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撞上一堵硬實肉牆的藍凱月咕噥了兩句,暗自吞下險些脫口而出的髒話,換上中規中炬的模樣,再怎麼不識貨也能瞧出眼前那雙皮鞋的價值,更別提亞曼尼的限量西裝。
通常門面越昂貴的人表示地位越高,做了六年的工作挺順手的,她可不想被老闆開除,所以不管撞上的傢伙地位高低,裝傻是職場倫理第一章第一節第一條必學課程。
她擺出非常誠懇的笑容住上瞧,光滑的下巴先跑進她不耐煩的眼中,然後是一張十分有型冷峻的臉,有稜有角相當賞心悅目,有美化環境的功能。
絕對不是故意的,她發誓。
一看到長得好看的臉她就會忍不住想去掐一把,像維也納森林的James就是一則最好的範例,不動手她會渾身不舒服。
要怪就怪她該死的手吧!自有意識的非禮人家的瞼,她絕對不承認是自己的錯。
「我們以前曾見過嗎?」
「你看起來很眼熟……」
男女相遇的第一步總是出自偶然,老套的對白讓兩人同時一愕,像是同一棵樹上掉下的葉子,你看我熟悉、我看你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曾在哪裡邂逅。
兩人四目對望了許久,有道模糊的影子出現莫提亞眼前,可是不管他如何拼湊仍然想不起一張完整面孔,心口一悸有種懷念的感覺。
他不自覺的伸出手撫弄印象中應該是短髮的及腰長髮,腦海裡張狂的笑聲一閃而過,隆隆的機車引擎聲在暗夜響起,一朵火紅的薔薇在風中怒放。
可是他怎麼也捉不住那短暫的畫面,好像眼前的女子曾是他記憶中最重要的存在,而他卻未加珍惜的隨意擺放,任由她的影子逐漸淡化。
到底是誰呢?像他最不該忘記的人。
「咳!咳!如果你不想丟掉飯碗,麻煩你停止蹂躪代總裁的俊臉。」怪了,他居然不惱不火任由她捉捏。
換了別人或許有理由好掰,可是根本不容許旁人近身的他怎麼會有縱容的舉動?
「戴總裁?!」他們公司的負責人不是姓莫嗎?沒義氣的席莉兒打算開溜,可惜關上的電梯讓她退無可退。
「別吵,我快想起來了,再給我一分鐘。」不敢說過目不忘,但他給她的印象真的非常熟。
連特別助理都敢吼,對藍凱月另眼看待的歐康納興味十足的勾起唇角,打量身穿藍色制服的她,獵人的弓蠢蠢欲動。
不算纖柔的臉蛋,個子不夠高挑,不豐滿的胸略嫌小了點,腰不夠細不符合美女的要求。
可是窄裙包裹下的美腿穠纖合度,毫無贅肉十分健美,讓人聯想到功夫片裡的女主角,一踢腿一揚腳充滿力道和美感。
整體看來不致太差,分開的五官很有特色,冠上個性美女並不為過,只是她的眼太具侵略性,像是帶刺的仙人掌,誰靠近她的地盤誰就該死。
「莫莫,你是莫莫,安華阿姨的書獃兒子。」哈!她怎麼可能想不起來嘛!就是那個跟屁蟲。
「你是……」她認識他的母親?
