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建築物盒子造型的白色屋子層層相連,雪白的屋色閃閃動人藍色的窗欞藍得純粹,坐在這岸邊的露天咖啡館,觀看進出港口的船隻與五座憨呆的基克拉澤式風車,會覺得這裡是人間的天堂。
但是,紗英的天堂好像不是這裡。
紗英劈頭就說:「我要打電話回台灣。」
「電話壞了。」服務生阿格列邊忙邊說著。
這個店裡就只有兩個人,不是擎風就是服務生阿格列。
「啊!怎麼會這樣?這是個什麼鬼地方呀!連個電話都沒有,我真是……我要找你們店長!」她懊惱自己當初答應柴姐,來這個要什麼沒什麼的島。
但,當初也是她自願來的呀!
因為這裡觀光客少,她好隱身在這裡安心待產,可是哪裡料得到,這裡要什麼沒什麼,連打個電話都行不通。
怎麼和安培聯絡啊?
阿格列吹鬍子瞪眼:「店長還沒有來,紗英小姐;日本女孩都像你那麼凶嗎?」
「阿格列,誰在那裡嚷嚷?」擎風從廚房走出來。
「你不是說他不在嗎,說謊!」紗英嘟起嘴巴,「電話借我,我要打回台北。」
擎風走出吧檯,看了她一眼,理都不理就走開了:「壞了就是壞了,找上帝來也沒用。」
他忙著自己的事情,丟下她一個人在那兒傷腦筋。
「真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哼!」她不禁抱怨著,卻又不住想到昨天晚上他做的那些好吃的義大利菜,要命的是,她肚子又餓。
「店長好心收留你,還這麼任性。」阿格列無奈的搖頭。
「他對我好?還不是他姐姐讓他這麼做的。」
紗英邊走邊嘟嘟嚷嚷地抱怨著。
走到碼頭邊的小咖啡館,她站了起來,拍了一下桌子,對著大海喊叫:「我再也不要過這種日子了!讓我打電話到台灣讓我和安培說句話!」
氣呼呼地走回擎風的店,衝了進去問:「下一班船是幾點,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十五分鐘以後。」擎風面無表情,紗英噘起嘴有著濃濃的火藥味:「好,我告訴你,你不讓我和喬安培聯絡,好,算你厲害,我走總行吧!我,我再也受不了這個鬼地方,我知道你一定還在生我的氣,氣我老是讓你擔心,讓我回台灣吧!我會躲起來生孩子的,要不然讓我回日本,不會連累你姐姐。」
「我不曉得你在鬧什麼脾氣,是不是孕婦都這麼無理取鬧?昨天還好好的吃東西,今天又鬧著要回去!」擎風也發飆起來,反正兩人不是沒吵過架。
「我喜歡熱鬧啊!這裡簡直就是鄉下。」她不屑的啐道。
「就是那些燈紅酒綠讓你迷失自己,你知不知道!」他漠然的譏刺。
「你才迷失!你當我是白癡。」她的臉刷的一片慘白。
「如果沒有那些意亂情迷,你會看不清楚喬安培是個gay?他從頭到尾沒有喜歡過你。」他一字一句刺到她的心坎裡,正中要害!
「住口!」她粗劣的嘶吼,拿著皮包硬咽的往外跑。
等到紗英甩門走山店裡,阿格列老實的說:「Wind你對她那麼凶好嗎?畢競她是孕婦,而且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
「唉!」是說得有點重。
擎風看著紗英落寞的背影,也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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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英氣極敗壞地衝回住的地方,拿起衣服亂塞一通,不住地咒罵著,眼淚一顆顆的掉。
「嘿!小姑娘,你在做什麼,下來吃我做的餅乾喔!下午茶時間到了。」
她擦乾了眼淚將塞的亂七八糟的行李拖下樓,蘇菲奶奶看了,急忙問怎麼回事呀?
「我想要回家了啦!這是什麼鬼地方嘛,我……哇!」
「唉喲喲!怎麼哭得這麼傷心呢?告訴我,是哪個不知好歹的渾小子欺負你,我去教訓他。」
聽到蘇菲奶奶姍此仗義執言,她破涕為笑。
「蘇菲奶奶對不起,我身上現金不夠,可是這裡又不能刷卡,我想我勢必要到雅典市區,領了錢之後再將住宿費寄給你,好不好?」
「唉喲,誰要你的錢呀!我去跟wind商量看看,看他能不能先借你一點錢,讓你先度過難關。」
「不用了啦!我還是先到雅典,蘇菲奶奶,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我會記得你的好,再見了,多保重。」
蘇菲奶奶眼神流露出依依不捨的表情,牽著她的手,不停地拍著。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不然船就要開了。」
「急什麼!我去跟wind說一聲.讓他等你一會兒,來,我送你到碼頭去,唉!好不容易有個人來陪我,沒想到又要走……」
蘇菲奶奶一個人嘀嘀咕咕,陪著她走到碼頭,駛往雅典的船早在那兒等著了。
靠近船邊,怎麼又是他!
這個人怎麼總是神出鬼沒的,難道不能讓她清靜一點嗎!
