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踏進花房,凌皓即見嫣凡滿臉愧疚的窘困模樣。
「對不起,我剛剛有按門鈴,可是……可是你們……大概沒聽到!」
「我是真的沒聽到。」凌皓兩手一攤。
「我想到你這兩天休息,平嫂也放假,所以才擅自拿鑰匙開門。」
凌皓沒忘自己準備了一副家中的鑰匙給她,為的是她可以隨意進出。但以往嫣凡都是按門鈴,從沒讓他的「體貼」派上用場,沒想到她今天第一次自己開鎖進來,卻誤闖這一幕。
「世界上居然有這麼湊巧的事,偏偏今天全碰到一塊了。」凌皓重重的歎口氣,「說吧!一定是有什麼事,你才會這麼『急』著找到我。」
「我先向你和季霞道聲歉,但這件事我實在不想再拖下去。」
「嫣凡,到底是什麼事這麼急?」凌皓一掃剛剛的無奈,著急的看著她。
「是這個,」嫣凡拔下手上的訂婚戒指,拿給凌皓。「你應該把它戴在更適當的人選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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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霞回到房裡,換下穿了一整個晚上的套裝,隨手拿了套休閒服換上。在穿衣鏡前,她看到了一位滿臉幸福的女子。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有這麼美的時候。雖然臉上的妝早已殘缺不全,頭髮散亂地披散在肩上,可是她覺得自己好美,全因戀愛所賜。
季霞將頭髮梳整齊後,將臉上的妝洗掉,只在唇上抹上薄薄的護唇膏。
她想到嫣凡,這位從小「等於」是和凌皓一起長大的女孩。以嫣凡和凌皓的交情,日後大家見面的機會一定很多,她應該主動化解剛剛的尷尬。
她輕撫自己發燙的臉頰,決定還是得下樓去和她打聲招呼。
她深吸一口氣來到樓下,客廳、書房都沒有他們的蹤跡,直覺告訴她往花房走去。
季霞漫步似的走著,原是想讓自己心跳平靜下來,以最自然的態度面對嫣凡,沒想到等她一走近花房,所見到的畫面卻讓她的呼吸幾乎為之一停。
花房的透明玻璃,可以讓她清楚的看見他們的一舉一動。
她看到嫣凡低頭不語,凌皓則是滿臉的懊惱與無奈。嫣凡從無名指上拔下一隻戒指,苦笑的交到凌皓的手中。他原先推拒不收,直到嫣凡硬將戒指塞進他的手中,他則握緊戒指愣在那裡。
季霞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不過就她所看到的,已經足夠解釋一切。
她沒有想到,自己原以為擁有的愛與幸福,竟恍如夢中美景般,只要一睜開眼,便什麼也不存在了。
她早告訴過自己,絕不再當「第三者」;她記性不差,沒忘了兩年前自己造成的傷害。回國後,她就下定決心要讓自己重新活過……她是做到了,也找到了此生最愛,但……為何要讓她在無意中又造成傷害?
難道自己永遠都無法擺脫這個角色嗎?雖然這一次並不是她蓄意破壞的,但她仍是介入的第三者。
季霞飛快的轉身跑回自己的房中,拿了張便條紙快速的寫著,隨即離開這房間、這棟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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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賭氣嗎?」凌皓變了臉色。
花房中的兩人,渾然不覺剛才季霞站在外面,將他們的一舉一動全納入眼裡。
「不!凌皓,別告訴我你還一心『愛』著我。」嫣凡頓了一下,才又繼續道:「我想季霞不會喜歡你隨便送戒指給女孩子,而我,除了閔翔,再也不想戴上別人的戒指。」
「閔翔?」
「相信嗎?我們幾乎是在同-個時間內,發現自己所愛非人!」嫣凡苦笑了一下,「不過,慶幸的是,我們終於找到了心中真正所屬之人。好好把握住!凌皓,我祝福你和季霞。我先走了。」
凌皓看著手中的戒指,想到季霞,的確,她才是該戴上戒指的人。當他回過神時,嫣凡早已經離開了。
凌皓握著戒指,走出花房去找季霞。但房子上上下下全找遍了,全沒她的人影,最後只在她的房間看到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我不想再當破壞他人姻緣的第三者。
李霞
凌皓頹然的坐在床上,口中喃喃說著:「你誤會了,你真的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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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凡依約來到「龍雲電影公司」,這裡是她和元清約定看毛片的地方。
她一來到這裡,就被接待小姐請到「放映室」。看到新穎豪華的裝潢,嫣凡不禁為「龍雲」如此的大手筆感到咋舌。
三百寸的大螢幕,豪華舒適的座椅,這裡約可容納一百人左右。以後若有「新片試播」的活動,肯定是最佳的場所。
嫣凡才剛坐下沒多久,元清就進來了,兩人禮貌的客套一番,直到接待小姐端來兩杯咖啡。
「可以開始了。」元清吩咐接待小姐。
嫣凡不疑有他,在等待播映的同時,一口接一口的啜飲著咖啡,想藉此避免和他應酬式的對談。
「怎麼還沒……開始?」嫣凡覺得自己的頭愈來愈重,連講話,舌頭都有些不聽使喚。
「等你咖啡喝完就開始!」
「咖啡?」看到他面露猙獰得意的說,嫣凡不禁怪自己太大意。
「沒錯,這可是特製的咖啡,特別為你調製的!喜歡嗎?」
嫣凡知道元清在咖啡裡加了些東西,讓她全身使不出力,連說話都有困難,更別提想掙脫或呼救。她彷彿看到他的臉愈來愈大,然後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她只能在意識完全消失前,在心中喊了聲:「閔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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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翔環顧四周,耳中聽著每個人的報告。
和三爺商談完畢後,三爺要他留下來列席一個重要會議,他沒有拒絕。
這三星期來,他暗中隨著嫣凡進出「龍雲」,知道了昨天晚上有一支外景隊正從泰國啟程返台,夾帶了約四公斤的毒品,而這消息卻是有人特意通知他的。
他-心想從今天來參加會議的人中,找出那個人。他疑惑不已,不明白那個人為什麼要向他透露消息?也不知道他用意何在?
