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戀月可否能夠振作起來?」
抱著惴惴不安的想法,邢傲天視線一掃,看見房中情景,不覺呆了!
「你來了。」蘇戀月回眸一笑。
她此刻正坐在梳妝台前,穿著一襲柔軟的淡黃色長袍。身後茜紅手執牙梳,輕輕為她梳頭,她的滿頭長髮因此披瀉腦後,如流雲飛瀑。因她的回頭,茜紅一時住了手。他見她今天面上淡淡地敷了一層粉,又擦了胭脂,描了眉,臉色已經恢復,容顏依舊無限嬌妍。
「戀月?」他喜叫。「你好了!」
「好多了。」蘇戀月秋波宛轉,滴溜溜地在他身上打了個轉。「怎麼,我再不好,你是不是就真的要把我趕出天星莊了?」
「不。」邢傲天搖頭,「你明知我是故意那樣說,好刺激你盡恢復過來。其實就算你真的一直好不起來,我也沒有辦法狠心將你趕出門去。」
「呵!」蘇戀月掩口輕笑了起來,「我知道,我也是故意說的。邢大哥,」斂了笑,她正容道:「說起來,我還真得多謝你,多謝你使我從意志消沉中走出來。」
「不用謝。」邢傲天深深地注視著她,「只要你快樂幸福就好。」
蘇戀月斂首一笑,回過頭去。
茜紅繼續為她梳發。長髮如流水,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照射在她的烏髮上,反射出絲緞般的光澤。那色澤是如此美麗,以致教人不禁想用手輕撫。
「戀月。」他不自禁地走近前去,輕輕撩起她的長髮,「對不起。」
蘇戀月不動。
茜紅住了手,尷尬地看了兩人一眼,放下手中梳子,悄悄退了出去。
「還疼嗎?」邢傲天的手從她的發上移到頰上,心痛地輕撫著。
「疼。」
「對不起,我那天用的手勁太大了。」
「沒關係。」蘇戀月輕輕靠在他的胸前,慢悠悠地道,「因為很疼,所以才把我打醒了過來。因為很疼,所以才讓我明白,我終究還活著。」
「戀月。」邢傲天心痛地摟著她,「我以後再也不會打你了。對不起……對不起,戀月。」
「你不要一直說對不起啊,該說這句話的,應該是我才對,是我太任性了。」
「不!其實該說這句話的,應該是星兒才是。但是戀月,」邢傲天忽然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捧住了她的臉,注視著她,「星兒是我的妹妹,她犯的錯,我當向你道歉才是。戀月,請你原諒我,亦請你原諒我的妹妹。」
蘇戀月的臉微微一僵,隨即輕笑起來。「她是你的妹妹?我看她啊,恐怕不是這麼想的呢。」她直視著他,「你又是真心地這麼想的嗎?」
邢傲天苦笑。「星兒對我有異樣的感情,我也是上次去追問她關於你的事情時才知道的。在這之前,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這件事。星兒是我從小看著她長大的,除了妹妹,我對她不可能會有其他的感情。」
「現在你知道了,你又會不會有其他的感情呢?」
「不可能。」
「可是這樣的話,你不怕星兒會傷心嗎?她可是你最重視的小妹妹呢!」
「但是對我來說,你更重要。」邢傲天歎了口氣,正視著蘇戀月,「就算星兒會傷心,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我不可能會像愛你一樣地愛她,那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情。戀月,你明白的。」
她不明白。但是蘇戀月什麼也沒有再說,她輕輕靠在邢傲天胸前,宛如已經默認了他的話。
邢傲天撫著她的長髮,深深地呼吸,聞著她誘人的髮香。
他順手取過梳妝台上的梳子,撫著蘇戀月長長的秀髮,緩緩地為她梳理,歎道:「唐時糾髯客看紅拂梳頭,以為美事。據我今日看來,卻又哪及得上我為美人梳發了?」
蘇戀月玉頰緋紅。「邢大哥莫要取笑。風塵三俠何等人物,大哥縱遠勝糾髯,小妹卻比不得紅拂哩!」
「自然比不得。」他一本正經地道。
蘇戀月一怔。
邢傲天卻笑了。「紅拂哪裡如你?」
她也笑了。「紅拂千古俠女。風塵識李靖,慧眼結糾髯。如此人物,戀月哪裡比得上她的分毫呢?邢大哥如此說,未免有點偏心了。」
「不。」他搖頭,「在我心中,縱是一萬個紅拂,也比不得一個你。」
蘇戀月一怔,眼眸中神思變幻,卻終究只是輕輕垂下了頭,「大哥如此說法,別人若聽見了,可真成了笑話呢!」
哈哈一笑,邢傲天趨近前來,握住蘇戀月的手。「我心中如此想,自然便如此說了,又豈怕別人笑話來?戀月戀月,你在我心中,當真一千個一萬個紅拂,也及不上你半分的。」
是這樣嗎?
