一了,小手發顫著拈起一粒煎餃就往嘴巴送去。
啊……香酥柔嫩多汁,人間美味呀。
饞蟲已經徹底攻佔了她所有的理智,一旦破了戒就像大水決堤般再也阻擋不了了。
她左手拿油條、右手拿蛋餅,還不忘低下頭啜口豆漿——
二十四小時以來的修行終於破功!
後來銀當滿嘴油油、滿心慚愧地被前來「認領」的甄英雄接回眷村。
「真是嚇死我了,我接到你從警局打來的電話時,還以為你做了什麼壞事給逮進去了咧,哪裡知道你這丫頭大剌剌地在警局裡大吃特吃……」
想他甄英雄一世英雄,還從來沒有進警局「領人」的經驗呢。
他又急又擔心地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女婿緊張得半死,頻頻打電話來問你是不是回娘家了。你說,是不是小兩口吵嘴啦?還是你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
坐在家裡那套陳年舒適老沙發上,銀當盤起雙腿,捧著一大碗酸辣湯痛快地喝著,耳朵早就自動失效了。
「丫頭,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什麼?」甄英雄又好氣又好笑,像老媽於一樣在旁邊遞面紙送水的。
她暢快地喝完一大碗老爸做的超勁酸辣湯,辣到整個胃好舒服,但是就像所有減肥的人一樣,每次痛快地吃鮑後,才感覺到那排山倒海席捲而來的懊悔——
「天啊,我又吃東西了。」她欲哭無淚。
甄英雄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女兒,「吃東西不好嗎?你以前最喜歡吃爸爸做的東西了。」
「可是我在減肥啊。」她呻吟了起來。
「減肥?」甄英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就在這時,窗外響起了嬌笑高喊聲——
「甄爸,阿當回來了是不是?」
甄英雄一聽見這幾個聲音,不禁眉開眼笑了起來,連忙跑去開門。
「小女、小芽、小紈,快快進來,甄爸煮了一大鍋酸辣湯呢,快進來喝。」
他們「長江一號」情同兄弟,自然也對手足的女兒疼若性命,所以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總是不忘供奉給這幾個小丫頭。
「甄爸!」
荔女、彌芽和郝紈笑咪咪地喚了聲。
樂得甄英雄笑得合不攏嘴,「你們慢慢聊,我去給你們添酸辣湯啊,還有昨晚的冷饅頭,配熱熱的酸辣湯正合滋味呢。」
「謝謝甄爸。」荔女等到他走進廚房,這才鬆了口氣,一改先前的淑女樣,一屁股跌進沙發裡,豪邁地拍了拍銀當的背,「嘿!怎麼回事?我一早就接到你老公的奪命連環call了。」
「我也是。」
「還有我……」郝紈笑嘻嘻的說:「啊,甄家姊夫的聲音真有磁性,好聽得不得了,又有禮貌,風度翩翩……」
荔女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搞不好他是早上打跑了銀當,你還在這兒把他捧得跟神一樣。」
「不會吧?」郝紈睜大眼睛。
彌芽頂了頂眼鏡,「你們兩個先安靜好不好?」
說也奇怪,荔女和郝紈這兩個好動愛鬥嘴的一遇到彌芽就乖乖的,兩個人相覷一眼,吐了吐舌閉上嘴巴。
「銀當。」彌芽嚴肅地看著她,一開口卻跌破眾人眼鏡。「你有沒有考慮要跟他離婚?」
登時砰砰砰……沙發上東倒西歪了一大群。
郝紈是第一個爬起來的,她又氣又笑地叫道:「喂!你比我們更誇張,誰提到離婚的事了?」
「是啊,我也嚇了一大跳,現在心跳得還是好快。」銀當餘悸猶存的撫著胸口。
荔女瞅著彌芽,「不是我說……你最近的工作情形還好吧?」
「馬馬虎虎,還不是一樣被誤會是○二○四彩虹頻道的小姐。」她一臉無動於衷,其實是已經莫可奈何到麻痺了。
明明她主持的是老歌點播節目,為什麼老是接到一些要她嗯嗯啊啊,或是講什麼「親親小棒棒」、「摸摸癢滋滋」的話?
