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寒對她微微一笑。「進來吧。」
她喏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跨檻走進花廳。
「把蓮子湯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
「姑娘,廚房特別囑咐我,蓮子湯要趁熱喝才好喝。」小丫鬟顫巍巍地道。
「我知道了。拿來吧!」
小丫鬟看著她端起瓷碗,而後用湯匙舀起一匙,輕輕吹了兒下水面,拂起柔柔的漣漪,接著送人輕啟的唇中。
過了一會兒後,映寒將仍剩下三分之一蓮子湯的瓷碗遞回給小丫鬟。
她說:「夠了,我喝不下。」
「姑娘,你再多喝一點吧!否則我會被庫……廚娘罵的!」小丫鬟突然意識到自己差點因為嘴快說錯話,趕緊改口。
映寒顯然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好吧,我再喝一點。」
見她勉強地將碗內殘留的湯汁飲盡後,丫鬟似乎很感激地道:「姑娘,謝謝你。」
映寒聽到她這麼說,對她微微一笑。
「這沒什麼,你用不著跟我道謝。奇怪,我怎麼突然覺得有點倦了。」映寒難過地蹙起秀眉。
一陣又一陣接連而來的昏眩襲捲著她幾乎快招架不住。
「對不起,姑娘,我……」
小丫鬟的聲音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庫爾克在門外見到映寒終於因為擋不住濃郁的倦意,俯身趴倒在桌上後,他不動聲色地走了進來。
小丫鬟看到他,眼裡的恐慌比誰還要明顯。
庫爾克朝外面打了個手勢,兩個男人立即出現,並且將處於熟睡中的映寒用布袋裝起。
「快點把她送出去!」
「是的,大人。」
小丫鬟眼睜睜地看著主子的身影消失在屋廊轉角處。
「你做得很好。」庫爾克轉向她,面無表情地道。
「大、大人,我娘的醫藥費……」小丫鬟哆嗦著。
「拿去,這些是賞給你的!」庫爾克從衣袖中掏出幾錠銀子,丟在桌子上。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小丫鬟衝上前將銀子揣人懷中。
「記住,這件事情不准洩露出去,否則我會讓你知道後果如何!」庫爾克惡狠狠地撂下威脅。
此舉果不其然地讓小丫鬟嚇得直髮著抖。
庫爾克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看也不看她逕自大步離開。
小丫鬟目送他離開,心裡啜泣著說:「對不起,姑娘,請你原諒我。」
白映寒失蹤了!
整個行館上上下下亂成一片,每個人除了人心惶惶外,更是不敢出現在將軍面前,深怕一個不小心就遭殃!
這時,眾人卻反常地聚集在白映寒的屋子門外,為屋內正在接受審問的小丫鬟捏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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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快說!」傑書已怒氣騰騰。
小丫鬟哭哭啼啼。
「來人,把她拖出去杖責一千大板!」
眾人聞言,皆倒抽了口氣。
一千大板!
天哪,連個身強體壯的男人都受不了,更何況這麼個怯生生的女孩,豈不是連小命都沒有了!
「不要,將軍,不要!」小丫鬟恐俱地搖著頭。「我不知道姑娘去哪裡了,我真的不知道——」
「還敢撒謊!有人見到你最後一個出現在映寒的房裡,你還敢說你不知道!」他斥喝。
「將軍,我、我……」小丫鬟再也忍不住哆嗦起來。
傑書鼻翼翕張,袖中的拳頭掄得更緊。
若不是她是個女人,恐怕他早就一拳把她打飛到牆上,甚至下令拖她出去斬首!
