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她,他的手臂被龍行雲刺傷,這都是她的錯。
本以為這幾天逃過龍行雲的追捕,終於可以放心了,沒想到在進踞龍堡之前還是讓他逮到,這下,營救子亭的計劃恐怕也要告吹了。
「別難過,我不怪你。」白天河溫和地說。」既然是誤會,我就不會放在心上。
讓佳人如此自責,他也於心不忍。
「我來為你上藥吧。」蘇玉涵走向他,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下來,捲起他的袖口看看他的傷口。
一看之下,她不由得倒吸口氣。劍傷足足有兩寸長,而且很深,可見龍行雲當時出手之重,真的是一點都不留情。
「對不起……」她的淚水再次落下。
「蘇姑娘別這樣,我說過這真的不關你的事。」見她傷心落淚,白天河慌得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這時,一道急驚風的聲音傳了進來。
「大哥,我給你帶藥來了……咦,涵姐姐你也在這裡!」白雪衣拿著瓶藥,門也沒敲便跑進房裡,一入門才看到兩人相對而坐,蘇玉涵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
因為龍行雲那句突如其來的話,讓蘇玉涵和白雪衣現在見面有些尷尬,有些不知該如何相處。
「是……是啊,都是因為我才害你大哥受傷,我理當來看他才對,現在你來了,就請你替他上藥吧。」蘇玉涵不好意思的準備離去。
「涵姐姐,別這樣。」白雪衣伸手拉住她,把她拉回到白天河的身邊坐下。「那件事歸那件事,你跟我的交情不應該改變的,我……我會跟你公平競爭,誰也不許玩小心眼。」
雖然龍行雲太過倨傲,目中無人,但能配得上她的也應該是這樣的男人才對。第一次見面時她就對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不會因為這一點點事情就改變。
更何況涵姐姐已經解釋過了,她跟他不過是債主與人質的關係,根本不是真正的夫妻。
「除非……」你也喜歡他,所以在意他白天在大街上說的話?
「不,不是。」蘇玉涵矢口否認。「我跟他真的沒有關係,我……只是氣他不該無的放矢,在你面前說我是他的妻子。」
雪衣是龍行雲未過門的妻子,也是她剛交到的朋友,她不可以讓雪衣知道她對龍行雲的感覺,因為她伯傷害到她。
「既然這樣就沒有什麼問題了嘛!我們依然能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的做朋友。」
白雪衣興高采烈的握住她的手,在她的身邊坐下。「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跟大哥,你的相公為什麼會被龍行雲抓去?你又為什麼會落在他手上?」她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充滿好奇的眨巴著,希望趕快解開謎團。
「當然可以。」蘇玉涵決定說出一切,也許能請他們幫忙救出子亭也說不定。「我是北方黎家的媳婦,我相公名叫黎子亭,現在正被關在踞龍堡內……」
她緩緩道出龍家跟黎家的恩怨,除了黎子亭的真實身份外,其他一字不漏的全說了出來,包括自己的身世,還有遭負心人遺棄的傷心事。
「這麼說,黎公子不但是涵姐姐的相公,也是你的恩人囉?」白雪衣聽得津津有味,直點頭。
「正是如此,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救出子亭,償還她這份恩情。」她突然在兩人面前盈盈下跪,「白大哥,白姑娘,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求你們幫幫忙,幫我救出子亭好嗎?」說完,她誠懇的叩了一個響頭。
白氏兄妹急忙把她扶起來,拉著在椅上坐下。
