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搬回家裡她也該盡點孝心,所以對爺爺的安排,她縱使不喜愛也得默默承受。
「以柔,這位是南開企業的丘至誠。至誠,這是我孫女,你叫她以柔吧。」
以柔回過神來,禮貌性的淺笑,這是今晚她唯一的表情。不知道爺爺介紹這麼多人給她是何用意,她實在搞不清楚誰是誰。
「於董,你有位很漂亮的孫女,以柔小姐,很榮幸認識你。」
「至誠,以柔比較害羞,有空多帶以柔出去走走。」於士倫滿意的笑瞇了眼。丘至誠是位肯上進的老實人,配他家的以柔很適合,他得加把勁撮合他們,不然他何時才能抱曾孫呢?今天的宴會很成功,他中意的單身漢全到齊了,以柔應該能相中一位如意郎君。
「爺爺,人家很忙的。」
爺爺竟然告訴前面一位男士多帶她去看畫、再前一位說多帶她去聽歌劇,再再前一位說多帶她去游泳,她感覺爺爺似乎在推銷她。
「以柔小姐別客氣,我很願意的。」丘至誠一眼就喜歡上氣質出眾的以柔。
「至誠可是多少名門淑女夢寐以求的對象,不知道我家以柔有沒有這份福氣?」
「爺爺……」以柔更慌了,她可以肯定爺爺是在替她找對象了,她該怎麼告訴爺爺,她早已心有所屬。以柔,難道你還無法忘了寒漠嗎?還在癡癡等待他的回頭嗎?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沒什麼好害臊的。至誠,請以柔跳支舞吧!」這二楞子,只會看著以柔臉紅髮呆,他這老頭子還真辛苦。
「以柔小姐,能請你跳支舞嗎?」
以柔正要開口拒絕,但一觸及爺爺請求的眼神,她只好隨丘至誠進舞池。
於士倫這下滿意極了,他可以預見曾孫滿堂的景象,他得趁這把老骨頭散了之前替以柔覓得如意郎君。
「於爺爺,你這紅線可牽錯人了。」一個美麗的年輕女子走近他身邊。
「是嗎?戀戀,那你告訴於爺爺丘至誠哪點不好。」
「於爺爺,我們進書房密商好了,萬一被你孫女知道你詭計,那就不大好啦!」
兩人邊說邊往書房移動。
「說得也是,戀戀,你該不會要向我推蔫你們家武竑吧!」那他會樂得三天合不上眼。
「武竑是白霖的,你別打他主意了。」
「真可惜,七色組的也不錯。」
「有更好的要推薦給於爺爺。」
「是嗎?喂,戀戀,我好像看到寒氏企業的寒漠,我記得沒邀請他啊!」
戀戀趕緊將房門拉上,「於爺爺,正事重要。」
「說得也對。」於士倫舒舒服服的躺進搖椅,他喜歡戀戀,這小女孩不簡單。
「於爺爺,其實以柔早已心有所屬了。」她開門見山的說。
「是誰?」於士倫震驚的問。
「寒漠。」
「我不准,以柔這丫頭怎會那麼糊塗,寒漠竟敢誘拐我孫女。」於士倫暴跳如雷的直踱步。
「於爺爺,他們是很相配的一對。」
「寒漠聲名狼藉,才配不上以柔。」
「憑以柔的魅力,寒漠遲早有一天會屈服的,難道於爺爺不相信以柔的能力?」
「以柔是個善良、柔順的女孩,她沒辦法收服寒漠這種浪蕩子,要是你的話還有這份能力,寒漠對你不是挺好的,你今天的心態,於爺爺很疑惑喔。」
戀戀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可惜她不是他的孫女,否則他也不會落到今天替以柔找位夫婿來管理他的企業了。
「既然以後我們的關係會更親近,於爺爺,不瞞你說,寒漠是我親哥哥。」
「你是寒天的小女兒?」於士倫不敢置信的說,他記得當年寒天的小女兒剛滿月便消失無蹤了。
「我很幸運的被白家幫老幫主自人口販子手中救了出來,並把我視如親生女兒般的撫養長大。」
「唉!寒天可以瞑目了。戀戀,於爺爺是很欣賞你,但也不能因為寒漠是你哥哥,便把以柔許配給他。」
「他是不二人選。」
「為什麼?」他倒是很有興趣,他知道戀戀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正確的說法,她不浪費時間。
