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一連串高跟鞋的聲音伴隨著略急的呼喚穿過牆壁傳進了她的耳朵。
在為Bra煩惱的唐咪咪也忍不住地抬起頭來,只見一道道花枝招展的身影由廁所或辦公室裡跑出來。
「發生什麼事?」
火災警報響了嗎?她沒印象有聽到哩!
她走出那間名牌設計師的辦公室,看到大家全往電梯方向跑,她呆了,不會真是火災吧?
那她可真是幸運,第一天上班就遇到這種事。
既然沒人好心通知她,她只有自救了,她飛快地奔回椅子邊拿起自己的皮包,也跟著大家跑。大難當前,性命要緊。
「咦?!火災了你們還等電梯?電源一定被切斷了,走安全梯比較妥當啦!」唐咪咪見大家在電梯前面停住不走,還好心地告訴她們這些沒常識的人。
「誰跟你說火災了?」她的沒常識已經讓大家看不下去了,她們分神回頭來瞪著她。
「咦?!不是嗎?」
「當然不是。是我們宋大設計師今天榮譽返國,我們在這裡迎接他。」
「榮譽返國喔!」原來帶她的名牌設計師,出國比賽喔!拿冠軍得金牌!叫阮第一名。
她懂了,那麼她們在這裡歡迎他不為過。
那她是他旗下的子弟兵是不是該擠到最前面去獻花、獻吻啊?反正她已經沒有初吻了……她暗忖,無意間瞥到自己的皮包。唉!她還把皮包拿著要逃命哩!原來是誤會一場。
她汗顏自己可恥的行為,於是向上帝敲個門準備來個告罪儀式。孰料,還在按上帝家的門鈴時,電梯門就打開了。
登!
「宋先生回來了?累不累啊?!」
「我抱杯咖啡請宋先生……」
「這是我特地為宋先生打的毛線……」
嘩啦啦喧嘩聲淹過了一切。
眾人跟著宋大設計師的腳步往旁移動,根本沒有人注意到角落的唐咪咪。
宋大設計師?!
宋棠新?!
宋……
唐咪咪瞪著眾人離去的背影,然後呆愕在原地不動,活似被水泥給糊到了。
那對眼睛永遠看著天上走路的高傲姿態、臉上始終是酷到極點的表情、抬頭挺胸姿勢算標準的臭屁男,不就是天下獨一無二、舉世無雙的討厭鬼宋棠新嗎?
她真是笨蛋,居然沒有聯想到他……
自那次之後,她再也不曾碰見他,儘管大嫂常常提起他的名字——
那個大色狼加大變態,把她的初吻奪去,又讓她刻意欺騙自己不曾想過他,但卻清楚記得他消失了二百七十六天又五個小時的宋棠新,現在卻變成了她的上線……呃,是上司。
紅色內衣到底是招福還是招禍啊?!她悶悶地想道。
「這是什麼鬼圖?是誰動了我的桌子!」
「嗯……是新來的妹妹,我要她先在你這裡畫圖。」
「不要把垃圾丟給我。」高傲的音調從鼻子哼出來,他真是一點也沒變。
當唐咪咪走進辦公室時,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說她是垃圾?!
「喂,說話客氣點。」她聽不下去了,有人這樣講話的嗎?名牌設計師就了不起嗎?
居然大牌到這種程度?
她真是難以置信!這種人可以成為名牌?八成是傳言誇大。
宋棠新聞聲回頭,蹙了下眉心,頓了半晌才淡道:「原來是你啊!」
說完,意有所指地把視線移到她的胸前。
察覺到他的舉動,唐咪咪下意識地護住胸。「你幹嘛這樣看我?」
記憶力這麼差嗎?
