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抓著睡衣,她心底又酸又熱的。
「快進去洗吧!」可他卻是面無表情。
「嗯。」
她走進浴室,打開蓮蓬頭,讓熱水盡情噴灑在她身上,頓時淋浴間內熱氣蒸騰,讓她看不清楚外頭的一切,就像她看不透岳子洛的心一樣……
子洛,此刻陌生的你,讓我感覺到你還恨著我,待會兒我一定要向你坦言,告訴你我有多愛你。
從今以後,我不要再與你分離,我真的不想再這麼孤單的過下去……
而浴室外的岳子洛只是靜靜的坐在沙發上,雙手抵著額頭思考著。他不懂她為何會突然出現在他公司門外,還一個人淋著雨?該不會是馬亦倫被抓了?
過了會兒,她從浴室出來,寬大的睡衣下是一雙勻稱的玉腿……
「我不是給了你長褲?」他趕緊別開臉,保持君子風度。
「腰圍太大,一直滑下來。」她輕笑解釋。
「那……算了,今晚我睡這兒,你去房裡睡吧。」
他揉揉眉心,正要站起卻被她喊住。「你別走,現在才八點,我們都還沒吃晚餐是吧?」
岳子洛捶了下腦袋,「我怎麼忘了呢?」
「別這樣,疼嗎?」她拉下他的手,輕撫他的後腦。
她朝他走來時,衣擺因而揚起,露出那誘人的小褲褲,這幕情景差點讓岳子洛忍不住撲向她!
但他緊握拳頭,硬是忍下來,而後推開她。「我去買點吃的。」
「子洛!」她抓住他的手,「我要的不是吃一頓,而是能和你好好聊聊。」
「你想聊什麼?」將雙手插進褲袋,他露出一副無奈的模樣。
「想跟你談三年前的事,其實那時我根本——」
「夠了,請別再說了好不好?難道你羞辱我羞辱得還不夠?」他瞇起眸,用力凝向她。「這幾年來我發憤圖強,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你那句話,所以……我岳子洛能有今天都該感謝你才是。」
見他這麼絕情的回絕她,她的心真的好痛。「子洛,我想問你,你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他瞇起眸,放肆地打量她的身子。「怎麼?是不是馬亦倫已走投無路,所以你打算吃回頭草,故意穿成這樣想引誘我?」
她的身子一僵,隨即一笑,那柔媚含春的美眸瞟出萬種風情,一步步走近他。「如果我是這麼想呢?」
如果用誘惑的可以,她不惜出賣自己的身子也要留住他的人、他的心。
岳子洛的眼光變得濃濁,唇角蕩出一抹詭笑,「你以為你的身子真能誘惑得了我?」
「那就試試呀。」她展開雙臂,拙在他頸後,水亮的眼脆弱地鎖住他無情的目光,用力貼上他的唇。
岳子洛先是一震,在她的索吻中他能明顯感受到她的吻一如當初,青澀得像個小女孩,可另一個聲音又告訴自己,他不能為她所戲弄!
他強悍地推開她,鋒利的眸光閃過一抹鄙夷的顏色。「你這是幹嘛?簡直像個妓女!」
妓女!
顏安琪重重一震,一股強烈的羞辱感撕扯著她的心。
「子洛,你會這樣說,我不怪你。」她抿緊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那是你臉皮厚。」他撇嘴低笑。
他的話讓她倏然哽窒,顏安琪捂著唇,就怕自己真會哭出聲。
「你誤會我了,你為什麼不肯聽我說?子洛……你不要這樣,讓我把話說完好嗎?」她強持鎮定的對他喊道。
「好,你要說什麼就快說吧。」他深吐了口氣。
「我——」
鈴……電話鈴聲適時響起,打斷了她的話。
岳子洛立刻拿起話筒,「哦,小靜,有什麼事嗎?」
「你一個人在家會害怕?」他眉一蹙,「你哥哥呢?」
「什麼?不在。」他原本不耐的神情慢慢轉化成一抹疼溺的微笑。「好,我馬上過去陪你,等我。」
切斷電話後,他轉向顏安琪,望著她那張蒼白的臉。「我出去一下,今晚可能不會回來了,你就在這裡住一晚,明天一早離開時替我將門帶上就行。」
「等一下。」她追過去攔下他。
「還有什麼事嗎?」
「你和小靜已論及婚嫁了?」她輕聲試問。
「對,應該快了。」他虛應著。其實這事只是公司員工們的揣測,他和小靜之間壓根是不可能的。
「哦。」她垂下眼,「那你走吧,我會記得將門帶上的。」
岳子洛點點頭,才走到門邊突然想起,「對了,你還沒吃晚餐。」
「沒關係,我不餓。」她揪著胸口,逼自己擠出笑容。
想了想,他走到一旁的櫃子找出另一把鑰匙,「這是屋子的鑰匙,餓了的話就出去買個東西吃。還有,就算褲子太大也得將就穿上。」
握著他給的鑰匙,顏安琪心裡五味雜陳,沒想到他會自願給她他住處的鑰匙,那是不是表示她以後有權進出這兒呢?