蘇戀月感覺著他灼熱的視線炯炯地凝望著自己,她不敢抬頭。
邢傲天驀然鬆手,站起身來。「好啦!你既然好了,我也就放心了。戀月,我上午還有事要出門,下午才能回來。我回來後再來看你。」
「嗯?」蘇戀月一愣,隨即點頭。「那你快去吧,別耽誤了你的事。」
邢傲天轉身離去。
蘇戀月看著他步出房門,背影瀟灑,雙眼忽地淚花模糊。她舉袖狠拭,放下袖子,站起身來大聲叫道:「邢大哥——」
邢傲天回過頭來。「戀月?」
「邢大哥!你下午回來之後……記得要過來和我一起吃晚飯啊!我等著你。」
邢傲天笑了。「好。」然後他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外。
蘇戀月無力地癱坐下來,隱含的淚這時才又一次地流出來,淚珠兒一顆顆垂落,很快便濺濕了衣襟。
紅拂紅拂。說什麼一千個一萬個紅拂,也及不上我的半分?那都是說來好聽的!我……根本比不得紅拂。紅拂她有慧眼識人,李靖、糾髯都是當時的英雄豪傑。而我呢?我平生惟一以心相許的人啊!邢傲天,我卻錯識了你。
◎ ◎ ◎ ◎
下午的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流逝,到了用晚膳的時候。
蘇戀月親自下廚,做好了滿桌的菜,卻等不來答應一同用膳的那個人。
「小姐,我們就此離去好不好?」茜紅擔憂地道。
「不好。」蘇戀月一口拒絕。「我費了偌大的心力才配好的毒藥,豈能夠連用都不用就逃走?更何況……九重黃泉下的父親哥哥們在看著我啊!我若不能為他們報仇的話,就算是死了也不甘心的!」
在兩隻酒杯中倒入了酒,蘇戀月淒然一笑。「茜紅,等會兒他來後,你就趁夜趕快逃走吧!我不想把你也牽扯進去。」
茜紅連連搖頭,她絕不會放著小姐不管。
窗外的光線漸漸昏暗,秋天的白日短,才不過酉時三刻,天色已暗。
「他怎麼還不來?」蘇戀月煩躁起來,私心中卻又有幾分竊喜。她到底是希望他趕快來呢,還是希望他永遠不要來?