真是夠了。
被彌芽這麼一說,她們不禁噗地大笑了出來。
「哈哈哈……」
彌芽無奈地翻翻白眼。
在一片笑聲中,甄英雄高高興興地捧出一大盤冷饅頭和一大鍋熱騰騰的酸辣湯和碗筷,又悄悄地離開,從後門出去找老朋友下棋聊天去了。
銀當幫她們舀著酸辣湯,笑著笑著又歎了一口氣,「其實我今天不是離家出走回來的。」
「那是怎麼回事?」荔女咬了一口冷Q彈牙的饅頭。
「我出來晨跑,跑著跑著就迷了路,又不好意思打電話回家求救,所以只好叫老爸來載我回娘家了。」
郝紈和彌芽喝湯的動作霎時一頓,荔女則是差點被那口饅頭噎死。
「你連晨跑都可以跑到迷路了?佩服、佩服。」
「你是當今第一人了,欽敬、欽敬。」
「原來今天你最倒霉了,失禮、失禮,」
銀當欲哭無淚,「別客氣,多謝三位的謬讚。」
「唉,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郝紈搖搖頭,小臉苦惱。「我們四個實在夠倒霉的,我還以為阿當嫁了人後應當可以改掉霉運,沒想到還是一樣,而且看起來像是更加倒霉得厲害。」
「我還沒有跟你們說,我昨天被詐騙集團騙走八萬塊的事吧?」銀當索性一傢伙都兜出來了。
反正她們四個從小到大就是苦情倒霉姊妹花,互相是很同情、理解的啦!
「八萬?!」她們幾個瞬間呆住。
嘩,八萬塊對她們這種市井小民來說,可是一大筆錢呢。
銀當露出一抹苦笑,「不要再說了,我昨天已經罵了自己一整晚,而且嚴格警告自己再也不能犯同樣的錯了。」
「可是以我們帶塞的程度,很難吧?」郝紈頓了頓,不好意思地承認,「實不相瞞,我也被騙過……就是那種電話退稅的,被騙了五千塊。」
「我是雙掛號的那種,三千。」
她們一同望向荔女。
荔女呻吟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我是被手機簡訊的騙了……七千塊。」
「唉……」她們齊齊歎氣。
本是天涯倒霉女,相逢又是老相識。
「原來我們都一樣,可是我為什麼偏偏倒霉到被壘局達八萬塊呢?」她淒慘地摀住臉怨歎。
「沒關係啦,反正你現在是『好野人』——有錢人嘛。」
銀當越聽越難過了,「有錢的是拓時,不是我,而且我覺得這個沈太太的位置也坐得搖搖晃晃的,不知道哪一天會被別人一腳踢下來。」
彌芽警覺,「有情敵出現嗎?」
「那哪是叫情敵,那叫狐狸精!」郝紈憤慨道。
荔女冷笑,把手指頭拗得辟哩啪啦響。「不管是誰,她都死定了。」
「鮑荔女,你不要那麼暴力好不好?」其它三人忍不住齊聲道。
「你們太善良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銀當憂愁地道:「我是覺得,不管外面有多少鶯鶯燕燕虎視耽耽,我只要行得正坐得穩,也就不怕了,可是偏偏我不是個好老婆。」
她這句話又引起死黨的一片抗議聲。
「什麼叫不是好老婆?你已經夠好了。」
蕭芽瞇起眼睛,「女人最忌諱沒有自信,把尊嚴和能力踩到腳底下,讓男人予取予求。」
「芽兒,你誤會了,他對我很好,真的……」銀當幽幽一歎,「是我自己沒信心做他的老婆,我什麼都不會,又倒霉又胖——」
「等等!」荔女大叫一聲打斷她的自憐,杏眼睜得大大的。「你倒霉我承認,但是誰說你胖?」
如果連銀當這樣都叫胖,那她們三個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了。
「我真的過重五公斤,足足有五公斤的肥肉掛在身上。」她忍不住打了個機伶,「你們知道嗎?拓時的秘書比我瘦五公斤。」
荔女一拍桌子,暴喝道:「我就知道有一個狐狸精。」
「也不能說人家是狐狸精啦,至少他們現在是很單純的,沒有什麼不良關係。」她急急為老公辯護。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彌芽冷冷道。
郝紈也心有慼慼焉地點頭,「對啊、對啊。」
銀當張口結舌,「你們……」
「當然,也有例外的。」荔女閒閒補充。
她鬆了一口氣,「對啊,我就說……」
「就是我們老爸除外。」荔女哼道。
「不會吧,你們怎麼會這樣想呢?」銀當努力為男人辯白。「其實這世上也是有好男人的,像我老公……」
「現在不錯,以後難講。」彌芽像算命大師一樣,語重心長地搖了搖頭。
「你不要嚇我啦!」她已經超想哭了。
「總之你還是要有心理準備,要不就打,要不就降,再不然就掀桌子不玩了!」荔女建議道。
銀當一手支著額頭,覺得今天跟姊妹淘談這個好像有點大錯特錯。
她們現在言論偏激得要命,恐怕是跟「那幾個男人」也大有關係,所以她還是別問好了。
而且越講越發現四人一樣苦命倒霉,那她的心情就更糟了。
「我要回去了。」她倏然站了起來,無精打采地說.
