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請上花轎。」兩位丫環春花和秋月冷漠的說。
也許是大戶人家的丫環都特別講究規矩,與主子保持一段距離吧。紫蘿面對兩位丫環的無禮,並不以為忤,反而為她們找;尋各樣借口。
倒是來接她的蔣震天看不過去,出聲斥責。「紫蘿小姐是未來的少夫人,不得放肆。」
兩名丫環對他倒』還有幾分敬畏。「是,蔣副將。」
之後,蔣震天微微帶笑意的請紫蘿上轎,一路風風光光的送她到指揮佻府。
倏地,花轎停了下來,兩頂同樣裝飾華麗的花轎同時由另外兩個不同的方向抬過來,一起停在指揮使府門口。
蔣震天一臉不解,上前詢問正從大門走出來,也是一臉詫異的紀軒。「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同時有三頂花轎進門?」
臉色陰驚的紀軒:轉首望向章惠娘。「娘!」
她呵呵一笑,眉眼露出得意的神采。「這不正好省事嗎?正室、妾室一起娶,三喜臨門,一次把喜神、福神都給請到了。」 看到聚集的人群對著轎子指指點點,她的心裡有說不出的暢快。
「這……到底誰.是正室,誰是妾啊?」
「妻子跟侍妾一起娶,這太奇怪了吧。」圍觀的人們不住的竊竊私語。
紀軒抿緊唇。原來娘是打這個主意,妻子與妾一同進門,為的是要羞辱孟紫蘿。當初他還以為娘只是說說而已,沒有想到她真會這麼做。
「這太欺侮人了!」蔣震天感到憤怒,沒想到一向明理果斷的紀軒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太不尊重人了。
這教紫蘿小姐情何以堪?他同情的眼瞳望向紫蘿的花轎,不知她此時作何感想。
突然,蔣震天怒眼瞪向紀軒。「你該不會是想讓紫蘿小姐做妾吧?」如果是這樣,就更過分了。
「怎麼會呢。」不待紀軒回答,章惠娘手掩著嘴笑呵呵地道:「正室當然就是正室,怎麼會讓她做妾?軒兒,你還不一一踢轎門,請三位媳婦進門?」
母親的做法雖然太不尋常,但在眾賓客的鼓噪聲下,紀軒也不能就這樣任憑三頂、轎子在門口擺著,所以他依順序先在紫蘿的轎門踢了下,然後分別在王員外的女兒王如雪、胭脂樓的歌妓柳雙雙的轎門踢了下,迎娶三女進門。
他們一同拜天地,祭拜過祖先之後,便由各自的喜娘和丫環帶往新房的方向,新郎則留下來與賓客同飲同樂,直到喜筵散席,這才醉醺醺的由參將章靖亭和蔣震天扶向新房。
章靖亭問道:「侯爺要先到哪位夫人的房裡?」
蔣震天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紀軒,「廢話,當然是……」
「三夫人的房間。」章惠娘帶著兩名丫環擋在通往紫蘿房間的路上。「將侯爺送到雙雙的房裡去。」
「可是……」蔣震天不解,新婚的第一晚不是都要在正房的房裡度過嗎?老夫人怎麼可能不知道?