對她這個被奪去初吻、療傷了好久的女生,他竟然這麼久才想起她來,還虧她、虧她……
唉!算了,一陣無力感襲上心頭。
「看你有沒有穿內衣而已。」他望著她,眼神因為某種原因而泛起一陣氤氳;心緒也失魂的厲害,竟向她解釋。
「真沒禮貌……」唐咪咪咕噥道,順勢放下手,反正她有穿內衣,就算地瞪到眼睛出火,她的內衣也不會燒焦,所以她要自己安心。
「你們認識啊?那太好了。這裡就留給你們!」古主任鬆了口氣,原以為宋棠新會罵人哩!那張胸罩簡圖,他也覺得畫得很差……
「你就是新來的妹妹?」
他的眼神詭異,唇畔的笑意看似捉弄,唐咪咪一陣緊張,他該不會是在算計她吧?
但她唐咪咪就算心裡害怕也不會表現出來。她硬著頭皮說:「怎樣?不行嗎?」
「可以!」他竟然上下打量起她的全身,拇指和食指還刻意地在他光溜溜的下巴撫來摸去,他果然在算計。
「你該不會是打聽到我在美夢成真上班,而想盡辦法進來吧?」黑色的眸光充斥著質疑。
厚——吼——唐咪咪受不了地微側過頭,又再回正,不耐地應道:「你少臭美了,要是我知道那個冥牌是你,打死我也不來。」她故意把名牌改成冥牌,想激怒他。
可她沒成功。
「是嗎?」宋棠新不採信她的任何話。她的三個耳光還在他的頸邊隱隱刺痛,他可沒忘了她每回打他耳光的原因。
「這圖是你畫的?」不是小學時期畫的吧?他忖度。
「我……沒錯!就是我畫的,怎麼樣,不錯吧?」她可是科班出身的,少說也有點本事。
但看到一個大男人盯著內衣不放的神情,還是感到怪怪的。
他不會就是那種經驗夠,所以才做這一行吧?
看他好像挺紅的樣子,該不會就是因為性而瞭解女人;因為瞭解女人而想滿足女人的需要;接著為了滿足女人的需要而設計一件件內衣吧?
她突然害怕起來,怕他的魔爪會伸向她,可又有股黯然由然而生,他的經驗是那麼豐富、如此地瞭解女人……
「喂,你在發什麼呆,剛剛說的有聽進去嗎?」
「啊?什麼。」
「我說你畫功太差,根本不合理,你說說這種超緊的內衣還放墊片會變成什麼樣子?還有……」他冷硬的口氣說換就換,其是千面人。
她聽著聽著,心中有著不小的震撼。
他——好像說的都對耶!可當她在畫的時候怎麼沒想到?
「喂喂喂——你夠了哦,我有這麼多缺點嗎?總有一點是可取的吧?」在他細數二十來條的缺點之後,受創甚重的唐咪咪捧著碎掉的心制止他。
「有,至少有一點可取。」
宋棠新算是梃厚道的,他懂得有褒有貶來對待他自己的人際關係。
「真的?哪裡?」唐咪咪忙問,她就知道一定有。
「你準備用粉紅色!至少可以騙騙那些花錢不知道痛的青少女。」
聞言,她臉色驟變,刷地一聲又青又白。
只是顏色可取?
忿忿地將視線移向那個自大鬼,而他竟然在笑?
那嘲笑似的嘴角再配上那讓人火大的臉龐,她真的很想上前去甩他連發耳光,可他充盈著笑意的眼神卻又深地凝盯著她,她掉進去了,墜入那很深很深的漩渦當中……
她動彈不得,舉止愈來愈遲緩、愈來愈控制不了。
破例的,這回,她沒有動手。
「還我!」她搶回他手中的圖,誓言道:「我一定要超過你,宋棠新。」
「是嗎?那就請你加油了。」再回去練個十年吧?哈哈……
雖然後面的話是她自己想像的,但被激動沖昏腦子的唐咪咪深信這是他沒說出來的話。
所謂凡事起頭難吶!
剛開始上班的第一天就撞上了鐵壁,唐咪咪直呼將來的日子難過了。
可她的心中又有著一抹不甘心,就這麼離開了,不是很沒志氣嗎?
