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椅上的男子慵懶地支著頤,但其皎亮含趣的目光,卻猶帶一絲冷漠的斜睨著被安置在他對面、正瞠大一雙美眸瞪視他的絕色女子。
「我不識得你。」絕色女子,也就是被挾持而來的丹紅冷冷地輕哼。
至今,她仍不能理解自己為何會粗心地被人帶走,而且還是在敷天的地盤上。
她不禁回頭細想,原來一直自認為天衣無縫的偽裝,其實是漏洞百出,而她的真實身份,也早已被神膺會摸得一清二楚,所以讓李宸風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從她身上盜走密函,甚至輕而易舉地再次擒住她。
哈!莫怪主上要撤她的職。
因為她根本就是個成不了大事之人。
她算是辜負敷天對她的期望,更愧對自己。縱使敷天頻頻安慰她,並轉達主上仍有新的指示等著她去執行,但她似乎已失掉所有的信心。
雖然她對這種下場並不意外,然而在真正面臨之時,仍舊無法釋懷,她是多麼不容易才爭到這個位置,一旦失去,教她如何不失望。
是她太異想天開嗎?認為在跟主上有了那層關係後,他就應該會對她手下留情,或者再賜給她一次補過的機會。但,她確實想太多了,想到被人輕易近身也不知,想到被人帶來這裡也毫無反應,直到面對眼前這名令她飽受威脅的男子時,她才回復思考能力。
「我們至少見過一次面,姑娘怎能說不識得在下呢?」齊無波咯咯地笑著。
哼,丹紅將視線調往一旁,再次冷哼。
她當然記得這名男子,他就是上回李宸風所說,可以醫好她身上所中的癡神掌的人,她還記得李宸風喚他為齊兄。
「姑娘的傷勢,想必已讓伏神看過了。」對於她幾近無禮的態度,齊無波似乎不以為意。
複雜的水漾眸光在瞬間閃掠一抹異樣後,丹紅即硬生生地回道:「這不關你的事。」
「呵呵,姑娘說得對,這的確不關我的事,但我好奇的是,這是為了撇清你們彼此間的關係,才設下的苦肉計嗎?」齊無波的話中有著濃濃的嘲笑意味。
「這更不關你的事。」似乎被螫到了痛處,丹紅的小臉倏地發白,但她不甘心在敵人面強示弱,逞強地以冷硬的聲調來掩蓋內心的紊亂。
「也對,不管是不是,都還是有那麼一點效果。」至少宸風就曾經為這件事高興了好幾天。
「莫非你捉我來,就是為了要跟我說這些廢話!」若是能動,她早就……
「我之所以請姑娘來此,當然不僅要跟姑娘聊聊,最主要的,是想彌補宸風所犯下的一點小錯誤。」齊無波詭譎地瞇起眼。
丹紅神情一凜地瞪向他。
「你也知宸風對你有意,所以不惜將密函無條件的奉還給你,但不可諱言,這封密函對燕派的殺傷力極大,我不可能眼睜睜地讓他為了你,白白地讓秦派將我們一軍。」齊無波緩緩地逸出很低很冷的嗓音,連斜睨丹紅的俊眸,也泛起了毫無溫度的幽光。
「來不及了。」丹紅立即潑他一桶冷水。
「燕派既然可以在你們把密函送抵皇宮之前調包,當然也可以再做第二次,我相信這絕對不是問題。」齊無波輕輕地笑了。
「哼,你若是那麼有自信,又何須要捉我?」
「呵,說得好,說得極好。」齊無波悠然一笑後,優雅地起身走向丹紅,並對著她那張充滿警戒的臉蛋,慵懶地勾起一邊唇角。「話雖如此,但要打通第二次關卡還是有點麻煩兼費時,所以我就想,不如讓秦派自動送還給我,這樣不就省事多了。」
「這、這怎麼可能,你別妄想了!」什麼叫自動還給他們。哼,除非太陽打從西邊出來。
「不久之後,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妄想。」
橫瞪他那張好似勝券在握的陰沉笑臉,丹紅不知怎麼搞的,她的心突然強烈地感到不安,而且那股不安,還漸漸蔓延至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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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千萬不能答應燕派的要求。」
「敷天斗膽,請主上救丹紅。」
「主上,密函若是再交還燕派,將會對組織造成重大衝擊。」
「主上,丹紅雖死不足惜,但請念在她曾為組織貢獻良多的份上,賜予她一條生路。」