「我走了。」說著,他便快步離開,沒有絲毫猶疑。
大門赫然關上,她感受得到他對她已經沒有絲毫眷戀,如今她還需要說出三年前的秘密嗎?
就算說了又如何?他心裡已經完完全全沒有她,再說只是徒增他的困擾而已。
顏安琪呀顏安琪,你到底是走進一個什麼樣的絕境中?
顏安琪躺在他的床上,聞著枕頭上屬於他的氣味,她的心突然覺得好熱,接著那熟就蔓延到眼眶,讓她逸出淚來。
就這麼,她緊緊的抱著他的被、他的枕,整夜末眠,腦子裡不時浮現他與小靜在一起的情景。
他們現在是抱在一起親熱嗎?還是小靜枕在他肩上細聽著他的心跳聲?
想著想著……她幾乎要承受不住了!最後只好起身望著闐黑的窗外,心情頓然放空下來,卻也覺得萬分空虛。
眼看離天亮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她索性起來幫他將屋子整理一下。
她先將屋子打掃好,跟著將衣服一件件洗好晾上,這時天色已亮,可她昨晚換下的衣服還沒干呢。
坐在沙發上等衣服干,睡意這才來襲,讓她不知不覺地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不久,大門開啟,在朋友那兒窩了一晚的岳子洛,沒想到一回來看見的竟是這情景!
她為何不睡床上,而要睡在這兒?
「喂,你醒醒……醒醒……」他走上前拍了下她的肩。
「子洛!」她張開惺忪雙眼,一見是他立刻笑開嘴,「你回來了!」
「怎麼不去房裡睡?」他皺眉看著她,擔心她會著涼。
「我是天亮才出來這兒坐的。」她蒼白的笑著。
「那你——」
「你放心,等衣服干了我就走。」以為他要趕她走,她趕緊做出解釋。
見她急於解釋的擔心樣,他的心不免泛疼,可知昨晚他整夜未眠,腦海裡想的全是她?
「我沒要趕你。」他轉開身,突然問:「你昨晚有沒有吃飯?」
「呃!吃了。」她想了想後連忙說。
「哦?!」瞧她那模樣分明在說謊,「去哪兒吃的,又吃了些什麼?」
「我……吃麵,在樓下吃麵。」她垂下腦袋,不讓他看出她的心虛。
「很不巧,樓下剛好沒賣面。」想了想他又說:「我去買早餐回來。」
「不用了,我想我的衣服應該快干了,等干了我就可以走了。」她實在不希望帶給他麻煩。
從以前,他就一直保護著她,而她也非常安逸的在他的羽翼下生存,如今三年不見,她不再是那個需要他呵護的女孩,可以獨立生活,唯一貪戀的只有他那份最原始的愛。
「才一夜,衣服沒那麼快干。」他又不是小孩子,哪由得她哄騙。
「那我去廚房的冰箱找找看有沒有可吃的,我自己動手做就行了。」說著,她便衝進廚房,打開冰箱。
有麵粉,還有雞蛋……那就來煎個蛋餅吧!