她看見眼前有座小帆船,淺藍與淺綠的線條相交,混成清新的顏色,最後在以深粉紅滾船邊。
怎麼好女生的顏色?該不會擎風也是gay吧?
「wind,我們的紗英要離開,你要好好照顧她喔!」
啊!他是船長!
他、他、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呀!連想離開都逃不過他的視線範圍。
跟蘇菲奶奶擁別之後,船張帆開了。
一陣涼風吹來,輕拂她的臉,海天一色藍到沒有邊界,說實在的,這裡是個渡假的好地方,不過要有個美好的心情和足夠的現金。
「等—下可不可以麻煩你在船上等我,我到銀行領了錢給你再走,這樣我就不欠你。」
紗英向他拍胸脯保證。
她可不想給他留話柄。
wind看都不看她一眼,一個人逞自掌著方向盤,開心地吹著口哨。
「那麼開心呀!」紗英瞪圓了眼眸。
吹什麼口哨!開心什麼?
剛才那樣惡毒的罵人。
大概是高興她要離開吧!終於可以擺脫這個麻煩女孩。
不過,現在想那麼多也沒用,她還是決定要離開那個荒涼的「聖淘維尼島」,雖然有一點點小小的可惜,不過她還是覺得自己適合待在像台北、東京那樣的文明區。
船開不久,他不只吹口哨,還唱起歌來了,蠻耳熟能詳的歌曲。
她是娛樂主播,有什麼歌曲她不曉得的,是首叫「往日情懷」老歌。
「不要唱,好難聽!」紗英搗著耳朵。
事實上不是難聽,是她不喜歡聽這首歌。
「你要唱就唱點好聽的!會唱叫『告訴蘿拉我愛她』嗎?」
她還點歌呢,就不信他有多會唱歌。
這首歌的是「告訴蘿拉我愛她」,是非常有名的老歌,而且許多電影插曲都會用,尤其是經典的愛情畫面,這首歌對來她來說,也是愛情的經典。
不久耳畔傳來美妙的音樂,wind渾厚的嗓音繚繞著整個碧海藍天——
蘿拉和湯米是一對戀人
他想要給她一切
鮮花、禮物還有珍貴的一隻結婚戒指
他看到一張賽車告示
可以得到一千元的賞賜
他無法在電話裡告訴蘿拉
所以請了她的母親轉告
告訴蘿拉我愛她告訴蘿拉我需要她
告訴蘿拉我可能會遲列
我迫不及待的想做這件事
好棒!
好好聽、好感人,比安培唱的還好聽。
記得他們第一次在錄音間約會,安培就是自彈自唱這首歌,就是這首歌讓她的心定下來的。
如果這首歌是安培唱給她聽該多好!
安培騙走了她的心之後,就留個充滿影子的空間給她,無論她走到哪裡,都跟到哪裡,在台灣——在希臘——形影不離。
船隻晃動的厲害,船身像一葉扁舟在海上飄呀晃的。
紗英開始覺得胃有點不舒服,按著肚子有種想吐的衝動。
是暈船嗎?
不會吧!紗英素來以大膽英封號,她連「大怒神」都能坐到撣修的境界而且視「高空彈跳」為無上享受,怎麼會有暈船這事發生在她身上。
她一直忍一直忍,但人生中有很多事情就是忍不住的,就像現在。
紗英抱著肚子,皺著眉頭,再也忍受不了搖晃,飛也似的跑到船邊大吐特吐,酸味不停地往嘴裡竄,嘔吐的滋味讓她難過得掉下了眼淚。
原來懷孕害喜就是這種滋味,真是太痛苦了吧!
還有人比她更可憐嗎?