難得齊聚在一起的普天及敷天,都一臉正色地望向背對他們而立、無法揣測其心意的伏神朱滄冥。
半晌,等不到伏神指示的他們,也很沉得住氣地不發一語。他們已向主上陳述過各自的主張,而接下來的決定權,就完全操之在主上。
「普天,將竊得密函最有功之人替補贊天一職,即刻去辦!」朱滄冥忽然下達此道與是否要救丹紅一事,完全扯不上關係的命令。
但普天及敷天似乎都已瞭解到主上的意思。
「普天即刻去辦。」就算臉上出現了一絲沉重與疑惑的表情,普天仍服從命令地轉身離開。
不過敷天的心情就與普天完全不同,因為他知道丹紅有救了。
丹紅是在他府裡被人劫走的,而且燕派要釋放她的條件又是如此苛刻,以致他對丹紅的生機本就沒抱持太大的希望。沒想到主上竟回了一個到現在仍教他頗感意外的答案——那就是救回丹紅,放棄密函。
「主上,可是秦王那裡……」敷天顧忌到秦王或許不會答應將密函退回。
「我自有主意。」
朱滄冥幾乎無波動的平淡口吻,硬是讓敷天無法得知他之所以保住丹紅的原因。
「主上,若秦王怪罪下來,就讓屬下承擔一切後果。」換作他是普天,也不會願意為了某個人,而壞了這個能狠狠捅燕派一刀的好機會,更何況是對燕派恨之入骨的秦王呢?
「哼,你能承擔什麼後果?」他知道不應該把氣出在敷天身上,但一想到敷天竟沒照顧好她,他就忍不住地……倏地,他驀然笑了聲,一向對男女情愛冷漠視之的他,竟也會對一名女子牽腸掛肚,這實在有點不可思議。
但實際上,卻真的發生了。
尤其在要了她的身之後,他更想一起奪走她的心,所以,他怎麼能夠讓她死!
秦王若要怪就讓他怪吧!反正在他還沒有順利繼承皇位之前,還不至於會對他這個九弟有所怨言。
「主上,這是……」敷天望著終於轉過身、且遞給他一封信函的朱滄冥,面色凝重地問。
「拿這封信換回秦王的密函後,就直接前往千良王府去找齊無波。」朱滄冥半垂俊眸,低冷的嗓音隨即徐徐的道。
「主上是說,捉走丹紅的人是齊小王爺?」
敷天十分訝異,雖然知道千良王府也屬燕王一派,不過其當家主事之人,仍無法明顯確定。
「既然人家大方地承認,你就同他會會吧!」朱滄冥突然詭異地眺望著的遠方,同時也露出一抹殘冷的笑意。
齊無波!
伏神永會記住你今日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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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紅!」李宸風在乍見被制住穴道、但一雙鳳眸仍直勾勾地瞪視他們倆的丹紅時,還真有點意外。
「為何要隱瞞我?」李宸風轉而回視帶笑的齊無波,語氣中倒無不滿,只有些淡淡的無奈。
「你知道的。」齊無波依然帶笑,不過笑意卻未達眼裡。
「若他不允,你打算如何處置丹紅?」李宸風的視線又忍不住地瞥向神色清冷的她。
「就把她賞給你!」齊無波順著他的視線瞇了丹紅一眼後,很大方地說。
一等宸風對她失去興趣,他就會把她處理乾淨。
「你做夢!我寧願一死,也不要跟你們神膺會之人有所牽扯。」雖不知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但齊無波的話卻引發丹紅強烈的反應。
齊無波笑凝著李宸風陡地黯然的神色後,饒有興味地對他說道:「人家姑娘都如此說了,難道你還不死心?」
「我……」李宸風在掙扎許久後,繼而走到她面前,「如果你我之間沒有隔著這層阻礙,你仍會拒絕我嗎?」
當然!
丹紅本可以毫不遲疑地說出,但話到了口邊,卻突然頓住。
為什麼?
瞅住這張滿含濃烈情愛的臉龐,她似乎把他想像成另外一張面孔,若是「他」也能如此癡望著她的話,那……不知該有多好。
啊!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看著丹紅面露愁思的模樣,李宸風竟一反常態地漾出一抹類似解脫的笑容,他知道她的眼底雖然有他,但她的心卻不在他身上。
「我知道了。」她沒有當場回絕,就已經令他心滿意足。
「你——」丹紅撇過眼,心神複雜不已。
「小王爺,成少卿求見。」門外的侍從突然來報。
來得挺快的嘛!那就表示他下對這顆棋子了。
「請他進來。」齊無波深沉一笑。
敷天怎知她在這兒?又是為什麼而來?