「你不用這麼客氣,只是買個早餐,不麻煩的。」他也跟著走進廚房,站在門口說。
「真的不用了,我可以煎蛋餅。」她已經開始打蛋和調麵糊了。
望著這副情景,岳子洛突然覺得好熟悉……記得他第一次去她家吃飯,她就是這樣在廚房裡忙碌。
「我也幫你煎一份哦。」她邊做邊說。
「那謝謝了,我去洗把臉,梳洗一下。」
聽她這麼說,他也不好拒絕,於是走進浴室,這才發現一籃子髒衣服全不見。
趕緊走出來打開落地窗,果真,外頭晾了好幾件衣服。
這女人究竟在想什麼?
她以為這麼做,他就會感激她而忘了過去她對他的羞辱?
笑話!他岳子洛可不是聖人。
梳洗過後,他再度走到外面,只見餐桌上擺了兩盤簡單的蛋餅和兩杯咖啡。
「我知道蛋餅配咖啡很怪,可我也只找到這些東西,將就吃吧。」她甜甜一笑。
他沒說話,只是走過去站在她面前,「你為什麼要做那些事?」
「我!我做什麼事?」
「我不需要你幫我整理家務,再說你也沒那個義務。」他火大的衝出口。
她被他這模樣給嚇到。「你是說我沒資格是吧?」
「隨便你怎麼想。」他重重吐口氣。
顏安琪的心再度受傷,她點點頭,苦笑著。「我懂了,現在只有小靜可以介入你的生活,我已經徹徹底底被你排除在外了。」
「哈……」聽她這麼說,岳子洛居然笑了起來。「拜託,不知道是誰先排除誰?我只是順從你的意思而已。」
她搖頭苦笑道:「對……是我,全是我的錯,只是,總有一天你會後侮對我說出這些話的。」
終於,淚水狂瀾而出,她二話不說地衝進房裡拿下半干的衣服換上。
再出來時,岳子洛擋下她,「你穿著濕衣會感冒的。」
「不用你管!」她冷聲頂回。
「不用我管?那我昨天何必收留你,那豈不是多此一舉?」他大聲咆回去。
「說穿了,你就是後悔收留我對不對?」她淚盈於睫地說。
「我沒那個意思。」
「你不用說,我懂……我什麼都懂,現在什麼都不同了,不管我說什麼都於事無補。」她流著淚,「我走了。」
「安琪——」他出其不意地喊出口。
這聲「安琪」讓她聽得好激動,她的聲音微微帶著抖意:「好高興,你終於願意喊我安琪了……」想想從重逢到現在,他始終不肯喊她的名字,就連剛剛叫醒她,隱約中她還是只聽見他喊她「喂」。
「我是因為……」老天,他該怎麼說呢?
見他欲言又止,顏安琪只是笑著搖頭。「你什麼都不必說了,我只想告訴你……我不會放棄你。」
她對他嫵媚一笑,接著便奔出屋外。
岳子洛呆站在當下,瞪著合上的門,心底直迴盪著她剛剛那句話——我不會放棄你。
顏安琪,你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放過我?
自從遇上岳子洛之後,顏安琪白天便不再工作,只是批了一些貨到夜市擺攤。
白天,她便會來到岳子洛的住處為他打理一切,直到他快下班時,她才悄悄離去,就這麼日復一日。
而她為他所做的一切,岳子洛並不是不知道,但他無力阻止,此刻他不禁後悔,當時為何要多給她一副鑰匙?
雖然他可以換鎖,但他卻不想這麼做,每每看見一塵不染的家裡,總讓他強烈的思念起她。
唉,安琪,如果你的目的只是想擾亂我的心,那你做到了!
想阻止她,偏偏又不知道她住哪兒,這種無法捉摸的感覺,更是讓他的心無法安定。
於是今天他刻意提早回來,打算跟蹤她,看看她究竟住在哪兒。
可沒想到的是,她從他住處離開後,坐上一輛破舊的小發財車,直接開往一處夜市,就在那兒擺起攤來。
坐在車中的岳子洛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怎麼也沒想到三年不見,她竟是過著這樣的生活?
這陣子他特別請人查了馬亦倫的下落,得知他目前躲在英國,日子過得還算不錯,那為何她會流落到擺地攤的地步?
正要下車去問,卻突聞警察吹哨子的聲音!
