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有事問我,但別急,等下課後到餐廳等我。」葛麗敏對她揮揮手要她回教室,想來是不想在這兒多談私事。
都還沒開口的羅蘋一聽她這麼乾脆的答話,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葛教官跟那個駱煒一定相識,而那天發生的事駱煒也一定轉達到她這邊了,看來她找對人了。
這天是星期六,只有四堂課,第四節下課鈴聲一響,只見一堆歸心似箭的學生背著書包直往校門口沖,就只有羅蘋一個人跟人潮方向不同,一個人反而往校園裹走著。
一進餐廳,葛麗敏早已等在那兒了。
「坐吧!喝點什麼?或是要先吃飯?」葛麗敏自己已經點了一杯果汁,看來她可能已經來了好一會兒。
「我要個雞腿飯。」羅蘋轉向服務生點著,要聽故事也不能虐待自己,先填飽肚子好有精力承受大打擊。
葛麗敏見她還能一副無事人一樣吃著,不覺得笑了開來。這就是羅蘋,縱然天都快垮了,她還是能擺出這副不慍不火的模樣,她當教官快三年,也沒見她為什麼事情緒激動過,駱煒說她昨天像頭盛怒獅子般奪門而出,那等模樣她倒真是無法想像。
「我想你找我是為了駱煒的事,對不對?」葛麗敏啜口果汁開門見山問著,早來了一個鐘頭就是準備好回答她的問題。
羅蘋把玩著桌上的餐具點點頭,難得聽到駱煒這個名字時,眼神有些慌亂。
這是葛麗敏第一次看到她不太自信的模樣,可見這件事情的確對她造成不小的影響。
「為什麼不問你爺爺,或是直接問駱煒呢?」
「問爺爺怕不客觀,問那個……駱女士又不知從何問起。」一時間她還真不知該怎樣稱呼那個突然出現的媽媽人物。
「你難道不怕我也不客觀?」
「至少你是我目前唯一信得過,且知道一些真相的朋友。」
「說的我都有點飄飄然了。」葛麗敏對她灌的迷湯笑一笑。
「好吧!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就用最簡潔的方法將所有的故事告訴你,但是結局如何,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一切都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或許得要你費心去爭取。」
「我不懂。」
「你是應該不懂的,不過等我說完故事你就明白了,在說故事之前或許我該先聲明在這故事裹我扮演的角色,那樣信服力可能會強些。」
「你也在故事中。」羅蘋本以為她只是一個介於家長跟學生之間連繫的角色,沒想到她也存在故事中。
「別驚訝,我只是個小配角不是什麼主角,不要用太期盼的眼神看我。」葛麗敏幽默的自嘲了一下,緩和些許緊繃的氣氛,見羅蘋露出微笑後才繼續說下去。
「我是駱煒的表妹,若照輩分來說也就是你表姨,當年你爺爺將駱煒表姊趕出門時她到我家待了一陣子……」
「我爺爺將她趕出門?」這個說法讓她有些吃驚。
「沒錯!我不知你爺爺怎麼對你說明你為何從小沒有父母,但是當年你母親的確是被羅教授趕走的。」
「為什麼?」羅蘋實在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依她瞭解,爺爺絕不是那種會哺育嬰兒的人,既然她有母親,那他不太有可能自找麻煩弄個嬰兒來折騰自己。
「或許這個故事該由她來說比較真實……」葛麗敏突然揚起頭對著羅蘋身後笑一笑,羅蘋一轉頭,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臉孔乍現眼前。
「嗨!羅蘋……」經過昨天那種風暴後,駱煒實在不怎麼有勇氣面對這個跟她爺爺脾氣頗為相似的女兒。
羅蘋只是呆望著她,不發一語。
葛麗敏看不出羅蘋的反應是怒是氣,只好連忙介入她倆中間解釋著,「羅蘋,對不起,我知道你來找我就是想瞭解真相,但我覺得由你母親來說明這一切事情應該比我更為妥當,所以我請她來一趟,希望你別介意。」
「羅蘋……」