於是,她決定像一隻打不死的蟑螂一樣,除非打蟑螂的那個人先死,否則,絕不輕言放棄生命……
對,就是這樣!
所以即便是眼前的路再艱難,她也要硬著頭皮撐下去。
好在那個自大狂並不常待在公司,也好在他對她並不是這麼信任,他常常出去的時候都把她撇下,也不給她工作做,害她只好無聊地掃起他桌上的灰塵。
「咦?!這是什麼東西?」
她停頓下來,繞到桌子的另一頭看個清楚。
這個……尖尖的,是什麼!
上面還有一大堆的注音符號『ㄑ』哩!這又是什麼?
右邊還叉出一個什麼東西?
會不會是拿顛倒了?狐疑過後,她立刻把紙張倒過來看,結果,還是霧裡看花看沒有。
這是他畫的嗎?
一個設計師畫的東西教人看不懂,不是很奇怪嗎?
嘀嘀咕咕了半晌,她再把紙轉回來,確定了那才是正確方向之後,又研究了老半天。
「啊!你在做什麼?」醇厚的聲調在她前方響起,宋棠新是不可能會用這種聲調跟她說話的。
她愣了下,抬頭面對來人,是公司裡的笑匠於信華,他待人厚道從長相就可以看得出來了。
「于先生,你回來了!那……宋……」
「他還在客戶那裡。你在看什麼?」
「這個。你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嗎?」她從來沒看過如此四不像的圖。
於信華才瞥一下便說道:「這是他的新工作,就是設計情趣商品……呃,你知道,就是那回事。」「情、趣、商、品?你、你的意思是說這是一個情趣商品?」直到公開正確答案,她那迷惘的腦袋才如火光點亮一般,徹底清楚了。
「呃,對。」看了她的反應,他實在很想警告她,千萬別在棠新面前露出這種表情,這很傷人。
「你不會是要告訴我這是……按摩棒?」她試探的問,但兩頰因暗隱著笑而漲紅。
「嗯,看得出來吧?」
「哈哈哈……哈哈哈……」她爆出一連串的笑聲,還不慎跌在宋棠新的黑皮椅上。
她笑得伸不直自己的腰桿。不知道是在樂什麼?也許是一個堂堂設計師,連一個男性器官都畫不好,還是她終於找到他的罩門?
他的死穴不會就是弄這個教人徹底喪失性慾的東西吧!
哈哈哈——
「哈哈哈……笑、笑死我了,哈哈哈……這是按、按摩棒?哈哈哈……我還以為是幹掉的香蕉哩,哈哈哈……哎喲……」
肚子好疼,好好笑。
於信華一臉尷尬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她在笑什麼?不過他知道,若是棠新知道了,一定很生氣。
他明白他的受創,想想一個知名品牌的內衣設計師,想改變形象去設計情趣用品,可卻連一個按摩棒都搞不定,那種心情簡直筆墨難書。
不過這些唐咪咪並不知道,所以她的笑帶來的傷害威力不可小驟。
「如果你笑夠了,可以離開了。」
驀地,一陣冷風由外頭竄了進來。唐咪咪來不及收口,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兩個男人卻一點同情心也沒有,沒費心過來為她拍拍背止咳。
「咳……嘔……咳……」唐咪咪咳得好不厲害,足見她笑得多認真、多拚命了。
宋棠新一臉陰摯,僵硬的面龐明顯寫著不要惹我,而她居然看到他的畫作之後,笑到嘔吐?
這對他果然是一大打擊。
「嗯,我先回去了。」於信華戰戰兢兢地退場,在下去前他還使了個眼色給唐咪咪,要她逮到機會快走。
不過唐咪咪才不會這麼容易就罷休咧!她被欺負了這麼多次,總要討回公道吧?
