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炫擎在花子橘還沒逃遠的時候便逮住了她,一把將她摟進懷中。
「擎……」被他拽到懷中時,她不小心撞到了鼻頭,捂著痛處道:「唔,你弄痛我了。」
「是嗎?」衛炫擎摟住她,說什麼都不放手,「你也會覺得痛?」他的心痛程度絕對要比她嚴重多了!
「我……你不是……」花子橘忍受他過度用力的摟抱,差點喘不過氣來。但是他追來了,這讓她的心似乎鬆了一口氣。
「我怎麼了?」衛炫擎僵著臉道,「你想把我讓給花子榆嗎?」
「我……」她盈著憂愁的雙眸凝望著他,「可是……子榆姐姐真的很喜歡你啊。」
「那又怎麼樣?」他的臉色愈來愈凝重,「就因為她喜歡我,你就應該把我讓出來嗎?」
「我……」她囁嚅地不知該如何表明自己的心意。
「你說啊!」對著她的神情不再是溫柔、寵愛,而是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厲氣。
面對這樣的衛炫擎,花子橘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她從來沒見過他如此無情的一面。
「我只是……因為子榆姐姐一直都很喜歡你,而且也比我更美、更能幹,所以……」
說話的時候,花子橘因為他陰沉的臉色而感到膽戰心驚,然而,花子榆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就像沉重的夢魘一般,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
「所以,你就想把我讓給她,是嗎?」衛炫擎眸底有著冷然。
「我……不是這樣的……」花子橘心虛地道。
「不然是怎麼樣?」他毫不鬆懈地逼問。
「這……是因為比起我來……子榆姐姐才是更能幫助你的人啊……我什麼都不懂……就算要面對你的客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如此一來,怎麼能做個合適的莊主夫人呢?」花子橘低著頭,小小聲的帶著委屈的聲調。
「我有說過你不合適嗎?」衛炫擎沉著臉說,「從一開始,我就很清楚地告訴過你,我要的就是這樣的你,可以隨心所欲的你。你自己說,我有對你表示過任何不滿嗎?」
「沒……沒有。」花子橘垂著頭,輕聲地回答。
「那麼,現在你還想把我跟花子榆扯在一起嗎?」衛炫擎沉穩的聲音暗藏著冷意。
「我……可是……」花子橘的腦袋只要認定了一件事之後,就很難轉得過來,「子榆姐姐真的很喜歡你啊!」
「所以呢?」衛炫擎的語調愈來愈冷,「為了討好她,你情願把自己的相公讓給她?花子橘,你可比我想像的還大方啊!」
聽他這麼連名帶姓地叫她,花子橘心中一緊,然而情勢已經讓她無法改口了。
「子榆姐姐真的比我好啊……她比我美,也比我能幹……有她在你身邊,怎麼樣也比我更適合的……」
衛炫擎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這些話都是花子榆對你說的吧?」
「嗯……」花子橘默認了,「可是子榆姐姐說得沒錯啊!我除了種花、刺繡以外,什麼都不會,在你需要的時候,我根本沒有辦法提供幫助。」
「那又怎麼樣?』衛炫擎的語調不帶任何情緒,「你以為這些事情在我決定要娶你為妻的時候會不知道嗎?你以為憑我的能力,有必要借助妻子來增加我的財富與地位嗎?」
他整個人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你怎麼會認為我會反悔,再去找個你所謂『合適的莊主夫人』呢?與其這麼麻煩,我又何必為你費盡心力,想辦法讓你融入這裡的生活,忘卻過去被人貶抑的日子,成為我真心疼愛的妻子呢?」
「我……」花子橘在他的強勢壓迫下,膽怯地退了兩步,一手揪著衣角,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難道不知道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嗎?」衛炫擎望著低垂著頭的她,惟一的感受就是心痛。
他為她做了這麼多,一心只想要讓她將整顆心擺在他身上,然而,他到今日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白費!