駱煒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被羅蘋出言制止。「不用浪費時間解釋了,我只想聽事實,誰說都一樣。」隨即便又轉過頭來,專心啃餐盤中的雞腿以掩飾自己翻騰的情緒。
駱煒並不難過她的反應,她太瞭解羅家人的脾氣,明明心是軟的,但嘴巴卻要裝成像硬石頭一般,她更不會怪她,因為她有權對她冷淡。
葛麗敏為駱煒遭受這樣的待遇感到不平,急聲催道:「表姊,你就快告訴她所有的經過,還有你這十多年來受的煎熬吧。」
駱煒看看她,轉向那個像是將所有注意力放在雞腿上的女孩,歎了口氣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羅蘋,如果讓你爺爺知道我今天跟你談這些,很有可能我將永遠失去你,但為了讓你瞭解一些事情的來龍去脈,瞭解你並不是沒人要的孩子,我願意賭它一賭。」
葛麗敏在她說這句話時握了握她的手,算是為她打氣,只有羅蘋仍舊默默地吃著她的便當。
羅甚是羅教授的獨子……駱煒用一個人名當了起頭,羅蘋一聽這個名字時動作僵硬了一下——羅甚是羅不凡放在她身份證上的父親名字,只是她從不知道這個父親真的是她的父親。
駱煒並沒發現她的異樣,繼續說著,「他可以說是一個極優秀出眾的年輕人,從小功課卓越,運動頂尖,藝術、文學才華過人,羅教授一直以他為傲,也一直認定他必將繼承衣缽為羅家拿下第二個諾貝爾獎,像居禮世家一樣。」
說到這兒,駱煒眼中毫不隱瞞的露出驕傲。
羅蘋並不打算插嘴,雖然她心中有一卡車的疑問,但她知道只要她靜靜地聽,必定能得到滿意的答案,不須急在一時。
「大學以前的羅甚,的確完全照著羅教授的計劃走著,他參遍各種數理比賽,沒一次落敗過,這讓羅教授對他簡直滿意到極點,也一直以這個兒子為榮,深覺自己的計劃必將很迅速的實現,這個喜悅讓他更積極的幫他做生涯規畫,他甚至希望他成為世界上最年輕的諾貝爾獎得主。哪知……」駱煒在這兒停頓了一下,看了羅蘋一眼,羅蘋正如她所預料的將頭抬了抬,對她的停頓皺了皺眉。
駱煒笑了笑,眼眶突然轉紅,沒頭沒腦的說了句,「你皺眉的樣子真像你父親。」
羅蘋急急避開她的凝視,不知怎麼搞的她的眼淚竟讓她也有點想哭。
駱煒擰擰鼻頭,繼續往下說:
「一切事情得由他大一開始說起,大一時羅甚參加了學校的電影研究社,我說過他從小對一些藝術、文學方面非常有才華,他本身也很喜歡涉獵這方面的東西,加入電影研究社對他而言,簡直就像小孩第一次偷嘗到甜食一樣,他迷上了,之後大二、大三他幾乎將所有的時間全放在社團中。」
「爺爺沒發現?」
「羅教授對小孩雖嚴厲,但他有個好處就是信任,羅甚只要將課堂上的功課應付好,他不會太過干涉他的時間分配。」
羅蘋點點頭知道這是實情,爺爺對她就是如此。
「爺爺後來還是發現了,對不對?」依她判斷故事應該會這樣發展才對。
「沒錯。」駱煒一記苦笑,這個女兒的邏輯思考能力實在不輸給她爺爺、父親。
「大四那年一封入學許可洩漏了他的計劃,也造成父子絕裂的導火線。」
「入學許可?」羅蘋疑惑看著她。
駱煒好滿足她總算能這樣看著她說話,不再逃避了。
「紐約藝術學院的入學通知書,你爺爺原本要他申請的是哈佛大學物理系,沒想到那封通知書你爸連丟都沒丟,當時他真是卯上了。」想起丈夫第一次的叛逆行為,駱煒也不禁笑了起來。
「那他慘了!」羅蘋瞭解似的哀歎一聲。
「沒錯!真的很慘!你爺爺非常震怒,他當著羅甚的面將那封信撕毀,你爸看他這個行為也冒火了,藝術學院的入學申請並不容易,父子倆大吵一頓,最後你爺爺只說了一句——『你如果去念那個什麼爛玩意兒,這輩子就不是我的兒子。』他丟下造句話後就離開了現場,之後開始跟你父親展開長達一個月的冷戰。」
「最後他的恐嚇跟冷戰失敗。」羅蘋依目前的情況推演出當時的結果,為爺爺的失敗發出會心一笑。
駱煒點點頭,「其實你父親下那個決定也是非常痛苦,他真的非常喜歡電影文學,也知道一旦聽你爺爺的話放棄它,那這一生將過的一點意義都沒有,最主要的是,會下那個決定他也是想賭一口氣,不相信以他的才智,無法在電影事業上出人頭地;他更不相信電影事業如羅教授所言一文不值,能對世人有貢獻的並不只自然科學一途,他要用能力與事實推翻你爺爺錯誤的想法。」
