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才踏進家門,釧玉便瞧見她的爹娘正悠哉游哉的下著棋,
她將補品擱在茶几上,找張椅子坐了下來。
「女兒呀,怎麼有空回來?」
面對戰況激烈的棋局,釧金和妻子寒璧誰也沒拾起頭來搭理釧玉,不約而同的冒出這句話。
釧玉習以為常也不在意,逕自說道:「我拿些補品回來,同時,還有件事情要問你們。」
「喔,什麼事?」
釧金夫妻倆再度異口同聲,敷衍了事,目光都盯在一顆顆的棋子上。
釧玉一臉嚴肅的瞧著他們,這才發現他們根本沒專心在聽。
「爹,娘,我有件事情要問你們。」
她稍稍提高了音量,按下想衝過去把棋子掃到一邊去的衝動,但釧金和寒璧還是沒在聽。
兩入年事己高,都有些重聽,在加上現在又全神貫注在棋局上,對釧玉的話充耳不聞。
耐性一點一滴的流失,釧玉沉住氣,又問了一次。
「爹,娘,你們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她知道為人父母的不管做了什麼都應該被兒女體諒
可是他們倆連抬頭瞧她一眼都沒有,會不會太過分了些,一個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嘿嘿,一步錯,步步錯,阿璧,你要輸囉!」釧金渾然不覺女兒逐漸高漲的怒氣,幸災樂禍的調侃妻子。
「話別說得太早,我是讓你,哼!」寒璧不甘示弱的應道。
「你每次輸了就說是讓我。」
「我根本沒輸……」
很顯然的,現在釧金和寒璧兩人眼中除了棋子,還是棋。
釧玉忍無可忍。
「爹!娘!」她大吼,這回保證方圓百里都聽得到。
釧金和寒璧都被釧玉嚇了一跳,同時錯愕的抬起頭來。
「怎麼啦?」兩人面面相覷。
釧玉起身來到桌前,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慢條斯理的回道:「爹,寶山客棧的地契呢?」
「地契?」釧金愣了一下,隨即想了起來。「你叔叔拿去了麼了嗎?」
「他-」釧玉又氣又惱。
當初要不是因為不想傷爹的心,把話說得太白,說地契放他這兒遲早會被釧朱紫拐走,她早把地契拿走了。
唉,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慶幸的是,家中其他珍貴的東西,她全搬到了寶山客棧,藏在自己房裡,日夜嚴加看管,免得又被釧朱紫拿走、騙走、拐走。
左鄰右舍以為她不孝,讓白個兒的父母住得這般簡陋,她不以為意,反正習慣了。
輕歎了一口氣,她改口問道: 「我不是要你們好好保管的嗎?」
「是啊,可是那天你叔叔來,說什麼官府的人找上他,要他出示地契證明地是他的,不然就要把地徵收……」
釧玉翻了翻白眼,挫敗的說:「所以你們就信了他的說辭,把地契給了他?」
「是啊!」
「爹啊、娘啊,你們……」真的是要氣死她了。
寒璧見女兒的眉心都快打結了,雖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仍心疼的道:「女兒啊,你好像很生氣,別氣、別氣,對身子不好。」
釧玉搖了搖頭,低聲咕噥,「我不是很生氣,我是快氣瘋了。」
偏偏釧金是屬於樂天認命的人,一點也不覺得地契落在釧朱紫手裡會有怎樣不良的後果,反倒好奇的問:「女兒啊,你怎麼知道朱紫他把東西拿走了?」
「因為我……」遲疑了一下,釧玉改口道:「聽說的。」
事情已經發生,再怪罪誰也沒有用,與其讓三個人一起煩惱,不如她自己一個人煩惱就好。
不過想是這麼想,她緊皺的眉頭沒鬆開過。
釧金見女兒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以為她不喜歡自己隨便將地契借給釧朱紫,便安慰她道:「女兒啊,改天爹爹去把地契要回來就是,你別不高興。」
「要是要得回來就好了。」釧玉在心中歎道,卻只能說:「爹,這事我處理就好,你們不用擔心了。好了,我要回客棧去了。」
「不多留一會見嗎?」
釧玉低著頭想事情,懶懶應道:「不了,客棧裡忙,我得趕回去,過兩天我再來看你們……」
話還沒說完,釧玉便發現她的爹娘又沒專心聽她說話了,兩人的目光重新盯在棋盤上,蓄勢待發。
「唉……」這會兒,除了歎氣,她還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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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昇日落,一天過去。
風浮玉斜倚窗前,極目遠眺一望無際的太湖,夕陽西下,落日餘暉灑在湖面,有一種壯闊沉鬱的美。
以前在飄渺幫,他不是不曾這麼眺望過太湖,只是從未覺得美,只覺得煩,甚至還有過跳湖的衝動,不過那念頭皆因他不諳水性而作罷,就算一時想不開也不能拿生命安全開玩笑。
「如果能不回去……」這個念頭突然從腦海升起,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他對飄渺幫己厭倦排斥到這種地步了嗎?
