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據半堵牆的超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屬下傳真回來的一段影像。薩風環抱著雙臂,鷹般的眼眸直盯著屏幕上那個春風得意的對頭。
「他沒有斷胳膊斷腿?」他寒著臉問。
「沒……沒有。」「狂龍」低垂著頭,不敢看老大的臉色,只能戰戰兢兢地回答。
「也沒有躺在醫院裡,幾個月都爬不起來?」他的聲音極輕柔,聽來卻似蘊涵著說不出的壓抑與危險,叫人格外心驚膽寒。
「也沒……」「狂龍」的頭幾乎垂到了胸口。
「砰!」一顆鐵膽凌空飛出,價值昂貴的電腦屏幕頓時應聲粉碎,飛揚一空的玻璃碎屑及電擊火花都遠遠不及主人狂飆的怒火來得駭人。
「老大息怒啊!」「狂龍」哀叫著急閃,剛好躲過另一顆直衝著他腦門砸去的鐵膽,「如果不是『斂風堂』的『鳳凰』插手的話,屬下定能圓滿完成任務,打得那小子下半輩子都爬不起來……」
「『鳳凰』?」薩風的怒火因這個意外的消息而稍微減弱。
近幾年,香港的黑道被四股力量佔據,即「籌日組」、「斂風堂」、「天婁門」、「旅雲幫」。他的「籌日組」與「天婁門」勢同水火,與「旅雲幫」、「斂風堂」卻尚稱得上友好,大家都互有默契地保持「不插手對方幫會事務」的原則,以免變成勢力均衡的大敵。可這次「鳳凰」為什麼要插手來管他的事?
「你確定真的是她嗎?」他冷靜地問。
「千真萬確。」「狂龍」指天立地地發誓,「她亮出了軟刃『閃電』……那幾乎是她的獨門兵器了,屬下敢以性命擔保絕不會看錯。」
「果真是她!」薩風開始踱步,「鳳凰」為什麼會救聶雲歆,他們是什麼關係?奇怪!他怎麼不知道他那頭號死對頭認識斂風堂的女堂主?
「現在,那姓聶的小子在哪裡?」他一把抓過「狂龍」的衣領。
「在『凌霄大學』就讀。」知道老大不會再追究他辦事不利之罪,「狂龍」暗鬆了一口氣,「據盯著他的兄弟回報,他正全力追求同校的一個女子。」
「這麼說他不打算回英國了?」這可奇怪了,什麼樣的女子能令他這麼流連忘返?一把將拎在手中的狂龍丟開,薩風冷然下令:「快去準備有關事宜,我要轉校。」然後一指戳在「狂龍」的鼻尖上,「我要與那姓聶的讀同一所學校,而且要同班、同級,這次你要是再給我辦砸了,那就別回來見我了。」
「是。」被警告的人答得飛快。接著,「狂龍」像風似的衝出總堂,走得乾淨利索。
是該見面的時候了。回望著被他砸碎的屏幕,薩風冷冽地笑了。十幾年的新仇舊恨是到了該清算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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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凰』,『籌日組』十三龍之首的『天龍』於昨日秘密地來到我們的地盤。」
從手機中傳來的信息讓「鳳凰」原本就低迷的心情下降了好幾個百分點,「弄清楚他來做什麼沒有?」
「還沒。」另一端,可情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緊張。「不過據道上非正式的傳聞,他是為了尋仇,我怕……」她欲言又止。
「怕他是針對我?」傲然地挑了挑眉,「鳳凰」冷笑,「因然他想算『狂龍』的那件事,那就來吧!」她「鳳凰」打從出道開始,就沒怕過誰。