儘管他全心全意地對待她,可是在她的心中,他這個做相公的只不過是可以出讓給姐姐的東西,與那些繡帕、古玩沒什麼兩樣!
她依舊不懂得他的愛!
這讓他的心就像被人刺了一刀,血淋淋地淌著血。
「我……」花子橘的眼眶盈著濛濛的淚光,「我知道擎對我很好……可是……」
「可是,還是比不過你最重要的姐姐,是嗎?」他毫不留情地厲聲道。
「不……不是的……」
花子橘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子榆姐姐當然很重要,但是相公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也不容抹滅,她只是以為他會需要一個賢內助,而她卻無法將這個角色扮演好。
「不用再說了!」衛炫擎無情地打斷她的話,儘管她的淚仍讓他心疼,但他用更深的痛來壓抑自己所受的傷害。
「我已經知道你的意思了,既然你想把我讓出去,那就如你的意吧,反正我在你心裡的地位也不過如此而已,誰跟你討都無所謂,那我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呢?」
衛炫擎近乎決絕的話讓花子橘聽得心驚,怯怯地道:「擎……你在生我的氣嗎?」
「生氣?」他冷笑著,「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我的寶貝娘子這麼大方地要把我奉送出去,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生氣呢?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想要的是什麼嗎?」
衛炫擎眼中的冷意讓花子橘的心顫抖起來,「擎……」
「夠了。』他轉身不再看她楚楚可憐的面容,以免心生憐惜而軟化,「我會照你的話去做的,不過你最好要有所覺悟,我的身邊若是多了一個女人,那麼你的存在就會變得多餘,這樣也沒有關係嗎?」
「我……」她心驚地望著他,「擎……你不理我了嗎?」
「對你來說,這些有什麼差別嗎?」在舉步之前,衛炫擎說了最後一句話,「在你想清楚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你!」
「擎……」
在花子橘微弱的呼喚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
這一刻,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剮了一個洞,再也感覺不到任何喜怒哀樂……
※ ※ ※
衛炫擎的轉變,讓整個衛莊裡的人膽戰心驚。
莊主與夫人的恩愛似乎在一夜之間變了樣,而花子榆每日糾纏在衛炫擎身旁,讓所有的人渾身不對勁。
「炫擎大哥,這是我親手為你泡的茶,茶葉是最上等的白毫,生津解渴,我花了好多心思才找到的呢!」
花子榆捧著一盞熱茶,討好地奉給衛炫擎。
然而他只淡淡地朝她瞄了一眼,「你用滾燙的熱水去沖泡,破壞了茶葉原有的清香,現在不過是杯普通的熱茶罷了,恐怕是讓你白費心思了。」他故意刁難她。
「啊?」花子榆怔然地望著手中的茶盞,怎麼又錯了?
哎,要討好衛炫擎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過她是不會就此放棄的,因為她的關係,這會兒衛炫擎對花子橘可是冷淡得很,正是她趁虛而入的大好機會,當然要再多加把勁。
這招不成,她還有別招。
「那這茶就別喝了,我讓廚子準備了一些茶點,特別吩咐他們別弄得太甜膩,我馬上要下人送過來!」
說著,便匆匆地走出了書房。
自頭至尾,衛炫擎都沒有展現出絲毫特別的表情。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紀泉石實在看不下去了。「莊主,您這麼做又是何苦呢?」
這些天老見花子榆纏著莊主噓寒問暖,而莊主沒有推拒地任她為所欲為,就像是什麼都不在乎了。
而他們真正的莊主夫人,則像是消失了似地不曾再出現過。
對於紀泉石的發言,衛炫擎只是淡然地望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表示。
如果換了其他人,或許會因為俱於衛炫擎的威勢而不敢再說下去,但紀泉石太瞭解他了,所以沒有這種顧忌。