「於爺爺,你這麼急於幫以柔尋找對象,一是為以柔未來打算,二不就為你的于氏企業未來在打算嗎?」
「聰明。」
「你所看中的人選,都是你能操控的,但遺憾的是,他們的能力只能守成,我相信於爺爺的野心不至於守成而已吧?」
於士倫大方的點頭,在戀戀面前不需要隱瞞,在她的觀察下任何人都無所遁形,棄械投降是最好的選擇,難怪冷杉的事業擴展得如此迅速,他真是挖到一個寶了。
「現下有才能把于氏企業發展到令於爺爺滿意的人寥寥無幾,去掉武竑是白霖的,只剩寒漠和平原俊了。」
比較寒漠和平原俊,當然是寒漠勝出,平原俊根本心不在事業上,平原企業大部分都是他弟弟平原旭在負責,平原俊只是掛名而已。
「平原俊沒有我的允許,他絕不會跟以柔有所接觸,至於七色組的孤家寡人,我的未來二嫂他們是連碰都不會碰的。」
「寒漠會願意無條件幫我打理企業嗎?」他深信戀戀說的每件事實。
「他不願意。」
「那……」他有點搞不懂了。
「於爺爺把公司交給以柔管理,保證有人會替你接管的。」
「我不能只為公司而犧牲以柔。」
「於爺爺,以柔愛寒漠,寒漠只是沒發覺,畢竟以前的痛是那麼令人難以忘懷,請你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慢慢學習如何愛人。」
「我不希望以柔受到傷害。」
「受傷是每個幸福婚姻的必經過程。」
「若你的計劃失敗呢?」
「那于氏企業我就替你扛了。」
「成交。」
「對了,戀戀,我記得並未給寒漠邀請函,他怎麼會來?」
戀戀莞爾,綠幽連美國CIA的證件都做得連專家都無法分辨,遑論一張邀請函。
***
以柔雙手扶在陽台欄杆上,猛吸著新鮮空氣,她真的很不適應這種虛偽的宴會,連她的笑都是那麼虛偽、不真心,她倒寧願每個人像寒漠一樣,表現出來的永遠都是真實的自己。
她怎麼又想起寒漠了呢?不可否認的,她真的很想他,回憶過往,她終究無法忘了他。
「好久不見了,於大小姐。」
是寒漠的聲音,以柔不可置信的回頭,卻卡在寒漠的雙腎與欄杆中,動彈不得,她望進一雙如深幽黑潭的熟悉眸子中。
「你怎會在這?」她不敢抱持著他是因為想她而來找她的念頭。
她該死的更加楚楚動人,明明是迫不及待的尋找丈夫,卻表現得像被群大野狼團團圍住般的無助。
「我來看一個欺瞞我五年多的女人,在見到我會有什麼表情。」
她閃避他咄咄逼人的眼神。「我並沒有欺瞞你什麼。」
「難怪於大小姐看不上我送你的金銀珠寶,原諒我如此愚昧,拿那些鄙俗的東西玷污了於大小姐。」寒漠粗重的鼻息吹拂在以柔耳際。
以柔打了個冷顫,還未能從見到他的驚訝中恢復過來。她思念他、為他魂不守舍,為他獻上深深的祝福,而寒漠竟是悠哉的帶著他自以為是的嘲諷再來傷害她。
不!她不能再被傷害,她已放棄了寒漠、求得解脫了,她不該再為他流下眼淚,為他不實在的嘲諷傷心。
「污蔑我再也不能傷害我了。」
他驚訝於她眼裡散發的堅定,他那一向溫順的小女人似乎不一樣了。
「我污蔑你嗎?是你一直欺瞞我你於大小姐的高貴身份。」寒漠的話中帶著濃濃的怒氣,他可以不知道他所交往女人的身份、地位,甚至也不在乎她們對他是否忠貞,唯獨對以柔他竟不能接受,甚至感到無比的暴怒。
「我的身份並不重要。」
「重不重要由我來評斷。」
「你只會曲解我而已,你的評斷對我都是不公平的。」
「你很得意。」他享受她的倉皇。
以柔咬著唇望向寒漠,「你從沒問過我的身份,包括我家有什麼人,我家在哪,你根本不在乎,我並不算真正欺瞞你。」
「你應該告訴我。」
「為什麼應該告訴你?難道你會因為我的身份而對我特別好嗎?」
「于氏企業我還不看在眼裡。」
她知道。「所以我並不算欺騙你。對不起,我該進去了。」
寒漠絲毫沒有讓開的打算。
以柔只是緊貼著欄杆,她不敢推開他,她怕碰觸他。
寒漠發亮的眼神帶著挑釁的意味。
「寒先生,請你讓開。」她很困難的開了口。
「才一個月沒見就這麼生疏,你忘了我們曾赤裸裸的坦誠相對嗎?」
以柔雙頰迅速變紅。他怎麼可以?
