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酒杯輕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謝謝!」濤明司眉梢、眼底嘴角淨是笑意。
即使葉小書尚末答應他的求婚,但是,他對自己可是充滿無限的信心。至少他已經知道小書是愛他的。
「嘿!阿司,看不出你泡妞的技術這麼高超,連我都不禁要甘拜下風了。」美佐輕捶了下他的肩頭。
「什麼泡妞?我是很認真的,只有那種玩世不恭的浪子才會泡妞!」他不甘弱地反將美佐一軍。
「誰是玩世不恭的浪子?」美佐裝傻的左顧右盼。
「不就是你咩!」熙門和風澤磊很有默契的指向他。
「我現在是好男人、好情人、好丈夫,再過不久我就是好爸爸,不許你們誣賴我,小心我會保留法律追訴權,告你們胡言亂語!」美佐半開玩笑地威脅道。
看來他真的是入境隨俗,連「保留法律追訴權」這麼泛政治性的話都學會了。
熙門、濤明司和風澤磊同時擺出一副「懶得理你」的表情。
「阿司,看在我們是好哥兒們的分上,不如我們全部都等你結婚後,我們再結婚,如何?」熙門很大方的把冠軍賣座讓給濤明司。
「不行,我要先結!」美佐立刻哇哇大叫,說什麼也不願把冠軍寶座拱手讓人。
「美佐,你別這麼小氣行不行?」熙門斜睨了他一眼。
「不是我小氣,而是我快當爸爸了耶!我可不想讓我的寶貝兒子成為私生子。況且,阿司想跟小書結婚並不容易,他家那個慈禧太后若是沒出面干預,那真是天要下紅雨了。」美佐很認真的提醒道:「阿司,不是我要潑你冷水,但你媽已經出面給小書下馬威了,你要跟小書結婚,她不會阻撓嗎?」
「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我有權利選擇自己所要的婚姻。」對於他母親可能會有的阻撓行動,濤明司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阿司,加油,我對你有信心。」風澤磊給予他最大的鼓勵。
「磊,你會不會嫉妒我?」濤明司半開玩笑地問。
「很嫉妒。但如果你沒有好好照顧小書,小心我會──」
濤明司打斷了他的話。「你會怎樣?」明知道風澤磊是在開玩笑,他還是很不悅的板起臉,以嚴肅的口吻說:「現在小書愛的人是我,誰也不能橫刀奪愛!」
「阿司,磊只是在開玩笑而已。」熙門連忙打圓場,「現在不只你名草有主,磊也是喔!如果他膽敢變心,安妮第一個就不饒他,所以你根本不必擔心。」
聞言,濤明司臉上緊繃的肌肉才放鬆下來。
※ ※ ※
雖然早就預料到兒子會上門來興師問罪,但森田紀子卻萬萬沒料到他會對她投下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
他要和葉小書結婚!濤明司的宣告無疑像是當面甩了她一巴掌,讓森田紀子的面子幾乎掛不住。
「你要娶那個啞巴?」哼!阿司一定是又受了那個葉小書的唆使,這女人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
「媽,小書她不是啞巴!」聽見他母親侮辱的言詞,濤明司火冒三丈。
「哼!不是啞巴,那就是聾子,這又有什麼差別?」森田紀子的語氣充滿蔑視。「阿司,你有沒有想過,你若跟她結婚,會被多少人取笑?」
「誰敢笑,我就打爛誰的下巴,讓他這輩子再也笑不出來!」濤明司毫不畏懼的迎向他母親的目光。「媽,我希望你可以接受小書,她是個善良的好女孩,也將會是個好妻子、好媳婦。」
「阿司,你真的是鬼迷心竅了!天底下有多少女人任你挑選,你卻選擇一個聾子,你真教我失望!」森田紀子氣急敗壞。
「媽,請你不要侮辱小書,她聽不見已經夠可憐了,請你給予她應有的尊重。」
對於他母親一再地羞辱葉小書,已經讓他的脾氣瀕臨爆發邊緣。
「哼!你休想要我尊重她,更休想我會接受她踏進濤明家一步!」森田紀子不容許有人挑戰她的威信。
「不管你接不接受小書,我都娶定她了!」他堅定的表明自己的立場。
「阿司,你真的以為她愛你嗎?你睜大眼睛看清楚,她愛你是因為你是濤明司,是濤明集團的繼承人,如果你什麼都不是,她根本就不會愛你!」
「小書才不是你所說的那種拜金女!」濤明司大聲的反駁。「她愛的人是我,哪怕我不是濤明司,她也會愛我的。」
「阿司,別挑戰我的耐性。」森田紀子發出最後警告。
「媽,別做任何傷害小書的事,否則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雖然他知道自己這麼說很不孝,但他真的很怕他母親會對葉小書做出什麼可怕的事。
一向好勝心極強的森田紀子,豈能容許自己的兒子對她說出這種大不敬的話,她氣得咬牙切齒。
可惡!他們母子倆今日之所以會反目成仇,全都是葉小書的錯,如果她不給她一個教訓,她就不叫森田紀子!
