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雅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仰望窗外的月色。夜已深,但卻看不到任何燭火,對於不是自願留下來的俘虜而言,真可謂的最佳的心情寫照。
她拿起擺在床頭的衣服,無可奈何地褪下外衣準備更衣。手中的衣料又粗又厚重,是大理國民平時的穿著,對一向錦衣玉食,穿慣了絲綢的錢雅築來說,實在不甚習慣這類粗布,她已經被薩德納羅寵壞了。
不對!她更正,她是被大夥兒寵壞了。從小她就是個天之驕女,要什麼有什麼。錢家莊的財力使她在物質上不至匱乏,只會點頭說好的大哥又根本不管她,就連她那些整得人死去活來的惡作劇也有人包容。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很好命,好命到只懂得闖禍撒嬌,好命到不需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直到兩年前的那個夜晚,老天爺決定該是她玩夠、清醒的時候為止。
她是醒了,這兩年的時間給了她許多思考的空間。她漸漸能看得清自己,漸漸能體會尹律楓的痛苦。她所無法理解的是,他為何執意要她,為何非帶走她不可?他就這麼恨她,恨到非要奪走她眼前的幸福,因為她耽誤了他十年的光陰?
她邊脫下衣邊思考這個問題,專心到連有人開門都不知道,但尹律楓可沒略過眼前的美景。呈現在他眼底的是光滑柔白的肌膚,是他兩年前就該吞噬的果實。
若說兩年前的她是朵剛出水的芙蓉,那麼兩年後的她則是艷而不膩的嬰罌。冰艷的外表下潛藏著昔日的天真,就像是嬰罌的花朵,致命的吸引力足以教男人忘了呼吸,甚至掏空靈魂,一如他的情形。
也難怪薩德納羅會禁不住誘惑跌入她的美貌之中,他自己不也曾是傻瓜嗎?如今,魂牽夢縈了兩年的身軀就擺在眼前,他何不伸手去拿?他已經受夠了夢醒時分的寂寥,消失在空氣中的體溫每每教他發狂。或許,這也是他所一路堅持下來的原因。他必須在事情變得無可挽回之前搶救一些東西,那便是她正遂漸遠揚的心。
他踢上房門,雙手抱胸地看向錢雅築,勉強稱得上是通知。
錢雅築就算是被嚇了一跳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淡淡的丟下一句,「請出去,我正在換衣服。」
真高傲啊!他嘲諷的撇撇嘴角。看來他的小女孩不但長大,還跟著變得自大,他得找回過去的錢雅築才行。
「不必害羞,我一點都不介意。」他仍舊我行我素,一副等著看她怎麼接招的拽樣,讓僅著中衣的錢雅築為之氣結。
「你不介意,我介意。」過去她怎麼會瞎了眼喜歡上這種寡廉鮮恥的小人?居然趁她換衣服的時候挑戰她的定性,她真想吼死他算了。
「我已經訂婚了,我確信我的未婚夫也會和我一樣介意。」她故意抬出薩德納羅激他,期望他會氣得甩門掉頭離去。
「原來又是老問題。」他知道她在想什麼,想用激將法?門兒都沒有!反正他早已決定要將最真實的那一面呈現出來,這次她可要失算了。
他笑得邪惡,直起身來慢慢的走向錢雅築,教她躲也不是,閃也不好的不知該做何反應,只能握緊手中的衣服,能遮多少,就算多少。
「這種狀況真教人左右為難,不是嗎?」他優閒的在她眼前站定,笑看著她強裝出來的鎮定,兩頰上深陷的酒窩凹得簡直可以溺死人。
「我想有一種方法可以解決我們目前的困境。」他懶懶的建議道,眼中閃的淨是得意的光彩。
「我沒興趣聽。」她立刻拒絕。不用猜也想得到絕不是什麼好建議。
「我卻很有興致講。」他猛然攫住她緊握著衣服的手,一把奪過拋到身後,頓時她優美的身段乍然顯露,在燭火的照耀下一覽無遺。
「我已經有未婚夫!」她出聲警告,並試著閃避他已然欺近的身體。
「你當然有,就是我嘛。」他厚臉皮地承認,同時爬上床和她玩起貓捉老鼠的遊戲。
「才怪!」她邊閃邊罵,訓練了兩年的冷靜全部泡湯。「我的未婚夫是薩德納羅,我三天前才和他訂婚。」她左也閃右也閃,就是閃不過尹律楓龐大的身軀。他有這麼強壯嗎?她納悶,為何記憶中只有他微笑的樣子,而不曾感受過他的威脅?