「莊主,夫人只是不懂,您只要耐心點跟她解釋,不必把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啊!」紀泉石試著勸道,他實在不想再看到花子榆像麥牙糖似的粘著莊主。
衛炫擎頭也不抬地道:「我已經給了她很多機會,現在也不過是順了她的意,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他將閱過的一大疊各分店的報告堆到一旁,「現在把明年的營運計劃拿過來,我要看到最少五成的成長率,讓下頭的人清閒太久,可是我這個做主子的過失。」
「是。
紀泉石苦著一張臉,衛炫擎的「工作狂」一發起來,苦的淨是他們這些下屬,原本就驚人的工作量大增,讓他們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眼前讓衛炫擎「轉性」的原因非常明顯,紀泉石除了得想辦法敷衍過去之外,還要找出解除危機的方法。
否則,第一個累死的不是亟欲發洩的衛炫擎,而是他這個倒霉的小人物。
※ ※ ※
「天啊!現在狀況怎麼樣?」闌予綾小心翼翼地詢問著紀泉石。
「很慘。」紀泉石簡略地回答。
「天哪!再這麼下去,我們恐怕都要死無全屍了……」她苦著臉道。
他無奈地歎息,「我才無辜呢!每天看著那個花小姐纏著莊主,瞧得我雞皮疙瘩掉滿地,偏偏莊主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了真教人難過。」
「事情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她心裡有著擔憂,「現在表嫂也顯得很沒有精神,成天失魂落魄的,真讓人心疼。」
「沒錯,我想他們只是缺乏溝通,咱們來想個法子,否則再這樣下去,我們之間也很難有個結果。」
紀泉石的話讓闌予綾驚訝地望著他,「泉石,你……」
他眼帶微笑地道:「你真的以為我什麼都感覺不到嗎?我只是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機會,是我不好,苦了你。」
闌予綾微紅著俏臉,「那你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紀泉石伸出雙臂,將她輕輕地擁入懷中,「因為我突然發現,如果不好好把握既有的機會,萬一就此失之交臂,那將會是我這一生中最大的遺憾,我絕對不希望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想先向你確認,是否願意與我共度一生?」
闌予綾依偎在他的懷抱中,當然,她也不想因為無謂的矜持而錯失了眼前的幸福,嬌羞地道:「我等你說這句話等好久了,本來我還想,如果你一直不肯表態,說不定我會直接向你討答案!」
「哦?」他輕笑的調侃她,「那真是太可惜了,可不是每個男人都會有美女逼婚的!」
「你!」闌予綾不悅地輕捶了他一下,「要真是那樣,看我怎麼讓你好過!」
「唉,我只是開個玩笑嘛!」紀泉石擁著她,就像是擁住了全世界的幸福,「不過當務之急,恐怕還是得先把莊主跟夫人的問題解決才成。」
「是啊。」看他們那個樣子,教人怎麼放心,「表哥那兒就由你看著,表嫂這兒就讓我來想辦法好了,這一回必須由表嫂來表明態度才行,否則是很難打破僵局的。」
「嗯,就看你的了。」
「我會努力的。」他們的幸福未來可就繫在這一役了!
※ ※ ※
對著滿園色彩繽紛的花朵,花子橘卻是眼神呆滯,她保持同樣的姿勢好半晌了,
雙手無意識地撥弄著腳邊的泥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僅僅三天沒有見到衛炫擎,就讓她的心空虛不已,即使她最愛的園藝也無法填滿。
她所有的喜悅似乎都隨著那日他無情地轉身離去,而埋入幽暗無際的深淵之中。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什麼是孤單,就因為嘗過了幸福的甜蜜與喜悅,當她再重回以往一個人的情況時,已經無法適應。
因為她的心、她所有的系系唸唸,都已緊緊地跟隨衛炫擎,怎麼樣也無法收回。
這種寂寞感覺,讓她的淚在無意間滑落臉頰,融入了泥土之中。
擎要她想清楚以後再去找他,然而她不明白她到底該想些什麼,所以一直不敢去找他。
這幾天,他極少在莊中。可是,她還是偷偷躲在一旁看著他,然而卻總是看到子榆姐姐伴在他身邊,那讓她的心緊緊地糾著,直想拉開他們。
讓子榆姐姐也能成為擎的夫人不就是她所期盼的嗎?為什麼反而她會這麼難受呢?