「猶豫什麼?還不快去。」她臉色一正,嚴厲的下達命令。
不得已,章靖亭和蔣震天只好把人扶往三房的方向。
「哼,我才不會讓那丫頭有機會見到紀軒,我要她像我一樣孤零零的等一輩子。」她發出陰冷的笑聲。
那笑聲聽在身後兩個丫環耳裡,不覺發毛。「老夫人,要不要派人去跟少夫人說一聲?」
「不必了。」章惠娘冷哼道。「冬蟲、夏草。」
「是。」兩丫環躬身一福,聽候指示。
「叫春花、秋月眼睛放尖一點,那女人要有什麼怨言或行動,立刻來通知我,知不知道?」
「知道了,奴婢這就去。」兩人快速的退了下去。
章惠娘仰首望著漆黑的夜空,臉上浮出勝利的笑容。「紀律山、孟雲湘,你們都看到了吧?別以為你們死了就沒事了,你們還有個女兒呢,我會教你們在陰曹地府也不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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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裡,大紅喜燭滴著血紅的臘淚,彷彿代替著房裡端坐的新娘流淚,獨燃到天明。
到處貼者雙喜的新房內,除了枯坐的新娘外,沒有一名丫環或喜娘伺候,也沒有人來告訴她,新郎是不是會回房來,只任由她孤寂的等待著,等待一個無眠的夜,和一個未知的未來。
五更天亮,遠處傳來陣陣的報更聲和雞鳴聲,緊閉的門嘎吱的由外推了開來,被派來服侍她的春花和秋月睡了個飽,起個大早,精神奕奕的端了盆水走進來。
「咦,少夫人你沒睡啊!沒人告訴你侯爺昨晚睡在三夫人那,不會過來了嗎?」春花無禮的掀開她的紅蓋頭,諷笑的說。
紅色的喜服襯著她絕麗的姿容,紫蘿眨動翦水雙眸,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兩名丫環。「你們說……侯爺昨晚夜宿在三夫人的房裡?」
「當然,三夫人是胭脂樓的歌妓,也是侯爺的紅粉知己,新婚之夜侯爺當然是睡在心上人那兒了。」兩人掩嘴竊笑,神情頗為暖昧,有意無意的傳達著兩人在成親之前,早有了夫妻之實的訊息。
紫蘿臉色微白的揪緊衣襟,身子微顫了下,詫異韻美眸無法置信的望著兩人,這個訊息打擊了她。
很顯然的,她的夫婿在成親之前即有了喜歡的女久,可是既有了想要的女人,為什麼還要娶她呢?甚至在成親當天、新婚之夜如此的羞辱自己。
茫然的看著週遭陌生的環境,無助的空洞向她席捲而來。
「少夫人,你怎麼了?沒事吧?;投事的話可不可以請你快點梳洗,我們還有其他韻事要忙呢。」春花催促著呆坐在床沿的她,鄙夷的口氣沒有一絲尊重。
「他……今天會過來嗎?」她喃喃的開口。
「他?哦,你是問侯爺呀!主人的事我們當奴婢的怎麼知道,但據我所知,跟你同時進門的還有二夫人,她在咱們太原可是首屈一指的大美人、大才女,要不是她真心喜歡著咱們侯爺,才不會委屈的嫁過來當妾呢。」
「是嘛,她的背景、才貌,當正房夫人都綽綽有餘了。」秋月附和著。
兩人一搭一唱,目的是告訴紫蘿她在指揮使府的地位。
她們原本是老夫人身邊的四名婢女之二,這次為了少夫人進門,老夫人特地命令兩人過來當眼線,因此極盡刻薄之能事。
兩人也不知道老夫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只知道這位少夫人的長輩,曾經得罪過老夫人,所以積怨太深,要好好的折磨她一番。
兩人為紫蘿換上一襲淡黃色的紗裙之後,春花道:「如果少夫人沒事,我們先退下了,中午時再給你送飯過來,還有,老夫人吩咐,少夫人沒事別出房門亂走,待會她會派人送些書過來,請你好好的習讀一下,以學習為人妻子、媳婦的道理。」
輕柔的紗羅穿在身上,雖然很飄逸、舒服,但紫蘿的心卻像顆石頭般,沉重不已,很想要找個人談談。
「請問我可以去向老夫人請安嗎?」
兩女相視一眼,直言道:「不知道,不過老夫人說過叫少夫人待在房裡,就請少夫。人聽話,別亂跑了。」說完之後,兩人一起躬身退出房門,各自去忙自個的事去。
春花、秋月一走,偌大的新房裡就空蕩蕩的只剩下她一個人,桌上的喜燭還在燃燒著,看來很諷刺。
沒多久,另外兩個侍女走了進來,她們每人手上各捧曹一疊厚厚的書,逕自放在桌上,「老夫人有今,請少夫人將這些歷代婦德的書抄寫三遍,完成交山之前,不得踏出房門一步。」之後不置一詞的走了出去。
此刻她更思念起綵衣,在孟家時至少有她陪伴,並不寂寞,可是在指揮使府這豪門大宅,她卻連個可以說話談心的人都沒有了。
紫蘿望著案上那疊厚厚的書籍,輕歎一聲,「也罷,至少還有個事兒可做。」她微笑著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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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使府的歡樂氣氛持續著,全府上下都沉浸在這股喜氣中,不止太夫人高興,就連長年不見一笑的老夫人,都露出了難得的笑靨,惟一讓人不解的是,為什麼正房少夫人都不出現,從未見她走出過房門一步?