出門,坐在門外的鞦韆架上,蘇戀月默默沉思。腳尖輕輕點地,鞦韆慢慢悠悠地蕩。
「在想什麼?」邢傲天的聲音忽然響起,嚇了她一跳。
「想你。」她掩飾地羞澀一笑。「想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你明明答應過要和我一起用膳的,卻到現在才回來,害我等得肚子都餓了。」
「我答應過的話當然不會忘記。」邢傲天帶笑的眼眸深深地映進蘇戀月的心裡。「害你肚子餓了,可真是抱歉。」
她招呼著他,「快進來吃晚飯吧,虧人家還專門做了這麼多的飯菜。」
「啊?是戀月親自下廚做的嗎?」邢傲天大喜,「我可還記得你那個『二十四番花信風』呢,真是好滋味。可惜這些日子以來都沒有機會再吃到你做的點心飯菜。今天我可要大飽口福了。」
說說笑笑間,兩人入席坐下。
茜紅笑道:「大莊主還沒吃過我家小姐親手做的飯菜吧?我告訴你,很好吃很好吃哦!一般人吃不到呢。大莊主,我包你吃了以後念念不忘。」
邢傲天和蘇戀月一起笑了起來。
「飯菜我是還沒嘗過,不過點心倒是嘗過了。茜紅,你家小姐的手藝,真可說是天下無雙啊!唔,聞著這飯菜的香味,我都快要流口水了!」
蘇戀月白他一眼,嫣然一笑。「別誇張了!你是天星商號的主人,天南地北什麼好菜沒有吃過?我這一點粗淺的廚藝,哪裡放在你的眼裡。你不過是恭維我罷了。」
「不是恭維,不是恭維,我說的句句可都是真心話。」
蘇戀月一笑垂眸,回頭看見茜紅便道:「不用你服侍了,茜紅,你下去吧。」
茜紅應了聲「是」,轉身退下。一時滿室燭光閃爍下,只剩下邢傲天和蘇戀月兩個人。
美酒佳餚,暗夜燭光熒熒。
蘇戀月含笑伸筷,夾了道菜放到邢傲天面前,「邢大哥先嘗嘗這個。好不好吃?」
那菜只是尋常的苦瓜,一眼望去平平無奇,只有那鮮翠的色澤、淡淡苦味的清香,誘人食指大動。用以開胃,真正恰好。
「唔!」邢傲天隨意入口,立即睜大了眼睛。「戀月,我知道你點心做得好,菜餚也必定不錯,卻沒有想到你的手藝竟如此高明!」閉上眼,他細細咀嚼了一會兒,歎道:「這一下可糟了。」
「糟什麼?」
「糟的是我以後的日子呀!」邢傲天又是搖頭,又是歎氣。「你想,我以前只是吃你做的點心而已,吃不到的話最多不吃,也還罷了。今天吃到你如此可口的飯菜,那我以後再吃其他人做的菜,豈不根本就是味同嚼蠟了?而我又不可能天天吃到你做的菜。唉!這下我以後的日子可不要難過死了!」
蘇戀月輕輕笑了起來,笑容裡眼神忽然微微一黯。「那我以後天天做菜給你吃,好不好?」
「不好。」
「咦?為什麼?」
「因為我捨不得你受累。」邢傲天看著她,「再說,天天待在廚房,我怕柴煙熏壞了你如花容顏。」蘇戀月臉一紅。「貧嘴!」
她不再說要做菜給他吃的話,卻又夾起一筷子菜,送到邢傲天面前,「你再嘗嘗這個。」
邢傲天依言送菜入口,那肉鮮嫩多汁,口感極好,一時他立即連聲稱讚。
蘇戀月抿嘴輕笑。「還有這個。」她又夾了一塊雞翅過來。
「有桂花香。」邢傲天口中不停地咀嚼,才吃下牛肉,立刻又品嚐這塊雞翅。入口細嘗,只覺滿口桂花清香。有了前次吃點心的經驗,他當下不由得猜道:「這道菜裡想必也加入了桂花露之類的?」「不是,是桂花蜜。」蘇戀月含笑搖頭,「你猜錯了。」
「桂花露和桂花蜜,橫豎也差不多。」邢傲天道。
「差很多的。」她認真地道,「一個是蜜,一個是露,何況味道上也有區別的。花蜜近甜,吃起來味道較重,花露惟香,比起來味道清淡得多。」
「好好好,你說的有道理。」邢傲天舉手投降,「這方面我不懂,自然是你說的有理。」
「本來就是我說的有理。」蘇戀月嫣然一笑。「其實這花蜜不過是市場上所販賣的普通貨,釀的並不是很好,我做這道菜,要用上好的蜜,才能更顯出它獨特的味道來。可惜我找不到更好的了。唉!當初我收藏好多花露花蜜的,可惜都被那一場大火給毀了。」說著說著,她不知不覺斂了笑。
「別想這些難過的事了。」邢傲天看她回憶起過去的事情,又難過起來,急忙把話題岔了開去。「美酒佳餚當前,說這些做什麼?來來來,吃菜。」他殷懇地夾菜到她面前。
蘇戀月斂眉,淡淡地勾起嘴角。「正是,邢大哥你也吃。」
一時兩人相互夾菜,邊吃邊談論,邊飲邊笑語,很快地酒足飯飽。酒是好酒,菜是好菜,意中人相伴,哪個能夠不醉?