她不顧暗示地走向宋棠新,身子繞著他轉。
「嘖嘖,沒想到你這麼蠢啊!竟然連自己的身體長怎樣都不知道喔!」繞了他兩次,唐咪咪上下打量他,就像他曾經打量過自己一般。
不過那個神態還加入了輕蔑。
「唐咪咪,你不要幸災樂禍,你的內衣圖也好不到哪裡去?」宋棠新攻回去,才回來就看到她與信華兩人笑得開心的模樣,而嘲笑的居然是他的圖!
他們很團結嘛!團結起來一起笑他?
他的圖真的那麼糟嗎?
「我的內衣圖畫不好,好歹也看得出那是件內衣吧?像你畫這個什麼鬼東西,根本看不出來這是按摩棒,按摩棒有這麼長的嗎?哇,你還標明要十二英吋?哪個女人這麼深啊!告訴你,女人從開口到子宮頸只有約七點五公分!就算性交會讓它彈性變好、深度多一倍好了,這支還是會剩很多露在外面你知道嗎?還有,這個什麼束西,是用來平衡的嗎?哪個女人會要這個多出來的叉子……」她指的是長在按摩棒上面,聽說可以用來按摩女性性感帶的東西。
「……一點概念都沒有,你到底有沒有念過健康教育、生活與倫理啊?」
唐咪咪一臉的「有概念」,她的訓話可讓宋裳新在非常不服氣之餘,還有絲佩服,她是去哪裡得知這些事的?
親身體驗嗎?
一個按摩棒的愛用者?
他斜睨著她,深究的眼神鎖著她不放。
「你、幹嘛這樣看我?」她瞪著他,他的眼眸裡少了什麼?這和平日的他不同,為此,她呆愣了好一會兒。
「唐咪咪,我看你很懂嘛!」
「那當然,你以為就只有你行啊!所謂術業有專攻,論這個你就不如我了吧?」諷刺她當然聽得懂,她隨即反應回去。
「是嗎?你常用按摩棒?」
「沒什麼啦!不必太佩服我。」一對新月眉略挑著,兩頰因著對他的怒氣而泛著薄暈,女人的妖媚與囂張在她身上一覽無遺。
那個按摩棒不是她喜歡用,而是對情趣用品小有研究,不過她可不願在此時承認她花了心思去懂它。
他只要羨慕她成功的那一面就行了,辛酸就不必了。
「原來你是愛用者,早知道我就問你了,何必花錢請人做實驗……」結果還得到不實的數據和體驗……
「對呀,你是該來向我討教討教。叫聲師父來聽聽……」她話才說到一半,耳畔便傳來嘰嘰咕咕的聲音。
「她玩按摩棒喔!看不出來是個欲女耶……」
她猛地一回頭,未拉上的落地窗簾間突然卡進了一群人,正吱吱喳喳地朝著她指指點點。
他、他們都聽到了?
整顆心像是失去了平衡一般,掉入了好深好深的空洞裡,連咚地一聲都嗇於給她。
他是故意的?!
故意讓她在大家面前出糗?!
心念一閃,方知他的臣服不是真的心服,而是引她至陷阱裡的假意屈服……
他讓大家來笑她?