他猜想這個人一定和元清很熟,至於為何會窩裡反、真正的目的是什麼,閔翔仍不得而知,不過他總會查清楚的。
他決定用自己修行的法力,一一深入他們的內心,如此他就能洞悉他們的想法。
閔翔在集中心力時,似乎聽到嫣凡叫他的名字,但是相當微弱,以致他不敢確定是真的,或是自己憂心過度而引起幻覺。
他看到傅雷--「龍雲」電影公司的另一位負責人,在會議暫停時離開座位來到他身邊。
「姞小姐有麻煩了。」傅雷在閔翔身旁低語。
閔翔一僵,立即看著他,只見他遞來一個東西。
那是中文顯示型呼叫器,裡面正傳達一份訊息。
閔翔看完後只問一句:「是誰?」
「元清。」
「誰告訴你的?」
「影子!」
當傅雷講出「影子」這兩個字,閔翔知道他並未騙他。
「他會帶她到哪裡?」
傅雷想了一下,「白沙灣,他在白沙灣有棟別墅。而且,他今天晚上有宗毒品交易。」
「是你!」閔翔現在知道,故意告訴他毒品消息的人正是傅雷。他二話不說,立即起身。
兩人快速的往外走,臨行前只跟三爺提了一下,三爺沒多說一句話,卻擔憂地看著他們匆忙離去。
一路上,閔翔在心中不斷自責沒有盡到保護嫣凡的責任,他在心中默默的呼喚她,卻得不到她的回應,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放心,我們會找到她的。」傅雷開著車,一邊安慰他。
閔翔命令自己必須冷靜下來,如此,才能利用道行發揮力量。
一會兒後,他開始評估此行的勝算。
「為什麼是嫣凡?」他不自覺地道出這句話。
傅雷知道閔翔並不是在埋怨,而是在找尋原因,他歎口氣,把他所知道的事說出來。
「元清今年四十一歲,並不如外表給人的感覺,才三十出頭。十五歲那年,他曾愛上一個大他十歲的女人,那女子的丈夫是一位船員,經年累月的不在家,而元清那時正打算闖蕩江湖,沒想到卻迷上這名女子。
「他一直以為那女子是迫於父母成命,才勉強和她當船員的丈夫在一起。為了她,元清賣命似的為幫中打拼,就是希望獲得老大的賞識。而他也果然得到該有的重用,短短四年的時間,他爬升的速度相當快,儼然已是幫中屬一、屬二的大人物。四年內,他為那女子付出許多,從她懷孕到生子,元清幾乎是無怨無悔地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走過。看到孩子一天一天的長大,他比誰都高興,即使那孩子和他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
「有一天,他為幫中做成了一筆大買賣,得到不少紅利。他認為自己總算有足夠的能力照顧那女子與小孩,卻沒想到,當他興奮的跑去找那女子時,她正在搬家,元清不明所以,一心留她下來,甚至低聲下氣的懇求,卻被那女子悍然拒絕。」
「為什麼?」閔翔直覺那名女子和嫣凡有關。
「說穿了,那女子只是利用元清。她告訴元清,她一直把他當成弟弟般愛護,是情竇初開的元清自己誤以為是愛情。她說她當船員的丈夫存了一筆錢,買了棟房子,終於可以和妻小安定下來。沒想到……」
傅雷搖頭歎息,感歎上天作弄人。
「沒想到元清在懇求被拒後老羞成怒,剛好那女子的丈夫從外購物回來,看到元清和妻子糾纏不清,兩人頓時扭打成一團,最後,妒火中燒的元清一時失去理智,殺死了那女子的丈夫,那女子無法接受自己一生的依恃就這麼撒手人寰,衝動之下,一刀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孩子呢?」閔翔問。
「孩子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元清因自己過失殺人,準備逃亡,便將那小孩遺棄在公園……後來元清一直沒受到法律制裁。而那孩子,想必你也猜到了,就是現在的嫣凡!」傅雷不勝歔吁的說完。
「既然如此,元清是自覺虧欠嫣凡,還是仍忘不了被嫣凡她母親利用,想要嫣凡『母債女還』?」
「不知道。」傅雷苦笑的回答。「這故事是我一星期前才從一位前輩口中得知,他一直說,姞小姐像極了元清以前的愛人。」
閔翔忽然感到背脊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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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發揚『雷幫』的精神,我們要自己站起來統領黑社會,而不是依附三爺。為了傅雷,為了我們自己,為了『雷幫』,我們一定要成功!」
元清利用傅雷是「雷幫」的首腦,以為他名,號召以往「雷幫」的幫中分子,再加上自己吸收或利誘來的好戰分子,現在正聚集在這別墅裡。
他注意到外面似乎埋伏了許多人,立刻交代手下,要他們嚴加警戒,若有人輕舉妄動,馬上加以反擊。
原來,三爺怕閔翔和傅雷發生意外,找到埋伏在電影公司的「影子」,知道事情原委後,毫不遲疑的撥了一通電話。
因此,當閔翔和傅雷到達白沙灣元清的海邊別墅時,那裡早已聚滿了警察。
「這該怎麼辦?我怕元清會……」傅雷太瞭解元清「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個性,只怕警察反會激得他不顧任何後果而做出糊塗事。
「你留在這裡,我去。」閔翔不管傅雷的阻止,往前走,直到確定沒有人看到他時,他口中唸唸有辭,一下子人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