丹紅的臉色迅速一變,心裡瞬間閃過好幾種可能,難道會是……她難以置信地迎視李宸風,誰知他只露出難以捉摸的表情,似乎暗示著一切已無法改變,然後就偏過頭不再看她。
「下官見過小王爺。」行禮之後,敷天也同時看到坐在床沿,一副呆若木雞的丹紅,「小王爺,這是下官的見面禮,請您收下。」敷天連客套話都省略,就直接將密因交予齊無波。
「既然收了成少卿的禮,小王當然也有薄禮回贈。」齊無波對李宸風使個眼色後,李宸風則輕歎一聲,隨即解開丹紅被制的穴道。
丹紅被動地走到敷天身邊,臉上有著無數的疑惑與不解,她急於想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然而在此時此刻,她卻什麼也不行問,惟一可以確認的是,密函又重新落入神膺會的手裡。
一出千良王府,上了馬車,丹紅便迫不及待地追問敷天事實真相。
但敷天卻只拋下一句話:「你想知道什麼,就去問主上。」
問主上!?
她能嗎?她能對主上挑明地問:他用如此重要的東西來交換她這條無用的小命,是否因為他對丹紅存有一絲情感,所以才捨不得讓她死。
不,她問不出口。
「丹紅,不試怎會知道?」敷天似乎知道她內心的掙扎,所以便推了她一把。
「大哥!」由於太過緊張,她的手心竟也冒出汗來。
「你的心應該早就有底,只要坦然面對就行。」
這談何容易!
直到她被敷天帶入一座華麗的豪邸後,她仍在想著方纔他所說的話。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丹紅慌亂地低垂螓首,甚至不知不覺地把心裡頭的話說了出來。
「不敢什麼?」
一瞬間,丹紅的雙腳幾乎定住,就連頸子也僵硬到無法順利伸直。
「說呀!」兩根修長有力的手指硬是勾起她緊繃的下顎,如刀雕般的俊美臉龐也同時貼近她。
「主……主上……我……我……」在乍見朱滄冥的剎那,丹紅本想仿若無事地向他道謝,但就算是這些無關緊要的謝辭,她依然無法順利說出口。
她無意讓自個兒變得如此不中用,更無意讓自己陷入如此難堪的地步,但她就是無法靈活運用自己的舌頭。
有誰能幫助她、解決她現在的困窘?
大哥!對了,大哥呢?
「別看了,敷天早就離開。」朱滄冥似乎被她四處張望的慌亂神情給逗笑了。
丹紅怕他。
也對,身為下屬懼怕上位者本是理所當然,不過,他看得出丹紅對他的怕還包含著其他不同的成分,他很樂意替她慢慢挖掘出來。
「主上,謝謝您……救丹紅,那我……我就不打擾主上,先行告退……」丹紅顫抖的低語,近似於求饒。
「你難道無話要問?」箍住她下顎的二指邪肆地廝磨起來。他甚至可以從她微啟的雙唇中,看見她那丁香小舌正微微輕瑟著。
此時,他的雙眼逐漸濃濁、氤氳。
「我、我……」
猝不及防間,朱滄冥猛地封住她的唇,一嘗覬覦已久的朱艷絳唇,他毫不客氣地撬開她的牙關,深猛吸吮,輾轉翻攪她青澀的口腔深處,誘她放棄掙扎,任由他恣意品嚐她的芳郁。
剛開始的排拒源自於她的反射行為,再來的抗拒則是她潛意識覺得不能這麼做,然而不管是反射性還是潛意識,到了後來,仍都輸給了朱滄冥。
丹紅的軟化,讓他轉變蠻橫的攻勢,改而溫柔地索取她的甜美,並悠然地滑向她嫣紅的嫩頰、俏挺的鼻尖、微合而發顫的眼簾,忘我地享受著片刻纏綿。
不過當他另一隻手也同時向下游移到她的圓臀,且將其緊緊貼往自己火熱的腹部時,她霍地驚醒。
「主上!」丹紅的雙手瞬間抵在他的胸膛,失聲驚叫。
由於她的下身仍無法脫離他的掌握,令她的臉蛋更加情不自禁地酡紅,渾身更是抖得厲害。
「以後別再這樣稱呼我。」朱滄冥明顯地壓抑著慾望,所以聲音沙啞得可以。
「主上……請您放……嗯……」
擱在她臀上的熾掌突然揉轉了一下,瞬間讓丹紅一悸,半晌不敢亂動,然而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淌落。
「叫我滄冥。」他威嚴十足地命令,絲毫不因她的淚水而輕易放過她。
丹紅緊咬著下唇,沒有開口的打算。
她真該死!