「不管怎麼說,還是小心點兒好。」可情憂心忡忡地叵答,「我已經派人密切關注他的動向。一有不對勁,我會立即通知你。」停頓了一下,可情才問:「要不要從堂口調一隊人暗中保護你?」
「不必了。」「鳳凰」沒有半分猶豫地拒絕。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堂之主的身份,如果只為這「空穴來風」的事便要招人來保護,那還有什麼臉子面對道上的同仁?而且她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
「既然如此,你就一切小心,『鳳凰』。」
「知道了。」通話結束後,「鳳凰」微一揚手,銀白色的手機脫手飛出,在空中滾了幾滾後,在地上「壯烈犧牲」。將雙手插入衣袋內,她率性地前行。沒有了這部手機,可情再想與她連絡可就有點困難了。會這樣做原因無它,她不想可情過多地插手她的事。
前方黑夜中微不可聞的聲響驀地讓她警覺,「鳳凰」飛快地脫下身上的玄色風衣,當作盾牌前舞。眨眼間,她的身影奇跡般的不見了。
發現失去了射擊目標,持著手槍的兩個男人愣了一愣。還未等他們有何反映,一個低柔的女聲已在身畔響起:「要命的別動。」二人倉皇回望,只見「鳳凰」低垂著面容,站在離他們近若咫尺之處,那件玄色的風衣又回到了她身上。
烏髮飄飛、嬌容半掩的她神秘有如幽靈,叫人望而生俱。
「開槍!」當先一人咬了咬牙,按下機括。另一個猶豫了一下,也照做了。
輕冷地一笑,「鳳凰」揚起了皓腕,銀亮如雪的光華閃過幽暗的長空,只在槍響的那一剎那——
「砰砰!」兩發子彈撞上軟劍的劍身,電花四濺。「鳳凰」卻仍立在原地,嬌軀一動未動。這情景看得兩個開槍之人四目發直。
「你們是誰派來的?」鳳目射出兩道凌厲無方的視線,她開口逼問。
手中有槍,可是那兩個男人卻沒有一個敢嘗試。下意識地,二人的視線同時求助似的移向黑暗中的某處。
「蠢材!」帶怒的叱責伴著一聲歎息。一直隱身在暗影中的男人轉身迎上「鳳凰」如冰雪般冷冽且美麗的眼神。
「好身手!」他輕輕擊掌,口中稱讚,「不愧是『烈火鳳凰』。」他目光狂鷙地道:「你是我所目睹的一個傳奇。」眼前的人極年輕,輪廓分明的五官有著無瑕的完美,可是卻絕不會叫人喜歡。有著一雙鷹般眼眸的他,只會叫人望而生懼。
「 『天龍』薩風!」準確無誤地,「鳳凰」叫出了他的名字。沒想到這麼快與他相見。
似笑非笑地扯起唇角,薩風拱手,「久違了,『鳳凰女』。」
「好說。」嬌容依舊如冰,「鳳凰」明亮得令人不可逼極的視線掃過呆站在一旁的那兩個執槍男子,「他們是你會屬下?」冷冷地,她問,「薩組長,你就是用這種手段來『拜見』我這個地主嗎?」來到了她「斂風堂」的地面,還敢這這麼囂張?也許她該考慮要不要讓這位「貴客」活著回去了。
「哪裡。」薩風談笑風生地道:「只不過是我手下的這兩個小兵想見識一下『鳳凰』堂主當日擊敗我『籌日組』『狂龍』的驚人絕技而已。其實我一向對『鳳凰』堂主傾慕有加,又怎敢對堂主不敬呢?」
他那捉摸不透的態度讓「鳳凰」心生警惕——這是個難纏的對手!
挑了挑修長的秀眉,「鳳凰」回禮,「這麼說薩組長會是一個很友好的客人了?」
「那要看『鳳凰』堂主是否是一個友好的主人了。」薩風答得高深莫測,話中有話。
「比如……」「鳳凰」緊逼著問。
「聶雲歆。」薩風索性將話挑明,「只要堂主不再插手這件事,我『籌日組』與『斂風堂』還是守望相助的盟友。」
謎底掀開了!原來薩風尋仇的對象不是她,而是聶雲歆,那個陽光般清朗俊逸的絕美少年。
「鳳凰」沉吟著。道上有道上的規矩,無論從哪方面去想,她都沒有理由再蹚這趟渾水,袖手旁觀才是上策!
