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飽沒事幹?來找打嗎?」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的拳頭很硬耶!」二弟孟軒轍抱頭痛哎。他一直不懂,明明看起來比他還瘦弱的大哥,為什麼力氣比自己大,拳頭跟石頭一樣硬?記得國中時,有人找大哥單挑,自從那次把對方打得多處骨折後,老爸就不准大哥再用拳頭了?
可憐他身為弟弟,成了大哥的沙包,幸虧他身強體壯,不然早一命嗚呼了。
孟軒昂睨了他一眼,繼續調整自己的領帶。「誰叫你發出那種噁心的聲音。」
「因為看你最近動不動就在鏡子前面笑個不停,順便幫你配音呀!」
「無聊。」
「最近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樣子,該不會……嘿嘿嘿。」
「她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孟軒昂很酷地淡淡說道,眼底卻藏不住熾熱的情火。
「我又沒說她,我說的是你,大哥,別人不瞭解你,我這做弟弟的可太瞭解你了,一認真起來跟火燒森林一樣,連消防車都來不及滅火。」
「我已經很克制了。」
「那就好,這位紳士,你打算如何偷取一位討厭男人的女子的心?我聽私家偵探說,她很冷的。」
「我自有辦法挑起她失去已久的熱情。」
「什麼辦法?」二弟好奇問。
孟軒昂神秘一笑。「她對我的笑容招架不住。」
轉頭面向鏡子,他再度揚起深情無悔又帶著淡淡憂鬱的笑容,連眼神都蒙上一層帶著秋意的輕愁。
另一張大頭臉佔住他鏡子二分之一的版面。
「她喜歡你這張淫笑?」孟軒轍問,很認真地在請教。
孟軒昂回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臉,順便附送一記佛山無影腳,把整個人踢飛出去。
謝采瑤的運作小組查出,糾纏孟軒昂的女子還真是多不勝數。
孟軒昂本身的條件的確很好,他英俊多金,又正值黃金單身漢的年齡,難怪女人個個趨之若騖,圍繞在他身邊的禍水紅顏的確比其它有相同條件的男人更盛,而且為了得到他,無所不用其極,可說幾近病態。
例如崔晴,這是謝采瑤要幫他解決的第一個女人。
當過狗仔隊的阿晃門路很多,輕易就查出這個女人同時交往的男友眾多,出身名門之後,生活卻不檢點。更勁爆的是,她為了得到孟軒昂,已經預謀了很久,先讓自己懷了一個月的身孕,然後打算用藥昏迷他,假裝兩人有了肌膚之親,再把孩子賴給他,好逼他就範。
謝采瑤為了要揪出她,騙說孟軒昂要買生日禮物送她,並在當天約好孟軒昂與她一塊共進燭光晚餐。
孟軒昂當然是被蒙在鼓裡,直到他被迷昏了,崔晴打算剝光他的衣服時,她肚子裡孩子的爸爸突然闖進來,因為他已被謝采瑤的人告知,崔晴偷偷懷了他的孩子,他就要成為有錢人的爸爸,但她卻打算拋棄他,想把孩子賴給別的男人!