雖然已經很明白的向他母親宣告了自己的決心,但濤明司還是無法完全放心,晚上睡覺也常作噩夢,讓他冷汗涔涔地驚醒過來。他夢見他母親雇了一個殺手想殺死小書……
天哪!他怎麼會作如此可怕的夢?
但是,他的擔憂也不無可能,他母親在黑白商道都吃得開,如果她想讓一個人在世上消失也並非難事。
天哪!他要如何才能保護小書?
突然,一個奇怪的聲音從葉小書的房裡傳來,他馬上驚恐地跳下床,衝進她的房間。看見躺在床上的葉小書睡得很熟,他才大大地呼了口氣,發現是自己多心了。
凝視著她恬靜的睡顏,他久久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
「唔……」葉小書發出一聲嚶嚀,原本平順的眉突然出現一個深深的V型凹痕。彷彿陷入了無邊的恐懼般,她的雙手不斷在半空中揮舞,嘴裡還發出喃喃語聲,「阿……司……不要……」濤明司聽清楚她正在呼喚著他。
「不……不要……不要離開我……」
濤明司連忙握住她揮動的雙手,輕輕拍著她的臉頰,試著喚醒她。葉小書緩緩睜開雙眸,但似乎仍未擺脫夢中的恐懼,一見到他,她馬上以雙臂緊緊圈住他的頸項。
濤明司明顯地感受她的身子正在顫抖。
「小書,怎麼了?作了噩夢嗎?」他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他。葉小書輕輕點頭,她剛才真的作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她夢見濤明司被森田紀子給強行帶走……
明知那只是個夢,可她心中的恐懼卻久久不散。
「小書,你作了什麼噩夢?」他的大掌緊握著她的手,想藉由自己的溫暖來撫平她的不安。
她怎能告訴他她所作的夢境?為了她,他們母子倆的關係已經惡化了,她可不想再加深他們母子之間的嫌隙。
「作了噩夢要說出來,這樣噩夢才不會成真。」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夢會讓她感到如此恐懼。
不說出來真的會成真嗎?葉小書怔住了,她不要他離開她,她不要噩夢成真啊!;
我……我……夢見你離開我……她將夢中森田紀子狠心拆散他倆的那一段省略。
這是巧合,還是不祥的預兆?他們竟作了相同的夢!
「我怎會離開你呢?小呆瓜!」大掌輕輕撫上柔嫩的臉頰,「除非是你不要我了,否則我絕不會離開你的!小書,你會不要我嗎?」
她立刻搖搖頭。
他輕歎一聲,將她的頭按向自己的胸膛,一顆心因她的回答而雀躍不已。
為什麼你會在我的房間裡?葉小書仰起小臉注視他。
「呃!這個……因為我聽到你一直在叫我,所以我就進來看看。」他不想告訴她,他也作了噩夢,免得增加她心裡的不安。
「對不起,我吵醒了你。葉小書充滿歉疚的瞅著他。
「所以你要補償我!」
怎麼補償?她望著他,表情迷茫。
「就用這個補償如何?」說著,他的臉緩緩貼近她。他雙瞳綻放出的誘惑光芒讓葉小書為之疑迷,只能愣愣地看著他的臉在她眼前漸漸放大、再放大……
他仔細品嚐著她的嫩唇,舌尖在她的唇瓣流連忘返,來回輕舔、吸吮,一次又一次。
她輕喘,因為他的溫柔,更因為他的霸氣。
「從現在起,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火熱的唇瓣離開了她的,他以修長的食指輕柔的撫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終至她的心窩處。「這兒也只能有我。」
他定定的看著她,等著她許諾。
她輕輕點頭,任由他的大掌覆在她的心房上。
她的頷首,讓濤明司笑得好開心,她的每一次心跳彷彿在訴說她對他的愛,讓他莫名地紅了眼眶。
「很晚了,睡吧!」他執起她的手吻了一下,起身想離去。
她反抓住他的手不放。
你可以留下參嗎?