燭光熒熒下,邢傲天和蘇戀月一同醉了。
「好菜,好酒。」邢傲天看著燭光下蘇戀月巧笑如花,忍不住稱讚。「好個美人。」
「真的嗎?真的很美?」蘇戀月醉笑著湊近身子。「你這樣說,我很高興喲!」
酒氣很重的邢傲天歎道:「怎麼喝那麼多酒?我勸都勸不住你。告訴我,你還在為了那件事而煩憂嗎?」
「我有在煩憂嗎?」蘇戀月笑著歪倒在他的身畔,他急忙伸手扶住她。「我沒有煩憂哦!我很高興!高興,是高興啦!」
他歎了口氣。「那可否請你告訴我,你究竟為何事而高興呢?」
「咦?」蘇戀月一把推開他,不高興地說:「這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邢傲天搖頭。
「因為我今天生日啊!」她咯咯地笑。「我今天生日你都不知道嗎?虧人家還做了那麼多菜來慶祝……你連個賀禮也沒送!」
戀月今天生日?
邢傲天一愣,歉意立時湧上心頭,他確實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生日。
「對不起。」心裡想著,歉意同時浮現在眼底。「我明天補送你一件禮物吧!你想要什麼呢?」
「什麼都不要。」蘇戀月的手搭上他的肩頭,歪著頭看他,「不……對!我要一件禮物……今天就要!你給不給我呢?」
她看著他的眼神裡帶著天真而魅惑的笑,那笑意竟然讓他覺得十分挑逗!是他看錯了嗎?
「可是我今天什麼都沒有準備……你要什麼?」
他輕歎,壓住心頭忽然翻湧而起的慾望。天!他從來沒想過戀月的醉態如此誘人。邢傲天苦笑著想,現在他開始懷疑自己那想等到她三年孝滿再娶她進門的想法是否正確了。
「我要什麼……我要什麼?」蘇戀月的眼神有一刻變得惘然,然後她忽然哭了起來。「我什麼都不要!我要爹爹……我要哥哥……我要我的家!嗚嗚嗚……爹爹……」
哭泣的她是如此脆弱無助。邢傲天有些無措,但又覺得哭出來對她比較好。從蘇家出事到現在,一個多月過去了,她一直都在壓抑著自己。長久的壓抑想必令她十分的不安吧?所以才會連他都懷疑。現在她終於哭了出來,一切總算可以過去了。
他無言地摟著懷中的人兒,默默地輕撫她的背,絲綢柔軟的感覺觸動著心底深處的一根弦。
懷裡的人兒漸漸哭累了,在他懷中沒有了聲息。
「困了嗎?」
她沒有回答。是醉倒了,哭累了,還是心情放鬆後的酣然睡去?
「憨丫頭!」寵溺而無奈地搖搖頭,邢傲天抱起她走進臥室。
臥室秀雅而精美,臥室的一側,軟紅紗羅掩映著象牙床。銀鉤挑輕賬,錦被疊玉枕。一道細細漫漫的幽香悠悠地飄灑在整個臥室,是那樣微不可聞,卻又如此清晰。
這燃的是什麼香?
此香比那酒,更教人心醉啊!