「還是我應該再示範一遍呢?」他的鼻息停在她耳邊。
「寒漠,你到底要什麼?」她知道他不會無聊到只為調侃她。
他的女人還算聰明。「明天搬回大樓。」
「我不行。」
「是嗎?」寒漠的聲音懶懶的,但卻令人覺得心底直發毛,他是沒有這麼輕易打發的。
「我們之間已無瓜葛。」
「我們之間就算要斷,也該由我來決定。」
「那你就直接告訴我。」
「我不打算這麼快斬斷我們之間的關係。」
「你說過你不愛我。」
「那是兩碼子事,我還忘不了你雪白如脂的肌膚。」寒漠一手順著以柔的臂膀輕輕的遊走。
以柔像觸電般的縮了一下,被他撫觸過的手臂又麻又熱的,連帶她的心也強烈的跳動著。他怎麼可以在她決定忘記他後,還刻意的挑逗她脆弱的意志。
「你還是渴望我的。」他喜歡證明這一點。
以柔又羞又怒。「也許我的身體渴望你,但我的心會忘了你的。」
「我不准。」他怒吼道。
以柔氣他的霸道無理。
「你的人、你的心,一輩子都會是我寒漠的。」
以柔慘白了臉,但不是因為寒漠的話,而是她看到於士倫正朝他們走來。
「你快走,我爺爺來了。」她慌亂的道。
「明天搬回來。」他沒有妥協的餘地。
「爺爺不會再讓我搬出去的。」她只求寒漠盡快離開,她不能讓爺爺知道他們之間的過去,爺爺會生氣的,他身體不好絕不能讓他受刺激。
寒漠沉思了一會兒才讓步,「明天晚上七點到我住的地方。」
「好。」她不該答應的,但她別無他法。
寒漠巧妙的退開,在以柔走出陽台時,他森冷的開了口。
「別跟任何一個男人跳舞。」
「以柔,原來你跟寒總裁在這,爺爺到處找不著你。」這小子真是越看越不順眼。
以柔驚魂未甫的挽上於士倫的手臂,「我有點不舒服,寒先生扶我到陽台透透氣。」
「沒事了吧?」
「沒事。」寒漠怎麼還不走?
「寒總裁見多識廣,倒可以替我這老眼昏花的老頭子評鑒看看,丘至誠配我這孫女是不是郎才女貌?」
「爺爺……」以柔的心臟快負荷不了了,她看向寒漠的眼神充滿請求。
哼!郎才女貌,他們永遠都不會是郎才女貌。
「以柔小姐條件這麼優秀,我相信她會尋找到適合自己的伴侶。」
「就怕她涉世未深,碰到一些壞男人。」於士倫意有所指。
寒漠一笑置之。
「爺爺,你該去招呼其它客人了。」
「寒總裁,我就不招呼你了。以柔,至誠還等你再跳一支舞喔!」
「不要。」以柔衝口而出,寒漠的威脅猶在耳邊,她可不敢賭他的反應。
寒漠很滿意以柔的回答。他的女人很乖,他很高興。
***
戀戀滿意的凝望著備受寒漠欺陵的以柔,嘴角不禁揚起笑意,她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兩人的立場絕對會對調的,那時她就能盡情的嘲笑寒漠,又有以柔這免死金牌當靠山。
她許下了一個願望,並發誓一定要達成它。她身旁過度關心她的人太多了,每個人都當她是長不大的女孩、溫室的花朵,強行介入她的生活,為她處理所有煩惱、替她決定他們自認為最好的未來,她無法反抗,無法以一敵眾。
而她明瞭他們的出發點是愛她,所以她無法離棄他們,只因她也深愛著他們,苦思多年終於讓她想到了一個妙招。
只要她讓他們各自尋覓到相愛終生的伴侶,那他們就沒有時間和精力來管她了,況且她有各位嫂嫂當後盾,不怕這些暴君不乖乖臣服在各位嫂嫂的柔情中,那她離真正的自由就不再遙不可及了。