「小太妹藍凱月還記得吧!以前你可是我罩的小弟,我往東你跟東,我往西你跟西,老甩不掉。」害她老是被一群姊妹取笑。
是她?!向死神下戰書的女孩。「你的短髮變長了。」
難怪他認不出來。
「懶得剪嘛!算是哀悼逝去的青春。」野丫頭也有長大的一天。
「很好看。」短髮俏麗,長髮飄逸,都有她獨特的味道。
「少讚美我了,我這德行千年不改,不像你長得又高又帥看起來很有威儀,你的近視眼呢?」那副古板的眼鏡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從小她就是街坊鄰居眼中的小霸王,我行我素愛打抱不平,明明自己很囂張卻不許人比她霸道,繩子一拉分出敵我兩方。
當時長得瘦弱的他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完全看不出長她四歲的體格,站在她身後時猶如一根被剝了皮的柱子,讓人不保護他都不成。
一直到他不告而別的那一年,她始終以他的保護者自居,不讓他受人欺負。
「雷射手術。」離開的第一年,父親就請眼科權威替他矯正視力。
「原來是動了手術呀!不然我一定能一眼認出你的拙樣。」嗯!有長進,像個人了。
不枉費她盡心盡力地調教他,狂飆兩百訓練他的膽識和氣魄。
若不是他走得匆匆,她一定提拔他為副手,成為薔薇刺下第一個入幫的男孩。
「拙樣?!」他能忍受這種辱人的形容詞?對藍凱月越來越好奇的歐康納眨動藍眸,不太能理解兩人的互動關係。
「你還在飆車嗎?」以前不覺得危險,因為車速快得讓人無法思考。
現在想來倒是心驚膽戰,他居然有勇氣坐上她的車。
一抹黯色閃過她眼底,藍凱月不當他是外人的以肘拐了他一記。「洗心革面了,你沒瞧見我一板一眼的當起上班女郎。」
那段年少輕狂的記憶啊!美麗而輝煌,卻也讓人傷痕纍纍。
「難以置信。」她不是那種乖乖牌的女孩,任性而自我,不受任何人掌控。
「呵……你說話還是一樣精簡,是太驚訝遇見我,還是痛恨我又出現在你循規蹈炬的生命裡?」她不懷好意地朝他一睨。
表情放柔的莫提亞少了一絲嚴酷。「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多話。」
「嗯哼!有一回你像念課本似地足足念了我一個鐘頭,害我錯過扁人……和人溝通的時間。」她忘了是什麼事,隱約記得起因是一隻保險套。
經她一提起,許多遺忘的記憶如潮水湧來,他唯一一次向她說教的那回她才十四歲,剛迎接升為女人的初潮開始發育,想借他的身體研究男女生殖器官的不同點。
他當然義正詞嚴的拒絕,臉紅心跳、支吾其詞的講解起自己的身體,像小偷似的找來圖解要她別輕易嘗試。
但是以她的個性根本不容許別人說不,大大方方的走進衛生所要了個保險套,要他當場試大小,讓所有人都傻眼。
後來這件事淪為大家的笑柄,每個人一見他都露出賊兮兮的偷笑,視線一低看向他兩腿中央,似乎在取笑他「失身」了。
「你搬家了。」當他有能力聯絡她時,她已不知去向。
對呀!六年前。「家還在,搬的是人。」
她自嘲自己是遊民,喜歡遷移。
「你目前住在哪裡?」冷靜的他也有不平靜的一刻,只要調閱員工資料,不難查到她的居所。
「幹麼,打探清楚好成為我的入幕之賓是不是?」她以詼諧的語氣逃避他的追問。
為之語塞的莫提亞向來敵不過她鋒利口舌,彷彿回到二十歲那年,為她逐漸綻放的美麗而啞口無語,總愛跟在她左右不離視線。
直到分開後他才曉得那種感覺叫喜歡,可是他已失去說出口的機會,只好把她的容顏塵封在心底最深處,不敢多想。
怕思念吞蝕了他。
兩人一冷一熱的交談著,回憶共同的記憶不見時間隔閡,好像往日時光重現,他們還是少不更事的男孩女孩,無視時間的流逝。
第一道咕嚕聲響起時毫不在意,第二道腹鳴聲再度打斷他們話題時得到淡淡的一瞟。
當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兩隻交互重疊的饑蟲在第N次發出抗議後,久別重逢的兩人才將注意力轉回來,分別看向他們所熟悉的人。
歐康納抬眼看天,「感謝主,禰終於眷顧可憐的羔羊。」他的胃囊有救了。
席莉兒冷嗤,「誇張。」雙掌合十能求什麼,人若不勞動,食物不會由天而降。
否則世上不致有餓死之人。
「質疑上帝慈悲的人會失去麵包,你想節食不代表我應該跟著挨餓。」基本人權保障人有食的自由。
而他們擋在電梯前讓人無法通行,二十一層樓的運動量沒幾人受得了。
歐康納看向同病相憐的女職員,眼睛一亮地多了興趣。
莫提亞問著藍凱月,「你餓了嗎?」快一點了,原來他也有說不完的話的時候。
「我當然……」餓……歐康納一開口,頓時三條黑線浮在額頭,人家根本不當他是一回事,難得的和顏悅色對象是對他又掐又捏的女人。
「廢話,都中午了還能不餓……啊!我們不是到了餐廳?」怎麼沒聞到飯菜香?