嗶……嗶……
顏安琪驚慌失措地收拾著地上的衣物,岳子洛沒有多想的立刻下車衝向她,幫她抱起衣物,「快走。」
「子洛!」一看是他,她已是傻了眼。
「你還在發什麼呆,快走呀。」他跑了幾步,發現她還蹲在那兒,忍不住對她吼道。
「哦,好。」她也拿了衣服往前跑,跟著跳上他車裡。
「……好險!」她用力靠在椅背上喘氣。
「你到底怎麼了,為何會在這裡擺地攤?」他皺眉問道。
「為了生活嘛!」她聳肩一笑。
開車開了一段距離後,他將車子停在路邊,忍不住問出口:「這幾年難道你沒和馬亦倫在一塊兒?」終於,他說出那個他始終不屑提起的名字。
「他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所以說,我現在沒人要了。」她聳聳肩,看似輕鬆地說。
「你父親呢?」
「他還待在老家。」
「那你為什麼不住家裡,要跑到南部?」他接著又問。
「我——你是警察在逼問口供呀!我住不住在家裡又關你什麼事?」她賭氣地看向窗外。
「我只是關心你,不希望你就這麼漫無目的的過下去。」他受不了地回詰。
「那你願意讓我躲在你的羽翼下嗎?」她轉首問。
她這話還真是讓他震住了。
見他那副模樣,她心底已有了譜。「沒關係,一切慢慢來吧。」
「安琪……」他看著她的眼,久久才說:「這樣吧,從明天起,你來我公司上班。」
「什麼?我……我可以……」這可是老天爺今天送給她最意外的大禮。
「不過,你得好好做事,其他什麼事都別想,可以嗎?」他得靜一靜,好好思考了。
因為她剛剛那句話已明白的表示她還愛著他呀!
可是已被傷透的自己,還能接受她嗎?
「好的,我一定會聽你的話,絕不會胡思亂想。」她開心地笑著。
「還有。」
「還有?」她噘起嘴,沒想到這男人條件還真多。「好吧,你說。」
「晚上別再出來擺地攤了,這樣躲警察你不覺得累嗎?」就是因為不希望她再繼續做這種事,他才會讓她進公司上班。
「那是當然,我現在白天有了工作,何必這麼辛苦呢?」她理所當然地說。
「好,告訴我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他面無表情地說。
「我現在還不能回去。」顏安琪搖著頭。
「什麼?難道你還想回夜市?」他目光炯炯地對住她那對無辜大眼。
「不……不是啦,我只是想回去開車。」
「你說那輛老發財車?」
「別說它老好不好?它可是我花了五萬塊買來的。」想起這,她不禁一歎。「本以為擺地攤可以做久一點,我才投下所有的積蓄買了那輛車,現在卻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那我買下它。」
「啊!你要買我那輛老爺車?」她難以置信。
「剛剛是誰說它一點也不老的?」他撇撇嘴說。
「話是沒錯,可是……」要他買,豈不是貪他便宜?
「既然這樣,那就說定了,我還是先送你回去,車子我明天會派人去處理。」他非常果斷的決定。
「哦。」
就這麼,顏安琪讓他送回住處,岳子洛這才知道原來她住在這麼偏遠的地方,每晚她還去夜市,回家都不知多晚了?
難道她不怕遇到壞人嗎?
發覺他臉色變得難看,以為現在的他已看不起住在這種地方的她了,她難過地跳下車,走到後座搬出一大堆衣服。「你想走可以先走,把衣服丟在地上,我再慢慢搬就行。」
本想告訴她,他想為她另外找個住處,可終究還是沒說出口,他想:就先幫她找吧,等找到就立刻要她搬,這事沒必要先讓她知道。
「我幫你。」
他隨即下了車,替她將車後座的衣服全捧出來。「你住幾樓。」
她小聲地說:「三樓。」
岳子洛不語,抱著沉重的衣服輕鬆跨上三樓,而後頭的顏安琪卻氣喘吁吁的。
不一會兒,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把你的給我。」
「我的?!」她不解地一愣。
「我是指你手中的衣服。」說著,他便勾起她懷裡的衣服,然後繼續往上爬。
顏安琪看著,忍不住流下淚……子洛,你還愛著我的對不對?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喚醒你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