還是,只是禁錮己久的心在獲得自由的同時,所衍生出來的牢騷而已?
正思考著,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大概是小二或掌櫃的送晚膳來了。
門被推開,卻露出釧玉的燦爛笑顏。
「風公子,我給你端晚膳來了。」
「有勞釧姑娘。」風浮玉禮貌回應,心中卻浮上一絲疑問。
今日三餐飯萊全由釧玉親自送來,她究竟打什麼主意?是偷地契失敗後,故意獻慇勤,還是另有圖謀?
風浮玉暗自揣測著,卻也不客氣的舉筷夾菜,問道:「這是什麼?」
釧玉露出一臉驕傲的表情。「不說你不知道,這道菜叫作『牡丹燕菜』,是武則天的御廚發明的,乍吃像燕窩,事實上,這道菜是由蘿蔔、香茹、蛋片、瘦肉和蟹肉混在一起蕪煮的,再加上特殊醬汁調味,前前後後得要花費三天才能製成呢!」
「哦?」那就更有詐了。
沒理由她會這麼費心對他這麼好,敢情她想巴結他?
「怎麼樣?滋味不錯吧?」
「嗯。」
「還有這養生酒,你嘗嘗。」說完,釧玉立刻為風浮玉倒了一碗酒。喝了這碗,不怕他不醉。她得意的想。
這酒是繼提神醒腦湯之後,第二道壯烈犧牲的東西,儘管有些心疼,她也不得不放手一搏。
風浮玉瞧著那碗養生酒,沒多想的一仰而干。
也好,在幫裡,莫相尋不許他飲酒,說什麼酒易傷身、易亂事,其實他酒量甚佳,根本未曾真正喝醉過。
現在既然有人自願請他喝酒,不管是什麼酒,恭敬不如從命。
釧玉見風浮玉喝下一碗烈酒,卻臉不紅氣不喘的,信心一挫,不待言,馬上再為他倒酒。
「風公子平常常喝酒嗎?」她語帶試探。
「不常。」眼見釧玉十分慇勤的勸酒,他故意調侃道:「這樣喝法,釧姑娘想把我灌醉嗎?」
「呃,怎麼會呢?」釧玉乾笑兩聲,神態自然,一點也不心虛的回道:「人家可是一番好意,再說風公子酒量甚佳,何必拘泥於喝法呢,是不是?」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獨自一個人喝,沒趣。」風浮玉似笑非笑的瞅著她,目光深不可測。
釧玉被他這麼一瞧,莫名的心慌意亂,胸口突如其來的燥熱感,既陌生又熟悉,那感覺就像……
無聊!釧玉在心中暗罵自己,不談胡思亂想,同時將方纔的心慌意亂解釋成輕微的「緊張」。
對,她只是怕灌不醉他,而有那麼一絲絲的緊張而已,沒別的。
眼前最重要的事,是如何順利將地契偷到手,她沒時間也沒必要再去多想其他的事情。
「風公子成家了嗎?」釧玉隨口扯了個話題,轉移風浮玉的注意力。
「還沒。」飄渺幫裡清一色是男人,他可沒斷袖之癖啊。
「一定是風公子的眼光太高了吧?」瞧他又喝了一碗,釧玉心中樂極了。
她自動替他續杯。
風浮玉任憑釧玉「為所欲為」,不動聲色的反問道:「聽說,釧姑娘的招親條件是得自備千金?」
「是啊……咦,你怎麼知道?」莫非他暗中調查她的底細嗎?想到這兒,釧玉不自覺防衛了起來。
「下午在客棧閒坐時,聽客人們說的。」風浮玉單手托著下巴,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又道:「在這一帶,很少人拿得出這麼高的聘金吧?」她不是存心刁難,便是另有所圖。
「又如何?」
釧玉斜睨了他一眼,一臉不以為然。
「你覺得我勢利?」
「不予置評。」
「在我爹娘眼裡,我可不只值千金。」秀眉一揚,釧玉脫口替自己辯解,但隨即又覺得後悔。
怪了,她何必在乎他怎麼看她啊?