後知後覺的藍凱月掃視一下四周,不解五樓的餐廳哪去了,莫非被外星人洗劫一空?
席莉兒小小聲的說:「呃,月,麻煩你的頭往上抬四十五度角。」開閒差的人最好不要引人側目,尤其在代總裁面前。
總裁姓莫不姓戴,她耳背。
她幾時這麼客氣了。「你要我看什麼,不就是二十一嘛!你要簽明牌……」
那個嗎字含在口裡差點噎住,她兩眼一瞠的不相信上頭的數字,以為眼誤的又看了一遍,然後吃驚的指著莫提亞鼻頭。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這一層是閒雜人等勿進的禁地吶!
「他姓莫。」席莉兒在她身後小聲提醒。
腦子停留在十年前的記憶,藍凱月一時轉不過來。「我當然知道莫莫姓莫,他連爬樹都比人慢半拍。」
咦!等等,莉兒在暗示什麼?!
莫,二十一樓,總裁辦公室,態度嚴謹的古董男人,她的「小弟」……
眼角忽然揚滿近乎算計的笑意,看來有點毛毛的感覺,藍凱月的笑臉充滿妖氣,好像看到一塊上等的肥豬肉,不咬上一口太對不起自己。
身形可以說用飄的,沒人看見她怎麼活動,她十分詭異的流露出滿意神色。
「呃,你在靠近代總裁之前,我必須嚴正的告訴你一件事,他已經訂婚了。」好可怕的眼神,彷彿一頭涎著口水的母狼。
「歐康納……」表情一沉,冷眸似箭的莫提亞不悅他的多嘴。
她吹了個口哨,不夠高挑的身子仍然企圖攀上他。「你是代總裁?」
「嗯。」他是莫敬天的兒子。
「咱們交情不錯吧?」勾肩搭背的交情,她申請的專利權。
他不解的點頭,任由她像無尾熊的巴著他。
人的習慣會變,但有些事永遠不變,被「照顧」了十來年的記憶難以抹滅,在心底最深層的影子被挖出來後,許多過往的肢體交纏成了一種潛意識本能。
厭惡人體溫度碰觸的他並未推開她,反而有股熟悉的甜蜜漫向四肢,那種被人當人的感覺如浸在溫水裡,暖了心窩。
他想他這一輩子最難拒絕的人除了她之外再無旁人,她主宰了他前二十年的生命,並影響他未來的人格,她改變他怯懦的性格。
雖然不全是她的因素,但是不可否認的,在他被控制行動、全心習武的那三年,支持他變強的力量源自對她的想念,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保護她,而不是遠遠跟隨。
野地裡的薔薇堅韌而強悍,執意在最荒蕪的上地上開出令人驚艷的美麗花朵,不畏狂風暴雨。
追上她的腳步一直是他認識她之後的願望。
「莫莫,你不會當了代總裁之後,就嫌棄我是個小小總務科的職員吧?」有便宜不佔辱國喪權。
望著她盈滿笑意的眼,他受蠱惑似的搖頭。「你想調職嗎?」
不管任何職位,只要她想要。他的眼中幽送叫人羨慕的特權。
「No,No,No,我很滿意目前有魚摸的工作,但我不反對你多多關照我。」意思明白吧!他向來不是個笨蛋。
「我瞭解了。」他大概知道她要什麼。「我允許你遲到早退不打卡,工作隨興但薪水照領,不必通報可以直上二十一樓。」
打擾他。
「上道呀!莫莫,難怪在一票手下之中我最疼你,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她豪氣在他頰上深印唇印。
想出言阻止她的這次,上前一步的歐康納又驚訝地發不出聲音,眼前千年不化的大冰山居然有了一絲靦然笑意,活像十六、七歲青春期的男孩。
不會吧!他一定精神衰弱看錯了,那抹可疑的紅絕不是因她而引起,肯定是過敏或蚊子叮咬。
他是一個已經訂婚的男人,未婚妻不僅美得驚人又氣質高雅,怎麼可能得了失心瘋似的喜歡長相中等、舉止粗野的小職員?!
絕對是錯誤,他沒有笑,是視網膜誤差的光影反射,他看到的不是他。
莫提亞微笑看著藍凱月,「餓了吧?」他喜歡她的率性。
「你要請客?」他看起來比她凱多了,領帶上的別針還閃著鑽石光芒。
這算不算挖到寶?