方纔她的表現是否就如同一名真正的妓女般,才會讓主上這般看輕她,甚至還要她大膽地直呼他的名諱。
但她畢竟只是他的手下呀!
「喚我,就放你一次。」他再度撒下誘餌。
即使喚了又如何,她早在心裡喚過他數百遍,但仍舊無法改變些什麼呀!
「丹紅,你敢忤逆我的命令!?」他真不懂她到底在怕什麼,叫他一聲滄冥真有如此困難嗎?
「丹紅不敢。」她臉色泛白地趕緊回道。這次完全沒有任何遲疑。
哼,看來她只吃硬不吃軟。
邪異的眸光突地一閃,朱滄冥隨即放開她。
丹紅在頓失依靠的那一剎那間,竟然有股衝動想再度窩入他的懷中,嗅聞他男性獨特的氣息。
她是嚇癡了嗎?主上的胸膛永遠沒有她的位置,自己千萬要記清楚,不要心存貪念。丹紅苦澀地心想。
「既然不敢,那就喚我。」他抿緊唇,冷冷地盯著一臉悵然若失的她。
丹紅茫然地瞅著他那張俊美含威的冷漠面容,有些迷惘於他的執意。
「滄……滄冥。」掙扎許久,丹紅還是決定服從命令,不過在喚過之後,她不禁益加失落地退離他。
「不准再退。」朱滄冥有絲慍怒地衝向她,一把拽住她的纖臂。
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在用密函將她換回後,他以為能得到她那顆毫無保留的心;雖不奢望她會有進一步的表現,但最起碼不會像這般地避之惟恐不及。
「主……」
「嗯?」
「滄……滄冥,丹紅只是……只是心裡還很亂,不曉得要如何謝謝您。如果丹紅有什麼地方說錯還是做錯……可否請您見諒?」她的腦子的確已亂成一團,根本無法冷靜,才會再三地招惹出他的怒氣。
原本拽住她纖臂的強悍力道瞬間消弭不少。
朱滄冥輕輕地將不知所措的她攬回懷中,俯首枕在她微顫的細肩上,一邊舔吻她的珠耳,一邊柔聲地安撫道:「丹紅,要如何謝我,你自己應該心裡有個底,我不希望到最後還得用到命令二字,這樣你懂嗎?」
「我懂。」她閉上快溢出淚的眼眸,無意識地說著。
她最不願意面對的事還是發生了。
主上會救她,只是因為要她心甘情願地獻出她的身子罷了。
「看著我,再說一次。」捧住她的嬌顏,凝望她緊閉的雙眼,朱滄冥的嗓音顯然低沉許多。
硬是把眼淚收回的她,緩緩張開水眸,並漾起一絲連朱滄冥看了都會心動的笑靨,篤定地回應他:「丹紅懂了。」
他一直攫住她的目光,想看她的眼中是否還存有他所不知的情緒。
丹紅硬是告訴自己要忍耐,絕不可以讓他看出什麼端倪,不然她終將全面潰敗。
幸運的,她暫時贏了。
可當他深邃的雙眼一調開後,她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滄……冥,我想回去了。」
他的眼光,順勢又轉回她臉上,嚇得丹紅差點抑制不住深埋在心底的悲哀。
驀地,朱滄冥突然一改深沉莫測的表情,懶懶地對她一笑。
丹紅心中霎時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恐慌,並以羞澀來掩飾自己過度的聯想。
「嗯!」
頃刻,在丹紅終於聽到她最想聽到的結果後,她立即向門外急奔而去,她不知這個動作將毀了她先前所有的努力。
「丹紅,別走得那麼急,我還有事要交代你。」
當詭魅的低沉嗓音一傳來,只差一步就可全身而退的丹紅陡地整個人僵住。
「乖乖地待在少卿府,隨時等候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