「說得好,王妃娘娘。」提到那刺耳的名字教他不得不發火,也懶得再開玩笑。「你三天前才和那番王訂婚,那我能不能請教一下,你打算怎麼處理我這『兩年前』就該和你拜堂的『未婚夫』?」他刻意提醒要不是她逃婚,他們早就子孫滿堂了。
錢雅築聞言為之氣結,也為之迷惑,他幹嘛一直強調兩年前的婚約,而且還表現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樣?他一向就捨不得放棄他的自由,愛極流連於花叢間的滋味,現在卻反倒回頭要求她束縛他,男人果然犯賤。
「你已經不算是我的未婚夫。」她極力爭辯,試圖忽略他們早已訂過婚的事實。
「那可就糟了。」他一把拉過她將她壓入床褥,構造簡單的木床倏地嘎嘎作響,一副隨時會塌下來的模樣,聽得錢雅築膽戰心驚。
「你想幹嘛?」她也和床鋪一樣膽戰心驚的抵抗著尹律楓要命的魅力。若說兩年以前的他是甜得教人忍不住想偷嘗一口的蜂蜜,那麼兩年後的他便是塊磁石。歲月不僅改變他的面容,更增添他的成熟。她不知道他這兩年之中經歷過什麼,但她知道自己非抵抗不可,否則她辛苦建立的自信將被摧毀,她不想再回頭過那種以他為天為地的生活,她要活出自己。
「造成事實。」他一點也不理會她的叫囂,反而將她困得愈深,壓得更緊。「既然你說我不是你的未婚夫,那我只好先下手為強,免得吃虧。」
「混帳!」她再也忍不住怒氣,但雙手又被鉗住,只能拚命瞪他。
「儘管罵。」她愈罵他愈高興,因為那代表過去的雅築已經漸漸回來。「我想拖了兩年,咱們的洞房花燭夜也該是時候了,你說呢?」說這話的同時,他的右手也一併來到她的腰下,並用左手捉住她極力掙扎的雙手,氣得無法掙脫的錢雅築禁不住又是大罵。
「作夢!」該死,他好像比記憶中高大?「你休想碰我!」
「很遺憾,我已經在碰你了。」他也生氣了,兩年前的她巴不得他碰她,兩年後卻掙扎得像烈女一樣。「我記得兩年前你很喜歡我碰你嘛。」事實上,要不是他的意志太堅強,早和她上床了。
「那時候我是個傻子。」她氣得臉色漲紅,他一定要提醒她曾有多蠢才行嗎?
「現在的傻瓜卻是我。」他捧起她的臉,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坦率的表情教她愕然。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暗示現在立場已經倒過來,現在她才是被追逐的人?
她能相信他嗎?她該相信他嗎?
她游移,耳際卻響起過去的聲音。
你曾愛過我嗎?
不曾!
斬釘截鐵的回答至今仍迴響於耳際,堅定她原本已經鬆動的心,她差點忘了尹大公子最擅長的就是拐女人,那張嘴,死人也能給他說活。
「你這算是報復嗎?報復我耽誤了你十年的光陰?」她直接說出心中的疑問,這是她所能想到最有可能的答案。
報復?這兩個字就像是天地是倒著開一樣可笑。他懷疑她是否懂得它們的意思,若要說「報復」,恐怕他才是真正被報復的人吧。
經過了兩年夜不成眠,日不能寐的痛苦日子之後,他終於瞭解看不到、聽不見她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他曾經自大的將她推開,也因此付出代價。她人是消失了,可是卻始終存在於他的心。這算是報復嗎?或許是吧。他用言語刺傷她,她卻以行動回諷他。
這當然是報復。是老天刻意安排,用來懲罰他自私、盲目的報復。
「我不該報復嗎?」他避重就輕的回答,不想這麼快就表露心意,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害我過了十年的非人生活,我想撈一點本回來並不算過分。」
非人生活?不必說得這麼難聽吧?她過去是頑皮點,但也不至於像他說的這麼嚴重。
「只因為那十年,就要我還你一輩子,你的算盤也未打得太精。」她邊說邊掙扎,無奈扣著她的手比鐵條還硬,動也不動。
「我的算盤一向打得精,而且我向你保證,一輩子絕對沒你想像中來得長。」他眨眨眠,魅惑的眼神暗示明顯。
「我很懷疑。」她不屑的哼道,再一次懷疑自己過去的眼力。