寒漠跟以柔尚在奮鬥中,武竑與白霖只差臨門一腳,平原旭跟莞莞指日可待,短短的一年她已快成功的將三位暴君推銷出去,真是成績斐然。但一想起,還有平原俊、南宮翔、冷杉及七色組,她就想哀悼不知要奮鬥多久的歲月,還有最令她頭痛的魔鬼,他是她今生最大的挑戰,也是最駭人的擔憂。
「戀戀,平原旭叫我嫁給他,我到底要不要答應呢?」錢莞莞一臉為難的問。
莞莞是平原旭的心上人,平原旭的平原企業是領導國內經濟的主要籠頭之一,若說空路歸冷杉、海路屬南宮翔,陸路就是平原旭的天下。
「莞莞,我娶的是你,不是這個混世小魔女。」平原旭英俊的臉龐帶點無奈。
「莞莞,我真同情你,你一定常受平原旭欺負吧?」戀戀可是一點也不在意平原旭對她的稱呼,能讓一向冷靜的平原旭對她動怒,她可是感到無比的光榮。
「對呀!對呀!」莞莞點頭如搗蒜,但一觸及平原旭鐵青的神色,馬上搖頭,「不對呀!不對呀!」錢莞莞,你真是懦弱、膽小如鼠、欺善怕惡啊!太丟臉了。
「平原旭,五十億國際貿易園區特案我希望你能放棄。」戀戀知道平原旭有意競標。
「有本事就從我手中搶過。」堅定的眼神毫不退讓,這小魔女對他總不顯露真正的本事,老是走旁門左道來讓他屈服,讓他氣得牙癢癢。
戀戀無所謂的聳聳肩。「本事我可沒有,小女子我只能向乾爹、乾媽訴苦,不然就嫁給平原俊當你大嫂好了。」說完她挽著莞莞道:「莞莞,我介紹綠幽給你認識,綠幽可是個超級大帥哥,而且他可捨不得對女人擺副撲克臉的。」
「莞莞,回來。」平原旭吼道。
莞莞嚇得趕緊回頭,囁嚅的道:「看一下而已嘛!」
「沒什麼好看的。」
「可是……很帥耶!」她這一生最喜愛看帥哥、美女了。
「莞莞,你的一千元快飛了。」平原旭口出威脅。
錢莞莞聞言花容失色。「你……你該不會要扣我今天的薪水吧!你自己說只要我陪你來,就要給我一千元的,你不可以耍賴,一千元而已耶!對你是小錢,對我可是保命符,我要是回去沒交給老姊一千元,她會罰我三天吃白飯的,而且是三分之一碗白飯。」
「莞莞,閉嘴。」平原旭有點無力感。
「你要扣我錢,還叫我閉嘴,你今天還親了我三次,雖然老姊說你有悲天憫人的胸懷,但親一次還是要收五百元,你今天總共親了三次,要一千五百元,你該不會連這個錢都不付吧?」他要是不付,莞莞保證她會馬上心臟病發。
「應該付,畢竟使用者付費嘛!」戀戀差點捧腹大笑,莞莞可真是平原坦這生最大的弱點,一個不把他當愛人的愛人。
「對嘛!對嘛!」有人附和,莞莞的勇氣突生。雖然他親了她三次,但只有一次把舌頭伸進她嘴裡,到底這樣是要算幾次呢?她很煩惱,看來還是依照老姊的原則,寧可多算、不可少算。
「白戀戀,你別扇風點火。」他有不祥的預感。
戀戀背對著莞莞,向平原旭做鬼臉挑釁著。「莞莞,這樣子好了,我讓七色組的五個帥哥各親你一下,我保證他們每個人都會秉著使用者付費的原則,各付你五百元。」
「真的嗎?有帥哥親我又可以賺錢,一個五百元,五個就兩千五百元。戀戀,你說話要算話,可不能像某人一樣騙我。」明明生氣,她就是沒有膽說某個小人,真是太貪生怕死了。
「我當然不會騙你,你可以天天來白家幫,天天讓帥哥親,天天賺兩千五百元。」
看著平原旭漸漸鐵青的神色,更激發她高昂的鬥志。
「我太幸福了。」莞莞沉浸在夢裡,早將平原旭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而且……我有一張平原旭上便便的照片喔!」一說完,她即忍不住的開懷暢笑。這張照片可是得來不易啊!