她究竟是怎麼樣的人?怎樣的長相?府裡下人們紛紛猜測著。
當然,紀軒也有好奇的時候。
因此,一天午後,他從議事閣出來。便心血來潮的走向紫蘿所住的霓霞館的方向。
「侯爺,請留步。」看守紫蘿的春花遠遠瞧見,急忙走了過來,躬身一福,「請問侯爺要上哪裡?」
紀軒劍眉微揚,目光往內看了一下,負手而立道:「是老夫人命令你來伺候少夫人的?」
母親也太小題大作了,為了報復,竟然不惜將同候自己多年的丫環調來監視孟雲湘的女兒,難道真想關她一輩子不成?他心中忍不住同情起孟雲湘的女兒來。
「是……是。」春花忐忑不安的點頭。「老夫人命令奴婢伺候少夫人,注意她的飲食起居。」在不明白侯爺的想法之前,她還是小心一點得好。
「現在我想進去看她。」紀軒越過她,欲走進去。
「侯爺!」春花忙不迭將他攔住,「老夫人交代過,沒有她的同意,誰都不可以進出霓霞館,就算是……」
「我也一樣。」紀軒替她將未盡的話說完,神情不悅。
「是……是的。」春花被他嚴肅的眼神一嚇,急得跪了下來。「對不起,侯爺,是老夫人吩咐的。」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紀軒無法想像母親的殘忍,她不但將孟雲湘的女兒關在這裡,還要她活得像幽靈一樣,完全的被遺棄,這對一個花樣年華的少女來說,無疑是抽掉水瓶中的水,任花朵乾涸枯萎。
「軒兒。」章惠娘的聲音倏地出現在他身後。
「娘。」他遽然轉身,迎向這位有著慈藹面容,卻被妒心蒙蔽的女人。
「你不到雙雙或如雪那兒,跑到這裡來幹什麼?」她語氣和善的責備著。
「孩兒是來看看孟紫蘿。」
「孟紫蘿有什麼好看,不過是個平凡女子罷了,你身為指揮使大人,事情忙得很,孟紫蘿的事情就不要-你來操心了,雙雙、如雪,還不快伺候你們的相公。」她銳利的眸光一使,跟在後面的柳雙雙和於如雪立刻會意的走過去,一人一手的拉著紀軒,諂媚的將他往自己住的地方拉。
「侯爺,雙雙想你想得緊呢,剛剛到娘房裡請安後,陪著娘在附近走走,就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侯爺,到雙雙的蝶羽樓去坐坐吧,讓雙雙給你捶捶背。」
果然是青樓出身的歌妓,對付男人的確有一套。
千金大小姐出身的王如雪也不甘示弱,小嘴一撅,嬌嗔的偎在紀軒的懷裡,柔媚的說:「不行,侯爺,昨夜你在三妹那過夜,今兒個該輪到如雪了,不能偏心。」
兩位侍妾互不相讓,都想得到紀軒的青睞。
無奈紀軒心不在此,望著章惠娘,一雙濃眉緊蹙著。聰明如他,當然知道母親在打何種主意。
「您確定要如此做嗎?」他問著只有母子倆聽得懂的話。
章惠娘也不諱言的答道:「積了十幾年的恨,我不會就這麼算了。軒兒,你如果孝順我的話,這件事就順了我吧!答應娘,再也不到這個地方來了。」她拿出撫育的恩情來壓他。「算娘求你了,行嗎?」
她悲愴的神情打動了他,可是要拿一個女子的青春、性命來回報,對嗎?他攏眉思索。
「娘一生就只在乎這麼一件事,是娘活在世上的惟一希望,難道你也不答應嗎?」她語氣更激烈的低喊。
他非不知感恩之人,當然不會罔顧她的請求,只是……哎!罷了,就當是他虧欠了另一個女人好了,暫時順著母親,待她氣消了;他再找機會好好補償孟紫蘿吧!
