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裴尹熏一臉詫異地看著他。
「戒指!」周宏寬坦白說。
「不!」裴尹熏立即退還給他。「我不能接受這個東西!」
周宏寬拉住她的手,將那個小盒子放在她的掌心,溫柔地對她說:「我沒有要強迫你的意思,這個戒子你就帶在身邊,不管你走到哪裡、遇到什麼樣的挫折,你只要想著,這世上還有一個人默默地關心著你,你就不會感到寂寞。」
這一席話,讓裴尹熏感動得熱淚盈眶,她有些不忍地對他說:「你的一片深情,今生,我只能辜負,這戒子……還是送給值得你愛的女人吧!」
她明白,有時給人一點希望,也是一件殘忍的事,畢竟一個人的生命有限,她不要他再為她等待。
「小熏,請你不要再推拒,這是我的祝福,你帶在身上,只要偶爾想我一下就好,我不會因為一個戒子就逼你嫁給我。如果你遇到不錯的對象,我也會笑著祝福你的。」周宏寬誠摯地說。
「你讓我好為難呀!」他這麼說,害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沒什麼好為難的,你不也常帶一些紀念品回來給我嗎?這就當作是我送你的小紀念品吧!」
「謝謝你!」看來,她也只能收下了。
周宏寬含情脈脈地看著她,說:「小熏,讓我幫你戴上好下好?今生就算不能和你白頭偕老,至少讓我幫你戴一次戒指,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一個男人肯為一個不愛他的女人空等了四年,這樣的情意說不感動是騙人的。為了成全他,裴尹熏將戒指交給他,並笑著伸出自己的手。
「我不會戴上這戒指之後,就逃不開你的手掌心了吧?」裴尹熏開玩笑問。
周宏寬笑了笑,打開盒子,拿出戒指,鄭重其事地戴到她右手無名指上,裴尹熏拿到眼前一看--
「這戒指不便宜吧?」如果她沒看錯,這可是一隻鑽戒呀!
「送給你,就變成無價的。」
「你實在不必為我這樣破費……」她眼眶又熱了起來,這個男人對她的這等深情……她實在無以回報呀!
「你知道嗎?你是值得男人用一生去守候的。」他癡癡地凝望著她。「我相信能夠得到你的愛的那個男人,肯定是最幸福的!」
裴尹熏苦澀地一笑,在周宏寬的心目中她有這樣的價值,但是,程寒呢?她在他心目中,是否也是值得他用一生來守護?
也許,周宏寬眼中的寶石,只是程寒眼中一塊不起眼的石頭而已!
她明天就要離去了,這一走,又是一段刻骨的相思,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到最後那一刻……
「平常都是吃你煮的料理,今天就讓我親自下廚,當作是替你餞行!」程寒一進門,手裡提著兩袋的食物,興致勃勃地向她宣示。
裴尹熏下午接到他的來電,他只在電話申請她晚上早點回來,他要給她一個驚直口,沒想到竟是……
「程寒,你的好意我已經感受到了,這一餐可不可以讓我……」這個平時只會用泡麵充飢的男人,她實在不敢領教他的廚藝。
「嘿!你不要連這個表現的機會都不給我,我會很傷心的。」程寒自信滿滿地走進廚房。
裴尹熏愣了好一會兒,她還是不放心地跟了進去。
只看見他將袋子裡的食物全都取出來,放在水槽裡,挽起袖子,準備要開始清洗。
裴尹熏仔細看過他買回來的「菜色」,嘴角終於勾出一抹瞭然的笑容。
「原來,你是打算請我吃泡菜火鍋呀!」她最愛吃的那種口味耶!