「嗚,將軍……」小丫鬟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直叩著頭。「將軍,我娘生病,急需要銀子看大夫,庫爾克大人知道了這一點後,他向我說,如果我能在姑娘的湯裡下迷藥的話,他就給我銀子讓我帶我娘去看病……我、我……」這會兒,她終於把一切全供出了。
傑書越聽臉色越發青。
他二話不說,突然一把抓起小丫鬟。
始終站在一旁的軍師見狀,急忙地擋在面前。「將軍。」
傑書表情陰鷙地放開已經嚇得宛如秋風裡枯葉般顫抖的女孩。「叫庫爾克來見我!」
「將軍,這事須從長計議才行。」軍師沉著地道。
傑書冷眸一瞪,站在門外的一群人全作鳥獸散。
「還不趕快下去!」軍師斥喝著一旁哭得稀哩嘩啦的女孩。
小丫鬟又是感激又是流淚地急忙退了下去。
等到一群毫不相關的人全走光了之後,傑書轉向他的軍師道:「你有什麼辦法?」
「將軍,唯今之計就是不能打草驚蛇,如果讓庫爾克大人知道的話,想來他一定會把白姑娘……」軍師戰戰兢兢地說道,深怕這一番話會傳到有心人的耳裡,弄個性命不保。
「他敢!」
「將軍,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
「他敢擄我的女人,就不要怕軍法審判!我非要叫他人頭落地!」只要一想到映寒剛從明軍手裡重歸他的懷抱,現在卻又再次落人他人魔手,不知道她會多麼害怕,他整顆心就揪了起來。
「將軍,這萬萬不可!庫爾克大人在朝廷上也算有他的勢利在,如果您當面和他衝突上的話,難保他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況且……」軍師突然往他面前一跪。「請將軍先饒我一命!」
傑書憤怒地道:「況且什麼,說!」
「請將軍先饒小的一命,小的才敢繼續說下去。」
「無妨,我倒要聽聽你要說什麼!」傑書寒著一張臉,冷冷地說。
「將軍,許多大人已經對你為了名漢人女子而退兵,大感不屑了,如果這會兒你又因為她和庫爾克大人鬧翻的話……將軍,您要三思而後行啊。」
「說來說去,你就是要我放棄映寒,是吧!」傑書的口吻平淡,但語氣中卻再也掩飾不住即將爆發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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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知道自己的小命就要不保了,可他為了大清,為了這氣宇不凡,生來就是天之矯子,備受萬人敬仰的主子。「將軍,請您忘了她吧!」
「不要再說了!我不會放了她,永遠不會!」
傑書的誓言等於宣告了他不變的決定……
月黑,風高。
一列成員為數不多的隊伍緩緩地在竹林裡行走;一頂藍色的轎子在前後共有四名轎夫的擔扶下,搖搖晃晃地邁向它的未來。
這是一個未知數的路程,直到……
一陣冷風颯颯刮來,薄霧中只聽到風兒吹過竹葉時的窸窣聲,以及那夜鷲孤戾的啼叫。
還有……
一個黑色的人影裹著令人不寒而慄的陰鷙出現在他們面前。
四人見狀,毛骨悚然了起來。
「你、你是人、還是鬼?」為首的轎夫哆嗦著聲音。
人影不答。
「你知不知道這轎中的人是誰?她是要獻給當今明朝大官的美人,你可不能亂來,否則後果你可要自行負責!」
「把她還給我!」黑影終於說話了。
「大、大膽!」
突然,從竹林四周竄出十幾人,將黑影團團包圍。
「大人有令,誰敢攔路,就殺無赦,將軍!」一名腰繫鋼刀的男人面無表情地說。
「即然知道我是誰,還敢攔我嗎!」傑書將臉上的布條一扯,露出一張卓爾不凡的臉龐。
「咱這群只是亡命之徒,管你是誰,誰給銀子,誰就是老大!」男人話一甫落,驟時朝傑書縱身奔去。
「找死!」
轉眼間,傑書和男人對打了起來,一輪明月之下只見刀光劍影不絕。
該說男人是有眼不識泰山呢?還是活得不耐煩了?總而言之,男人沒多久就露出疲態,慢慢處於下 風。
「可惡!快撒、快撒!這銀子,咱不要賺了!」男人吆喝著同伴們。
不一會兒,竹林裡又只剩下傑書與四名轎夫和一頂轎子。
傑書斜眼睨視四名早已嚇得雙膝發顫,險些就要跪下向他叩頭饒命的轎夫。
「懦夫,還不快逃!」傑書大喝一聲,只見四名轎夫丟下轎子,紛紛踉蹌地逃命去要緊。
傑書朝藍頂轎子緩步走去,然後伸手撩開轎簾,迎人眼簾的是空蕩蕩……
岑寂一下子瀰漫在空氣中。
「天殺的!」傑書恍然大悟,他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他霍然轉身,縱身向一名跑在最後的轎夫飛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將可憐的轎夫騰空提起。
「說,女人在哪裡!」
「大人、將軍,小的不知道,小的真的不知道……」轎夫打著哆嗦,淚水直流,只差失禁。
「不知道是嗎?」傑書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眼眸閃過殺意。
可惡的庫爾克,知道他會來截轎、擄人,所以費盡心思地找來一群見錢眼開的盜匪不說,竟然還奸佞到利用調虎離山之計,使他上當!