莫名其妙地懷了一個gay的孩子,還一個人漂流異鄉,忍受這種痛苦,天呀!平山紗英是招誰惹誰。
她又哭了!一個人蹲在船舷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有個人拿了條手怕遞給她。
「你不要管我,讓我昏死算了。」
「進來船艙休息吧!外面風大。」
是 Wind!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遞給她的手帕還飄呀飄地握在手中,想想自己現在的醜態,不禁停止了哭泣,這個人還算有點良心,於是接過了手帕。
「謝謝!」她直覺的將手帕遞給Wind,想想又覺得不妥尷尬地笑著,「我洗乾淨了再還給你。」
「沒事了?」他孤獨的眼神有一絲溫暖。
「嗯,好多了。」紗英低下頭咕噥著。
看著他高大挺拔穿著短熱褲的身影走開,紗英心上添了一份無名的落漠。
現在她的狀況是最脆弱的,最需要人在身邊陪伴照顧的,而且一個懷了孕的女人千里迢迢跑到地球另一端的不知名地方,所有的盤算,只為了要去掩蓋一個錯誤的開始。
平山紗英真是厭惡透了這樣的人生,她一向最討厭做作,她在螢光幕前所標榜的形象就是自然,做自己,儘管如此,她還是必須要為自己做錯的一個小小決定付出這麼慘烈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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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輪靠岸,她拖著一大箱行李站在港口邊,海天一色的藍和嬌艷的陽光,卻和她現在的心情格格不人,說真的,她真的不知道下一個落腳處在哪兒。
「你等我喔!兩個鐘頭之內我就領錢回來還你。」紗英邊走邊喊。
現在唯一肯定的,是去銀行提領現金還給擎風。
才在船上吐過的身子走在陽光下還有點虛虛的,像神遊太虛的輕,不行,這個時候決不可以暈倒,她如果再出糧,就沒人可以幫她。
才想完,她就聽見身後有一陣突兀的跑步聲。
正想回過頭看。
猛然地全身被一個強力推撞,在撲跌在地之前,她肩上的皮包被搶走了,但,她來不及喊救命,只感到一陣天再地暗,就沒知覺了。
悠閒的碼頭上,三三兩兩的遊客,Wind原本在甲板上收拾東西,本想等船整理好,在下一個船班開動之前的這一個小時之間,到街上買一些日常用品。
纜繩收著收著,也不知道哪來的衝動,突然想悶頭看一看那個有點無厘頭的東方女生,不看還好,遠遠的一個寄著鮮黃色衣服的男人靠近了她,用力地將她狠狠一推,搶走了她的皮包。
她一個氣都沒吭,整個人就撲倒在地,動也不動。
Wind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丟下了手邊的工作,以他閃電一般的飛毛腿,往搶匪那兒衝了過去。
他神勇的英姿,拼了命的追,儘管使出全力,還是讓那個搶匪給跑了,彎了腰,大口大口的喘氣。
「啊!有個女人!」一群人正圍著倒在地上的她議論紛紛。
他轉身義跑回碼頭,穿過了人牆,按了一下她的脈搏,鬆了一口氣。
嗯,還活著,不然他麻煩就大了。
「有人願意幫個忙嗎?叫一下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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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一個很高很高的舞台上,天頂的月光和星星都是舞台的背景,奇怪的是,雖然是晚上,但是太陽卻在很遠的別外一邊散發著不太刺眼的亮光。
「各位娛樂新聞的朋友們,我是你們的紗英主播,今天我們在一個最特別的舞台為大家報娛樂新聞……」
回頭看了一眼,看見自己美美的宣傳照被放得極大極大,大到天的一邊都被遮住了,看著照片上的笑臉,她不知怎麼的失控地一直笑。
人呀!她跟本不想笑,竟笑得如此虛偽。
「好了。我今天要跟人家報一個大獨家,大、獨、家喔!保證別家聽不到的,那就是,請看……」
身後諾大的螢幕播出她挺著大肚子在餐桌前大塊朵頤的饞樣,肚子愈吃愈大,她也愈長愈胖……
觀眾們看著眼前這一幕幕慘不忍睹的畫面,開始發笑,也有人發出噓聲,隨後一陣規律的叫喊聲傳出來。
「紗英下台!」、「紗英下台!」、「下台!下台!」
台下觀眾的反應讓她嚇了一跳,為什麼讓她下台呢?觀眾要看的不就是她最真實的一面嗎?
一時之間她亂了方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撫台下的人,失聲大叫柴姐。
「柴姐救我呀!偉宗哥,偉宗哥,你們在哪裡,我該怎麼辦!救救我呀!」
看來她的求救似乎無效,台下的觀眾已經開始騷動,一波波的人潮帶著戲譫的臉往舞台的方向走去。
「啊!不要過來呀!這不是我的錯,走開,柴姐、偉宗哥,救命呀!……」
不停地揮動著手,想跑卻不知怎的,兩腿像結了千斤重物,怎麼用力都不動,讓紗英痛苦地掙扎菩。
「醒醒呀!紗英,沒書了,快醒來。」
「救我啊!」紗英還在哭喊著。
咦,行人來了,快救我!
搖晃之中,行人摸著她的手,她感覺到了一絲溫暖的感覺,眼睛霎地在一瞬間張開。
嗯,還活著。
紗英醒來的第一個感覺。
蘇菲奶奶泣不成聲說道:「太好了,我可憐的孩子,你終於醒了,沒事了。」
蘇菲奶奶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已經離開聖淘維尼島了嗎?該不會是還在作夢吧?
紗英閉上眼睛,努力地回想。
蘇菲奶奶大叫:「快呀!她剛剛眼睛行張開一下子,我以為她醒了,可是一會兒眼睛又閉了。」
有人用指頭用力地支開她的眼睛,拿著細細的強光照著她的瞳孔,讓她很不舒服。
「應該沒問題了,我想她等一下就會醒過來了。」
是一個熟悉男人的聲音。
紗英很納悶,她現在究竟在哪裡,為什麼她滿腦子空了,唉呀呀!全身酸痛得不得了。
「唉喲!好痛呀I」
她終於喊出來了,天花板是粉紅色的,這是什麼地方?