「你別這樣,有什麼事情慢慢說,別行這種大禮。」白雪衣熱心一起,正義感就跟著來,豪爽的拍拍胸脯道:「涵姐姐的事就是我白雪衣的事,我們一定幫你救人,你說是不是,大哥?」
見白天河沉思著沒有答腔,她用手肘用力的撞了他一下,痛得他眉頭一皺,只好順口答是。
不過,他怎麼覺得蘇玉涵的話有些奇怪?似乎隱瞞了他們一些事情沒說。
「好了,事情都答應你了,你也該幫我大哥上藥了吧?這傷口要是不趕快上藥,可是會更嚴重的哩!但別指望我,要是由我來,只會傷得更厲害而已。」她嬌俏的吐吐粉舌,鬼靈精怪的走了出去,順手將門關上。
救人歸救人,不過要是黎子亭的人品樣貌配不上涵姐姐的話,她還是一樣會把涵姐姐搶走,做她的嫂子。
心中另有盤算的白雪衣兀自計劃著怎麼牽紅線,完全沒有注意到左邊窗口站著一個臉上充滿妒意,雙目迸射著怒火的男人。
蘇玉涵見白雪衣出去了,只好為白天河上藥。
她將白色的粉末倒在他的傷口上,因為有些刺痛,所以他輕輕的縮了一下。
蘇玉涵馬上道歉,「怎麼樣?痛嗎?是我太不小心了,對不起。」她趕緊又是呵氣又是輕撫,神情緊張。
白天河忍不住低聲一笑。」不需要這樣,你沒有弄傷我。」
「真的沒有嗎?」她不相信的問。
「真的沒有,不要擔心。」白天河柔聲保證。
房中的一切清楚的映入龍行雲眼中,教他瞧得雙目赤紅,雙拳緊緊的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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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馳而來的駿馬上,一隻健臂突然伸出,將蘇玉涵用力一撈,讓她驚險的坐上馬背。
她正要出客棧去幫白天河抓付藥,沒想到一到門口就被倏地出現的龍行雲抓住。
「你去哪?」
「龍行雲?你為什麼在這裡?快放開我。」
她用力的扭動想掙脫,但他的手臂就像鐵鉗似的,一點也不為所動。
「我只是來帶回屬於我的人。」
「你說什麼?」
見她掙扎得厲害,怕她弄傷自己,他趕緊策馬奔回營地。
下馬後,龍行雲扛著她,走向樹下的馬車。
「放開我,放我下來!」蘇玉涵又踢又打的槌著他的背。
壞男人、臭男人,害得她還不夠丟臉嗎?這麼扛著她,是想毀她名聲,讓她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嗎?他就這麼恨她,恨不得讓她成為眾人的笑柄?
「龍行雲,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的掙扎怒斥沒有換來他的反應,連圍坐在火堆旁的護衛們,也沒有一個敢多看他們一眼或出個聲。
「丁大哥救我……」蘇玉涵向離她最近的丁磊求救,卻看到他猶豫的退開,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丟入馬車內。
車幔一蓋,掩去了外面所有人的目光。
「龍行雲,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撫著被摔痛了的腰坐起來,但才剛坐起,就被他倏地逼近的巨大身影嚇得一退,連忙縮向車內角落。
「你幹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如此放肆,如此……」
她的嬌斥突然消失,龍行雲毫無預警的封住了她的嘴,也封住了她所有的抗議和不平。
原本只是一個懲罰性的吻,他卻在一碰觸到她那不知讓他遐想過多少回的紅艷雙唇後,倏地變得激狂,只想佔有。他貪婪的吮吻她柔潤的唇瓣,無法自抑。
他輕咬著她的唇,讓她又驚又疼地痛呼出聲,然而當她張開朱唇時,他立刻長驅直入,佔有她唇內的甜美。
龍行雲細細的品嚐著她的甘甜,恣意的挑逗著她的丁香舌,直到感覺到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身體漸漸嬌軟無力,他才滿意又不捨地退離她的唇。