「真的嗎?我要看、我要看,我真想知道帥哥便便的時候還是帥哥嗎?」莞莞興致高昂。
「我只能說很費力。」
「白戀戀!」平原旭氣得衝向前。他一定得揍她一頓屁股,她竟敢……
戀戀輕巧的閃至莞莞身後。
「真是香汗淋漓、賣力演出。」
看來他得重新換一套保全系統,不過他懷疑有任何保全系統可以難倒這個小魔女,他抑下怒氣,致勝的關鍵切忌動怒。
「平原旭,出個價吧!這張照片可是價值連城。」
「一張照片不值五十億,把你有的照片及底片全交出來,這筆生意才成交。」
聰明,她可是還有帥男出浴照、帥男摳鼻孔照、帥男痛哭流涕照。
「成交。」目的達成,毋需戀戰。
***
以柔的手握在門把上,卻沒有絲毫勇氣轉動它,那裡面有太多痛苦的回憶,苦澀的滋味瀰漫胸臆,令她怯步。
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進入時,門倏地打開了。
「請進。」寒漠早在門孔中看到以柔,他沉不住氣的先開了門。
以柔只好硬著頭皮走入,屋內擺設絲毫沒有變動,跟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好似一切未曾發生似的。
才一個月,回到曾經是那麼熟悉的家竟使她卻步,不敢再環視屋內,哪怕是一張餐桌,都有寒漠冷冷的身影。
寒漠大刺刺的坐進沙發,「害怕我嗎?那可真令我驚訝!」
「寒漠,在信中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你是在暗示我糾纏你?」
她不禁失笑。寒漠能給她的只有漠視,糾纏?她想都不敢想。
「我只是越來越不明白你。」
他也越來越不明白自己,此時他應該在美國分公司開會的,而不是為了她取消半年前就排定的會議,這是他從未有過的舉動。
「告訴我你的一切。」
「你不會感興趣的。」對他而言,只知道她叫於以柔就夠了,甚至連她幾歲,他都不曾問起。
「有沒有興趣決定在我,你只須告訴我。」
「告訴你一切,你便會放了我嗎?」她乞求他的放手。
「也許會。」也許不會,她越想逃離他,他就越有衝動把她放在身旁。
以柔的思緒漸飄漸遠,「十歲那年,爸爸、媽媽在一次空難中過世了,只剩下我一個人,爸媽生前喜愛自由,總是一個國家、一個國家的漂泊,生性淡泊的爸爸不肯繼承爺爺的事業,為此爺爺也不承認爸爸是他兒子,但在爸媽過世後,爺爺這唯一的親人便收留了我,直到我大學畢業,我堅持不受爺爺過度的呵護,一個人搬到外面居住,憑自己的力量找到一份工作。」她娓娓訴說。
「你就是那該死的高貴尊嚴作祟,連家裡的幫助你都不願接受。」一想起她羸弱的身子,他就不禁氣惱。
「不是不願,我知道爺爺一天一天的老去,我也知道未來於家的重擔我必須扛下,我只是想要在這之前有一點自由,那種爸媽所嚮往的自由。」
她無限不捨的望向寒漠,殷殷期待的眼神轉換成堅定的神色。
「寒漠,我已沒有自由了,不是你想召喚就能召喚、想見就能見的於以柔。」
「你的自由永遠在我手上。」他不容置疑的宣示。
「你聽不懂嗎?接下來的日子我要為爺爺打理于氏,縱使我對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不能適應,我也責無旁貸。」以柔蹙起蛾眉,略微激動的道。他總是那麼以自我為中心,不顧慮她的感受。
「包括犧牲你的幸福。」她太純善了,這樣的她在商場上只有任人宰割,她的身子也應付不來的,於老頭很清楚這一點,他老早就有了退路。
幸福?在他無情的傷害她時,她早已沒有幸福了。
「是不是為了你爺爺,你會嫁給一個你根本不想嫁的人?」
「是的,我會。」
寒漠詭譎的冷笑,像豹般敏銳的眼神凶狠的攫住他的目標。他絕不接受以柔在對他傾訴愛意後,再另嫁他人,她只屬於他。
「我勸你打消這個愚蠢的念頭,你知道我的勢力有多麼無遠弗屆。」
「什麼意思?」他森冷的口氣令以柔背脊升起一絲涼意。
「我的女人只能屬於我。」他不疾不徐的說。
「我們已分手了。」
「是嗎?」他絕不承認他曾跟她提過分手,他只是在試探當平靜的以柔一旦狂亂起來會是什麼模樣。
「你自己說過,或許該讓我去結婚生子的。」心中的酸楚再現,這句話是多麼的令她傷痛。
「沒錯。」
「那你……」