「有魄力!」像聽說書的一樣,羅蘋為她這串話發出聲喝采,這個老爸太棒了!敢做她所不能做的事。
駱煒跟葛麗敏被她的動作惹笑了起來,氣氛也一下子變的輕鬆不少,駱煒喝口水,將故事繼續往下說。
「你爸爸服完兵役後,我剛好也從學校畢業,他帶著我一起飛到美國東岸,在抵美的隔一天,我們倆找了個小教堂結婚,而你也在那時出生……那段生涯可說是我們最快樂的一段時間……」駱煒說到這兒停了半晌,眼神中發出一種幸福的光彩,那時光雖短暫,但卻是她這輩子最美麗的回憶。
「後來呢?」羅蘋已經吃完便當,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逃避駱煒的眼光,開始專心的凝視她,見她現在這種表情,也不禁一呆——
老實說,這個母親真的很漂亮!漂亮到連她都不由自主地想多看幾眼。
「或許老天忌妒我們太幸福了,在羅甚拿到學位的前一年,醫生發現他腦裡面出現一個腫瘤,存活率只有二十%……」
「哦!」羅蘋第一次聽到親生父親的死因。
「當知道自己即將不久人世,他一方面雖惦記著理想,但另一方面真正讓他掛心的卻是你爺爺……於是,在醫生宣佈他的病因後一星期,我們倆整裝回台灣,回到你爺爺家中,而二個月後……他也在那兒安息……」
難怪她會一直覺得眼前的人影有些熟悉——羅蘋忍不住定眼瞪著她,想從她身上搜尋些曾經擁有的記憶,原來三歲之前她還是有母親呵護的。
「表姊,休息一下再說吧!」葛麗敏怕她承受不了回憶的悲痛,插嘴提議著。
「不用了!」駱煒擦擦眼淚,對她搖搖頭。
「遲早總是要說的,一次說完它,我反而會好過些。」
她又轉向羅蘋,「小蘋,並不是我要拋棄你,是當時你爺爺因痛失愛子,將所有的悲傷全怪罪到我頭上,他一直以為你父親是因為我的蠱惑才迷上電影,也是因為我才離開他,更覺得我是害死你父親的劊子手……」
「所以,在你父親葬禮一結束,他便將我趕出家門,卻不准我帶走你,不管我當時如何苦苦哀求,他就是不肯,甚至說不惜與我對簿公堂,當年你已經三歲,正是似懂非懂的年齡,我怕在你幼小的心靈上留下不好的回憶,另外我自己本身又還是個窮學生,怎麼爭也爭不過已經載譽國際的羅教授,萬般不得已下也只好答應他了……」說到這兒,駱煒慢慢從激動恢復冷靜。
「但是,最後我還是提出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這倒令羅蘋意外,依她現在的外表看來,當年一定比現在更弱不禁風,一個弱女子竟然還敢跟爺爺談條件。
「我跟他說我願意將你留給他,但當你滿十八歲時得依你的決定跟他或是跟我,小蘋,不要怪我狠心,以當年的情形,你跟他會比跟我好過多了。」
「我瞭解。」羅蘋贊同地點點頭。「後來呢?」
「這個條件他答應了,但卻同時又提出另一個條件,他說如果這幾年內我對你表明身份,或是偷偷回來找你,就得永遠放棄做母親的權利,並要我當場立下字據。」
「夠狠啊!」羅蘋第一次感覺到爺爺的無情,竟硬生生拆散一對骨肉。
「別怪你爺爺,是失去愛子的打擊讓他變得無情,也是孤單的恐懼讓他變得冷酷。不可否認的,當年我也很恨他,但爭不過他恨又有什麼用呢?其實,當年讓我離開還有另一個原因,我希望能回美國繼續完成學業,跟隨你父親的腳步投身電影藝術,你父親生前無法完成的理想、抱負我替他完成。」
羅蘋怔怔的看著她,彷彿看到當年那個既堅強又好勝的女子。原來如此,是愛情促成了她今天的成就。
「這就是全部的過程。」駱煒將那塊已濕透的手絹折了折放入皮包,用那雙有點紅腫的雙眼對她一笑,故事說完了,只等她這個故事中另一個主角下結論。
「嗯……」羅蘋思索半晌,不知該如何開口。
駱煒看出她的為難,幫她說了個建議。
「我知道這一切對你而言發生太突然了,而且又只是我一方之辭,你可能無法完全接受,我不會逼你,你回去好好跟你爺爺談談,聽聽他的說法,但談的過程中記住別太激動,他不是一個欣賞激動的人……」說到此,羅蘋跟她同時露出會心的一笑。
駱煒愛憐的看看她,這笑容多像她父親!