「嘿!被你看穿啦?」程寒笑瞇瞇地說:「你知道我永遠分不清什麼是蔥、什麼是蒜,若真要我做一桌子菜,不如叫我生小孩可能還容易一些。」
「不錯呀!你還會買火鍋料。」還買得這麼齊全,真不容易。
「你不要把我看得這麼扁嘛!超市裡多的是熱心的歐巴桑,只要嘴巴夠甜,還怕沒人幫忙嗎?」
「說來說去,還是靠你那張嘴巴在做事!」裴尹熏也捲起袖子幫忙。
「我這張嘴的真功夫你還沒見識過呢!」他突然笑得好曖昧。
「除了吃飯和要嘴皮,你還會幹嘛?」她還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接吻呀!」他氣定神閒地說。
砰地一聲,她手上那顆大白菜沒抓好,跌到地上去,一路滾到門邊,十分狼狽的模樣。
「這樣就被我嚇到啦?」他好笑地彎下腰,替她撿了起來。
她的臉瞬間脹紅起來,這男人就是有辦法讓她心慌意亂的,原本俐落的手腳,在他面前都變得不知所措了。
「你可不可以給我正經一點!」她心虛地罵道。
「是你自己問我的,我只不過是回答你的問題而已呀!」他一臉無辜。
「你自己弄吧!我不想理你了!」裴尹熏轉身就要走。
「好妹妹!」程寒拉住她的手,央求:「別生氣,你知道我笨手笨腳的,你若是不幫我,這堆東西我可能要洗到天亮了!」
「剛剛不知道是誰大言不慚說要親自下廚的?」她譏諷道。
「我知道你捨不得讓我一個人手忙腳亂,弄出來的東西又不見得能吃,不如就好人做到底嘍!」他幾乎是在向她撒嬌了。
「我怎麼有一種受騙的感覺?」她對他的廚藝一點信心都沒有,當然不會真的丟下他不管的。
結果呢?那個原本「嗆聲」要掌廚的人,最後只能杵在一旁當「青仔叢」,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幫手輕而易舉地就做出一鍋色香味俱全的泡菜火鍋。
「哇!辣得好過癮呀!」程寒喝了一口湯,讚不絕口。
「不錯吧!」裴尹熏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開玩笑地對他說:「我就是要讓你懷念我的廚藝,懷念到打電話求我回來!」
「我看電話也不必打了,我現在就求你不要走,沒有你的日子,我肯定會活不下去的。」程寒「苦苦地」哀求著。
「說得這麼可憐,我想你現在一定巴不得我趕快定,你好再繼續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吧?」她酸酸地說。
「天地良心,我若是這樣想,出門就給車撞……」
他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的話,最後被她的手掌堵住了。
「程寒,拜託你不要說那個字,好不好?」她紅著眼,懇求著。
瞧她如此認真的模樣,他一顆心都擰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隨口說出的一句玩笑話,卻是她內心深處一道永遠都無法癒合的傷口……
他輕輕地抓住她的手,滿懷歉疚地對她說:「我再也不說了,拜託你笑一個好不好?」
她笑了,卻也落下一串淚水。
「又哭又笑,小狗灑尿!」他心疼地將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驀然發現她的無名指上多了一隻……鑽戒?
「這是……你買的?」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頭問她。
他知道她一向不愛這些珠寶首飾的,為何會有這只鑽戒?
「周宏寬幫我戴上的!」她故意這麼說,想看看他的反應。
不料,他只是微愣了一下,接著,他就笑了起來,片刻之後才問:「最後你還是被他的深情感動了?」
「我不要他等,他偏要等;明知道我不愛他,還是執意要為我守住這份深情,我能不感動嗎?一個女人一生能遇到幾個這樣愛她的男人?」她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此時此刻,他好想告訴她:有個男人比周宏寬等她更久,用情更深,更渴望她的愛……為什麼她卻看不到?
然而,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
「小熏,只要你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我都會祝福你!」頃刻間,他感覺一陣冷風從窗外吹了進來,鑽進他的心、他的骨……
聽見他如此「衷心」的話,裴尹熏傷心地想:她想要的幸福,只有他能給,為什麼他卻可以這樣冷靜地看待,難道他完全感受不到她對他的情意嗎?
「我們開瓶紅酒,好好地慶祝一下吧!」他怕自己會撐不下去,突然想要喝點酒來麻痺一下自己的知覺。
他很快地開了一瓶紅酒,替兩人斟滿酒杯,向她舉杯祝賀,一飲而盡。
裴尹熏也很快地乾了一杯,她感覺到那灼熱的酒汁沿著她的喉管一路燒到她的心、她的肺、她的胃、她的血液……瞬間,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她終於明白,原來,豪飲是這樣的滋味。
離別前夕,他們兩人就這樣,一邊吃著辣得會讓人流鼻水的韓式泡菜鍋,一邊喝著酒精濃度不低的紅酒,直到兩人都有種酒足飯飽的感覺。
裴尹熏從來沒有喝醉酒的經驗,可今夜,她終於嘗到那種走起路來飄飄然的滋味,神智介於清醒與恍惚之間,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卻又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言行舉止。
「程寒,你還記不記得你二十歲生日的那一天……」裴尹熏開始說起往事。
「我當然記得,你還送我一個波霸蛋糕,害我整個晚上興奮得不得了!」程寒沒有醉,但,他看得出她醉了。
「我還記得天穎送你一條豹紋內褲,要你當場試穿,你居然真的要當著我和小蜜的面脫下褲子……」她咯咯地笑了起來。「你老實說,如果我們沒避開,你真的敢當我們的面脫嗎?」
「脫呀!有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脫?」他笑著說。
「你騙人!」她指著他說:「我知道你最喜歡逗我們開心了,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一定就是笑聲不斷……」
「我真有這麼好笑嗎?」原來他存在的目的就是取悅眾生呀!