「我請客。」
藍凱月歡呼地再度送上好幾個香吻,看得一同摸魚的同事兼好友快暈倒了,認為她在「褻瀆」一位有為青年。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同事席莉兒,以後有好事別忘了準備兩份,我們是摸魚大王。」
天哪!讓她死了吧!居然在代總裁面前拖她下水,她只是「拉肚子」而已,絕非摸魚大王呀!她還得保住工作好養活自己呢!
不像她,有酒萬事足,五湖四海皆兄弟,隨便一攀也能攀上如金庫的舊識。
誰來解救她脫離這個瘋女人,瘋瘋癲癲的個性危及她的飯碗,現在劃清界線來得及嗎?
神情沮喪的看著一隻挽著她的手,席莉兒鼻頭一酸有種落淚的衝動,怎麼也不敢看向另一頭被「三八」同事挽著的偉岸身影。
燒香拜佛有用吧!她要趕緊上龍山寺求個平安符保身,以免受惡女拖累。
還有,她可不可以放棄和大人物並行的殊榮,她是安分守己的小職員,不想惹來萬箭穿心的妒忌眼光,能不能饒過她。
反觀她的悲慘,若有所思的歐康納徹底遭遺棄,明朗的天空藍眸色有著複雜,不知該以好友的身份關心,還是視若無睹地放任上司。
莫提亞的行為超出他所能理解的範圍,她真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嗎?
該靜觀其變或是調查她的底細呢?
「大姊?!」
多麼遙遠的稱謂,一群半大不小的女娃兒騎著改造過的機車絕行而過,沿路的人車瞠目以對,久久難以回神地變得呆滯。
風在耳邊吹,警車的嗚嗚聲尾隨其後,少女們的歡笑聲點亮滿天星斗,一閃一閃的妝點黑色紗幕,指引出正確方向不致迷路。
帶頭的女孩卻是車陣中年紀最小的一位,她耀眼的光芒使星辰為之失色,無所畏懼的神氣讓明月羞入雲層中,野性輕狂地率領一群死忠份子穿梭荒野曠地,無視冷風凌厲。
莫提亞一直無法忘懷那雙充滿自信的大眼,燃燒著對生命的熱愛和狂野,彷彿沒什麼事難得倒她,驕傲狂肆的噙著唯我獨尊的笑意,不向任何人低頭。
她身上擁有他所沒有的勇氣。
物換星栘,時光荏苒,曾幾何時記憶也會騙人,他再也看不到那道與她共生的輕狂,只有歲月巧手下的嫵媚容顏。
也許在旁人眼中她不甚完美,甚至是缺點一大堆,是個不修邊幅的流氣女人,可是他卻看到她的真實。
昔日的鋒芒難以掩蓋,她只是收了起來並未消失,由她眼底流動的慧黠看來,那朵帶刺的薔薇依然盛開,如血一般魅惑人心。
十年了,很難想像他離開了這麼久,沉寂的心終於有了跳動的能源。
原來,他的喜歡早已變質了。
「喂!衛生點行不行,五星級飯店耶!沒見過世面也要保留一咪咪形象,亂噴口水有礙觀瞻。」土包子進城,蠢!蠢!蠢!
藍凱月眼明手快的及時拿高餐盤,不然她的海陸大餐鐵定加料。
「請看看我的表情,這叫驚嚇。」席莉兒的心臟本來很健康,這會兒已被嚇出病來。
嚇?「小姐,你膽子幾時變小了,大白天不可能見鬼。」
你就是嚇死人不償命的惡鬼。「麻煩你收斂點,別害我丟臉。」
這頓午餐她吃得難過又食不下嚥,儘管菜色烹煮得色香味俱全,一客高價五千。
「你喉嚨痛呀!幹麼壓低聲音說話?」害她跟著不好意思揚高音量。
看著她不文雅的叉起代總裁盤中的牛排,席莉兒很想暈倒算了。「沒神經。」
她沒瞧見自己已經成為全餐廳女性的公敵嗎?
何況她對面坐的不只是高大英俊的「體貼」男子而已,他是身價百億的黃金單身漢,未來莫氏企業的龍頭老大,她怎麼敢當他是小弟的使喚?!