可是——她的腦海中閃過少年的翩然身影,他含笑凝望的樣子好清晰、好清晰……她查過他的身份——他是旅英富豪聶天淞的獨生愛子,「天鷹財團」的未來繼承人。
他只不過是一個身份顯赫的富家子而已,與黑道根本沾不上任何一點邊,由那一天她幫他打的那一場架可以看出,他連簡單的拳腳功夫都不會。這樣的他怎麼鬥得過「籌日組」?怎麼鬥得過薩風?
秀眉不自覺地打結,「鳳凰」心頭莫名地纏繞著絲縷的憂心與不捨……「如果我非要插手呢?」
猛地抬頭,盯著「鳳凰」清亮且堅決的鳳目,薩風的視線銳利如刀,「那你就是我薩風與『籌日組』的敵人。」他冷笑,「我勸堂主還是三思的好。」
這麼做是愚昧且沒有理智的!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可是「鳳凰」還是堅定地說:「不必了!薩組長,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最後的決定。」微微笑著,她說:「聶雲歆在我『斂風堂』勢力範圍中一日,我『鳳凰』便會護他周全。」
鷹般的眸中燃起了兩簇怒焰,「堂主會為今天的決定後悔的。」他拂袖冷笑。
「是嗎?」「鳳凰」舉手送客,「我在這裡等著一睹薩組長的高明手段。」她依然帶笑,「會有你這樣的對手,是『鳳凰』求之不得的榮幸,所以,『鳳凰』決不後悔。」
「既然如此,薩風告辭了!」怒火高漲的薩風擲下了不甘心的一句,而後率著兩名手下離去。
「不送。」凝望著遠去的人,「鳳凰」已經預見了今後由刀光槍影。她怎麼會去得罪「籌日組」、招惹下薩風這樣對纏的大敵?說到底,都是那個聶雲歆害人不淺。可這能怪他嗎?會心生不忍的還是她啊!奇怪!她怎會對一個男人產生這樣的情緒?難道是——
心驀地一跳,她快步離開。低低垂著的眸子不自覺地瀉露了心中的凌亂,她似逃避什麼似的那麼倉促。不要去想,更不要去推敲……把那些惱人的思緒都拋開了吧!
她還是她——「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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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雪白的信柬「刷」地放到書桌上。蕭可羽推了推近視眼鏡,疑惑的視線透過鏡片落在信柬上,而後緩緩拉高……
「這是……」
「信!給你的。」靠在書桌前,聶雲歆對她擺出了一貫迷人的笑容。
無聊!她暗哼了一聲。薩風已經率人「殺」到凌霄了,可是這位聶大公子卻一無所知,談笑自如,一點防備都沒有。
反倒是她一直在為他頭痛!
伸手取過信,蕭可羽看也不看地將它順手拋出窗外,「有什麼話請直說。」她看著聶雲歆,「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最討厭拐彎抹角、故作神秘的人?一點都不光明正大。」她說得毫不客氣。
她會幫聶雲歆是因為她的心不夠硬,做不到見死不救!可這並不代表她會陪他「胡鬧」。是這樣的,沒錯。她在心中堅定著自己的立場。
星眸含笑地凝望,聶雲歆神情之中絲毫不見受傷,「我要是你的話就不會扔那封信。」撐起俊顏,他笑瞇瞇地補充,「即使是扔了,我也會快點去撿回來。」
「可惜你不是我。」垂下鳳目,她不想再理會他。
可是聶雲歆卻不讓她不理,「想不想知道,那是一封什麼信?」他的聲音淡淡地在她耳邊拂撩,有意無意地挑起她的好奇心。
「什麼信?」問了,蕭可羽才曉得上當。推開厚重的書本,她微惱地瞪著他。
對佳人的不悅視若無睹,聶雲歆從容地坐在她對面。「那可是一封情書。」他悠閒地道:「如果可羽小姐不介意我對你滿腔愛慕的幽情之書,被別人欣賞、閱讀、批評、研究的話,那就由它去好了。」