她知道自己不該提出這樣的要求,但她就是不想讓他離開,除了害怕又會作噩夢之外,也因為她心中有種莫名的感覺,彷彿她一旦放手,他就會真的離開她……
「好吧!我在這兒陪你,你乖乖的睡。」他用腳勾過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葉小書挪了下身子,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他可以上床。濤明司猶豫著。
我相信你是個君子。
她的信任讓他的猶豫一掃而空,他的一顆心因為她眼底的信賴與愛意而狂跳著。
「閉上眼睛快點睡,乖。」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她乖乖地閉上雙眼,有了他在身旁,她不再恐懼,雖然只是握著手,但她卻覺得好快樂、好快樂。
沒一會兒工夫,她已沉入了熟睡之中。
而濤明司則是了無睡意地凝望著她的睡顏。
兩人的十指交握,讓他心裡充滿了喜悅與滿足,他多麼希望時間就此停住……
※ ※ ※
濤明司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一整個早上心情都很煩躁,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阿司,小心!」要不是美佐的及時提醒,他差點就一個踩空,從鷹架上的階梯摔下去。
「阿司,你沒事吧?」熙門向他投以關心的眼神。
「你們知不知道眼皮跳是什麼徵兆,是好還是壞?」他以前從不曾這麼迷信,但今天他就是感到很不對勁。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可是,也有人說右眼跳是好事,左眼跳才是不祥的預兆;另外也有男左女右的說法。你哪一邊眼皮在跳?」美佐說了一大堆還是等於白說。
「左眼。究竟是好是壞?」濤明司不耐煩的沉下聲音。
「這個……哪……」美佐支支吾吾的。
「阿司,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迷信?」熙門不以為意的道:「眼皮跳是因為眼睛的神經過度疲累,你應該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他的說法完全是從醫學的角度來分析。
「既然沒事就好了。」聞言,濤明司安心了不少。
這時,美佐的手機響了,他低應了幾聲後便收了錢。
「磊說他今天來不了了。」剛剛那通電話是風澤磊打來的。
「為什麼?」濤明司關心的問:「他身體不舒服嗎?」
「他是被纏住了!」熙門沒好氣的說。「安妮也不知道是哪條神罕搭錯了線,居然死拉著磊,不肯讓他出門,真是烈男怕纏女!」
「看來磊真的被那個小魔女給吃得死死的。」美佐笑道。
「你少在那邊笑別人了,你自己還不是被愛紗吃得死死的!」熙門嘲諷地瞥了他一眼。
「我是尊重她好不好?」美佐死要面子的說。
「既然磊今天不來,那我去跟工頭說,磊的工作由我來做。」濤明司的話引來兩個好哥兒們的大力反對。
「阿司,你想賺錢也得顧著自己的身體啊!」熙門提出警告,「你平時已經做兩人份的工作,現在你連磊的工作也做,你的身體哪受得了?」他工作之拚命,大家有目共睹,卻也令人擔憂。
「放心,你們忘了我是暴龍嗎?這點小工作我還不放在眼底。」說著,他便快速地推著裝滿水泥的推車往前走。
「這傢伙還真是怪到了極點,前些日子說他是小白兔,不許我們叫他暴龍,現在卻又說他是暴龍,改來改去的,我看以後叫他兩棲動物算了。」美佐嘀咕著。
「不管小白兔還是暴龍,他都是我們的好哥兒們。」熙門拍拍他的肩道:「走吧!咱們去幫他分擔一些工作吧!」
「我能說不嗎?」美佐認命的一歎。
※ ※ ※
葉小書遠遠的就看見在鷹架階梯上賣力工作的濤明司,她眼眶盈滿了淚水。
他是含著金湯匙出世的富家少爺,可他現在卻為了她而在工地做苦力,她何德何能,能讓他為了她這麼做?
甚至當她說要為他送便當時,他還會心疼她的辛苦,可真正辛苦的人是他呀!
「小書,你怎麼來了?」美佐迎面走向她。
我是幫阿司送便當來的。
想到他前些日子中午老是餓著肚子,她更心疼了。他怎麼承受得住呢?