心中的思潮洶湧讓花子橘再也無心於園藝,揉了揉蹲得發麻的雙腳,她走到一旁歇腳的石凳坐了下來。
掏出一直珍藏在懷中的翡翠,這是她僅存的心靈支柱了,儘管當年的「大哥哥」並沒有實現他的約定,但是在她不安的時候,便會習慣性地握著這塊翡翠,望著上面流暢的龍紋,心情似乎就能平靜下來。
只是,今天似乎沒什麼用。
不知發呆了多久,闌予綾靜靜地來到她的身邊。
「表嫂,你還好嗎?」
過了好半晌,她才緩緩地抬起頭,幽幽地道:「予綾姐姐,擎為什麼會生我的氣?我做錯了什麼嗎?」
闌予綾輕歎一聲,知道心思單純的她實在無法猜透衛炫擎複雜的思慮,如果沒有人稍微提點她一下,這兩個人很可能就這麼陷在僵局中。
「表嫂,你對表哥的感覺真的是那麼可有可無的嗎?」闌予綾故意這麼問。只要看她這幾日消瘦成這個模樣,瞧了就教人心疼,自然看得出衛炫擎在她心中有多重的份量,問題是她自己知不知道。
「怎麼會……」花子橘將手中的翡翠捧在胸口,「我好想擎……可是他不想見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予綾姐姐,你教教我好不好?」
闌予綾眼尖地看到她手中的翡翠,心中更是篤定,繼續問道:「那你看到花子榆纏在表哥身邊,又有什麼感覺?」
「我……」花子橘苦著一張臉,「我討厭那樣……可是子榆姐姐喜歡擎,而擎也應該跟更好的人在一起,我……」
眼看她就要落淚,闌予綾急忙轉移她的注意力,「表嫂,你知道你手中的龍紋翡翠代表什麼樣的意義?」
「這個……」花子橘淚眼朦朧地望著手中的翡翠,「予綾姐姐,你知道這塊玉珮?」
闌予綾歎息道:「這不是玉珮,而是衛莊莊主最重要的表徵,在莊主訂下婚約的時候才會給予他所喜愛的女子。這代表了什麼意義,你應該也能明白吧?」
「這……」花子橘有些糊塗了,「可這是好多年前一個大哥哥送給我的禮物,怎麼會是……」
好多年前?闌予綾露出一抹怪異的表情。這倒有意思了,莫非表哥比她想像的還要早熟?
「關於這一點,我想你就要自己去問他了。」這種夫妻間的小秘密,可不是她能多嘴的。
闌予綾順便再提點她一下。
「表嫂,我想有些事情你要先弄清楚,衛莊能有現在的規模,完全是由表哥一個人一手打拼出來的,雖然說一個能幹的莊主夫人能讓他在待人接物上有所幫助,但這並不是必須。最重要的是,他要有一個能讓他開心、歡笑的妻子,自從你們鬧彆扭,你不覺莊裡的氣氛完全不一樣了。」
「是嗎?」花子橘滿懷心事。
闌予綾笑了笑,「表嫂,這都是因為你啊!」
「我?」
闌予綾直接說明,「因為你,表哥變得很不開心,對什麼人都是一副臭臉,讓下人們都戰戰兢兢的,難道你還看不出來,能讓表哥快樂的人就只有你嗎?這比起什麼外在的條件都重要,如果你還不能明白這一點,也就難怪表哥心裡會不痛快了。
「而且,你手中的龍紋翡翠就是最好的證據,他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都給了你,不是嗎?還會有什麼人比你更適合莊主夫人的位置呢?」
「我……」花子橘緊握著手中的翡翠,鼓起了勇氣,問道:「予綾姐姐,他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