等他救回映寒後,他非要他付出代價!
他抬起一手,作勢就要往轎夫的頭上劈去時,轎夫見狀,亟於昏死過去。
「如果你老實說的話,我就饒你這條狗命!說是不說?」傑書半是威脅半是施恩地道。
「我說、我說,只要將軍能饒了小的這條小命!庫爾克大人叫另一行人早一個時辰把姑娘帶進關內了。」
「哼,這樣做就可以躲過我嗎!」傑書把手上的男人隨手一丟,看也不看他就疾步消失在暗黑的夜幕當中……
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傑書很快地找到了載著映寒的轎子,並且在隨行的轎夫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突然從天而降,接著衝破轎頂將仍昏睡中的映寒攔腰一抱後,一飛沖天而出。
兀留下一群人望著傑書身後的灰塵叫囂著。
傑書環抱著昏迷中的映寒,疾奔在夜空之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抱著懷中的女人來到一間破廟內,然後他將她輕輕地放在用白絨狐裘鋪著的地板上,接著他的指尖溫柔地撫過她的臉頰,為她將一綹髮絲掠到耳後。
白色的星子悄悄地探出了個頭來,一眨一眨地偷覷著底下的男女,小聲地嘻笑著玩鬧。
傑書凝視著懷中的女人,久久不放。
「映寒、映寒……」他輕聲呼喚她,那是一種他從未向其他女人坦白過的溫柔。
一片混沌中,映寒彷彿聽到有人在叫著自己的名字,一種似乎是急切卻又更像一種道不盡的溫柔。
她緩緩地睜開眼,視線慢慢清晰,焦點逐漸凝聚
傑書焦急的臉龐映人眼簾。
「傑、傑書?」她嘴裡一陣苦澀。
「噓,別說話,好好地休息,知道嗎?」傑書對她微微一笑,所綻開的笑靨似水般柔情。
「我怎麼了?我只記得我喝了那碗蓮子湯之後,就沒有印象……」
「你被下迷藥,但是現在你已經不用害怕了,因為我就在你的身邊保護你,我不會讓任何人將你搶走。」他的聲音柔和得就像蜜糖。
映寒聞言,心臟就要漏了一拍。
他的愛意是那樣的顯而易見,她能夠漠然嗎?她能夠不在乎嗎?
她的情愫已經在蠢蠢欲動,亟於無法克制!
老天哪,請保佑她不能沉迷下去啊!
老天哪,請保佑她不能啊!
「你知道是誰下藥要迷昏我嗎?」為了使自己盡快平復心情,她侷促不安地轉移話題。
「庫爾克!」簡單明瞭的答案,卻無意撩起映寒心湖裡一波又接著一波洶湧不停的漣漪。
「他以為可以把你從我身邊擄走,可惜他想得太美了。現在,你可以不用害怕和擔心,因為我不會讓他再有第二次的機會。」他的語氣好柔好輕。
映寒幾乎要迷失在他的眸仁裡。
傑書梭巡著她的臉龐,兩片展現瑰麗色澤的唇瓣因為剛脫險回來還餘悸猶存而微微顫抖著,女性的幽香不時刺激著他所有的感官,他的理智逐漸遠去,熊熊的慾火取而代之。
他的眼神是那樣的癡狂!
他的臉龐是那樣的執著!
她該放縱嗎?
她該不顧一切嗎?
「映寒,不要拒絕我。」他沙啞的嗓音已經情不自禁地逸出性感的「命令」。
她彷彿屈服了!
因為在下一瞬間,她已經把自己的紅唇印上了他的。在這月光的魔力之下,她什麼都忘了,只沉浸於他賦予的安全感裡……
傑書愣住了。
他沒有想到她的主動,更無法漠視她散發出來的激情。
他瘋狂地吸吮著她菱嘴裡的芬芳,吞噬住她所有的呻吟,映寒不由自主地抱住他,有如一名溺水之人抱著大海上唯一的浮木。
天哪,她是這樣的美好!
他的慾望和熱情彷彿只要抱著她,就能持續到永永遠遠,沒有絕休的一天。
恍惚中,映寒知道他的飢渴,明瞭他的請求。她沒有拒絕,因為她自己也同樣需要他的懷抱。最後一絲的理智瓦解了,他再也無法克制自己。渾然忘我地迷失在她激情的魔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