「嗨,小姑娘,你醒了嗎,我是蘇菲奶奶,還記得我嗎?」
「我現在在哪裡?為什麼躺在這邊呢?」
紗英努力想起身,但被蘇菲壓下。
「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不要起來,唉……」蘇菲奶奶話還沒說完就歎了一口長長的氣,然後就浙瀝嘩啦地哭了起來。
「你,你真是太可憐了……哇……」
她才從昏迷中甦醒,一見蘇菲奶奶的眼淚又迷糊了。
「怎麼了,蘇菲奶奶,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呢?我現在在哪裡?」
「你在醫院呀!小姑娘。」
「我為什麼在醫院?」紗英一時想不起來。
「唉,你,你被……」蘇菲奶奶說得含糊,她有聽沒有懂。
這時候那個冰山美男子進來,蘇菲奶奶見到他,抱著他哭得呼天搶地的。
「wind你看看,她好可憐呀!頭上都是淤血。」
她摸摸自己的頭還真的腫一大塊:「好痛!」
wind臉上帶著微微的驚訝,湊近床邊看著她,還將手心貼在她的額頭上。
「只是淤血難免會痛,過幾天就好,其他還好嗎?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告訴我。」
紗英難得看他這麼溫柔,讓她孤寂已久的心稍稍觸動了一下,額頭上的溫暖讓她想哭。
對了,看到wind她想起來了,她記得才下船沒多久,本想搭計程車到市區銀行的,可是好像破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她就,就到這裡來了。
呀!她一定是出事了!
「你已經昏迷二天了,要不是wind和我照顧你,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蘇菲奶奶抽著鼻涕,哽咽地說著。
呀!她已經昏睡三天了,真是不可思議。
這時候醫生和護士又進來了,幫她量體溫和血壓,滿臉溫和笑著,轉頭對wind和蘇菲奶奶說話。
「一切都沒問題了,肚子裡的孩子狀況也都還不錯,你們可以放心。」
醫生轉頭過來對著她說:「哪裡不舒服嗎?可以告訴我。」
「我、我……」她結結巴巴了好一下,才發現自己全身虛軟無力了,「我肚子好餓。」
一陣露天響的咕喂聲從肚子裡傳來,大家一聽都笑了。
「好好,肚子餓了就好,沒事了,小姑娘你告訴我想吃什麼,我讓wind買給你吃。」
蘇菲奶奶開心得不得了。
「什麼都好,我現在餓得可以吃下一條牛。」
話一說出,在場的所有人都笑了,特別是wind的笑容。
他笑了。
她第一次看見他笑。
在台北、在法國,都不曾見過他的笑容。
今天因為她而笑嗎?還是因為在這充滿溫馨的小島。還是…… 綜合許多許多理由。
總之,他不是那麼冷酷的人嘛!讓她有了一種放心的依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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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這是你之前住的房間,被單床套都換乾淨了,真是的,幾天前還哭哭啼啼說要離開,不到幾天又回來了。」蘇菲奶奶叨叨唸唸的帶著她進房,後頭還跟著拿行李的Wind。
紗英的皮包被搶了,所有的證件和信用卡都在裡面,這下可好了,就算人家想趕也趕不走。
「我們已經報警,在找到你的證件之前,我看你還是留下來,就當是陪蘇菲奶奶吧!」
擎風搔搔頭低頭的說。
蘇菲奶奶善解人意:「小姑娘別再鬧彆扭,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就安心住下來吧!不要擔太多的心。」
紗英點點頭。
還真沒辦法,本來想回日本的,可是這下不得不留在這孤島,但是——好像也沒那麼不甘願留下。
好吧!那就住下來了,一切大致底定了,心也就稍稍的安定下來。
沐浴完後,她穿著綴有蕾絲花邊的絲質睡衣,舒服地坐在窗台邊發呆,想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場夢似的。
沒想到,讓她安定下來的,竟然是一個半路殺出的搶匪,雖然搶走她的皮包,不過她卻能留在這裡。
蘇菲奶奶在花園裡整理苗圃,戴著一頂寬邊草帽,陽光曬紅了的雙頰,笑得像一朵花。
「早安呀!昨天睡得好嗎?小姑娘。」
她起床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一起來就看見這麼棒的笑臉,心情就好得像一朵花似的。
蘇菲奶奶拿著一個提籃,裡頭躺著花花草草的,好像只有在那種歐美精美月曆才看得到的景象,美得不像在人間。
「這些花草等一下要用來做餅乾的,你要不要來幫我的忙呀!」
紗英穿著蕾絲花邊的睡衣打著赤腳,吹著屬於聖淘維尼島獨特香氣的風,喔!好舒服呀!
紗英吃著蘇菲奶奶專程幫她準備好的豐富早餐,看著她興致勃勃地洗花弄草的。
「鈴蘭草和蒸衣草可以拿來烤餅乾,薄荷加紫蘇泡茶喝更棒
嗯,這個好像是富家少奶奶的下午茶,但只有在五星級大飯店才吃得到的。
「這個是迷迭香,拿來烤羊肉最棒了,wind最喜歡吃我做的這道菜。」
「他喜歡吃這個?」
說到wind,他人呢?