遷怒似的,她又替風浮玉倒了滿滿一碗酒,存心醉死他。
「釧姑娘習慣用金錢來衡量一切嗎?」
「什麼意思?」
「有些東西是錢買不到的。」
尤其愛情。
「風公子這樣說就不對了,不只是我,世人都是這樣的。」
她強忍心中怒氣,強裝笑臉。
「我們只是貧窮的小老百姓,沒辦法視金錢如……呃,你懂吧?」
「這倒是。」
人家要貪財、要愛錢,他管得著嗎?
風浮玉飲了一口酒,戲謔的道:「人各有『志』嘛……」
「是……啊。」忍啊,忍啊。
她不是聽不出他話中的嘲諷之意,只是礙於現在不能發作,反正,隨他怎麼想。「唉,風公子,別提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了,喝酒、喝酒。」她嘴裡嚷著喝酒,卻只是拚命幫風浮玉倒酒,自己滴酒不沾。
風浮玉瞧著,多少心裡有數了。
看來,釧玉是存心要灌醉他,也好,他就稱了她心意,看她要玩什麼把戲。
就在一壺酒告罄的同時,風浮玉咚的一聲,醉倒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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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的時間,釧玉只是瞪著風浮玉,什麼事也不能做。
剛剛,她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他擬扶到床上躺下,但接下來該怎麼辦?
她是成功的將他灌醉了,可是她也愚蠢得忘了要任盡樂留下來幫她……「物歸原主」。
現在可好了,她要是不脫掉他的外衣,肯定無法拿到地契,白白錯失這大好良機。
可是,男女授受不親哪!教她怎麼下得了手,大膽搜查他的身子?
光用想的,便教她面紅耳赤了,何況真的去做。
唉,真讓人為難啊!
釧玉陷入天人交戰之中,煩惱的在原地走來走去,心中始終拿不定主意,渾然沒察覺床上那醉倒的人兒正竊笑著,而且憋得十分難受。
「那地契本是釧家的,我何必心虛?」釧玉憤懣的咕噥著,喃喃自語道:「我只是拿回屬於釧家的東西。」
不自覺的,她的視線停留在他的臉上,一時間無法移開。
可惜呀,這樣的人卻擁有這麼好看的外表,乾淨俐落的眉,挺直有型的鼻,有菱有角的唇,即使不笑,看起來也像是噙著笑意的,最奇怪的是,他身上隱隱散發一種尊貴之氣。
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嗎?還是……
釧玉,你在想什麼?腦中較清醒的那一部分突然發出警告,將她拉回現實。
「反正,要怪就怪釧朱紫,錯不在我……不管了,先拿再說!」
釧玉輕咬下唇,下定決心,一不做二不休,沒道理臨陣脫逃。
她躡手躡腳挪近床邊,在床沿坐下,瞧了瞧風浮玉,確定他依然醉得不省人事之後,伸出玉手,便要去解他的腰帶。
「釧玉……」
突然其來的聲音,讓釧玉嚇了好大一跳,立刻縮手。
視線上移,停在風浮玉的臉龐,她正要向他解釋時,才發現他根本沒有醒來。
「原來是在說醉話。」釧玉鬆了好大一口氣,同時惱怒的瞪了他一眼。
調勻呼吸之後,她鼓起勇氣,再度貼近風浮玉,誰知她還沒開始動作,風浮玉卻突然伸手摟住她,囈語道:「…我還要喝……」
頓時,濃烈的酒香和醇厚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教釧玉措手不及,愣了一下,原先白嫩的臉頰立刻綻了楓紅。
「放手……」她又氣、又急、又羞,慌忙掙脫風浮玉的懷抱。
「哎呀!」
一轉身,什麼都顧不得了,她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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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風浮玉神清氣爽的下樓,準備用早膳。
昨夜那一大壇烈酒,在悉數進了他肚裡之後,非但沒對他造成任何不良影響,反倒讓他睡個好眠,一覺到天亮。他愉快的想,要是釧玉知道了,肯定是捶胸頓足,懊惱不已了吧?
只不過,他可不希望每天夜裡都得擔心會不會有人潛進他屋內偷地契或者每一道菜餚都得擔心是不是被動了手腳,看來,他得找個機會跟釧玉說清楚才行。
這樣下去,他可能會精神衰弱,得了疑神疑鬼的怪症。
想著想著,他轉身踏進了灶房。
「風公子,早啊。」在灶房忙碌的任盡樂一見到他,立刻友善的打招呼。「早膳已經準備好了,在桌上,風公子請自用。」
「就吃這樣?」風浮玉順著任盡樂的視線看去,一雙漂亮的眉挑得老高。
是他看錯了嗎?
他揉了揉眼,再看一次。
果真沒看錯,只見桌上擺著幾個饅頭、幾根油條,一盤醬菜和一大碗豆漿,其他……沒了。這樣的萊色,和他昨天早上吃的山藥紫米粥,外加金腿小粽包、什錦小籠包、芙蓉包子各一籠,還有一壺上等好茶,兩者相比較,簡直天南地北!
