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她都知道嚴桀的韻事,他從不避諱地任媒體、熟人大肆渲染,沒有在意 過她心底的感受,每每在一場風流過後,隔天他會像沒事般地送上一朵玫瑰花,只有一 朵,但那麼色卻永遠都是代表分離的黃色。
報紙裡的他英挺不凡,單手狂妄地摟著懷中的美人,薄唇扯出笑容,雙眼更是光亮 地望向那女子,兩人之間親密的程度她不訝異,就連他懷裡的人正是她的朋友,她都不 感到吃驚,反正她早就習慣了,習慣他的背叛、習慣朋友對她的背叛。
自她與嚴桀訂婚後,都已過了十五年,這當中,諸多的風風雨雨早已使她將心給封 鎖,不再輕易為他人傾出,就算對方是嚴桀都不能,在他那麼傷害她柔弱的心時,她告 訴自己,這個婚約她無力解除,但起碼她有能力可以保有真心,不讓人隨意玩弄。
去年學成歸國的她為了免去困擾,索性一人搬至公寓獨居,除了家人就只有嚴桀曾 經來過,而他只是禮貌性地道賀,前後不到三分鐘即離去,他們的談話根本不至十來句 。
這就是他,在嚴桀心中,一味地排除她的人,更厭惡長輩私自訂定他的終生,所以 他狠心地讓她成為?
人的談論話題,讓所有人都曉得他這個未婚夫的風流,?的是要她主動提出解除婚 約,但過了這麼久,她只是沉默,令嚴桀猜不出她的真實想法。
商柔淡淡地放下報紙,最後再望了一眼,隨即起身拿了皮包離開。***
「商小姐,有人送花給你。」電話裡傳來秘書的聲音。
她不假思索地便要秘書將花給送進來。
「你幫我簽收送進來。」
這是第幾朵了?她自嘲地問。
在等待的期間,商柔背靠椅背地想著,因為昨晚得知事情真相後,她一夜難眠,而 今睡眠不足導致頭痛,強忍著不適上班只為了不讓人誤以為她受了刺激。
遠居於美國的父母在得知這事後,草草撥了通電話給她,要她別在意,男人在外交 際應酬難免,別與他一番計較,握著話筒,無語的她只能靜默地等著父母掛上電話,在 那時,她只期望自己從未與嚴桀訂過婚。
沒一會兒,秘書將花送進來放在她桌前,「商小姐,要插上嗎?」秘書看了她一臉 蒼白的倦容,輕聲地問著。
就算外人不曉得這朵花的涵義,但她是商柔的秘書,只消幾次她就明白自己手中的 花代表的意思。
「不用了。」
緩緩地看了那朵花一眼,醒目的黃刺痛她的心,也使她的頭更疼痛。
「你先出去。」
秘書走後,她故意忽略那份不適,繼續工作,就算眼光不小心瞄到花一眼,也馬上 移開視線不願停留。
就這樣,在她加速完成今天重要的工作後,都已經是下午了,她傳話給秘書。
「一個鐘頭內不要接電話進來,任何人來了都說我不在。」
現在她需要休息,那份痛使她難忍,起身走到休息室裡,怕弄皺了套裝便將它脫下 ,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即閉上眼緩緩睡去。***
嚴桀此時正專心地處理手上的文件,卻教人突地闖入打斷。
「真沒想到你還能安心上班?」
那男人一進來便沒頭沒腦地吼著,令嚴桀不悅地睨了對方一眼,若不是因為朋友關 系,他早就轟他出去。
柳聖風氣惱地將手上的報紙丟向他眼前,粗魯地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冷著眼等嚴 桀開口。
「這是怎麼回事?」
火怒的他幾乎不能平靜地瞪著嚴桀,那目光似要殺人。
嚴桀略皺眉頭,不解地拿過報紙,馬上就注意到自己又再次上報了,而他身旁的美 人正是目前他的女伴,一個能滿足他需求的女人。
「沒事。」
無所謂地將報紙置於一邊,繼續他的文件。
但柳聖風則沒他這般好定性。
「嚴桀,你認為商柔看了會如何?」柳聖風一語道破他來此的目的。
但嚴桀則是無所謂地問:「那關她什麼事?」其實他知道,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她 ,更何況那美人還是她的朋友。
「她是你的未婚妻。」
「我不承認。」
當年是雙方父母親私自替他們定下的終生,他不予置評,更何況商柔不適合他,過 於柔弱的她令他見了就想轉身,沒個性的女人他是怎麼都看不上眼。
「所以你認為自己可以這麼傷害她?」
商柔不開口,不辯解,那並不表示她沒有感覺。
「她可以要求解除婚約,我不反對。」這也是他的目的。
瞪著嚴桀,柳聖風無法諒解地站起身,那目光滿是無奈。
「有一天你會後悔。」
商柔的好,嚴桀還未發覺,等他哪天發現想再挽回,一切都來不及了。
「不可能。」
擺脫商柔是他十五年來的想法。
「那我們就走著瞧。」
柳聖風如來時般匆匆,沒給嚴桀多說的機會。
在柳聖風走後,嚴桀則是立刻撥了通電話,想問問當事人的心情如何。***
「嚴先生,商小姐不在,請你改天再來。」