孩子的父親本來就不是好東西,一知道自己可以父憑子貴當上有錢人的女婿,當然要阻止了,不然起碼也要大撈一筆才走,他們立刻起了爭執,而這一切全被謝采瑤安排的人給錄了下來,成了有力的證據。
事後,當孟軒昂得知這件事,當場嚇出一身冷汗,崔、孟兩家家長看過錄像帶後也大為震驚,有憑有據不得不信,崔晴成為孟家媳婦的資格立刻被取消,崔家也將女兒帶回,並秘密送到國外墮胎,從此嚴格管教,不准她再丟盡顏面。
接下來,謝采瑤按照契約,以孟軒昂女友的身份,自由進入他住的地方、他的公司、他的辦公室,日夜全程看守,所有要見軒昂的女人,都得經過她的同意。
這個做法令其它女人憤怒不已,下戰帖的敵人一一找上門來。
這些敵人她將之分三大類,對付的方法各有不同。
首先是威脅型,這種人很好解決,因為她們只會虛張聲勢,沒什麼大腦。
「你就是軒昂哥的女朋友?」被擋在軒昂辦公室門外的艷麗女子,不客氣地對謝采瑤大吼。
「有何貴幹?」
「我要見軒昂!」
「他沒空。」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他的表妹!」
「就算你是他祖媽也一樣,有話直接跟我說。」
「你憑什麼!」
「憑我是他最愛的女人,他的辦公室只有我能進去,他的房間只有我能住,他的床只有我能睡,他熱情的身體只有我能碰,他最筆直英挺的地方只有我能摸--」
「夠了!嗚--」女子一路飆淚離去。
謝采瑤好整以暇地喝著男秘書端來的茶,掃視其它一票目瞪口呆的職員,她聳聳肩笑道:「我指的是他筆直英挺的西裝,你們想到哪去了?」
大夥兒立刻紅著臉,工作的工作,打電話的打電話,很心虛地埋頭忙碌。
從這天以後,孟氏企業開始流傳,大公子的新女友是個有趣又睿智的女人。
比威脅型難度高一點的是陰險型,這種人笑裡藏刀,表面上會假裝跟你很好,私底下盡耍些見不得人的伎倆,但對謝采瑤而言,對付這種人依然游刃有餘。
「如果軒昂選擇了你,我也無話可說,輸得心甘情願。」
在會客室裡,一位柔若無骨的女子輕輕拭著淚水,無助得不帶一絲威脅,很認命地祝福他們。
「你……」
「沒關係,我都明白,只要是為了他,我願意退讓。」
「可是……」
「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你一定要給他幸福,只要他快樂,我便心滿意足了。」
「那個……」
「你不用安慰我了,說什麼都沒用的,只要好好待他就行了,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女子表現出犧牲小我成全他人的偉大胸懷;心碎的模樣感人熱淚,連旁人看了都動容,弱者總是比較容易惹人同情,尤其是楚楚可憐的女人,讓旁觀者忍不住為她的專情無奈長歎,與她相較,謝采瑤反而比較像是奪人所愛的第三者。
謝采瑤也歎了口氣,道:「好吧,既然你無所謂,我就不多說了,本來我想告訴你剛才所喝的那杯茶,是我在喝的。」
驚!
女子的哭聲戛然止住,顯然被她的話所嚇到?
「你說什麼!這茶……」
謝采瑤笑笑地點頭。「是呀,你手上那杯已經跟我的交換過了,你現在喝的正是被你偷雞摸狗下藥的那杯,好不好喝呀?」
女子臉色驀地刷白,什麼端莊淑女或楚楚動人的形象全沒了,現在的她只是一個歇斯底里又極度驚恐的女人,正一路尖叫著逃出辦公室,連告別的招呼都免了。
謝采瑤依然閒情逸致地喝著男秘書送來的茶,掃視其它處在驚愕狀態的職員,微笑解釋:「她八成是吃壞肚子沖廁所去了,想拉的時候擋都擋不住。」