也不怕天打雷劈會打到她,神是高高在上用來膜拜的,而不是讓她拿來糟蹋、賤用。
噴她一口口水算什麼,她還想拿盤子砸她,看她能不能清醒別裝瘋賣傻,昔日的玩伴不代表可以狎玩,好歹尊重他目前崇高的身份。
「別做人身攻擊,你是沾了我的光才有海陸大餐可享受,要心存感激呀!」魚要挑大的摸,小魚小蝦只能當消遺。
「是喔!感謝你,我如坐針氈。」她要是消化不良准找她算帳。
快吞不下去了。
笑聲輕揚的藍凱月看向她左手邊的活化石。「莫莫,你是不是威脅到她的存在感?」
喔!給她一個洞吧!這個該死的女人,她不用做人了,直接投胎。
「沒有。」莫提亞的視線始終投注在她臉上,無視他人。
「喔!那一定是你太嚴肅了,給人的壓迫感太重。」好久沒享受過被人伺候的感覺。
「有嗎?」他不認為她正承受壓力。
「以前像個小老頭,現在死氣沉沉,難怪沒什麼人緣。」遠觀者眾卻沒人過來打聲招呼。
不做反應的,他輕拭她嘴角湯汁,不在乎盤中食物逐漸減少,光看她呼嚕嚕的吃相就飽足了。
這點她依舊沒變,以自我為中心從不在意外人的眼光,率性而為近乎任性,冷眼笑看別人抓狂依然自在,恍若無事人般置身事外。
不隨潮流變動,只做自己,安逸貪歡笑鬧人生。
「小……小聲點啦!你想害我們走不出大門呀!」一泡尿憋著,席莉兒就怕遭人圍堵化妝間。
十數雙虎視眈眈的妒眼射來,她照樣笑得愜意。「安啦!有我在你怕什麼。」
那你不在的時候呢?我豈不是要被痛毆?!有苦說不出的席莉兒戰戰兢兢的用餐,上班時間已過仍不敢開口先走一步,頭低低的用刀叉謀殺死透的龍蝦。
小職員要謹守小職員的本分,她不作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夢,只希望平平靜靜過日子,不要有任何心臟負荷不了的「意外」發生。
生命是一種奇跡,理應珍惜。
不像她對面的特助先生,大剌剌的盯著「大姊」、「小弟」監視,眼睛眨也不眨的沒見他移動過,一心兩用吃光大餐正在享用點心。
真的很令人佩服,他可以不看令人垂涎欲滴的蘋果奶酥派,叉子一下正確無誤的命中,然後還能不掉渣渣,優雅的送到嘴邊。
如果每餐飯都吃得這麼驚險刺激,她想要得到胃潰瘍的日子不遠了。
「代總裁,你不吃嗎?」好刺眼的畫面,叫人有不祥的預感。歐康納眼半瞇了下。
「我不餓。」剝開龍蝦殼取肉,白嫩的蝦肉沾上醬卻不是進了他的口。
「不餓幹麼點一桌子菜,浪費。」對他認識不夠深嗎?為什麼沒看出他有奴性的一面。
明明美食在前他卻嘗不出味道,如同嚼蠟兩三口入胃裡翻攪,歐康納有種認知混亂的錯覺。
一個人能有幾個面呢?
「嫉妒呀!先生,我不是人嗎?」藍凱月將一大塊牛排塞入嘴巴,故意嚼得很大聲,津津有味的吸著湯汁。「真的很好吃,一點都不浪費。」
「公德心,小姐,你不覺得自己失禮的舉動很引人注目嗎?」她「不羈」的吃相太容易引起公憤。
若說有種人光是站著不出聲也能惹是生非,她一定是個中翹楚。
光是眼神就是麻煩。
「是你太敏感了吧!吃飯就吃飯還要先請祖宗牌位嗎?心中無愧何必管他大白天見不見鬼,活在別人的世界可是很辛苦的。」禮字隨人定,她不作奸犯科他們就該偷笑了。
要不是那件事重創了她的自以為是,北台灣的黑道勢力能少得了她嗎?
大姐大名氣恐怕令台灣警察頭痛不已,惡化的治安算她一份。
為之一怔,歐康納有種上了一課的感覺。「代總裁,開會的時間快到了,你還要繼續吃下去嗎?」
誰能為自己而活?
怕是難了。
「要走可以,先把帳單結了。」
想下馬威,你的資質尚淺,我還不放在眼裡。
投給他一個得意眼神奸笑著,藍凱月的惡女本性難受控制,手肘一勾,將毫不反抗的莫提亞勒在胸前,一副吃定他的蠻樣。
即使她的胸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