「我的女人只交給我容許的男人。」他語帶挑釁。
「騙人,你根本不管你不要的女人。」她恨聲嘶嚷,對於他不要的女人,他可以無情的視而不見。
他抬起以柔纖細的下巴。「你希望你是不一樣的,如你所願。」
他終於承認她和其它女人是不一樣的,但她一絲喜悅的感覺都沒有,因為她明瞭他不是真心的。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在我徹底斷了與你的一切關聯後,你竟一反常態的揪住我不放?」她好不容易做到的,他怎能……
「你說對了,我絕不放開你。」
「為什麼?」她迷惘。
「你不必懂。」他也覺得困惑,自從她離開他後,他明顯的感受到他不再是他自認的寒漠了。
「你不能一直糾纏我,終有一天我會結婚。」
「你這麼需要婚姻,那就結婚吧!」他語帶濃濃的怒氣。
她錯愕、不敢確定他語裡的含意。
「你是說……」她深深的渴盼這是遲來的春天。
「跟我結婚這麼興奮嗎?於以柔,你得到了寒太太的寶座了。」他挑著眉,嫌惡她的作態。
只是一句話,便將以柔打入萬丈深淵,她臉色慘綠,全身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他還是懷疑她的意圖,不去正視她的真心,她不要一個厭惡她的男人娶她。
「不……不……」
他雙臂發狠的圈住她,將她整個人提到他面前。
「你的『不』是什麼意思?」
「我不嫁你……不嫁……不嫁……」以柔的怒氣全凝聚在拳頭上,她不停的打著寒漠堅硬的胸膛。
寒漠抓住她的細腕,制止她的攻擊,對於她的拒絕,他雖不意外但還是忿忿難消,他寒漠的妻子代表的是何等意義,她竟不知好歹的一再鄙棄。
「沒人敢拒絕我的求婚。」
「你這才不是求婚,你把婚姻當作施捨,我不要你的施捨。」她眸中淚光閃動。
在他未真正愛上她時,她絕不嫁他。
「恐怕由不得你不答應。」他決定娶以柔,一個不要他婚姻的女人,他期待挑戰她的不馴,況且他也該盡寒家傳宗接代的義務了。
「你無法強迫我。」她訥訥的道。
「我是不能強迫你,但你總不忍心你爺爺太過操勞吧!」粗啞的音調輕飄在空中,令人不寒而慄,他有的是辦法要她答應。
「你……」寒漠明顯的威脅令她肝膽俱寒,她從未懷疑他的神通廣大,也很確定他的冷酷無情,若真要拿來對付爺爺,她不敢想像後果會如何。
「一個飄搖的企業是令人擔憂的。」
他點了根煙緩緩吐納,無情的眸卻不時的提醒她。
「你拿于氏威脅我?」她的聲音止不住的顫抖。那是爺爺一生的心血啊!若失去于氏……恐怕爺爺也完了,她不能讓他毀了爺爺。
「以柔,全在你一念之間。」
「你到底為什麼要娶我,甚至不惜威脅我?」她竟會愛上無情到冷血的男人。
「因為你不要我給的婚姻。」他薄怒。
「只因我拒絕你,所以你硬要娶我,寒漠,那是你唾棄的婚姻啊!」她拒絕他是為了他啊!她希望他娶一個他真正心愛的女人。
「我依然唾棄,但仍要娶你。」
「那不會有幸福的。」
「我的婚姻不需要有幸福。」七歲那年,幸福便永遠的離開他身邊,家仇未報,大哥至今也不知是生是死,戀戀也無法屬於寒家,他沒有資格擁有幸福。
「寒漠……」
她心疼他緊繃的表情,一如初次見面,撫平他哀傷的意願依舊強烈,她知道他有仇有恨,多年來一直壓迫著他不能鬆懈,她也氣惱自己的無能為力,但若因此要跟寒漠結婚,她還是做不到。
「替我生下個孩子,你要的自由我就雙手奉上。」她眼裡縱容的同情令他想狠狠的揪痛她。
她狂亂的瞠大了雙眼,「不……有了孩子,我們的牽連永遠都不會斷,你要我替你生孩子,可是你想過我們該如何在孩子面前相處?」
「你會愛你的孩子嗎?」
「當然會。」
「我也愛我的孩子,這樣就夠了。」
不夠……這是不夠的,不相愛的父母怎麼會有一個愛人的孩子呢?她頹然的任眼淚奪眶而出。
「戀戀怎麼辦?那個善良、你愛的戀戀怎麼辦?」她合上濕潤的眼珠,卻止不住悄然滾落的淚水,她不想戀戀傷心。
他強迫自己對她晶瑩的淚珠視而不見,但他很清楚,他對以柔的鐵石心腸已慢慢軟化,在她告別他的那一天,她柔情、無奈的表情無時無刻不浮現在他腦海,他揮也揮不掉,忘也忘不了。
「她從不是我倆之間的問題。」
「我不要戀戀難過。」
難過?只怕她會「難過」得放鞭炮慶祝,戀戀最終的目的就是要他娶以柔,他怎能乖乖的順著她的詭計走呢?