「我說過,你是人質,我沒有叫你走,你哪兒也不許去。」
「我不是人質,你說過不把我當人質的。」她嬌喘吁吁地抗議,覺得自己好無恥,怎麼可以容許他無禮的輕薄。
「是嗎?我忘記了。」他無賴地說,勾起她的下巴道:「你必須跟我回踞龍堡去。」
他撫摸著她腫脹的紅唇。她依然如初次品嚐般誘人,惹人眷戀,不捨離開。這樣的女人他絕對不放手,就算她已是人妻也罷,曾經背叛過他也好,他都不會放開。
「我不會乖乖的服從於你。」
「你捨不得丟下你的相公?」
「不只是相公,也是恩人。」她是要到踞龍堡去,但不是跟他一起回去,而是要潛進踞龍堡救人。
她知道一跟他回去,龍行天就會將她跟子亭一起活祭,所以她再笨也不會傻得去送死。
「這可由不得你,別忘了你現在還在我的手上。」他慍怒的一皺眉。
「是你不講信用在先,你雖然現在喪失記憶,但你確實曾經答應過我,可以求你大哥放過子亭。」
她一直相信他會幫忙,才會跟他一起走過這麼一大段長路,可是他現在卻以失憶為名,否認了這一切。
「你就這麼惦記你的相公,這麼在乎他的安危,那我呢?」他氣結的質問。
「我沒有辦法不惦記她,她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親人,我們曾經立下誓言要相守一輩子,我怎麼可以不想辦法救她?」
「如果我要你忘記他呢?」一想起她可能跟那個男人重逢,跟他廝守在一起,他的胸中就宛如有一團烈火在燃燒,痛得難受。「我可以實現我之前的承諾,只要你成為踞龍堡的少奶奶。」
「不可能。」她斷然拒絕。「而且你已經有未婚妻了,不是嗎?」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我沒有答應。」他憤怒的槌著車板。
那是大哥和泰王爺的主意,不是他的,要聯姻就叫大哥娶,人情是他在做,不關他龍行雲的事情,他在乎的女人只有一個,一個名叫蘇玉涵的女人。
「答應我,玉涵,離開其他男人,永遠跟我在一起,做我的妻子。」他真心誠懇的請求。
這次差點失去她,已經夠教他心神俱裂,他無法再忍受第二次。
「對不起,龍行雲,我不能……不能對不起雪衣,不能丟下子亭,她……她需要我的照顧。」
外表看似堅強的子亭,其實內心非常脆弱,需要有人一起與她面對上天安排的命運,她不能就這麼離開她。
「如果我堅持不放人呢?」他可以從現在開始囚禁她,即使囚禁一輩子也在所不辭,只要能把她留在身邊。「拿你來換黎子亭的自由。」
「龍行雲……」
她抗議的呼聲剛自喉間溢出口,就被吻入他的唇中。除了這個條件之外,他別的一律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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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行雲的轉變太詭異了,他為什麼會吻她,為什麼會提出那樣的要求呢?他不是已經喪失了記憶,除了仇恨之外,什麼都不記得了嗎?他應該已經忘記兩人相處的一切了,為什麼又突然說要娶她,要求她留下來?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秘密?一連串的疑問令蘇玉涵百思不解。
她想找蔣楓解開這個答案,可是當龍行雲抓到她時,蔣楓已經不在,聽護衛們說,他是隨著大堡主龍行天前往北方了。
原因是黎子亭殺傷龍行天之後,與闖入堡中的黎家人一起逃走,因此踞龍堡才飛鴿傳書急召蔣楓一起趕往北方。
聽到這個消息,她非但沒有辦法解開謎團,心中反而增加另一個疑問。
龍行天是不是發現了子亭是女子,才會遲遲沒有殺她,且負傷千里追到北方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兩人可能已經發展出戀情,他愛上子亭了。
可是,可能嗎?抑或這只是她的猜測,所有的事依然無解。