「真的?」他笑得邪魅,不把她的拒絕當一回事。「那我只好用實力來證明囉。」跟著話語一起落下的是熾熱的唇,錢雅築眼明手快的偏頭躲過這一吻,害他撲了個空。
「原來你所謂的實力還是取決於下半身?」錢雅築涼涼的嘲弄,口氣中充滿不屑。「真不愧是種馬協會會長。」她惡意的嘲諷,盼能看見他酩紅的臉頰,結果卻看見他得意的表情。
「多謝誇獎。」他也笑得惡意,才不中她的計。「我記得以前每當我這匹種馬努力奔馳於青青草原時,總是會看見一張充滿渴望的小臉掛在樹上偷看。那個人好像叫——錢雅築嘛,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也不認識。」她氣得快額暴青筋,這沒風度的死種馬。
「嘖嘖,我親愛的精靈又迷路了。看來又該是我出場帶路的時候。」他的手指跟著他的話一路勇往直前探向她的領口,她立即明白所謂的「帶路」意欲為何。
「住手。」她氣得小臉發紅,偏偏自己又掙脫不掉。「我不想失身給一個花花公子。」她說得正氣凜然,尹律楓卻聽得仰頭大笑。
「太遺憾了,你天生注定要失身給我這個花花公子。」否則也不會追了他十年。
「誰說的?」他的自大氣亂了她的理智。「我的真命天子是薩德納羅,根本不是你!」對,千萬別輸在他的魔指之下,要記得自己還是別人的未婚妻,她給自己打氣。
「啊,薩德納羅,你的另一個未婚夫。」他笑得陰冷,玩笑之心全收了起來。「你倒提醒了我應該及時把握住良辰美景,趁你那該死的番王還沒出現前先搞定我的『名分』!」他邊說邊壓低身體,原本只是戲弄的手指也不客氣地伸入她的中衣內,隔著薄薄的肚兜挑弄她胸前的突起,強迫她加入他所編織出來的感官世界。
錢雅築拚命的咬緊牙根,以對抗自己敏銳的感官。她才不會服輸,她曾經輸得什麼都不剩,甚至連自尊也一併失去。這一次,她要決定自己的未來,即使她的身體正以要命的速度背叛她的意志也一樣。
但尹律楓卻不允許她這麼做。
他猛烈的覆上她的唇,並在她尚未能從驚訝中回復的當時,一舉攻入她的口腔之中。他用最熱烈的方式捲滾舌浪,徹底沖刷她堅定的堤防,攻得她搖搖欲墜。
她想逃避,然而恍若盤石的巨掌卻堅決的握住她的下顎,要她承認自己的慾望。
她試著強迫自己不去反應他的索吻,試著讓自己漸漸滾燙的身子冷卻下來,但自身體深處泉湧的熱潮卻教她不由自主拱起身體回應他的愛撫。
她好氣自己,氣自己的無能,更氣激起她情潮的尹律楓。
「築兒……」他喃喃的低吟著她的小名,強迫她和他一起重回記憶之谷。「為什麼要抗拒自己的感覺?你知道你的身體好熱嗎……」冰冷的大手忽地移至她光滑平坦的腹部,從肚兜下方一路撫去,直至覆住她的豐胸。她立刻感到一陣燥熬,彷彿一盆火燒在她胸口,熊熊的教人無法忽視。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他輕輕的搓揉手中的蓓蕾,它們立即變得又挺又硬,而她胸口那把火也愈燒愈旺。
「我從未曾忘過你的感覺,」他輕嚙她的耳垂,懶懶地將熱氣送進她的耳內,讓她癱瘓個徹底。「我猜你也不曾。」接著他又技巧性的褪下她的肚兜,捧住她的粉臀與他的下身接觸。
她嚇了一跳,卻無法抗拒愈趨熾熱的慾火。該死!她是怎麼回事?居然會控制不了自個兒的身體。
「回答我吧,築兒。」他右手解開她的腰帶,左手仍支住她的臀,不讓他的灼熱離開,硬要她正視她自己的熱情。
錢雅築十分清楚正隔著中衣抵著她下身的突起是怎麼回事。拜過去瘋狂追逐之賜,她也知道男人發起情來有多麼嚇人。但她從沒想過,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她的身體滾燙得彷彿正在燃燒,從身體深處源源流出的情潮亦浸透了衣裳,尤其是她的心口,不但沒有隨著緩緩注入的空氣冷卻,反而在尹律楓挑逗的魔指之下轉成嫣紅。瞬間,她覺得羞愧,她對不起對她一往情深的薩德納羅,更對不起自己的承諾。
「你的心口好熱,彷彿有一把火正在燃燒。」他得意的微笑,很高興他仍能挑起她的感官,她的感情。
「那是慾火。」她回答得武斷,恨不得撕下他那張自信的臉。她死也不會讓他知道她仍然愛他。
「是嗎?」他收斂起笑臉,沒來由的覺得一陣憤怒。這只是慾火,而無關感情?他的精靈變得太多,多到他無法承受。