「你的話太多了。」
她對他的影響真的值得他警戒了,一向不多話的他竟會對她開始解釋,他惱怒的挑起眉,想也不想的堵住她的小嘴。
他等這一刻等太久了,他應該在她進門後就吻她,那此時他們會是在床上翻雲覆雨,這可比說話有趣多了。
以柔只能嚶嚀的發出些許喘息,她羞紅了臉,感受到他掌下的火熱及堅挺的需求,是那麼的迅速、迫切。
他當然知道自己對她的慾火已無從掩飾,他也不打算忍耐。
「寒漠,你放開我,我不會跟你做……做……」他們不可以再發生親密關係了,她不能讓自己再次淪陷。
「做愛是嗎?那正是即將上演的戲碼!」
以柔杏目圓睜,雙頰無法控制的迅速染上紅暈。她應該憤怒、疾言厲色的,但她就是止不住自己的羞澀及內心莫名的渴盼。
寒漠重重的低吼,掙扎的嬌軀更是激發他的慾望。他已忍耐太久,他要地,現在就要。
他微一使力,兩人便跌落柔軟的沙發上,他在上,她在下,兩人的身軀密密貼合。
「別動!」他眉宇微蹙,仿若是極度壓抑,他怕自己如野獸般傷了她。
「我不動你便會停止嗎?」
「不管你動不動,我都會要你,要到你筋疲力盡,要到你下不了床。」
「你可以去找別的女人。」她不要再次成為他的禁臠,在他這麼可惡的對待她後。
「你說過你不能忍受我與別的女人親熱。」他的小女人真是口是心非得可愛。
「那是以前,現在我們已沒有關係,我能不能忍受已不重要。」況且他也從不在乎她是否能忍受。
「以柔,這麼快你就忘記了,我可是你未來的丈夫,我們之間的關係永遠也剪不斷。」他輕咬著她細緻的耳垂,輕輕的呢喃著。
她甩開頭,閃躲他親暱的攻勢,「寒漠,為什麼我總覺得你變了?」
是嗎?他只知道,對她的需索是變了,變得更強烈。他抓著她忙碌的小手,以唇封緘她突然又多話的小嘴,舌頭長驅直入探索她的甜蜜。
他耐心的等她撤下她的防衛,再慢慢的挑起她的熱情,不同以往的,這次他沒等到她先臣服,他便沉淪在她的魅惑中。
他變了,他真的變了。
***
隔日,以柔在於士倫的安排下,正式進入于氏工作,職稱是董事長的特別助理。
她本以為特別助理是待在她爺爺身旁見習,處理一些芝麻綠豆大小的瑣事,畢竟她毫無管理一家大型企業的經驗,但她爺爺竟在所有部門主管面前宣佈,于氏以後一切決策一律交予她做最後的定奪。
她不敢置信且萬分驚恐,她才第一天進入公司根本就沒有能力,她怕搞砸爺爺一生的心血。
「以柔,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看你一副無精打辨的樣子。」於士倫問道。
戀戀今天凌晨來電告知,說寒漠已預備娶以柔,既然他已經要娶于氏唯一的繼承人,那幫未來的老婆管理事業應該是天經地義的事吧。
「我……沒有。」她能說寒漠讓她一夜無眠嗎?他實在太縱慾了,要不是她趁他熟睡之際偷溜回家,恐怕此時她還下不了床。
「那就好。李秘書,帶於特助到她的辦公室。」
「是。」
「爺爺,你一下子就把公司交給我,我做不來的。」
「傻孩子,爺爺有信心于氏會越發茁壯的。」有寒漠、有戀戀,他的于氏想不壯大都不行。
「可——」
「要對自己有信心,爺爺等下還有個會議要開,你先隨李秘書到自己的辦公室,有其它問題我們回頭再談。」他不忍見以柔愁眉苦臉,但于氏的未來一天沒有著落,以柔就得再委屈一天,希望他沒錯看寒漠那小子。
以柔點點頭,隨李秘書走出於士倫的辦公室。
當她進入自己的辦公室時,驀然發現戀戀早已在辦公室內等她,她想到寒漠昨天不算求婚的求婚,戀戀肯定是知道了而來興師問罪的,她便萬分羞隗。
「對不起,我……」她真恨自己傷害了戀戀,但她阻止不了寒漠的決定,戀戀一定很難過,在這麼難過的狀態下還對她強顏歡笑,真苦了她。
「別跟我說對不起,我真的很高興你願意嫁給寒漠。」