「以前,我來找天穎,若是沒看見你,心上就會有一種少了什麼似的感覺……我覺得我們三個人好像是一體的,少了任何一個,就不再是完整的……」說到這裡,突然一陣痛徹心肺的感覺向她襲來,她的淚水瞬間滾了下來。
程寒心口一緊,他立刻繞到她身邊,緊緊地抱住她,讓她的淚水濕透他的衣襟,滲入他的心……
裴尹熏從他溫暖的懷抱中抬起頭,看著他,繼續說:
「天穎過世的時候,有好幾次我都好想跟他一走了之,但是,每次當我想不開的時候,你那張笑臉就會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裡,一次一次地將我從痛苦的深淵解救出來。直到有一天,我終於醒悟,雖然我失去天穎,可是,我還有你,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會感到寂寞……」
他一臉驚愕地看著她,不敢相信,自己在她心目中竟是這麼重要,他不只是一個逗她開心的小丑而已……
「程寒,你還記得那一片雪白的油桐花嗎?風吹來就像下雪一樣從樹梢上飄了下來……」她的思緒跳得好快,轉瞬間從天穎過世的悲傷中飛到那座遙遠的山上。
他當然還清晰地記得那漫天飛舞的油桐花,還有她那美麗的身影在繁花之中轉呀轉地,雪白的花朵落在她身上,那種深深的感動,震得他心頭微微地發痛。
「我轉過身,我看到你向我走了過來,就像是個天使一般,我彷彿看到生命中另一道璀璨的光芒,就在那一刻,我發現自己……」她驀地停了下來,一臉迷惘地看著他。
程寒震驚地等待著,她那未竟的話語……
「可以重新再活一次了!」她終於下了一個結論。
程寒感覺到自己的心彷彿從高高的天上瞬間墜落下來……不!他該替她感覺到高興的,畢竟她已經從天穎過世的陰影中走了出來,雖然不是他期待的那個結果,但是,對她而言,總是一件好事!
他差點就要忘了,她手上已經戴上另一個男人的定情戒指,他和她終究還是無緣……
「程寒,你一直是我心目中一個很重要、很特別的人,答應我,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好好照顧自己。」
程寒突然意識到裴尹熏今夜的話語,好像在為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劃上一個完美的句點。
難道這一切都成為定局了嗎?他實在無法接受裴尹熏即將嫁給別人的事實。
他和裴尹熏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將成為過往雲煙?
他沉默地看著她,一種無邊無際的孤獨向他席捲而來。在這個時候,他甚至連一句挽留的話都說不出。
和裴尹熏在一起,他從不敢奢望永遠,然而,這一刻,他還是自私地希望她能夠永遠留在他身旁。
如果他請求她別離開他,她會為他留下來嗎?
可他不能這樣做,如果她已經決心要嫁給周宏寬,他也只能成全她……
然而,就在他心思正混亂之際,她卻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上深深的一個吻……
程寒瞪著大眼看著她,十分錯愕地想: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吻的是誰?
更讓他哭笑不得的是--
半晌之後,她竟滿足地依偎在他的懷裡,沉沉地睡去……
這小妮子居然就這樣睡著了?
程寒有些無奈地將她抱到房裡,放在那張柔軟的床上,替她蓋上被子。
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姣美的睡容,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她細長如柳葉的眉、微卷的睫毛、輕輕合上的眼、小巧挺直的鼻,最後停止在她嫣紅柔軟的唇……這幾分鐘前還吻過他的唇,他來不及品嚐她的甜美,她就已經睡著了!