抹抹那又快掉落的淚水,她接著說:「離你十八歲的生日還有半年,今天這事說開了,算是我違反規定,我希望你能幫我勸你爺爺別怪我。這個故事的結局會如何,我想可能就掌握在你手裹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這件事沒誰好怪的,人活的那麼痛苦做什麼,怪來怪去,多無聊。」
「小蘋!如果世人都像你那麼豁達、那麼樂觀就好了。」
「別讚美我,別忘了我擁有你二分之一的遺傳,讚美我等於也讚美你。我先走了,謝謝你的午餐,葛教官。」羅蘋衝著兩位女士露出個笑容,看樣子剛才擱在心中的結已經完全打開了。
她才一離開,駱煒便興奮地拉起葛麗敏的手說道:
「麗敏!你聽見沒?她說她有我二分之一的遺傳!她說……這話意思不就是說……是說她認我的,她承認是我的女兒了!麗敏!你聽見了嗎?」駱煒因喜悅而變得有些失控。
「表姊,恭喜你,等了十五年,終於讓你等到了。」葛麗敏點點頭,對這個結局感到滿意。
「羅蘋……」駱煒滿足地輕喚一聲,淚水再次滑過兩腮,只不過這次不再是悲傷,而是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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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公園中,兩個瘦長的身影隨著月光漫步著。
從那天「哭訴」後,奇怪的是韋迎農開始習慣性的在晚餐後約她出來散步,邊走邊聊天,談的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瑣事,其中最有營養的,大概就是聊雙方兩對奇特的家長了。
「你決定認她了嗎?」
剛才,羅蘋將前天與駱煒碰面的事說給他聽。
「為什麼不認?」羅蘋答得倒也乾脆。
「你爺爺的反應呢?」
「他還不知道,這幾天他仍做他的縮頭烏龜不想跟我談這件事。」那晚原以為一回到家中,爺爺會開誠佈公的跟她談這件事,誰想到她一直等到十二點,爺爺還是沒出面,隔天也一樣,再隔天又一樣,連續三天,羅不凡都避開她。
「他還真厲害,這招高明,一皮天下無難事。」
「你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我猜爺爺才不是這樣想呢!」
「不然是什麼?」
「我想他早就原諒我媽了,但卻拉不下老臉接納她。」
「哦?!」
「你不懂我爺爺,他一向都是這樣,面子第一、自尊為上,就像他其實很疼我,但從沒對我和言悅色說過一句話。」
「有這麼奇怪的人類嗎?」
「唉呀!說這麼多你也不懂,因為你根本不瞭解他,算了,我的事情先擱一邊,你呢?我都認了我媽了,你也該跟你媽和好了,葛阿姨說你爸媽真的愛的很苦,他們非常需要子女的支持。」這是後來有天下課後葛麗敏找上她,順道提出來的一件事,她知道從警察局那件事後,她跟韋迎農一直都有聯絡,希望藉由羅蘋的手,讓這家人和平相處。
「愛的再苦,還是一件令人鄙視的外遇行為,我無法接受。」韋迎農不屑地說著。
聽他這話,羅蘋突停下腳步,指著他的鼻頭,「韋迎農,我真覺得你不僅八股,而且還非常冬烘,這麼在意世間俗人的眼光,別說你爸媽是因為體諒那個原配躺在床上,所以不敢結婚這種悲憫的心,衝著是被長輩不平等的拆散,他們就有理由再次爭取自己的幸福。」
「喂!我覺得你才老古,什麼時代了還演七世夫妻,要就明媒正娶,不就一刀兩斷,這種見不得光又悲慘的愛情不要也罷。」
「誰老古了!我只是不希望好好的人活得痛苦。」
「這是他們自找的。」
「韋迎農!我真沒想到你這麼冷血,有多少人同情他們的坎坷愛情,而你這個做兒子卻是這樣無情。」