眾人笑成一片,對老闆的這位新女友非常有好感,從前他們擋不住的人,到了她這裡,全都一個個碰一鼻子灰,不禁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每天茶餘飯後,大家都談論著大公子的女友又幹掉了哪些難纏的女人,謝采瑤的傳奇事跡繼續口耳相傳著。
最後一種類型最難纏,不像威脅型那麼直來直往,也不如陰險型那麼有跡可尋,是最防不勝防的鬼魅型。
這種女人最討厭,而且很有把人逼瘋的本事,不過遇上謝采瑤,就算對方能飛天遁地,也逃不過她的法眼,只是必須多費一些心思罷了。
這天,在孟氏大樓內,有三位男子在交談,他們分別是孟軒昂、二弟孟軒轍,以及父親孟冠仁。
孟氏企業為孟冠仁所創辦,他早已退休,幾年前就將名下的企業分別傳給兩個兒子。
老大孟軒昂執掌進出口傢俱,從設計、製造到銷售,走的都是目前國內外最流行的路線,組裝容易,質感高級,國內外共有三百多個銷售據點。
老二孟軒轍則負責運動器材,最近忙著在台灣和中國兩地奔走,因為經營得有聲有色,目前為在大陸開設第二個廠房的事而忙碌。
平日家中三個男人很少有機會聚在一塊,今天難得老二也在,做父親的特地來到老大的公司,談著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話題。
「怎麼沒看到你那位新交的女朋友?」父親問。
「對呀,我們來就是為了認識她,大哥,你是不是把她藏起來了?」
「你母親很掛心,所以要我來看看。」父親笑道。
「待會兒我會為你們介紹。」孟軒昂邊說著,邊領著父親與二弟往自個兒的辦公室走,沿途有不少職員向他們行禮,難得公司三位俊朗英挺的當家都在,引來不少偷偷愛慕及崇拜的目光。
孟軒昂留意著四周,搜尋佳人的芳影。平常在他門口把關的人,今天卻不見人影,很是令他掛心。
父子們先後進入男廁所,三個男人排排站,正拉下拉煉準備解放時,一抹芳影神出鬼沒地自他們身後經過。
「先暫停,不要掏出來。」謝采瑤一邊說著,一邊從容自若地往廁所最裡頭那間走去,無視於三個身體僵硬的男人。
就見她突然打開其中一間廁所的門,一陣拳打腳踢之後,拖著一個鼻青臉腫的假男人走出來。
「只是女扮男裝的偷窺狂而已,不礙事,你們繼續忙。」說完,又拖著現行犯從容自若地走出去。
僵硬的三人,許久許久後,終於回神。
「她該不會就是……」父親張著嘴,只說了一半。
「是的。」孟軒昂哭笑不得地點頭。
三人一陣沉默,最後二弟拍拍大哥的肩膀。
「你說得對,她一定能幫你斬妖除魔。」
藉著租用契約之便,兩人假裝是一對戀人,不管是走到哪裡、住到哪裡、睡到哪裡,采瑤一定做到貼身保護,盡責地為他趕走黏人的蒼蠅蚊子。
在人前,她對他如膠似漆,行為大膽,為了昭告世人他已心有所屬,謝絕一切相親關說,該表現親密肉麻的時候,絕對不「偷工減料」。
「HONEY∼∼」走在街上,她突然一把拉下他的肩膀,狀似在說親密話,其實是在警告他。「有人跟蹤。」
他低問:「誰?」
「還不是那位方家二小姐,以為沒了崔晴,你就會選擇她。」
她好軟,倚偎過來的身子感覺像棉花糖,耳邊細語聽得他一陣心神蕩漾、不管來跟蹤的是誰,他很高興有這個機會更靠近她,從前被女人跟蹤是夢魘,現在是甜蜜。
「我對她根本沒感覺。」他強調,這話是特別說給她聽的。
「人家可不這麼認為,還當你是一時的迷失呢,誰教你不聽我的,說什麼怕她自殺,所以不敢太強硬拒絕,免得刺激她,看吧!陰魂不散的跟著你。」
「對不起……」委屈的嗓音,就是有股魔力讓她硬不起心腸。
「算了,你就這個性,沒辦法。」
「那我該怎麼辦?」
她考慮了下,本來還有些猶豫,看他這麼無助可憐,就犧牲一下吧!