她們三人一愣。
「難得我們三個人同時放假耶,你不跟我們一起玩電動嗎?」郝紈失望極了。
「我把電視遊樂機都帶來了,還有計算機麻將喔!」荔女揮揮手上的卡匣。
銀當躊躇遲疑了。
彌芽看出她的為難,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們還是放過她吧,讓她跟沈大哥再好好溝通溝通。」
她明白,愛情並不是旁人三言兩語就可以道破點清的,如果道得破、說得清的,就不叫「愛情」了。
銀當如獲大赦般,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和幾個好姊妹飛快擁抱過後,就往門口衝去。
就在她拉開門的那一剎那,她高大挺拔溫柔的丈夫正佇立在門口,舉手要撳門鈴呢!
「拓時……」她驚喜到傻眼了。
「我來接你。」他深情款款的看著她。
愛情如電流般激盪地竄流在他們週遭與眼神交會裡。
彌芽歎了口氣。
甭說了,這兩個人早就是愛神的俘虜,以後的麻煩恐怕會更多了。
坐在跑車裡,銀當一直笑咪咪地望著英俊老公。
也許是因為有吃飽的關係吧,她忽然不再覺得人生是黑白的,婚姻前途無「亮」了。
不不,更大的原因是他居然親自跑來接她。
只是……且慢!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她疑惑地問道。
「我的妻子都迷路走失了,我還有心思上班嗎?」
她瑟縮了下身子,「對不起,我又給你惹麻煩了。」
聽她這麼說,拓時更想歎氣了。
「別再這麼說了,你對我而言從來就不是個麻煩。」他有一絲生氣。「我們是至親的夫妻,何須這樣見外?動不動就對我道歉,我不愛聽你這麼說。」
銀當一怔,不知怎的,雖然被他罵了,但是心頭卻有一絲喜悅,緩緩地蕩漾了開來。
她嫣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會嫌棄我的。」
他怔了怔,又笑又氣道:「這話從何說起?我怎麼可能會嫌棄你?愛護你、疼寵你都來不及了。」
「我知道,以前就知道,但是現在更加確定知道了。」她笑得跟個小花癡沒兩樣,但是好心情就像吹泡泡般越冒越多了。
是呀,拓時不會是那種輕易就見異思遷的男人,她應當最是心底有數的啊!
不過……那多出來的五公斤贅肉還是得減。
尤其她今早已經瘋狂大吃大喝過了,不知熱量累積了多少,回家可得仔細算一算。
拓時瞥她一眼,發覺她又陷入認真的長考中,不禁感到微微頭痛。
他最喜歡他的小妻子其中一點就是,她很樂天,幾乎是不用大腦與心計,每天開開心心地吃吃喝喝,在他忙了一天的公事疲憊地回家後,薔薇花般的俏臉笑咪咪地對著他迎來,喳喳呼呼地問著他餓不餓、渴不渴,這對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撫慰了。
只要看著她的笑靨,他所有的壓力與疲倦就統統消失,她的笑容如春風融雪,和煦輕暖吹得人渾身舒暢歡悅。
在她的世界裡,沒有心機、沒有陰謀、沒有策畫,也沒有刻意設計,純純粹粹,乾淨而甜美。
他不只一次感謝老天給了他這麼可人又有意思的妻子,雖然這件事情一開始只是個誤會——
拓時急急停住思緒,甩了甩頭。
他今天特意挪開諸多公事與會議,就是要弄個明白銀當這兩天為什麼變得忐忑難安又古怪多愁?
會不會是他的小妻子覺得生活太悶,覺得沒有受到他更多的關懷與關注呢?
「今天我一整天都放假,你想去什麼地方嗎?我帶你去。」他微微側頭對著她深情一笑。
銀當睜大一雙眼睛,作夢都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好事。
「我該不會是還沒睡醒吧?」她用力掐了臉頰一記,疼得齜牙咧嘴,但也弄清了這是真的。「你真的要帶我去玩?」
「是。」他歉意深得不得了,尤其看到她這麼興奮激動的反應,更覺得自己太過疏忽她了。
真是大大的不應該。
拓時又憶起他連蜜月也沒有給她,更覺得內心強烈地愧痛了起來。
「那我們可以去貓空喝茶嗎?不對、不對,好不容易你有空,這個機會千載難逢,我應該找個更特別的地方……」銀當苦思地抓著頭,一忽兒喜、一忽兒愁。「去三義看油桐花好了,咦,不是、不是,油桐花的季節已經過去了……」
「你慢慢想,我們有一整天的時間。」拓時柔聲道,專注又微歉地看著她。
「好。」她激動地猛點頭,然後低下頭扳手指頭數算著,「墾丁太遠了,而且又不能在那裡過夜看星星,反而難過……」
趵車就在她苦惱傷神中,駛入了信義區的別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