風浮玉直覺反應,「這是釧姑娘的意思?」
「呃,是啊。」任盡樂陪著笑臉;有些尷尬的應道。
這……沒辦法,一大早來看見釧玉留給他的字條
指示他要這麼做,他也是奉命行事啊。
風浮玉悶不吭聲的,臉色一沉,突然道:「我要離開了。」
任盡樂一聽,好奇的反問,「風公子要去哪兒?」是嫌這早膳不夠好,要到外面去吃嗎?
風浮玉冷笑一聲,「士可忍孰不可忍,我在這兒吃得不好,睡得不好,還得時時刻刻提防有人會來偷我身上的地契,此刻不走,更待何時?」
任盡樂聽了大吃一驚,上前一步緊緊抓住風浮玉的袖子,
「風公子,你不能走啊!」
「我為什麼不能走?」風浮玉別過臉去,不理會他既慌張又激動的舉止。「我這麼誠心誠意要和你們解決地契的事情,你們卻不老實……唉,罷了,罷了。」
任盡樂被他不苟言笑的模樣嚇到,腦海中不自覺浮現釧朱紫仗著持有一半地契的優勢,每每來找釧玉討錢不成,便揚言要上官府告他們的畫面。
「風公子,你談不是要上官府告我們吧?」任盡樂揪緊了一顆心,顫聲問。
風浮玉一聽,差點笑出來。
這個任盡樂,未免也想太多了吧?
但他故意不說破,模稜兩可的應道:「不是我強人所難,也不是我不近人情,只是地契的事情遲遲無法得到合理的解決辦法,當然只好-」
任盡樂不等他說完,急急插嘴道:「風公子,你聽我解釋,釧姑娘她……她有苦衷的。」
風浮玉斜睨了他一眼,「有什麼苦衷?」
「這……」
「不妨說來聽聽,或許我會改變心意。」站得累了,風浮玉找了張椅子坐下來。
任盡樂一聽,左顧右盼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才小小聲的說:
「我偷偷告訴你,你可別跟釧姑娘說啊。」她那麼好強,要是知道他洩漏她的事,鐵定饒不了他。
「我明白,你說吧。」風浮玉側首傾聽,儼然準備就緒。
他猜想,任盡樂即將道出的,若不是一個不為人知的大秘密,肯定也是一個賺人熱淚的小故事吧!
「風公子,你真的不能說出去哪!」任盡樂不放心的再三叮嚀。
「知道了,快說吧!」
得到風浮玉的保證,任盡樂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放臆說:「這間寶山客棧是釧姑娘的恩公蘇淮出了八百兩幫釧姑娘蓋的,本來說好,釧姑娘有能力的時候再還錢,誰知那蘇淮在寶山客棧蓋好沒多便去世了,蘇淮的子女見寶山客棧賺錢,便拚命追討積欠的貸款,要她一次付清,釧姑娘氣不過,上蘇家和他們理論,費了一番唇舌才讓他們同意,從這個月起,每個月還一百兩,一直到還完為止。」
「嗯。」一百兩不是小數目,尤其對尋常人家來說。
「你說,釧姑娘每個月為了還這一百兩,都焦頭爛額了,哪還有辦法再替釧朱紫還債欠風公子的錢?」
「這倒是……」
任盡樂見他不住點頭,信心大增,繼續軟語相求,「風公子,我們已經盡力在打聽釧朱紫的消息了,請您高抬貴手,再多等幾天吧。」
說完,任盡樂打躬作揖,隨即便要下跪求情。
「別這樣。」風浮玉出聲喝止他,連忙將他扶起。
好一個忠心的掌櫃啊!鐃是他心腸再硬,也難免動容。
他思索了一下,好奇的問道:「釧玉值得你這樣?」
任盡樂想也不想便說:「當然,釧姑娘心地善良、冰雪聰明不說,一個月前家母患了重病,需要大華的醫藥費,釧姑娘即使負債纍纍,仍是將自己預備拿來救急用的銀子全數給了我,這份情義,我一輩子也不敢忘記!」
「哦?」
「風公子,你還不瞭解釧姑娘,只要你瞭解她之後,便會知道她是一個重感情、講義氣,和朋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好人。」
「真的?」那麼……他心中的疑惑,要不要讓釧玉幫忙分擔一下?雖然,到目前為止,他們還算不上是朋友。
唯恐他不相信似的,任盡樂又道:「風公子,我若有半句虛言,願受天打雷劈-」
「好了、好了。」風浮玉被他感動,改變了心意。「我答應你,暫時不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