腦海中浮現今晚的種種,竟有種作夢般的不真實戚,若不是那只鑽戒真真實實地戴在她的手上,他還會繼續期待他們之間會有一個美好的結局。
而今,她被另一個男人感動了,儘管她說自己不愛他,但,女人總是需要被呵護的,她不能一直守著一個已經化為塵土的男人過活,畢竟年輕的生命不該是這樣荒蕪的。
該怪他太小心翼翼,一直不敢向她透露自己的情意,以致於讓她投向別人的懷抱?還是該說他們兩人沒有緣份,所以,就算近水樓台,他還是得不到他想要的那顆月亮?
他經常在想:如果他二十歲生日那個夜晚,他沒有突然睡不著,想到陽台上去抽根煙,卻不期然地遇到她,聽見她向他吐露自己內心的孤寂:如果他向她道晚安時,她沒有突然回過頭……他,還會不會愛上她?
此時,坐在她的床前,看著她姣美的睡顏,回想著他們共同走過那段悲喜交集的歲月,心中竟是一片蒼涼。
「唉!一他忍不住要歎息了,對著沉睡中的她喃喃自語:「小熏,你可知道我愛你愛得好苦?當你和天穎在一起的時候,我只能隱藏自己對你的愛慕,在你們身邊當一顆多餘的電燈泡;天穎過世之後,我還是不敢將自己的情意向你表白,只能默默地陪在你身邊,當你的守護天使:現在,你又找到一個深愛著你的男人,我一樣只能將自己的深情埋藏起來,笑著祝福你……」
他輕輕地撥開覆在她額前的幾繒髮絲,撫著她的嬌顏,繼續說:
「你一定不知道,除了你之外,我從來沒愛過任何人。過去在我身邊來來去去的那些女孩,就像一陣微風一樣,吹過之後就不留下任何痕跡,只有你的身影,一直印在我的心上,這麼多年了,我對你的愛只有增沒有減……」他又歎口氣。「真不知道,失去你的日子,我該怎麼過下去。」
他說得好傷心,她卻依然睡得好安穩,程寒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低下頭輕輕地在她的額上印上一個淺淺的吻。
「不吵你了,你好好睡吧,明天一早就要去機場準備搭機了……」
說到這裡,他的心又緊緊地揪了一下。
「小熏,晚安了!」他將床頭上的夜燈調暗一點,再拉拉她的被子,確定她睡得十分香甜後,才悄悄地退出她的房間。
房門喀地一聲關上了,床上的美人兒終於緩緩地張開眼,微微地笑了……
清晨,陽光才稍稍地露出臉來,裴尹熏就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愉快地沖了個澡後,她穿著寬鬆的休閒服,走到客廳將窗戶全都打開,讓早春那仍舊夾帶著陣陣寒意的微風吹進屋內,頓時,整個人都舒暢了起來!
嘴裡輕輕地哼著歌,開開心心地為程寒做臨別前的最後一頓早餐,一切準備就緒後,她推開程寒的房間,將窩在棉被裡的他硬挖了起來。
「喂!大豬頭,你不是要送我去機場,該起床了!」
程寒張著一雙朦朧的眼,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女人看起來像清晨的陽光一樣燦爛、耀眼,她的心情似乎很好哩!
「你現在看起來好像一個高高興興要去遠足的孩子!」他很不是滋味地說。
「對呀!我馬上就要去旅行了,你不覺得旅行比遠足更能振奮人心!」她立即幫他拉開窗簾,讓陽光灑滿整個房內。
見她如此開心,程寒卻笑不出來。昨晚,他幾乎是一整夜都翻來覆去,好不容易熬到清晨四點多才漸漸地入睡。
他心上所承受的那種煎熬、那種痛苦、那種深深的失落,是她無法得知的啊!