「你——」臉色變白的她無暇理會他,以平生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衝到窗前,眼見那紙信柬輕飄飄地由這扇位於凌霄學校五樓的窗戶逸出,而後遵循自由落體定律的法則下落。搶救不急的她實在後悔萬分,她不該丟那信的。
「那個『別人』是誰?」鳳目眨也不眨地盯著信柬,她問。
來到她身畔,聶雲歆示意地指了指樓下仰望著信柬的一眾同學,然後很好心地告訴身畔那搞不清事態嚴重的女人,「就是他們呀!不過基於傳言的威力與效率,很快全校的師生都會知道信的內容的。」
頑皮地衝她眨了眨眼眸,他笑道:「那時你我可就成為全校的流言之最了,開不開心?」他居然還這樣問。
「開心你個大頭鬼!」一拳K上他英挺的鼻樑,蕭可羽轉身沿著樓梯衝下去,將聶雲歆的痛叫拋於身後。
「原來你也是在乎的。」揉著作痛的鼻子,聶雲歆微笑著呢喃自語。他不怕她生氣,只怕她不在乎——
悠然舉步,他追著她的身影下樓。可羽,你知道嗎?冷若冰霜的表情並不適合你。也許你不知道,可是我會讓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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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生氣……蕭可羽發誓,她這一輩子從未像今天這麼生氣過。
「可羽。」瞧他還敢叫她?板著一張妍麗的容顏,她傲然舉步,不打算再理會他。
「可羽,別氣了,生氣很容易讓你變老的,而且會很難看……」眼見那張俏臉由白轉青,聶雲歆的聲音越來越小了。說實話,她生起氣來也是很嚇人的。
「可羽,」他小心地賠著笑,「反正那封信你已經拿回來了……」
「別再跟我提信。」蕭可羽大吼一聲,引來一堆同學的側目,可是她卻全然不在乎。大不了轉校,放棄這個精心安排的學生身份嘛!總之,她絕對不要再忍受他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沒有看過那封信,最後你又是把它怎樣了?」
「看?」她冷笑,「我怎會去看?」加快腳步,她頭也不回地繼續走,「那封鬼信我早已把它『五馬分屍』、『挫骨揚灰』了。」
真是夠無情的。挫敗地站住,聶雲歆歎了一口氣。奇怪!他那傾倒眾生的迷人笑容怎地一點也「電」不到蕭可羽?認輸嗎?絕不!失敗是成功之母!這是先賢聖人的名言,他決定依照這條明訓再接再厲地與佳人耗下去。反正,論耐性的話,蕭可羽是絕對比不過他的——所以,他一定會贏的。
「可羽!」眼見佳人的倩影漸行漸遠,聶雲歆重新振作起精神向她追去。時間還是很長的,不是嗎?
一步踏進教室的門,蕭可羽便撞上了一個高挺的背影。腳步踉蹌地後跌,她還未來得及驚叫便跌進隨後趕來的人的懷中。
「可羽,你要小心才好!」剛好趕上表演「英雄救美」的聶雲歆衝她微微一笑,彬彬有禮的舉止傾倒了一票「觀眾」。
殷殷關切的聲音迴盪在耳畔,蕭可羽的心神情不自禁地晃了晃。玉顏生暈,她離開了他的懷抱。
「謝謝!」說完了,她才恍然想起方纔他有心的「戲弄」,可惜說出的話收不回來了,她惟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去看他那一臉的得意笑容。
「對不起。」轉眸望向被她撞到的人,她低聲道歉。如果不是聶雲歆攪得她心神大亂的話,依她的身手又怎會撞到別人?說來說去都是聶雲歆不好!虧她剛才還謝他!
強忍著回頭再瞪聶雲歆一眼的衝動,她凝視著眼前被她撞得前傾幾步,同樣險些跌倒的倒霉人。奇怪!這背影怎麼這麼眼熟?