秘書見半個鐘頭前打電話來的嚴桀,一臉陰沈嚇人的神情看來,怕是?商小姐而來 。
想著商小姐先前的交代,秘書盡責地推拒不讓嚴桀進入商柔的辦公室。
「讓開!」
照他看來,商柔不可能外出,否則秘書不會這麼擋人。
「嚴先生……」
那面容是憤怒的,令秘書有些驚懼。
嚴桀一把推開秘書,直接走進商柔的辦公室,目光直接鎖住商柔,臉上則是散發出 一抹淡漠的表情。
「嚴先生,商小姐人不舒服……」
秘書知道擋不住嚴桀的人,索性說出一早商柔的不適,而商柔的臉色直到此刻依舊 蒼白。
「出去!」嚴桀厲聲道。
「商小姐……」
商柔?嚴桀突來的到訪感到吃驚,但她要自己別表現出來,反倒是鎮靜地交代秘書 。
「沒關係,你先出去。」
她可以應付嚴桀的,在經過這麼多年的訓練下來。
在秘書離開後,嚴桀大步地走到她面前,桌上醒目的黃玫瑰引起他的注意,一把將 花給拿起,嘲諷地問:「為什麼要叫聖風上我那?」
柳聖風向來不過問他的感情事,這十五來除非是商柔的要求,否則站在朋友的立場 ,他絕不會干涉。
嚴桀突兀的詢問,目光寒冷地教她心裡發澀,「我不懂你的話。」原來他是來興師 問罪的。
商柔自嘲地低頭,不想讓他看出受傷的表情,一早就發疼的頭此時還隱隱作痛,讓 她無法照以往那般從容地應付。
「你不懂?」
對於商柔的話他打心底不相信,大掌用力擊向桌面,發出極大聲響,令她驚地抬頭 ,也讓嚴桀看出她一臉的蒼白。
「很抱歉,我不知道聖風去找你,所以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難忍的抽痛使她趕忙打開抽屜拿出止痛藥,不在意嚴桀注視的目光,先行吃下。
「你怎麼了?」商柔的臉色很難看,令他不自主地詢問。
但她搖搖頭,放下杯子。
「沒事。」
過了幾秒穩定情緒後,商柔這才又抬頭看他,臉上帶著距離的笑意,等著他接下來 的怒火。
這對她而言早就習以為常,嚴桀厭惡她的存在,更痛恨被私訂終生,與她相處的時 間從未有過溫柔的畫面,總是不停地吼叫、發火。
嚴桀自行思索,照商柔的樣子看來,她應該不曉得聖風找他的事,?此他顯得有些 站不住腳地感到歉疚,但高傲的自尊令他硬是不肯道歉,反倒是撂下狠話。
「就算是你找聖風來,我還是不會改變自己,我對你沒興趣,除了你以外的女人, 任何人都可以當我的妻子,對你我永遠不會接受。」
含笑等著他將話說完,商柔要自己別在意,只是每次交談後,再怎麼自保的心都要 受傷。「我知道。」
嚴桀看她故作無事地承受他的傷害,旋即將黃玫瑰丟向桌面,整個人向前傾,帶給 她十足的壓迫感。
「你真以為我最後還是會娶你?」
那冰冷的眸光直射向她。
商柔並不肯回話,「請你出去!」
難得她下逐客令,但嚴桀毫不在意地繼續脅迫她。
「說啊!在我寧願抱別的女人也不願碰你的情況下,你還是要嫁我?」
商柔不明白自己?何要受到他這般的逼迫及侮辱,這一切都不是她所願意,全是長 輩一廂情願,而她不過是父親手中的一顆棋子,根本無力拒絕。
「商柔!」
見她不語,嚴桀粗暴地抬起她的下顎,卻在這時發現,那張小臉上的眼眶已發紅。
「你真的不願意跟我結婚?」狂怒的嚴桀已開始顯得有些傷害人,令人畏懼。
看來她是該下決定,在他已如此決裂的情況下。
沒想到她會突地詢問,嚴桀怔了幾秒,「沒錯。」
沉默了半晌,商柔盯住他的雙眼,「就算會失去繼承權都一樣?」
嚴桀是獨子,嚴父早已將他當成下一任的繼承人,但先決條件是他必須娶商柔,否 則一切免談。
「沒有嚴家企業,我嚴桀不會一無所有。」
像是下定決心,商柔支開他的手,起身拿著黃玫瑰走至辦公室角落,將花插進花瓶 。
「我可以先簽離婚證書,等結婚後我馬上離開。」到時候父親對她應不再掌控,她 可以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離婚?」
「我會在婚禮後馬上離開你的視線,離婚證書由你處理,我會完全配合。」
嚴桀不解她這種自毀的行為。
「給我理由。」
就算他不愛商柔,但他不想斷了她尋找幸福的路。
「沒有理由,除了這個條件,我不會主動解除婚約。」迎上嚴桀的目光,她想知道 他最後的決定。
「你不反悔?」嚴桀納悶地問。那對她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我不會。」
從她小時候還不懂事,父母就已安排好她的人生,而嚴桀是所有安排當中唯一讓她 ?生期盼的美夢,現在夢醒了,她該醒悟了。
「等你簽了離婚證書再來跟我談。」
不知怎麼的,嚴桀這一刻才發現自己從未看出商柔的脆弱,纖細的身影幾乎被過重 的壓力給壓得喘不過氣,本是清亮的眸光這時也不復再,他知道這一切全是他一手造成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