「戀月?」他低聲再次喚她,懷中的人兒卻沒有回應。想來她真是醉透了,睡沉了。
邢傲天無可奈何地一笑,將蘇戀月輕輕地放在床上,又拉開被子替她蓋上。放下挑起的床賬,那淡紅的輕紗便隱隱約約地遮住了她的容顏。
「好好休息。」他忍下心頭的慾望,低聲說道,不敢再看賬中的她,轉身便欲離去。
「別走!」
身後賬中傳來了她的喃喃低喚。蓬地一聲,有什麼東西似乎掉在地上。
邢傲天回頭,不覺怔住。好半晌,方才苦笑出來。
賬中的蘇戀月此刻人倒無恙,但不知道是否酒醉後感到身體發熱的緣故,她在床中翻滾,把他剛剛給她蓋上的被子扯了下來踢到地上。而紗賬飄飛,她的頭露了一半在外面。看來如果不管她的話,只怕她遲早會滾下床。
「想不到你睡相這麼不好。」喃喃自語,邢傲天走過去,抱起她把她放正,又把剛剛被她踢掉的被子拾了起來,幫她蓋上。
「你這個樣子,教我怎麼離得開?」
那賬中的人兒嚶嚀一聲,似是回答。
他低歎,索性在床畔坐了下來,以手撫發,她的髮絲柔順如緞。捻起一繒輕嗅,有淡淡香氣,和這滿室幽香融會交織,混合在一起,不可分辨。那香氣究竟是燃的香,還是她的體香?
他有一瞬間迷惑了。
她卻又翻了個身,雙手搭了上來。「別走——」
「我不走。」邢傲天說,嗓音也柔柔的。如此伊人,哪得不溫柔。
那醉去睡著的人笑了,笑著卻又流淚,淚水滿頰。
邢傲天情不自禁地低頭,吻去她頰上所有的淚水。那淚水有一些苦,有一些鹹。
「傲天——」蘇戀月忽地睜開了眼睛,醉眼迷離,迷離的雙眼如笑如惑,直直地望著他,勾魂攝魄。
他一愣神,視線便定定地凝在她的視線裡。
「傲天。」似醉似醒的人兒蠱惑地低喚,語聲如夢。
窗外夜深人靜,月光幽幽,星光淡淡,如此良夜,如何歸去?他想為她留下來,卻依然用理智壓抑著自己。無論如何,在還未成婚之前,為了對她的尊重,自己都不能碰她。
可是身下的氣息是如此誘人。
他呻吟一聲,強制著自己離她遠一些,或者,還是離去的好?
那身下的人兒卻不依。
蘇戀月半睜半閉的眼不悅地張闔,一雙好看的眉微微皺起,紅櫻桃般的唇也嘟了起來。
「傲天——」她又叫,連聲音也如此地誘惑著他。
他低頭看她。「好好睡吧。」
他掙扎著說出的話,卻被她咯咯一聲輕笑打斷,她嬌笑著仰起半個身子,臉兒湊近了他。轟然一聲如駭浪驚濤,江潮例卷,在他心頭翻起了萬千浪花。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這樣的夜,這樣的人。
「哦……戀月!」他喚,只覺得四肢百骸都酥麻。這樣對她不公平!他迷迷糊糊地想。
「我剛剛想到了……」誘惑他的人兒不知究竟是醉是醒,只是咯咯地笑,「我想到要你送什麼禮物給我了耶,你說,你送不送我?」
「你想到了什麼?」邢傲天啞聲問。
「當然……就是你呀!」蘇戀月媚笑著又湊近身來,再次吻上他,渾然不曉得自己的話帶來多大的威力。
天!邢傲天咬牙。「你真的醉了嗎?」
「沒醉!」她答得很快,「我是借酒裝醉呀!你不曉得嗎?」
天曉得她依然醉眼迷離!
邢傲天已經迷惑了,不知道她所說的是真是假,不知道她此刻是醉是醒。然真又如何?假又如何?醉又如何?醒又如何!
「你得為你的挑逗付出代價!」
他狠狠地反吻上她。
「嗚!」蘇戀月一聲呻吟,雙眼卻迷 得越發魅惑,那眼神彷彿在說:來呀!
邢傲天再也無法忍受,低吼一聲,他壓了下去。
窗外月明,枕畔紗飄,一時滿室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