「你今天看起來好漂亮呀!」他的視線幾乎離不開她。
她走過來坐在他的床邊,愉快地看著他說:「可能是因為我昨天作了一個美夢的關係!」
美夢?不會吧?他的心驀地震了好大一下。
「你該不會是夢見我吧?」他竟有些慌張了。
「少臭美了!」她拍一下他的頭,笑著說:「若是夢到你,那叫作惡夢,不是美夢!」
程寒突然抓住她的手,驚訝地發現她手上那只鑽戒已經不見了。
「周宏寬送你的定情鑽戒呢?」他心急地問。
「收起來了!」她輕描淡寫道:「那麼貴重的東西我實在戴不慣,還是這樣自在多了!」
「鑽戒戴不慣,我可以送你白金的……」他脫口而出。
她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微微一笑,點點頭,說:「好!我等你送我一隻白金的戒指。」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覺得小熏看他的眼神比平常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讓他有種正在和她熱戀的錯覺。
「你看美女看傻了嗎?快起床吃早餐了!」她又拍一下他的頭。
「你別一直打我的頭,總有一天會被你打成豬頭的。」
「你本來就是豬頭啊!」這個大豬頭,竟然把心事藏這麼久,若不是昨晚因為自己情不自禁吻了他,之後,卻又不知如何面對他,只好用裝睡來逃避,她也不會在無意問聽見他的真情告白。
明白他對她的感情後,她除了滿心的喜悅之外,還有更多的心痛和不忍,原來,沉蜜說得一點都沒錯,他為了她,甘心守候在這小小的地方,傻傻地等待她這只倦鳥回巢。
為什麼連沉蜜都看出來了,只有她還不明白?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
「唉!我不被你打笨,也會被你叫到笨!」程寒一邊抱怨,一邊乖乖地下床,到浴室裡梳洗一番後,就直接到餐廳準備享用她為他做的早點。
「吃過這一餐,不知又要等多久才能再吃到你親手為我做的早餐了!」他還沒開始吃,就感慨了起來。
「這次不會讓你等很久的。」裴尹熏有些不捨地看著他。
如果,她早一點明白他對她的感情,也許她就不會再出國了。但,這次的行程都已經定案了,不管對雜誌社或者是她自己,她都必須有一個完整的交代。
「我常常覺得你就像一隻候鳥,這兒只是你一個短暫的棲息處,等待季節過後,你就要遠走高飛了。」他說這話的口氣倒像個怨婦。
「誰真的喜歡當一隻居無定所的候鳥呢?如果有一個不錯的飼主,我也是願意當一隻被飼養的籠中鳥。」她很認真地說。
程寒發覺她真的不一樣了,他記得她剛回來時才說過:「一隻嚮往要翱翔的鳥兒,你硬要把它關在籠子裡,它也不開心呀!」然而,現在卻甘心當一隻被飼養的籠中鳥……是因為周宏寬的關係吧?
說不定她已經在不知不覺當中愛上她的老闆了!想到這裡,他就覺得心好痛。
有些心不在焉地吃過早餐後,他不放心地問她:「你的行李都準備好了嗎?該帶的東西都帶了嗎?」
「我早就準備好了!」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程寒見她似乎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遠走高飛了,他有些失落地走進自己的房間裡,拿了一小盒東西出來,交給她。
「這個別忘了帶!」
裴尹熏一看,原來是……
「普拿疼!」她眼眶倏地一熱,這可是比送她鑽戒、珠寶來得窩心呀!
「你一個人在國外,萬一半夜不舒服,我可是沒辦法馬上幫你送過去的。」只要想到她經期時的痛苦模樣,他就覺得好心疼,如果可以,他寧願替她承受那樣的疼痛。
「程寒,謝謝你!」此時,她不禁要想,程寒對她的愛,全都表現在這些細微的關懷上,為什麼自己過去卻傻傻地看不出?
「我們之間還需要這麼客氣嗎?」他瀟灑地說。「時間不早,我們也該準備出發了。」
「嗯……」忍住想要緊緊抱著他的衝動,她笑著點點頭。
一個小時後,他們已經在中正國際機場準備登機了。
程寒陪她到櫃檯辦好登機手續後,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臨別前,他又不放心地交代: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若身體有什麼不適,一定要馬上去看醫生;晚上非不得已,盡量不要一個人出門,路邊的東西絕對不要吃……」
「程寒,我覺得你比乾媽還要囉嗦耶!」裴尹熏嗔道。
「我是關心你耶!竟敢嫌我囉嗦!」
這時,耳邊傳來服務人員催促準備登機的廣播,裴尹熏萬分不捨地向他道再見。
「有空記得想想我。」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我會想你的。」無時無刻。
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哭了出來,於是,匆忙地抽回被他緊緊握住的手,掉過頭就要進入海關,看著她就要離去了,程寒急急地定向前,喊了一聲:
「小熏!」
裴尹熏回過頭,四目交接的那一剎那,她再也忍不住,奔向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了他一下,再勾下他的脖子,在他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
「程寒,你等我回來!」
話才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走進海關,留下他一個人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她窈窕的背影,他感覺到自己……心跳得好快!
他不自覺地撫著自己的唇,恍惚地想著:昨晚的吻,也許是她喝醉酒弄不清對像:但是,剛剛那個吻,又該怎麼解釋?
只是一個友誼的表現,還是……
唉!他發現自己愈來愈不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