任何有關寒漠和以柔的消息,都逃不過她監視範圍,她早已請七色組的計算機奇才——藍靖,在以柔的每一套衣服裝設了最新穎的小型接收器,在得知寒漠強迫要娶以柔後,她認為該是公佈她身份的時候了。
雖然寒漠並未如期的按照她的計劃走,但這一點也不能阻礙她偉大的計劃,她原本是想先讓寒漠愛上以柔,再因為愛以柔而迫於無奈的接下于氏,爾後兩人幸福的奏出結婚進行曲。
顯然寒漠不太喜歡她的計劃,不過無所謂,對她而言只是秩序顛倒而已,一點也不影響她要的結果,寒漠勢必還是得扛下于氏,然後無可救藥的愛上以柔。
「戀戀,你真是善良得令我羞愧,寒漠應該娶你的。」
「他可不能娶我。」
「為什麼?他那麼愛你。」
「他是愛我,哥哥愛妹妹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吧!」
「哥哥愛……妹妹,你和……寒漠……」以柔杏目圓睜,聲調中有著極度的疑惑不解。
她是知道寒漠有一個妹妹,但怎麼也沒想到會是戀戀,難怪寒漠如此寵愛戀戀,對於一個失而復得的親人總是會特別珍惜,像是捧在手心的珍寶,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是可以理解的。
戀戀肯定的點頭。
「你們真的是兄妹?寒漠從未告訴我,他找到他的妹妹了。」她知道寒漠的妹妹在滿月時便失蹤了,其餘的她一概不知。
「他的確是惜話如金。」
以柔真誠的握住戀戀的柔荑,為寒漠感到喜悅。
「我真的很高興寒漠有你這個妹妹,他對你是真的關愛,那種縱容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
「以後那就是你的專利了。」
她果然沒看錯以柔,在寒漠百般的傷害她後,她還能無怨無悔的只為寒漠著想,真心的為他高興,她是個值得愛的女人,而這麼完美的女人她當然是留給自家人了。
「別安慰我了。」
「我未來的二嫂,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你叫我二嫂,寒漠告訴你他要娶我?」
「沒錯!」
他連戀戀都告知了,他是真的決定要娶她了。
以柔還是無法相信,她一點喜悅的心情都沒有,她真的不想嫁給不愛她的寒漠,但面對他冷酷的威脅,她不敢反抗他。
「他真的要娶我?我以為過一晚這便不是真的了。」她希望這是一場夢。
戀戀知道以柔的難過,畢竟誰也不喜歡被脅迫結婚。
「我知道他要娶你的出發點不對,但請你體諒他,他背負著寒家的仇恨,他的苦是無從宣洩的。」她二哥用堅硬的外殼來保護自己,卻不知像刺蝟的外殼扎傷了以柔。
「我不知道,我從來就不知道,他不曾對我說過寒家的一切,就算是一字一句,他都不曾告訴過我。戀戀,我對他知道的少得可憐,這樣的我們還適合結婚嗎?」
「那就讓他來告訴你。」
「他不會說的,他認為沒有必要。」她的開心只會讓他認為是陰謀,他的防衛讓她覺得自己仿若是他的敵人。
「以柔,對付男人是要靠智取的,要寒漠對你剖析他的過去並不困難,只看你願不願意而已。」
有戀戀說得這麼容易嗎?她的心在蠢蠢欲動,也許戀戀真的是她另一段生命的貴人。
「我當然願意。」
戀戀嘴角微微一彎,附在以柔耳旁的咕噥著。
突然,以柔臉色一垮、愁容滿面。
「怎麼了?」
「他說他會對付爺爺的事業。」
她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只會吼叫的老虎是無害的。」
「但我怕……」
「別擔心,他只是怕你不肯嫁他而嚇唬你的,在商場上打滾的人,這招嚇住對方的氣勢若沒學會還混什麼名堂,咱們寒漠可是個中翹楚,不過,我看他最常拿來練習的對象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