她望著守在外頭的他們,當視線移到他們身上時,他們紛紛住口,但那鄙夷的目光卻是怎麼也掩藏不住。
他們誤會了……
不是這樣的!她想解釋,可他們的態度教她的背脊發涼,一股孤獨、無助的感覺沁透了她的身,來到了她的心,仿若不將她的心凍結,誓不放棄……
她困難地深吸了口氣,旋過身,惡狠狠地瞪著他。
「宋棠新,你這個大渾蛋!」
她的腳步飛快移動,本想上前甩他耳光,但不知道怎地,心亂腳也亂地,竟往門口奔去。
為屈辱而流下的淚,強忍著久久也不願灑落。
「我想你欠她一個道歉!」
在驅走大批人馬之後,於信華邊走進來邊說。
「是她自己嗓門大,把大家引來,我也是受害者。」宋棠新撫著額頭,她離去前的哀傷模樣他不是沒看到,只是對她嘲笑他畫功這件事還未消化,沒辦法做受害人安慰加害人的事。
「你這麼沒風度?人家是女孩子,不管怎麼說你害她當眾出糗……」於信華指責道。
「你不去也可以啦!我剛看她衝出去的時候眼睛裡面有大量眼淚喔!要是讓眼淚模糊了視線,橫衝直撞地跑到路上去,說不定還會出車禍,到時你就後悔莫及了……」於信華一臉無所謂的坐在沙發上,翹起腿,順便拿起旁邊的原子筆,開始前後磨指甲。
他表現出不在意卻又足以嚇死人的可恨態度。
「於信華!你少在那裡烏鴉嘴,哪有這種事?」宋棠新喊道,以為用喊的就可以淹去那可能的事實!向來孤傲的眸光有了不同的光芒,那是擔心,抑或是……
淚花會模糊了視線?!呃……想想,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不過,像她這樣強悍的女人應該不至於把自己弄成這樣狼狽吧?
出車禍……
該死!
他為什麼揮不去這三個字眼?
要真出了什麼事,也是她自己不小心。
出事……
該死、該死!
信華只是隨口說說,他不要相信。
警告並發出狠話之餘,宋棠新發現自己愈來愈難心平氣和了,但難平之氣已由她的嘲笑轉換成她的安危……
「有沒有我是不敢講啦!反正你看她不順眼就順便在這個時候除掉她好了……」
該死!他一定要擺出這種樣子嗎?宋棠新憤怒地咬牙切齒地盯著他看。半晌,他終於忍耐不住,啪的一聲抓起車輪匙,吼道:「我去找她。」
「這才對嘛!」於信華呼了口氣,把用原子筆磨出來的皮屑吹掉,輕鬆的模樣像是剛看完一齣好戲。
悄悄地回頭!
沒有?
再回頭看清楚點!
還是沒有?
可能她動作太快,來,再最後一次回頭。
沒有?
好,宋棠新,這可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再不出現在那個電梯的邊邊,我就跟你誓不兩立。
用力把頭往後一甩。
還是沒有?
嗯,算你好運氣遇到本姑娘心情好,再給你最最最後一次,如果電梯再不往下降的話,我就不原諒你了,絕不!
她瞇起眼,遠遠的顱著電梯上方的儀表數字,居然還停在不動?!
啊好哇!竟然沒有追上來?
這回,她可算是死心了。
渾蛋、可惡、沒風度!
害她被別人取笑,居然鼻子一摸就想算啦!而她竟為了他,有想哭的衝動?
眼一酸,三兩下就被淚花惹得幾將氾濫成災,她甩甩頭,用力將它搖掉。
她就是太天真了,想衝出來之後一定會有人來追她,如果是那個宋棠新,她要他道歉,並且「請」她回去。
如果是別人,她也要對方將她「迎」回去。不然她自己跑出來又回去,多沒面子啊!
結果……
沒有傳來半點聲音,表示他沒有追來的意願,而且公司內的人也沒有人同情她,追過來安慰一下。
那麼她的步伐愈來愈慢是做給誰看吶?
「氣死人了!好、好、很好……宋棠新,你給我記住,你以為這樣對我我就會讓步嗎?告訴你我不會認輸的,你畫的按摩棒還是一樣爛。用按摩棒又怎樣?我就是愛好者,我還精通妖女十八招怎樣?怎樣?怎樣啊?哼……」她站在原地一直對著天空的方向喊怎樣?