「懶的跟你說。」韋迎農像是不願再說這個話題,自顧自地走到一旁。
「喂!我們說過我們得互相尊重,你別用鄙視女人的眼光看我!」羅蘋彷彿又見到他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臉。
「誰鄙視你了,我只不過覺得道不同不相為謀,繼續說下去也沒什麼意義罷了。」
「那麼你的意思還是不打算跟你爸媽講和嘍?」
「我又沒跟他們怎樣,幹嘛講和?」
其實表面上他雖不想再說,但心裹也很矛盾,羅蘋說的他都知道,但他就是……就是無法釋懷……
「還說沒怎麼樣!瞧你現在提起他們的態度就有怎麼樣。」像是存心找碴,羅蘋又跟了過去。
「你很煩耶!」
「我就煩!怎樣,不滿意,可以閃開我。」
「羅蘋!」
「幹嘛!」
「你一直都這麼固執,這麼恰嗎?」
「這不叫恰,這叫擇善固執。」羅蘋奔到他前頭衝著他大吼一聲。
韋迎農突然伸出雙手將她拉了過來,驚喊一聲,「小心狗屎!」邊吼邊退的羅蘋這才逃過一劫。
這一變動讓韋迎農很自然的雙手環著她的肩。
「你可不可以別老是這樣急公好義,我們家的事就讓我自己解決好了,可不可以?」他並不打算放開這種感覺,心頭那股從未有過的感情正在流竄,這次的感覺更加讓他確定前些日子自己的想法。
羅蘋壓根忘了自己正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記得不斷地揮著手抗議說著,「你以為我隨便就要急公好義啊!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好運的,那是因為你說過我們是患難之交,我才管這麼多。」
「是!是我三生有幸。」
「韋迎農,我很嚴肅的跟你說,愛情這種東西真的很神奇,它能讓一個人無怨無悔的為另一人做犧牲,從我媽身上我就看到了這個實例。」
「你呢?有沒有自己的心得。」
「目前還沒有,但,如果是親情的話,我想我會為我爺爺做犧牲,不論他對我多麼嚴苛,我還是很愛他。」
「你希望怎麼樣的愛情。」
「嗯……」
「你說我們現在這樣算不算愛情?」
「怎麼算!我們只是……只是……」羅蘋突然止住話說不出口,因為她發現不知何時韋迎農竟擁著她的肩頭走路,從他手上傳過來的溫暖,也讓她莫名其妙起了一陣悸動,突然記起那天在河堤上他說過的那句玩笑話。
我想我已經喜歡上你了!
「只是什麼?」
「你犯規!不算!」
「我犯規?犯什麼規?」韋迎農被她突如其來的這句話弄得一頭霧水。
「在我最脆弱的時候偷襲我。」
「偷襲你?哈!」他大笑一聲。「小姐,姑且不說你脆弱的時候長得是怎麼樣子我沒見過,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偷襲?」
「什麼?」
「是這樣……」韋迎農突然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羅蘋紅唇上啄了一下,隨後又趕緊退開,以一副待宰的模樣等著她的反應。
「你……」羅蘋用單手摀住被他碰上的唇瓣,另一隻手卻怎樣也掙不開他的掌握,活了十八年,她的初吻就這樣沒了。
「喜歡嗎?」韋迎農用一種深沉的語氣問著。
羅蘋腦子裹根本已經一片空白,只知傻愣愣地看著他。
「羅蘋!你喜歡嗎?」他再問一次,目的是想得到她接受與否的答案。
「喜歡個頭啦!我……我……懶得跟你這個無賴說話,我要回家了。」她根本沒概念如何面對這種狀況,這比任何一次模擬考都還難,難到讓她找不到答案。
「羅蘋……」
韋迎農輕輕拉拉她的小手,低喚著。
羅蘋一把甩開他的牽引,沒命地往前跑……
她要回家,她要回家,這時候她只想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