蘇菲奶奶果然跟她很有默契,才想到wind哩!她就提起wind。
「說到這個孩子,還真是難得,要不是他呀!你今天可能早就流落在希臘街頭了,真是個好人。」
「wind呢?」紗英手握吾十奶杯,問了一句。
「在港口的店裡呀!今天是假日,會很忙的,啊!難怪你忘了,沒關係,等一下我們把做好的餅乾送到店裡,順便去看看他,好不好呀?小姑娘。」
蘇菲奶奶的表情幹嘛突然曖昧了起來。
「好哇,可是為什麼要將餅乾拿到店裡去呢?」紗英攪拌著牛奶。
「你不知道哇,wind的店裡賣得最好的就是我的手工餅乾呀!
他真的是個好人,讓我把餅乾放在店裡賣,還不收我一分錢哩!」蘇菲奶奶做的不亦樂乎。
「真的,那他還蠻不錯的嘛!」紗英眼中孕蓄笑意。
「不是只有『不錯』喔!是真的好人,你知道嗎?我們現在住的房子也是他的喲!」蘇菲奶奶稱讚的頭頭是道。
「啊!連住的地方也是他的。」她還不曉得柴姐的弟弟那麼有錢。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呀!怎麼這個島上到處都是他的,好像做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勢力範圍。
「wind不是台灣人嗎?怎麼買下這旅館還有咖啡廳?」紗英好奇的問。
「沒關係,這些都不重要吧!」
「風,這個人話很少哦!」
「wind雖然把很多事藏在心頭,可是他本性很善良的,不過這次本來要回去探望親人,說是要停留一年,怎麼那麼早就回來,好奇怪?」蘇菲奶奶想下通。
「他提早回來?」她的心胡亂撞了好幾回合。
是為了她嗎?為了幫她的忙才提早回來嗎?
她現在才想到,她一點都不瞭解他,充其量只知道她是柴姐的弟弟。
「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吧!」蘇菲奶奶抬頭看她一下。
「是哦!」她心虛地結結巴巴的回答。
「對對,這個也不重要,只要記得他是個好人就夠了,來來,這團面給你搓。」
她攪伴著陶碗裡的麵糊,腦海裡突然回想起小時候媽媽帶著她和兩個姐姐做饅頭的畫面。
彷彿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那些做饅頭的午後,有媽媽和姐姐的笑聲,有滿臉白粉的滑稽樣子,雖然爸爸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因飛行意外而走了,但她的童年經驗卻大部分是美好的。
向著海洋的廚房,在海風的吹拂下,空氣中滿溢著餅乾的奶油香味,此情此景就好像只能在scovery頻道才能看得到的畫面,像那個「瑪莎的生活情趣」一樣。
在台北,她每天都得在螢光幕前,扮演一個不太像自己的自己,忙碌而多采多姿的生活,讓她以為,白己的一輩子就這樣了,一個看似人人羨慕,但卻有著說不出空虛的人生。
台北的紗英,希臘的紗英。
嗯,穿越時空兩相惜,端著剛出爐花草餅乾的她,一步步走向連她都無法把握的未知。
但她肯定,這應該是個美麗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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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來到叫「茉莉亞的咖啡店」。
「嗨,小伙子,今天的餅乾出爐羅!」蘇菲奶奶熱情洋溢地跟wind打招呼,「今天客人真不少喔!」
「蘇菲奶奶你終於來了!」阿格列像看到救星。
擎風忙得不得了:「對呀!又到旺季,觀光客愈來愈多,剛剛還有人問到蘇菲奶奶的餅乾哩!終於等到。」
蘇菲奶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唉呀!你看看我這個腦子,出門前還念著要記得帶要記得帶的,又忘了,你願意幫我個忙嗎?先幫我把這些餅乾分類分好,放進紙袋裡,用麻繩綁起來,很簡單的。」
「沒問題,交給我吧!」紗英幫忙分類。
眼看著蘇菲奶奶遠去的臃腫身材,她到底忘了什麼也沒說清楚,該有的東西都在呀!
「這些餅乾就放在櫃檯前面,客人一眼就看到了,我把價錢都標在上頭,等一下就麻煩你收錢就好。」
wind說話很慢很有耐心,尤其是那雙眼睛,專心看著會讓人墜入那潭深情裡。
之前紗英是很氣他的,氣他的冷漠冷酷,氣他的口不擇言。
但,她卻又忍不住地偷一點情緒放在他的身上,很多說不出的情愫。
她用力拍腦袋。
這是怎麼了。
肯定是懷孕賀爾蒙因素作祟!
聽說懷孕的人行為舉止,心理特別奇怪,大概包括奇怪的幻想吧!
店裡的客人三三兩兩,來來去去的wind在客人面前可是笑顏逐開的,他可以不厭其煩地回答客人所有的問題,和這個島的觀光景點。
嗯,專心在工作中的男人也是很吸引人的。
像現在她真的站在他旁邊,一顆心跳得不知如何是好,隱隱約約散發出一身海水味。
那是絕對屬於男人的,刺激著愛慾情狂的動情激素,雖然她現在身懷六甲了,她的身體裡還是有著絕對女人的部分。
蘇菲奶奶的餅乾果然是暢銷品,幾批的觀光客進進出出的,一下子功夫就賣完。
不過蘇菲奶奶卻也一直沒出現,大概回到家又忘了紗英在店裡等她吧!