心念一轉,他神情也輕鬆了些。「就聽娘的,我不再到這裡來就是了。」
聽到他的回答,章惠娘的臉上露出笑容,總算先處理好了一方,接下來就看她怎麼料理孟雲湘的女兒了。
詭異的陰笑讓她身邊的人忍不住起了一陣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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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紀軒的承諾之後,章惠娘更肆無忌憚的進行她的復仇計劃。
首先,她要紫蘿嘗盡嫉妒的苦澀,一如她當年所;經歷過的,所以,她每天都要春花有意無意的報告紀軒的行蹤,將他和兩名侍妾親密相處的情形透露給紫蘿知道。
這一日,紫蘿一如往常的抄著老夫人另外命人送來的《列女傳》,這是自上次婦德之書後,另外一部有關女子貞烈的書籍。
春花和秋月坐在外廳的圓椅上,嗑著瓜子飲著茶,大聲的聊天。
「我聽說侯爺昨晚又在三夫人那過夜了。」春花說。
「什麼!」秋月故作驚訝的提高音量,眼睛卻悄悄的瞄向內房,細查動靜。「這已經是第三天了,看來侯爺很喜歡三夫人。」
「可不,老夫人派人去請了好幾次,讓侯爺到霓霞館來看看少夫人,可是侯爺卻一次也沒有來過,我看啊,侯爺一定是不喜歡咱們少夫人。」春花繼續捏造事實。
秋月也跟著加油添醋,「事情還不止這樣,聽伺候二夫人的丫環說,侯爺待二夫人也挺好的,昨兒派人送了好多珍貴首飾過去,真是羨慕死人了。」
「可不是嗎?」
外廳兩名丫環的話一字一句都聽入紫蘿的耳裡,扎入她的心中,教她揪痛不已。
成親以來她何止一次幻想過他踏入這個房裡,對她說出第一句話的情景,想像著他看到出自己時會有的反應,可是今天丫環們的話,卻叫她傷透心。
「為什麼?他為什麼可以連一次面都沒有見過,就如此對待我呢?」紫蘿低頭自問,奪眶的眼淚禁不住滑下,滴落在書上。
她自問人府以來一直循規蹈矩,從沒有犯過一丁點錯,可是他為何還是對她不聞不問呢?
為什麼?
無解的答案誰能來告訴她?