「那麼讓我看看,你這把慾火能燒多旺。」他憤怒的覆上她的嘴,不想再從她的小嘴中聽到更多傷害彼此的話。
過去的小女孩已經變了,變得更懂得傷人,同時也變得更嫵媚。
他的大手撫上她的雙峰,發現它們比他記憶中成熟許多,握在手中的感覺飽滿而堅實,嫩粉色的乳尖像是小蜜桃似的向他招手,他毫不猶豫的趨前,擺動著靈活的舌尖掬取其芳香,錢雅築顫抖了一下,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全然復甦。
但這接觸對已整整兩年沒碰女人的尹律楓而言卻是不夠的。他發覺自己就如同食毒者,中了身下女人的毒,只想探擷她的毒素,麻痺過一輩子。或許,這也是他多年不斷逃避的原因。
一個熱愛自由的人最怕染上毒癮,而一朵嬌艷的嬰罌花則需要吞噬嗜毒者以維持她的艷麗——如同他美麗的精靈。
他輕輕剝下她的衣服,如同花瓣般細緻的身軀正為他開放。他不想嚇壞她,她游移的眼神和害怕的神情在在說明了她的恐懼。
錢雅築知道自己再也抗拒不了來自胸口和身下的感覺,那是一種包含了身與心的雙重感情,沉重得教她想哭。
他卻誤會她是因為怕痛而哭泣,連忙彎身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語:「我會很小心,你不必怕。」
笨男人,她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為何他們倆的思想總是搭不上邊,兩年前如此,兩年後仍然相同。
但她還是輸了,輸給自己的感覺。
她氣憤得想大叫,最後還是選擇臣服於自己的感情,隨著降下的男體一起越過邊際,穿越疼痛,共赴情慾的殿堂……
「你還是回去吧,我不會跟你走的。」
倚在窗口的錢雅築丟下淡淡一句,頭也不回的凝視著窗外一片漆黑,柔美的背影美得就像夢幻。
「為什麼?」仍赤裸著上半身的尹律楓瞇起眼睛打量她的背影,太過纖柔的身體卻寫滿堅定的拒絕。
「你可別告訴我你不肯走是因為那該死的番王。」一想起那張過分逸秀的臉他就有氣,番人的長相不是都該黝黑凶悍嗎?怎麼那番王硬是不同。
「他叫薩德納羅,是個明君,不是什麼該死的番王。」她的口氣也好不到哪兒去,她雖不愛他,但也容不得人污蔑他。
「我管他什麼鑼,只要別來跟我搶你就行。」他賭氣的表情就像玩具必須分人一半的小男孩一樣,既不甘心亦看不出成熟。
「為什麼?」她轉過身回望他,反將問題丟給他。「為什麼你突然間變得這麼在乎我?兩年前你不在乎,兩年後更不應該在乎。」她平靜的詢問,內心卻是波濤洶湧。兩年前的記憶又湧上心頭,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忘懷。
他不在乎她?這真是笑話。他當然在乎她,在乎到令自己害怕,所以才會選擇逃開。只是他有勇氣誠實面對她嗎?過去太過於寵溺她的結果是造成她的不知節制。如今她長大了,要的比以前更多,不但要他照顧她的人,更要他坦白自己的靈魂。
坦白自己的靈魂……這太陌生了。他向來習慣握有主動權,不想被人逼迫坦白心事,尤其是築兒。
他知道這是一種很傻、很莫名其妙的情結,但他卻擺脫不了,或許再過一陣子吧,到那時他就能整理出頭緒來。
「我關心你。」這是他目前想到最貼切的形容詞,卻教錢雅築一陣失望。
關心?是啊,只是關心,從來就不是愛。
他關心她、疼她、寵她甚至要她,卻從不愛她。但她要的只是愛而非關心。難道他不知道只關心她而不愛她,對她而言才是最殘忍的事?她在期待什麼呢?算了吧。
她再次轉身背對他並苦笑,笑自己的癡,亦笑自己的傻。「謝謝你的關心,你可以看得出來我日子過得很好,薩德納羅很寵我。」
言下之意就是請他滾蛋囉。
他氣得想攫住她搖醒她,讓她知道他才是最愛她的人。但或許是她過於平靜的語氣太挑動人心,他發現自己無法發脾氣,只能選擇和她理智地討論。
這是一種嶄新的經驗,過去他們兩人從不曾站在對等的位置上談話過。他總是訓人的一方,而她永遠站在調皮做錯事挨訓的位置,從來就不曾像成熟的大人般對談。
他驚愕的發現到這個事實,並察覺到自己過去並不公平。他享受她的崇拜,卻老是打斷她的辯解,因為他早已對她的所有行為下定論,並將一切過失都算在她頭上,但她都忍耐下來了,只因為她愛他。