「沒關係!」那人站穩身形,緩緩回身,輪廓分明的面龐叫聶雲歆與蕭可羽同時一愣。
這個人……聶雲歆星眸眨也不眨地望著他,唇畔的笑容不自覺地收起。
薩風!蕭可羽心中驚訝更甚。他來得好快啊!不自覺地,她移步擋在聶雲歆的身前,鳳目如電地迎上了薩風的眸。
唇邊牽起了一抹莫測的笑意,薩風伸手,「新來的轉學生薩風向兩位問好,今後大家都是同學了,請多多指教。」
飛快地望了一眼身畔凝神備戰的佳人,聶雲歆的俊顏泛起了與薩風一模一樣的笑容,「歡迎、歡迎,薩同學。」他禮貌地與對方握手,「今天能與你相識,真是三生有幸!」
「哪裡,哪裡!」薩風笑得虛假。
聽著二人你來我往的回敬,蕭可羽不覺心生迷惑。一個是富家貴介公子,一個是黑幫龍頭大哥,這樣的兩個人怎麼會結仇?
也許她應該問問聶雲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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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薩風到底有什麼過節?」下課後,蕭可羽不理別人的眼光,將聶雲歆扯到一間無人的教室中,劈頭就問。
「薩風?」聶雲歆依舊笑瞇瞇的,「他不是我們的同班同學嗎?你知道的……」
「夠了!」蕭可羽怒吼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我警告你!聶雲歆,你別跟我打馬虎眼!」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我沒有。」他滿臉無辜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的怒氣從何而來。
深吸了一口氣再徐徐吐出,蕭可羽確定自己面對他時不會再生出想掐死他的慾望後,才再度開口:「我換一種說法,那『籌日組』為什麼要與你過不去。」在他說話前,她送上警告,「別再顧左右而言它,也別騙我,別忘了那是我親眼目睹的。」
乖乖地點頭,這次聶雲歆答得飛快,「『籌日組』與我有仇。」
「什麼仇?」她追問。
「宿仇。」聶雲歆眨了眨星眸,疑惑地問,「這與那個叫薩風的小子有什麼關係?」
看著他那清澄得近似天真的瞳眸,蕭可羽覺得自己快要吐血了,「別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籌日組組長『天龍』的真名就叫薩風?」他又在戲弄她嗎?
「原來是這樣!」聶雲歆像真的吃了一驚,「難怪了……」他低低地呢喃。
「知道了就好。」端起了冷冰冰的神態,蕭可羽道:「你現在很危險,識相的話就快點乘飛機回英國去。」
頓了一頓,她又補充了句:「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會暫時充當你的保鏢,將你安全地送上飛機。」從此天涯海角,再不相見!心頭莫名地生出了一份失落與依依不捨,可是蕭可羽掩飾得很好。這才是最好的安排,她說服自己。
星眸粲然,聶雲歆凝視著她,彷彿要將她的心看個清楚明白。
「想讓我離開?」玩笑著牽起她的一縷髮絲,他問:「你捨得嗎?」
芳心驀地一跳,蕭可羽惱怒地從他手上搶回她的頭髮,「笑話,我怎會捨不得你?」氣勢洶洶地,她問:「你聶雲歆與我有什麼關係?」她只不過多事地救了他一條小命,又被迫無奈地與他一見再見而已。她和他真的沒什麼。可是為什麼她會心慌意亂,會因他的話而感到莫名的心虛?