不久wind收拾東西。
阿格列眼尖看出來:「你要去哪裡?」
「我去城裡辦事,紗英幫忙收錢就好。」wind整理好東西。
「她?錢的種類都分不清楚吧!」阿格列調侃她。
「你太小看我,我以前讀商科。」紗英兩手撐腰。
wind向他們揮手:「紗英,阿格列,我要開船了,如果你想待在店裡的話,順便幫我招呼一下客人,如果累了想回去休息,告訴阿格列一聲就可以。」
開船的時間到了。
上次她就是搭這個時間的船離開,掌舵的水手是wind,他駕船的英姿也很帥的。
「沒問題,你去忙吧!」
紗英也一反常態的溫柔有禮了起來,連她自己都很不習慣哩!
船走了,船身緩緩地漂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她看著駕駛船的wind,不知不覺地走到岸邊潮著遠去的船揮揮手。
她以前讀過的小說,形容行船人的妻子或女朋友都會在岸邊跟心愛的人送別或等船。
天呀!她是不是腦袋也摔壞了,怎麼老是做一些平山紗英根本都不會做的事。
恍惚間,她在潛意識裡,被自己和別人給催眠了,這叫念力,換句毒一點的說法是,詛叩。
是愛的魔咒嗎?
她不是愛安培的嗎?可能是一時移情作用,因為島上的男人不多,她才會沖昏頭,逮到機會,她還是要找機會打給安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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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間,wind通常都會回家吃晚餐,三個人在霞光滿天的海邊屋子吃著蘇菲奶奶準備的美食。
「現在你來了,我們的晚餐熱鬧多了,以前.都是我們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挺無趣的,嗯,有你來真好。」
蘇菲奶奶會在晚餐時間,將白天發生在島上大大小小的事,一一報告,除了做菜做餅乾之外,這是她每天最重要的事。
wind的話並不多,紗英也只是跟著點頭或笑著。
紗英回想起從前在台北的時光。
以前,生活中最大的樂趣就是下了節目之後和柴姐一票死黨到 Pub閒扯,聊八卦。
沒辦法,誰教她做的是娛樂新聞,每天看著那些虛偽的藝人,在電視前是一套下了螢幕又是另一張嘴臉。
明明私底下已經是人盡可夫,電視上卻死裝清純美少女。
那張臉早就找不到地方可以下刀,卻又要硬辯根本沒有整形,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呀!
還有,兩人早已共築愛巢了,卻口口聲聲對外宣稱,我們真的只是好朋友。
有人不惜在電視面前發下毒誓,如果我是第三者,我不得好死!
在台北演藝圈五光十色的故事,隨便一個都比蘇菲奶奶的雞毛蒜皮小事驚驚刺激幾十倍。
但現在能在霞光滿天的黃昏吃著新鮮的海鮮,安靜地聽著無傷大雅的故事,也不錯。
就像吃多了生鮮味美的大餐後,換吃清淡的家常小菜一樣,真的有不一樣的感覺。
紗英一時還形容不出那種感覺,不過她並不排斥,甚至還有點喜歡這樣。
蘇菲奶奶不知道說了什麼,兩個人聽了都笑了出來,四目相對,一時有些尷尬。
「吃飽啦!你們兩個幫忙把桌子收一收,晚盤清理乾淨,我要去泡茶了。」
蘇菲奶奶走開,留下不知所措的兩個人。
「來,我來洗盤子。」wind搶先了一步。
「不好吧!那我來擦盤子。」她捏了捏抹布。
「嗯,好吧!這樣也好。」擎風低頭咕味著。
有一段時間,廚房只有洗盤子的自來水聲,兩個人僵在洗碗擦碗的動作裡,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你……」
「你……」
異口同聲地開了頭,又停了。
「對不起,你先說。」擎風還是很紳士的。
「沒關係,還是你先說好了,我一下子又忘了。」紗英尷尬的擠出聲音。
提到她的「忘」,Wind突然記起了什麼,總算有話題了。
「喔!對了,我今天碰到醫生,她說你要找個時間去醫院回診,她要幫你照,照什麼波的,抱歉我一下子忘了,就是你肚子裡的孩子,要檢查一下。」擎風表情認真。
「喔!我知道了。」紗英點點頭像個乖寶寶。
「決定什麼時候去,告訴我一聲,我請蘇菲奶奶陪你去。」他的聲音輕的有若耳語。
「好!」
她撫著略略隆起的小腹,已經有懷孕的樣子,一天天長大的小生命,總是不斷地提醒她,她就要當媽媽這個事實,雖然一開始這是個不被祝福的生命。