如今,那位捉住他衣袖要他看她的女孩可還存在?還是純粹只是一個飄忽的影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機會贏回她的愛,但他必須試試看,絕不能不戰而敗。
目前,他只能和她講道理,因為過去那位他說什麼一律點頭的小女孩已經不在了,此刻站在他眼前的錢雅築是一個獨立自主的大人,再也不能恣意駕馭她的靈魂。
「他過去寵你是因為他視你為妃,把你當作未來的妻子,但現在呢?現在你的身份是逃犯,你以為他還會像以前一樣寵你、愛你嗎?」
他的一番話問得她啞口無言。
的確,過去薩德納羅寵她、愛她皆是因為他早已將她視為大理國的王妃。如今她不但背叛了他的信任,還進一步跟別的男人跑了,即使他有天大的度量也不可能原諒她。
該死!這一團混亂究竟該怪誰呢?要不是自己的意志過於薄弱,也不會發生這些事。如今,她再也不能待在大理了,天下之大,竟沒她容身之地。
忽地,她想起遠在京城的爹娘。他們一定很擔心她,而且一定還在到處找她。她爹雖勢利,也一直嘮叨他是遭天譴才會生她,其實還是很愛她的。
但她有勇氣回去嗎?回京城去面對滿城的風雨,和不斷攻擊的流言?過去她因為癡愛而選擇忽略足以淹沒她的批評,如今卻不能不考慮這些流言是否會對她的家人造成傷害。她已經任性夠了,該是長大的時候。
「跟我回去吧,雅築,讓我們重新開始。」他下床走向她,將她的身體扳正凝視她的眼睛。「過去我們誰也不曾真正認識過對方。我們雖然認識了一輩子,卻從未互相瞭解,你不認為這很可笑嗎?」
是很可笑,但這要怪誰呢?過去每當她要他停下來聽她說話的時候,他只會拍拍她的頭叫她別吵,只會不耐煩的叫她閃一邊去,不要妨礙他追別的女人。她從來就是個笑話,不但全京城的人笑她,就連他自己也是,如今卻告訴她他們彼此認識不夠,並要求重新開始。
她多麼想相信他,並一輩子沉醉在他的懷裡,但她不敢。他的冰冷話語至今猶在耳際——我不曾愛過你。這句教她心碎的回答未曾離開過她的記憶,而且可能永遠存在。
他話是說的很動聽,眼神也的確誠懇,但她不會上當,不會輕易相信他的鬼話。
他是個花花公子,千萬不要忘記這一點。她提醒自己,強迫自己拒絕他的提議。
「我沒興趣和你重新開始,我已經長大,懂得分辨迷戀和愛情的不同。」她盡可能說得冷然,表情亦冷靜得像冬季覆蓋於大地的雪。
「哦?」她的冰冷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更輾過他的自尊。「那麼麻煩你解釋一下,你為什麼願意和我上床?」他可不是瞎子,她熱情的反應至今還留在他的體內,讓他意猶未盡。
他的問話教她臉紅,這該殺的登徒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分明是欺人太甚。
「那是慾望。」說這話的同時她的雙手亦撫上他的裸胸,輕佻的語氣使他不由自主的瞇起雙眼。「你知道我一向對你的性能力感到好奇,而且你又這麼賣力誘惑我,我怎能不給你面子?」她的口氣不但輕佻,而且輕狂,其中明顯的侮辱教尹律楓氣得舉起手來鉗緊她,決心給她一個教訓。
「原來你已經懂得分辨性和愛的不同。」他熟練的解開的腰帶,將她抵在窗欞邊,瞬間空氣變得異常親密,和狹小的空間融成一體。
「那麼,教教我吧……」他撥開層層的阻礙,撈起她的裙擺,沿著她的大腿慢慢向上撫去,直達女性的核心。「教我如何抵抗猶如泉湧的思念,告訴我怎樣才能阻止已然氾濫的情潮。」他手中的潮濕說明了她並不如她口中那般無動於衷,猛然豎起的乳尖也不若她抗辯的堅強。他低頭輕嚙它們,並用舌尖帶給她另一波撫慰。
她顫抖,必須咬緊牙根才能避免自己叫出來。
他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輕笑,女人的身體永遠最誠實。雖然她們口中說得多堅強,但卻無法對抗自己內心真正的渴望。
「你的心跳動得好厲害,是不是因為愛?」他邊罩住她的豐乳邊凝視她的眼睛,逼她吐實。
混帳男人,她在心裡開罵。雖然翻騰於她體內的魔指正以磨耗人心志的高超技巧試圖鬆懈她的心志,但她絕不會敗在他的愛撫之下,絕對不會!