「情人的關係!」無視她的怒火,某人得意洋洋地宣佈,存心挑戰她的忍耐程度,「所以你會關心我、捨不得我,這再正常不過了,你就承認了吧!可羽,我是不會笑話你的,我只會——」
「閉嘴!」佳人的一聲怒吼打斷了他滔滔不絕的廢話,「你到底要不要走?」探手揪住聶雲歆的衣領,她追問。
「我不要走。」從那只修長的玉手中救回他的衣領,聶雲歆正了正衣服,擺出瀟灑迷人的微笑,「我要留下來,讓你繼續愛我。」
這一次,蕭可羽氣得連吼他都省下了,直接一拳就揮了過去。
「別這樣嘛!可羽。」早有預料地,聶雲歆快手快腳地躲開了,「淑女動口不動手。」
「我不是淑女。」蕭可羽又是一拳。這次,她發誓非打掉這傢伙臉上那抹可惡的笑容不可,叫他再也不敢惹她生氣。
「好了,好了!」他一邊躲,一邊舉手作投降狀,「可羽,我再不敢了。這樣總可以了吧!」他說得可憐兮兮的,有意叫她氣不起來。
習慣性地長舒一口氣,將滿腔的怒氣吐出。蕭可羽的鳳目眨也不眨地瞪他,「下不為例!」她心有不甘地停住腳步。
她發誓他若再敢這樣氣她,她就乾脆一劍砍了他,也好成全了薩風尋仇的心願。如此的話也就萬事化而,徹底的一了百了,她再也不用頭痛了。
「不會了,我保證。」他飛快地點頭。
瞧著他一副乖寶寶的純潔模樣,蕭可羽歎了一口氣。她不得不承認,她真是拿他沒轍。想她堂堂的「斂風堂」堂主、道上聞風喪膽的女煞星終於遇上剋星了,她痛心萬分地想。
「到底你走還是不走?」她沒精打采地問。
「不走。」聶雲歆笑著搖首。
只覺得熟悉的心火又有再度上升之勢,蕭可羽耐著性子解釋:「正經些,這可關係到你自己的小命。」她可不想替他收屍。
「我說的是正經話啊!」聶雲歆圓睜著星眸道:「可羽,你想想看,如果換作你的仇家揚言要找你算賬,你會不會嚇得離開香港,找個國家躲起來、不敢見人?」
「絕不會!」一掌拍在空桌上,她怒道:「我才沒有那麼沒種!」她會秉承先下手為強的原則,想辦法幹掉那個不長眼睛、膽敢惹她的笨傢伙。
「那就是了。」他難得地收起不正經的態度,「所以,我要是躲了,豈不是承認我是膽小鬼?」
「可是你不是黑道中人。」與薩風硬碰硬,不用想,吃虧的定是聶雲歆。
「並非只有你黑道中人才有骨氣、不怕死。」他衝著佳人眨了眨眼眸,「而且,我和你一樣的驕傲啊!你明白嗎?可羽。」
像重新認識他一般,蕭可羽盯了他半晌,在心中不得不承認,他有理。只是這樣的話,就更麻煩了。歎了一口氣,她暗自做好不惜與薩風一戰的心理準備,而後問聶雲歆,「說來看看,你那『宿仇』是怎麼回事?」她還是關心的,儘管她死不承認。
「這個嘛!說來像一匹布那麼長……」聶雲歆正想展開長篇大論再次挑戰佳人的耐性,驀地,窺見火光一閃。
「小心!」他大吼一聲。
警覺的蕭可羽一把拉著他躍向教室的窗戶,沒有半分遲疑地撞破玻璃,二人一起跳出。
「轟、轟、轟!」幾聲巨響後,這所化學系的實驗室化成了一片火海。
僥倖逃出的二人痛叫著重重地跌在地上。要是反應略遲一步的話,那……心有餘悸地站起,二人不約而同地想。
「是人為的。」無視凌霄大學內驚叫處處、人仰馬翻的混亂,蕭可羽推了推鼻樑上做為掩飾的眼鏡,淡淡地道。
而聶雲歆的視線卻定在對面,他微抿著唇,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寒冽。沿著他的眼光望去,蕭可羽發現對面的教室樓二樓的一扇落地窗前,佇立著一條人影,完美的俊顏、鷹隼般的眼神。
「薩風!」那是他!蕭可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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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打從遇到那個叫聶雲歆的人後,她就與這兩個字扯上了不解之緣。
先不要說化學實驗室那場驚天動地的大災難後,凌霄大學的校長兼理事是如何的不滿,如何的憤怒。
他聶雲歆狠狠地破費了一大筆金錢,都無法消減校長的雷霆大怒。為了不陪聶雲歆一道被當成「罪魁禍首」扭送警局,成為傳遍黑道的大笑話,她迫不得已出劍指著校長的脖子,放話威脅,才逼得他改變主意將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當做意外事件處理。
先是聶雲歆的「胡鬧」,再是薩風來到凌霄,接著又發生了這樣的事,看來她該考慮與這所大學說聲再見了。
皺了皺秀眉,她將惱人的思緒拋開。換上屬於「斂風堂」堂主「鳳凰」的裝束,她乘著她的那輛摩托車急馳。前方是聶雲歆的私人轎車。
會暗中尾隨是因為她不放心,薩風既然能在「凌霄」製造爆炸事件。保不準接下來,他還會使出什麼手段,那位聶大少爺可以不理、不怕,可是她卻不能不幫他防著點兒。
摩托車的後視鏡中,驀地閃現出一字並排的四輛同樣的車,騎士個個頭戴頭盔,裝束神秘。速度奇快地,他們瞬間越過了她。隨後又出現了四輛。
看來又是針對聶雲歆來的。薩風想是見化學實驗室的那一場大爆炸炸不死他,才一計不成又施二計吧!