擎風洗完碗提議著:「嗯!要不要去散步,我聽說孕婦要多運動,生孩子才會順利一點。」
「你……你要和我去嗎?」紗英的語調迷離。
「要不然呢?不歡迎呀?」難得他會開玩笑。
「我又沒有說什麼!」紗英整個臉堆滿笑容。
Wind真的好溫柔喔!讓她一時之間有好多好多的感動。
這小島的每一家商店皆小巧精緻,不論藝廊、皮革、銀飾精品店、馬賽克、陶土藝品小屋、甚至連餐廳、咖啡館的裝潢皆露出不俗的格調,故被稱為藝術家的村落。只有在這裡才能欣賞著名的「夕陽日落愛琴海」的美麗景致。
走在暈黃的月光下,遠遠近近的海濤聲,清爽的海風拂面,若是Wind是自己心愛的人,那真是一個再完美不過的人生。
「看到你在這裡那麼快樂,我就放心了。」他低嘎淳厚的嗓音充滿了感情。
「謝謝你。」紗英笑的好燦爛。
「不過還好,孩子保住了,你也平安無事,不然我怎麼向姐姐交代。」
Wind說完,看了一眼微微隆起的小腹。
「原來,你會照顧我對我那麼好,是因為柴姐!」她整個笑臉垮掉。
「你不是我姐最好的朋友嗎?」他不以為意的說。
「是啊!」她抿起嘴。
「紗英,那個喬安培不值得你那麼作,」他看著她,冷冽低沉的聲音放進溫柔,「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孕婦爬牆,好驚險!」
「你說在台北的時候。」她的唇邊綻開一朵燦爛的笑靨。
她想起當時的情形還挺白癡的。
「紗英!」他的眼神裡充滿狼狽的熱情,緩緩的靠近她的臉龐。
「風!」她自然的抬起下巴瞇著雙眼。
「你的臉上有紙屑。」他幫忙撥開,可能是風飄過來的吧!
「哦!謝謝!」害她心跳漏了好幾拍,還閉起眼睛丟臉死了。
「那時候在想,被你愛的人好幸福。」他看著檸檬黃的天空,微黃的映著他俊秀的臉龐。
「Wind!」她眼底無聲無息的起霧。
「在愛情裡,有時候會遇見渾蛋,可是別作渾蛋背後的傻蛋。」
「為什麼?」晚風微微的吹著她的臉蛋,秀髮拂著她的臉上,拂著她的淚珠……
為什麼現在告訴我?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其實,你如果想打電話就打,電話沒壞。」他獨自低頭往前走。
『警風!」紗英沙啞的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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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d送她回家之後,就又出門。
最近她發現,他除了白天的工作之外,每天吃完晚餐之後幾乎都會出門,然後在她睡著的時間回來,一大早她睡到自然醒時,他已經起床到店裡了。
「他怎麼老是這麼忙呀?」她無法想像這樣一個沒有電影院,又沒夜市。沒有夜生活的單調小島,有什麼好忙的。
她和蘇菲奶奶在走廊上對坐著,手上還捻著針線,沒事可做的她,只好乖乖跟著蘇菲奶奶學女紅。
這個畫面很有趣吧!紗英手捻針線喔!挺滑稽的。
「他是聖淘維尼島上最忙的人,誰教他是那麼熱心呢!」
人家現實生活中的有錢人都是腦滿膽腸的,都是萬貫家財眼高手低的,都是名牌滿身的,怎麼他老是一件短熱褲跑來跑去,一點都不像有錢人。
「聽說,wind的家是很有錢的,他可以選擇去別的國家,但卻只選了聖淘維尼島。」
「真的!真是個怪人。」
要是她有一個有錢得要命的爸爸,她要豪宅和一大筆錢,放在銀行吃利息可以活到老的一筆錢,要這個島做什麼?渡個假可以,可是又不值錢。
「嗯,他是有點怪,不過他怪得很可愛,我們都很喜歡他喔!」
蘇菲奶奶喜歡wind是有原因的……
要不是wind,蘇菲奶奶早就被他的孩子們送到養老院。
原來蘇菲奶奶也是因為心情不好到島上來散心,一個人在海邊發呆,被wind發現,一問之下才知道她的小孩因為各自都很忙,無法在身邊陪伴,又為了要盡孝道,所以大家決定送她去養老院。
蘇菲奶奶其實並不喜歡養老院,但又怕孩子擔心,一時間左右為難。
「那你願意到我的旅館和咖啡店幫忙嗎?就當是渡假兼養老,我想我也需要一個慈祥的老人照顧,你願意嗎?」
wind就是這麼善良,還任她為總管,放心地把自己的房子交給蘇菲奶奶住,讓她親手做的好吃餅乾和漂亮的手工藝品在店裡賣,讓一個老人家在這個小島上重新找到人生的價值。
想起wind,蘇菲奶奶總是開心得淚流滿面,若不是wind,她可能就要在養老院終老一生。
「所以你說,wind是不是一個好人,簡直就是天使呀……」
「嗯,她姐姐也是好人。」想到柴姐,她好想她哦!