「阿司,你的愛心便當送來了,快來吃吧!」美佐雙手圈在嘴邊,朝鷹架上的濤明司叫道。
濤明司一看見葉小書,立刻快步衝了下來。
雖然他的身手十分矯健,但還是讓底下的葉小書看得忍不住冒了把冷汗。
「小書,我不是叫你別來了嗎?」除了不想讓她這麼辛苦之外,他也不希望讓她看見他工作的情形,免得她會擔心。
我怕你吃不慣外頭賣的便當,又要餓著肚子工作,所以就替你送便當過來。
葉小書把便當拿到他面前晃了一下。
濤明司聞到便當裡傳來的飯菜香,雙眼頓時發亮。
不過,既然你這麼說,那我還是回去好了。她故意逗他。
「OH!我肚子快餓壞了,別拿走!」濤明司像個小孩子一樣向她撒嬌。
「小書,你會把阿司寵壞的,現在他嘴巴可刁得很!」熙門手上拿著便當走過來。
我也替你們準備了菜。咦?怎麼不見風少爺?葉小書四處張望。
「磊被安妮纏住了,來不了了。你找他做什麼?」濤明司的語氣不自覺的泛酸。
「阿司,你也太小心眼了吧!小書只是禮貌性的問一下,你幹嘛這麼緊張?」美佐調侃道。
「我哪有小心眼,我只是怕小書找磊有什麼重要的事而已。」他漲紅了臉,為自己的多心而自責不已。
「好啦!我肚子很餓了,你們兩個可不可以別再鬥嘴,快點吃飯行不行?」熙門岔開話題,免除了濤明司的尷尬。
葉小書不只做了濤明司最愛吃的焢肉飯,還特地帶了一壺冰蘭花茶來讓他解渴。
「小書真細心,知道有人火氣大,還特地煮了蘭花茶來幫他消消火氣。」熙門戲謔的話馬上招來一記大白眼。
「小書,你吃過了嗎?」濤明司體貼的問。
我回去再吃,我現在不餓,你快吃吧!葉小書溫柔地拿起紙巾幫他拭汗。
「我餵你吃。」說著,濤明司真的要餵她吃飯。
面對美佐和熙門充滿笑意的目光,葉小書害羞地拒絕了濤明司。
「不行,你若不吃,那我也不吃!」濤明司耍賴的說。
葉小書只好尷尬地張嘴吃下。
「熙門,來,我餵你吃。」美佐故意模仿濤明司,一臉曖昧的轉向熙門。
「不要嘛!人家會不好意思。」熙門則是裝出嗲聲嗲氣的聲音。
「不行,你若不吃,那我也不吃!」美佐誇張的嘟起嘴裝可愛。
「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熙門大啊一張,吃掉了美佐的飯盒裡的鹵蛋。
「喂!熙門,你還我的鹵蛋來!」美佐發現自己最愛的鹵蛋被吃掉,馬上追著熙門要。
而熙門早已逃之夭夭……
「小書,別理那兩個瘋子,我們繼續吃。」濤明司說。
阿司,你累不累?」小書不時用紙巾幫他拭汗,雙眸盈滿似水柔情。
「有你在我身邊,再累我都不怕。」
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 ※ ※
吃完飯,葉小書帶著便當要離去。
「小書,小心點!」眼皮不斷地跳,讓濤明司始終放不下心。
我知道了,晚上我會做你最愛吃的海鮮燴飯。葉小書沒有察覺到他的擔憂,仍是一臉甜笑。
「小心點。」他不放心的再三叮嚀。
「阿司,你要不要來個十八相送?」美佐一臉受不了的表情。「還不快點上工,工頭在瞪人了。」
我回去了。葉小書向他搖搖手,轉身離去。
濤明司也不明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一顆心老是七上八下的。他越想越不對勁,旋身追了上去。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葉小書也同時回過身,笑吟吟地朝他揮手。就在此時,一輛摩托車如箭矢般從葉小書身後衝了過來。眼看摩托車就要撞上她,濤明司心中一急,快速的衝向葉小書;將她推到一邊。
來不及煞車的摩托車就這麼撞上濤明司,他整個人被撞飛到半空中,然後重重的摔落地面。
摩托車整個打滑,發出尖銳刺耳的碰撞聲,騎士也狼狽地摔倒在地,「阿──司──」葉小書發出淒厲且令人鼻酸的叫聲,奔向濤明司。
淚水奪眶而出,短短的幾步路,她卻好像走了一個世紀之久。「阿司!」聞聲,美佐和熙門也衝了過來。
濤明司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美佐焦急的撥手機呼叫救護車。
熙門也蒼白著臉替濤明司做急救措施。
一切就像無聲的默劇般,在葉小書驚恐的雙眸中上演……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