馬車一進入熱鬧的街道,英挺的龍家護衛們即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原本一直沉著臉的十二個人,現在都換上輕鬆愉快的表情,與熱絡的商家們打招呼。
踞龍堡代表的不只是聲望權勢,也象徵著公義正氣,因為有踞龍堡的保護,這裡的人們才能安全無虞,商人也能夠安心踏實的做生意。
因此,只要是踞龍堡的人,這裡的人都歡迎,紛紛前來親近,熱心的招待。
蘇玉涵往車窗外看去,街道兩旁有茶館、酒坊,也有米鋪、錢莊、銀樓,而它們有一半以上都在招牌上漆上個龍形圖騰,就像龍行雲曾經去搶劫過的那間當鋪一樣。
等等,龍形圖騰……
踞龍堡,難不成這些漆有龍形圖騰的商家,全都是踞龍堡的產業?這樣說來,那一次豈不是她誤會了他?他進當鋪不是搶劫,而是去自家商號拿銀兩。
像是猜透她的心思般,躺靠在軟墊上的龍行雲輕笑了聲,彈彈手指道:「踞龍堡的產業遍佈天下,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龍家的商號,一間當鋪算什麼?黎家附近的馬場也是我們踞龍堡所有。」
這句話讓蘇玉涵吃驚,住進黎家半年,她只知道那牧場土地肥沃,牧馬千匹,但從來沒有人見過牧場主人的真面目,如今才知道原來他們就是那位神秘牧主。
「那你當時為何不明說?」害她擔心那麼久。」
「你又沒問,更何況當時的情況,我說了你就會相信嗎?」
確實不會。
對於他的指控,蘇玉涵無言以對。
當她再一次掀開簾子往外看的時候,發現路旁的店家不知何時已經送來茶點和酒,熱情的款侍踞龍堡的護衛和馬伕。
這時,有幾名妖嬈的青樓女子風姿款款的靠近馬車,欲對車內的龍行雲獻慇勤。
「二爺,您上哪去了?這麼久不見您來胭脂樓,真是想死紅妝了。」
「可不是嗎,綠茵也惦記著您呢。」
她們一個個搔首弄姿的模樣,讓蘇玉涵好不尷尬,她趕緊識相的走出馬車外,將小小的空間留給她們。
同樣是青樓女子,南方的姑娘比北方的姑娘嬌嗲,會撒嬌多了,她自認比不上她們的風情。
龍行雲像是頗為享受她們的熱情,一邊漾著風流倜儻的笑容,一邊軟玉溫香抱滿懷。
站在車外的蘇玉涵極不自在的走離馬車遠些。
這個地方她人生地不熟,既無熟識的朋友,也無法像踞龍堡的人般的與當地人融在一塊。
在這裡,她顯得有些孤獨,尤其在龍行雲對她冷漠的此刻,她的心越顯蒼涼。
「咦,這不是留香閣的紅牌歌妓蘇玉涵嗎?什麼時候也到江南來了?」一道驚詫的聲音在她左後方響起。
蘇玉涵緩緩的回頭,結果映人眼簾的是一張斯文俊秀,卻是她亟欲忘掉的臉。
李青嵐先是愣了一下,在看清楚她身上華麗的服飾與插在雲髻上的金釵玉簪之後,立刻開心的邪笑。「想不到你那麼快就撈回本了,我實在一點也不需要為了拐走你的錢而不安,是不是?」
他緩緩向她走去。
他看著她的眼神就像看到一棵搖錢樹一般,她一陣寒顫,忍不住想往後退。
「怎麼了?舊情人相會,你應該很高興才對,怎麼如此冷淡呢?」他走過來想牽起她的手。
當初他實在不應該被她癡情的樣子嚇走,只拿著那麼一點點錢就到江南來,結果不到幾個月就袋盡囊空了。
現在胭脂樓的老鴇天天趕人,逼著他非拿錢出來不可,原本還煩惱不知道要到哪裡籌錢,可這下好,有了蘇玉涵這棵金樹,要怎麼搖都行。
「走,我們去敘敘舊情。」說著,他不顧蘇玉涵的掙扎,強行拉著她的手要離開。
李青嵐的惡行引起護衛們的注意,紛紛圍了上去,拔刀相向。
「大膽,敢在我們眼前抓人,你不想活了嗎?」
護衛一聲怒喝,嚇得李青嵐立即縮手,跪了下去。「我……我……小人不敢,小人只是想帶走我娘子而已。」
他嚇得發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娘子?誰是你的娘子?」一身寒氣的龍行雲突然掀開車幔走了下來,臉上滿是肅殺之氣。
李青嵐一時之間嚇傻了,跪在地上的身體久久無法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