「你認識她姐姐?」
「我們是好朋友。」她把來龍去脈簡單說明。
「哦,那你一定知道茱莉亞。」
「你是說『茱利亞的咖啡店』啊!誰不曉得。」
「原來你不知道,我沒說什麼哦!」蘇非奶奶趕緊閃人。
「茱莉亞?茱莉亞是誰啊?好像在哪裡聽過的名字?」紗英偏著頭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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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上的生活,就像是被上帝遺忘似的,時間是最奢侈的揮霍,她可以在海濤聲中睡到自然醒,在海邊散步,跟著蘇菲奶奶學做菜,做香噴噴的餅乾,捻著針線縫被單,在五彩花園裡捻花惹草。
紗英偶爾從花海裡竄出頭來,覺得自己老是在做夢,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過這種生活,美好到有些不真實。
她也常常會到wind的「茱利亞的咖啡店」的店裡幫忙賣餅乾,或wind駕船去雅典接觀光客時,她幫著看店。
大部分的時候,她支著下巴在櫃檯後看著來來往往的觀光客,很奇怪,就是沒有東方人會來,即便有,對於她的存在也沒什麼感覺。
她站在鏡子面前,看著自己已然隆起的肚子,真的像個孕婦,不是主播台上那個光鮮亮麗,一個星期要造型百變的平山紗英。
台北現在不知道怎麼了,唉!清粥小菜的日子過久,還真有點想念台北的一切。
她記起要跟柴姐連絡,因為從上次她「出事」至今,都還沒打電話回台北哩!要是讓她們知道她被搶劫,一定緊張得殺到希臘來。
她拿起店裡的電話,試著撥國際線。
「喂,麻煩幫我接台北,對方付費……」
在短短的等待時間,她滿懷著期待和思念的迫不及待。
「喂,柴姐,柴姐是你嗎?我,我好想你……」
「我很好,一切都安定下來了……」
「柴姐幫我一個忙,我的護照和重要證件都被偷了,現在身上一毛錢都沒有,我……」
「我知道,風早就告訴我了。」
「反正小孩也沒事,你幫我匯錢過來就更完美了,擎風對我也很好,你放心。」她靦腆的笑著。
「當然,我自己的弟弟當然放心,茱莉亞在嗎?幫我向她問好。」
「我來這麼久,沒看見什麼茉莉亞。」她嘟起嘴,為什麼大家都在談論她。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我才要問你榮莉亞怎麼回事?」
「不說了,幫我問風,娛樂新聞要開始了。」柴姐那邊吵雜聲音不斷。
「哦!」她疑惑的掛了電話。
吃完晚餐後,wind輕敲她的房門,拿了一個袋子給她。
「試試看合不合身?」
她接過紙袋,拿出一件絲質孕婦裝,一絲驚訝夾雜著驚喜,因為他從沒想到wind會送她衣服,還是孕婦裝哩!這些日子來她身上的衣服都是蘇菲奶奶拿著人家送的舊衣物修改過的。
「送給我的?」
「是呀!不然送給蘇菲奶奶嗎?」
兩個人都笑了,難得他也有幽默的時候,「你的孕婦裝還真不好買,懷了身孕看起來還這麼嬌小,不過我還是幫你找到了一件小一點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試穿看看,不合身的話,我們明天再拿去換。」
他出了房門,輕輕地掩上門,傳來下樓的腳步聲。
嗯,我們?他剛剛說的是「我們」,什麼意思?
紗英用雀躍的心情穿上wind送的衣眼,站在鏡子前照前照後的,樣式雖然簡單,卻不失清純,要是在台北,她絕對不可能穿得這麼中規中矩的。
「哇,好漂亮呀!wind你看,很合身,紗英你真是我看過最美麗的孕婦。」
嗯,蘇菲奶奶的嘴真甜。
但真正讓她憾動的是wind的眼神,有那麼短短的一霎那,wind看著她的眼神,讓她一時之間失了方寸,心跳也沒法管的狂跳著。
是戀愛了嗎?要不是因為愛戀著了,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情?
她剛剛打電話時只顧著和柴姐講話,根本忘記要打給安培。
她移情別戀嗎?
不可以!那是孩子的父親呢!
怎麼能說忘就忘!
「嗯,呀!很合身,明天你就穿這件,我們要去雅典。」
「去雅典做什麼?」
「要產前檢查呀!你忘啦!我已經跟醫生約好,還有警察那邊也該去問一問吧!不知道搶匪捉到了沒?」
對,搶匪固然可惡,她卻不希望那麼早就找到她的東西,一旦找到了,她豈不是要離開這裡了嗎!
當初她自己說找到就要離開的。
她發現,自己已經漸漸愛上這裡,而且也不知不覺中愛上那個木頭人。
意外地找到一個留下來的理由。
一個理直氣壯留下來的理由。
不是演藝事業如日中天,紅遍全球的平山紗英,不是愛情面前渺小委屈的平山紗英,不定原來的平山紗英。
門光照在她的窗前,原本照在腳趾頭的月光一路往小腿肚挪移,抬頭一看,很想念在日本的家人、台灣的朋友、觀眾,還有安培。
今天又要很早很早睡,早到她連時鐘都不想看了,既然決定要留下來了,就得要學著習慣這裡像蝸牛一般速度的生活態度。
現在她是紗英了,只屬於聖淘維尼島的紗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