當然是不會有人回答她的,反倒是旁人經過她時,投以怪異的眼神,並指指點點。
「看什麼看吶?沒看過氣炸的女人嗎?」
她插著了,遷怒的朝著路人甲乙罵出聲。
那樣子,其實跟茶壺長得差不多。她真的氣壞了,才會如此不顧形象。
直到自己覺得沒意思之後,她才收口,攔了輛計程車,不知要去何處。
而宋棠新奔出了公司門口,看到的正是她離去的那幕。
她把陳琦華和胡善良約出來。
人只要脫離學校,變成了社會人士之後,同學間的情誼也淡了。見面不再是天天都能做的事,也因此,當看到她們一同出現在她面前時,唐咪咪「新愁加上舊怨」,竟哇哇大哭了起來。
不顧形象的樣子已經惹來旁人的注意。
陳琦華和胡善良對看一眼,被她的眼淚殺得借手不及。忙放下手提包,握著她的肩說道:「怎麼了?是不是在公司受委屈了?」
答對了!
她們真是瞭解啊!
「嗚嗚……琦華、善良……我好可憐……」有人安慰的感覺好好……唐咪咪亂感動一把的把鼻涕黏在胡善良的肩上。
「喂,你在幹嘛啦!這件衣服要一千塊耶。」胡善良馬上推開她,嫌棄地拿出面紙這裡拍拍那裡揮揮。
陳琦華有鑒於此,不敢再接近她。
「你們……哇嗚嗚……我就知道你們不要我了……」她趴在桌上似真似假地哭著,私人恩怨已非哭泣可以了了,它已經變成國際之戰了。
「到底是什麼事?你怎麼變得這麼愛哭!」
「對咩,你就不是這麼愛哭的人說,是誰把你弄成這麼軟弱啊?」
愛哭、軟弱?!
聞言,唐咪咪不服氣地抬起頭,瞪向兩人。「你們不要幸災樂禍了,等你們像我一樣衰尾的時候就知道了。」
她因為太委屈了,才會不小心露出這麼一面,可別以為她就是這個樣子。
陳琦華和胡善良對看一眼,知道事情沒這麼單純,索性在她前方的位置坐下,等著她吐實。
「……你們還記得那個大色狼嗎?有次去學校看義演……還有一次在珍鍋畫內衣的那個大變態……他現在變成我的頂頭上司了。」徹底的挫敗感在她心頭胡亂四竄,惹她心煩。
「真的?這麼老套的事也發生在你身上?」陳琦華眨巴著眼,吃驚得很。
「什麼老套而已?!今天他還……」才剛止息的怒火春風一吹又燃起,唐咪咪的眼底像是點燃熊熊火光一般,晶燦得教人無法忽略。
孰料,那是復仇之火。
「……我還在樓下等他出來跟我道歉喔!結果,他居然沒來?!我一時氣不過就蹺班啦!」想到方纔的尷尬場面,她就火大。
還有,真不知明天該如何去面對同事們,難道裝做沒事,自己去拿假單請一個下午的假嗎?
她全勤沒了不要緊,最要緊的是,她的臉都丟光了。
都是宋棠新害的。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每一件挫敗都與他有關。「都是宋棠新害的」這七個字也成了她的口頭禪。
「哇,我的天,你還等他過來道歉喔!你是被氣昏頭了吧?他可能巴不得你走喔!」陳琦華看過那個男的兩次,他看來就不像是個會道歉的人。
他不是個會認錯或認輸的人!
「他想都別想,我好不容易在美夢成真做了幾天,已經有點習慣了說。」說到這個工作,她真的很無奈,不想看老闆臉色卻又不能不工作,人生就是這麼悲哀。
「那你準備怎辦?」
「所以才把你們兩個約出來想辦法啊!以前只要我們三個在一起,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的?你們說我該怎麼整他比較好?」唐咪咪認真地說。
現在有他的把柄在手上,損損他只能平她的老鼠冤氣,那她的老虎冤呢?何時才得以還報啊?想到這裡,丟臉的事已經被她放在一邊了,還他一劍才是最重要的。
「嗯……」
「快想辦法。」
「知道啦!」
這是個溫暖卻弔詭的午後,艷陽依舊映照在大地的每一處,可卻不曾照進窗內,好似在警告著,裡頭的氛圍危險、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