「哎呀,我說少夫人,抄寫的書給你弄濕了,這教我們如何還給老夫人啊?」突然,一陣震天撼地的尖叫驚醒了她,紫蘿忙擦乾眼淚抬起頭來,一臉疑惑的看著驚聲怪叫的春花。
春花看她一臉不解,生氣的拿起桌上的《列女傳》,誇張的喝道: 「怎麼,少夫人,你還不知道自己闖了什麼大禍嗎?瞧瞧,你的淚水把這本書弄成這樣,上面的字都被浸糊了。這可是老夫人最珍愛的一本書,老夫人看重你才請你抄錄,你現在把它弄成這樣,不是要害死咱們嗎?」然後她又誇張的和秋月叫成一團,好像天塌下來般慌張。
她們的樣子嚇著了紫蘿,她蒼白的臉上更失了血色,連忙找出手絹要擦那本書上的淚。
「哎呀!少夫人,你這是幹什麼,瞧你越弄越糟,沒人告訴你濕了的字不可以用擦的嗎?瞧,剛剛只是幾個字,現在可糊成一團了。」春花氣得直跺腳。
「對不起……對不起。」孟紫蘿只能不住的點頭道歉。
「對不起有用嗎?」秋月忿忿的推開她,跟著拿著書的春花走向門外。「走,我們找老夫人去。」
兩個丫環一離開,屋裡只剩下茫然無助的紫蘿,鍬著一顆惶恐的心,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想到老夫人可能會有的憤怒,她就不由自住的打顫,心裡害怕得要命。
「怎麼辦……該怎麼辦呢?」她喃喃自語的踱著步。
「紫蘿。」倏地,背後一道聲音叫道。
「啊!」她嚇了一跳,一回頭看見是當初送她來的蔣震天,才鬆了口氣。「是蔣大哥。」
「你怎麼了,臉色好蒼白。」蔣震天一眼就看出她十分不安,關心的低下頭看她,驀然發現那雙原本清澈美麗的眼瞳,此刻竟含著淚珠。
「發生什麼事?是誰欺侮你嗎?」
「不,沒有。」紫蘿連忙搖頭,迴避他的眼光。「沒事。」她迅速的走到一邊,擦乾眼淚。
雖然他是這個府裡自己惟一認識、熟悉的人,但她不希望他知道她困窘的處境,不想讓人為她擔心。
但她這個說詞完全不被蔣震天來信,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她在說謊。
「你眼睛都哭得像核桃了,還說沒怎樣,一定有事。」他不死心的追問。
直率的他一點都沒有察覺她不想為人知的心情。
「說吧,一切有蔣大哥為你做主,除非你根本把我當外人。」
「怎麼會呢?蔣大哥你多心了。」無奈的,她只有將剛剛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他無法置信的訝異道:「老夫人不是這樣的人啊!一定是兩個丫環弄錯了。」記憶中的老夫人沉默寡言,鮮少細究府裡大大小小的事,即使會管,也以鼓勵居多。
「但願如此。」紫蘿也不知究竟是蔣震天所說的仁慈老夫人是真,還是春花、秋月口中的老夫人是假,她只希望別引起更大的事情。
看出紫蘿依然忐忑不安,蔣震天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的,就算有,只要告訴侯爺一聲,請侯爺幫你做主就行了。」
「侯爺?」蔣震天說得理所當然,卻只讓紫蘿更感到一陣心痛,黯然的別過頭去。「我從未見過侯爺。」
「什麼意思?」蔣震天不解她的話。「你的意思是……你成親至今,從來沒見過侯爺一面,而侯爺也未曾踏人霓霞館一步?!」這太扯了。
近來府裡有些奇怪的傳言,說紀軒寵愛兩名侍妾而冷落元配,原來是真的!