「我要你用力抱緊我,還要假裝熱情地吻我,要裝像一點喔,不然--」她話沒說完,猛地被摟入熾熱的懷抱中,激情擁吻。
這笨蛋!她是說假裝,又不是來真的--啊--還敢把舌頭伸進來!豬頭--唔--看不出他那麼老實,吻起來卻很狂野--算了……等會兒再給他好看……
人前她熱情有勁,是個完美情人。但在他父母面前,她的表現絕對是清秀可人、含羞帶怯的小女人,一看就是標準的好媳婦。
「伯父、伯母,你們好,這是我一點心意。」第一次拜訪,她將準備好的貼心小禮物雙手奉上,表現出大家閨秀、知書達禮的模樣,惹得孟家兩老對她讚賞有加。
「來,別客氣,當這裡是自己的地方就好。」孟母熱心招呼著她。
「謝謝伯母。」
擒賊先擒王,母親是目標,只要搞定伯母,就不會再逼兒子去相親。
她那小媳婦的笑容,甜甜的嘴巴,輕易就收服了兩老的心,讓他們對大兒子交的女友十分滿意。
既然大兒子有對象了,他們也安心,而且兩人才剛交往,總不好那麼快逼人家嫁給兒子,弄不好還會把人家嚇跑咧!因此孟家兩老終於不再一天到晚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理由,逼大兒子相親,孟軒昂耳根總算得以清靜。
歷經一個月後,方家二小姐總算死心了。因為太傷心,所以遠走他鄉留學去,謝采瑤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並開始跟孟軒昂清算總帳。
「我不幫你了!」她氣憤道。
「為什麼?」
「還敢問為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在她面前的,是一張好無辜又老實憨厚的表情,光是一個秋意襲身的憂愁眼神,就要把冰山給融化了。
不能心軟!不能心軟!她不停地對自己催眠。
「契約上明明寫得清清楚楚,不可以親吻,不可以亂摸,不可以亂抱,可是你都犯規!」她氣羞地罵道。
「咦?可是是你叫我吻的……」
「我是說假裝!」
「也是你叫我摸你……」
「我是說做做樣子就好!」
「你命令我抱你……」
「我有說點到為止啊,你給我『三貼』做什麼!」
「原來是我搞錯了,對不起,我真該死,你打我好了,要踢要揍,我都願意承受,來吧!」他一副罪該萬死、切腹謝罪的懺悔樣,愧疚的神情比她還激動百倍。
說來也真邪門,看到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她的氣全消了,不但拿他沒轍,還不得不反過來安慰他。
「算了,記住下次別再犯了。」她沒好氣地道。
「不行,你如果不打我一拳,我良心不安。」
她根本打不下去好不好!
「不用了啦,我不怪你了。」
「不,你一定要揍我,不然我自己懲罰我自己。」
「我說不用了--喂!你想砸死自己啊!把花瓶放下!」她驚慌失色地尖叫。
「別阻止我,我是笨蛋!是豬頭!對你亂吻、亂摸又亂抱,我該死!」
「不要--住手--厚!孟軒昂!你試試看!敢傷害你自己一根寒毛,我就再也不理你!」
「可是……」
「我說到做到!」
「你別不理我……」他可憐兮兮地說。
「那就把花瓶放下!」
「可是我吻了你……」
「那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還亂摸你……」
「又少不了一塊肉!」
「還亂抱你……」
「是我先抱你的,咱們扯平了!」
「你不生我的氣了?」
「你如果拿花瓶砸自己的頭我才會生氣!」
「好,那我不砸了。」
「很好。」
呼……她鬆了好大一口氣,趕忙搶過花瓶並沒收起來,免得他自殘。
瞧他恢復笑容,她也跟著開心,只是有時候會有一種說不上的奇怪感覺,為什麼到最後覺得愧疚的人會是自己?
可憐的人到底是誰啊?連一向頭腦清楚的她都變糊塗了,盯著那憨厚老實、無一絲邪念的笑臉,她真的糊塗了。
不過在她轉身時,背後那張欺騙世人的俊顏,卻揚起了得逞的笑意。
能吻她、摸她、抱她,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