鳳目寒凜,她抿了抿紅唇,一腳將油門踏到底,摩托車頓時狂飆著「飛」出,瞬間便趕上了前方的車群。
一手控車,她另一隻手揚起,軟刃「閃電」自袖中飛出,襲向那四輛摩托車的前輪輪胎。如銀似雪的光華一間即逝,那四輛倒霉的摩托車便打著轉放橫,將主人重重地摔出,哀呼叫痛聲連綿不絕。
「鳳凰」將車來了個180度急轉,然後冷笑著迎上另一個車群。
載著聶雲歆的轎車消失在視線外。放下心來的「鳳凰」斜睨著眼前驚慌失措的四人,「回去告訴你們老大,這次他又失敗了。」她傲然地道,「我既然插手管了這件事,便不會半途而廢,叫他還是死了心的好!」要玩也應該玩些光明正大的手段,光這樣玩陰的,真叫她對這位堂堂的「籌日組」組長、一幫之首大大的失望。
「失敗了嗎?這可不見得。」騎車的四人中有一人陰森森地開口。揚手,他投出一個煙霧彈。
淺粉的煙霧瞬間籠罩了街面。措手不及地,「鳳凰」吸進了少許。這煙有毒,一陣昏眩湧上來,「鳳凰」不由得大驚。視線穿過淺薄的毒煙,她窺見除去了頭盔的騎士無不戴上了防毒面具,就連先前被她逼下車的都不例外。
剎那間,她終於明白了,他們這次行動針對的不是聶雲歆,而是她自己!
咬了咬牙,她屏住呼吸、駕駛著摩托車,飛快地衝出毒煙。
「別叫她跑了!」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開槍!」
她猛的踩油門。槍聲同時響起。只覺得後肩一陣炙痛,「鳳凰」一顫跌下摩托車。天旋地轉,她只覺得眼前一片朦朧。
依舊是那個聲音,「老大說了要活的,快抓住她!」
咬牙躍起,她欲亮出「閃電」,與他們拼了。正在這時緊急的剎車聲在她身畔響起,眼前光影交織,她依稀可上辨出,那是一輛轎車。
微怔之間,轎車的門飛快地打開,一隻手伸出,將她拉入車中。
「開車!」熟悉的聲音響起。
「鳳凰」抬眸,正望入一雙星辰般明亮美麗的瞳眸中,「是你!聶雲歆。」心弦一鬆,她軟倒在他懷中。一時間心疲力竭、全身無力。
「是我,所以你可以放心了。」他微微笑著,凝望著她的眼神載滿了溫柔與憐惜,「把一切都交給我吧!我會保護你的。」
奇異的情緒盈滿心頭,她閉起鳳目,依偎著他。車外的槍聲,身上的毒傷,一瞬間彷彿都不再困擾她。
就這樣吧,將生命托負於他;就這樣吧,讓時間在此停頓、讓夢地老天荒……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她也會有這樣依戀情緒。
她不再是孤傲絕倫,無所畏懼的「鳳凰」,她只是一個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