「太過分了。」豪邁直爽的他不由得憤慨激昂。「他怎麼可以這麼待你?我去找他問清楚。」說著朝門口大步走去。
人是他要自己千里迢迢從蘇州娶來的,現在卻如此的糟蹋,教他如何看得過去,「蟲口果不喜歡,那娶來幹什麼?」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接來的人受這種委屈。
「蔣大哥、蔣大哥,請別這樣。」紫蘿追到外面想阻止,無奈他早已遠離,只剩下遠遠的一點身影。
「怎麼辦……怎麼辦?」紫蘿無措的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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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弄濕《列女傳》的事情還沒有解決,第二天中午,下人們又傳出蔣震天為了替紫羅討回公道,在蝶羽樓外守了一夜。
昨天下午,蔣震天從她房裡離去之後,就四處尋找紀軒的下落,也順便探聽了傳言的嚴重性。
當他得知紀軒真的沉迷在二房和三房的溫柔鄉中,逐漸淡忘了還有一位夫人的存在之後,滿腔的正義感令他怒不可遏,直衝到柳雙雙的蝶羽樓樓下,等紀軒下樓。
這一等,就等了一夜。
「侯爺。」隔天一早,當紀軒踏出蝶羽樓,就被等候在外的蔣震天叫住。
「是你,震天,這麼早進府來幹什麼?瞧你那樣子,大概一夜沒睡好吧!」紀軒好心情的與他談笑。
這樣好心情看在蔣震天的眼裡,只有讓他冒火。「我昨晚就來了,一直等在外面。」
「哦!有什麼要緊事嗎?」他說著,邊往議事閣走去。
有人牛夜不睡,跑到他府裡來守門,這倒是有趣。
「看來你是真的忘了。」難道都沒有人告訴他,還有另外一個人夜夜獨守空閨的苦等著他嗎?
真為紫蘿不值啊!
指揮使府裡的人到底是怎麼待她的?
紀軒眉頭一蹙,「忘了什麼?」這人今天吃了火藥嗎?講話變得不對勁。「有什麼活就直說,別不明不白的惹本侯爺發火。」一早的好心情都快被他破壞了。
蔣震天腳步一快,攔在他的前頭,拉著他的手轉向遠處另一幢樓閣。「你看到那地方沒有?知不知道有一個纖柔可人的女子,為了等你,日日夜夜的枯盼?」打抱不平的怒焰在胸中醞釀。
紀軒終於聽懂他在氣什麼,原來是為了孟雲湘的女兒。
一想到這件事,他的神情也跟著凝重。
不過孟雲湘的女兒關他蔣震天什麼事?值得他為此事生氣,而來頂撞他嗎?
「你認識孟紫蘿?」紀軒心生好奇。
「你忘了是你派我去迎親的?她雖然年紀輕輕,但溫柔善良,善解人意,一點也沒有其他女子的驕縱、惺惺作態,總而言之,她是個很好的姑娘,請侯爺別辜負人家。」一想起跟紫蘿相處的那段日子,她體貼動人的模樣,蔣震天就禁不住有些靦腆。
那副不自然樣,教人心生懷疑。
俊眉一揚,薄唇一勾,紀軒彷彿想到什麼似的一哂,「莫非你對孟紫蘿有好感?」
真是這樣就太好了,他正擔心母親的仇怨之氣過後,他該如何處理孟紫蘿,現在知道蔣震天對她有意,剛好幫他解決了這樁麻煩事。
待母親的怨氣一消,他就找機會成全兩人,也算是對孟紫蘿的一種補償,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蔣震天臉一紅,忙著撇清關係。「侯爺別誤會,末將跟少夫人只有幾面之緣,這次進言,完全是不忍見她遭受冷落,所以才打抱不平,請侯爺別多心。」
真是糟糕,他是來替紫蘿說話的,怎麼反遭誤會了呢?
無奈誤會已成,任他再怎麼解釋,紀軒也不相信了。
他朗聲一笑,道:「放心吧!君子成人之美,更何況我心裡只有雙雙,孟紫蘿這門親事是娘自作主張為我訂下的,待她過些日子氣消了,我會成全你,只是要委屈你耐心等待了。」說完拍拍蔣震天的肩膀,大笑幾聲走了。
蔣震天怔愕的站在那裡。他說的是什麼話,自己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呢?惟一清楚的是,侯爺有意將紫蘿讓給自己!
這還得了,豈不是害了她嗎?
幫忙不成反添亂,這下他這個大老粗可成了大罪人了。
該怎麼辦呢?
紀軒已走遠,他先找紫蘿解釋清楚再說。
魁梧的身影一轉,飛也似的奔往霓霞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