「我說過,那是慾望。」她毫不鬆口,不管正吸吮著她胸前的酥麻是多麼誘人。
「是嗎?」他抬頭生氣的問道,順手拉下她的袍子,將她放在窗欞上。藉由月光的照耀,他看見了一位半裸的女神,正勾起一抹狐媚的笑容,眼神流轉的看著他。
他的精靈已經成長成一個只懂得魚水之歡,而不懂得愛的邪媚女子了嗎?他不相信!他的戲水精靈一定還活著,一定還活在眼前這位既陌生又熟悉的女子體內,他一定要找到她;即使要花上一生的時間。
「你一定還愛我,對不對?」他輕輕的觸碰她的面頰,就像她小時候說謊時,想打她又捨不得打的一貫神情。「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不只是慾望,而是更深一層的感情,你不要自欺欺人。」
「尹大公子,你恐怕弄錯了吧。」她打掉他的手,不讓他過於溫柔的手影響到她的決心。「慾望就是慾望,請你別胡亂猜測。」她故意說得傲然,不在乎的口氣引燃起尹律楓體內的狂怒。
慾望就是慾望,這六個涇渭分明的大字說明了昔日的錢雅築早已經遠揚,不復他記憶中的純真。
但他始終不信。他相信他的精靈仍在,而且決心找出來!
狂猛的風暴在他眼中形成,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之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掀起她的裙子,猛然進入她。
錢雅築不但嚇了一跳,同時也痛得尖叫,剛經歷人事的身體其實對性還陌生,根本無法忍受這突來的侵犯。
「住手、住手!」她痛得猛捶他的肩頭,眼淚不停的撲簌落下。「我好痛……」她痛得快受不了,就算是第一次也沒這麼痛。
她的哭叫聲稍稍叫回了他的理智,他真該死,居然因一時氣憤弄痛他的精靈。
「知道其中的不同了吧?築兒。」他放慢速度,吻干她的淚水。「慾望和愛情絕對不一樣,沒有愛的性只是洩慾,並不包含溫柔。」他在她的唇邊說話,並支起她的身體,引導她攀住他的腰,讓她習慣他的存在。
他緩慢的律動漸漸撫平她的恐懼,但她還是不會投降。若說之前她只是賭氣,從這一刻起便是意志之爭。
他想藉性逼她承認自己的感情?不可能的事!她已經輸光自己的人生,絕不可以再屈服於自己的慾望之下。
「這是慾望。」她矢口否認他的歪理。「誰說洩慾一定要有感情?你以前上青樓時難道都帶著一籮筐愛情?」她捉住他的小辮子將他的大道理甩回他的臉上,甩得他啞口無言,半天開不了口。
他這叫自做自受。他瞪著她,不知該打她的小屁股或離開她才好。誰讓他以前的風流韻事全教她碰上,而且還熟悉得不得了。
他若還有點志氣就應該放開她,但該死的他又放不了。包圍著他的柔軟像根勾魂索般圈住他的靈魂,成熟而豐腴的身軀宛如夏風中傳頌的曼陀鈴,飄散著誘人的氣息,教人迷醉。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脫身,只能在慾望的趨使之下,愈走愈快,愈來愈深入。
夜已深,燭火也跟著明滅。然而窗欞邊的人影仍兀自沉浸於彼此的汗水與喘息中,不管未知的明天。
他們之中誰也不曾再提及慾望,因為他們早已被慾望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