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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夢少女 第九章 作者:凌築

  「你不用上班嗎?」

   從武昭鈺同她告白之後,他整天陪著地上山下海,玩遍北台灣風光,而晚上則帶她殺遍北部的夜市小吃,感覺就像回到大學時候。

   方羽靜憶起她尚未完成的學業,只因父命難違強迫請假,最後因假逾期改成了休學,她突然的懷念起那無憂無慮的大學生涯。

   因為她沉默不善與人交往,給人冷漠乖僻的感覺,她喜歡閱讀,不喜歡參加那些人多口雜,聽些三姑六婆的蜚短流長,因此,她的朋友本來就不多,再加上懶於打理人際關係,在學校她向來是獨來獨往。

   如今,和他相處在一起,她發現竟開始懷念失去的歲月和歡笑,還有家……

   「來,吃黑輪!」他交給她從小攤廝殺一番買回來的零嘴,見她遲遲沒接過,「怎麼了?我不上班有那麼嚴重嗎?」自大哥、小弟回公司坐鎮,他就逍遙了。

   她搖搖頭,「我想回去。」真正想說的是回家,但她很清楚父親是絕不可能原諒她的。

   武昭鈺看她黛眉顰蹙,心裹面也有個底,「那好吧!」雖然已從報告資料上知道她離家的原因,不過,他還想等她敞開心扉,告訴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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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濱海別墅,一路上沉悶的空氣凝聚在他們之間,誰也不願意先開口。

   進入屋內,武昭鈺試圖打破僵局,「呃……你要不要先洗澡。」

   方羽靜搖搖頭,「我想靜一靜。」坐在客廳,手邊就是電話。

   「那我先去洗了。」看來她的心結要解開還得費一番工夫,愈親近的人反而愈在乎愈害怕愈不敢靠近。她並非不愛她的家人,只是向來獨立自主的她習慣於沉默,以致遺忘了該如何表達出內心的想法,再加上她破天荒離家的叛逆行為,在一個奉守傳統道德規範和禮教的家庭是非常嚴重,等於是對父母權威挑戰,也是否認了父母長久以來的管教方式,若想要化解雙方的心結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毅力。

   唉!

   想到這武昭鈺不由得感歎,走出浴室,只見客廳裡她拿起電話又放下,反反覆覆,踟躕不進。

   「要打就打吧!告訴他們一聲你平安的事,他們也比較放心。」

   她心一緊,顫抖的手驚慌的放下電話。「你……你說什麼?」

   「你總不會失憶症還沒好,連家裹電話也忘光了?」他上前拿起電話遞給她。

   方羽靜低下頭,手指絞扭著衣角。「需要我替你撥號嗎?」

   「不要!」她大驚失色,慌張的搶下電話,「不要!」噙著下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楚楚可憐的仰望他,「拜託!」

   「那你打算躲一輩子嗎?」掛上電話,武昭鈺坐到地身邊,摟她到大腿上,憐愛又不捨的拭去她眼角的淚。

   方羽靜搖搖頭,「別逼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們的事你準備怎麼辦?我可不希望最後淪落帶你私奔。」

   方羽靜咬白了唇瓣,心亂如麻,連咬破了嘴皮也渾然未覺痛。

   看得他好不心疼,輕輕一啄,「別想了,這件事以後再說,天塌下來也有我頂著,先去洗澡。」他拍了下她的臀。

   在他輕佻的舉動順利的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她跳下他的腿,捂著臀,「你怎麼可以……」耳根子開始發燙。

   「連嘴都親了,摸一下有什麼關係?」他邪邪一笑,輕狎的掐了下她粉嫩嫩的臉頰。

   「你……你討厭死了。」她白了他一眼,又氣又窘的奔向二樓。

   屋內揚起他肆無忌憚的大笑聲,她臉更紅了,頭也不敢回,一顆芳心怦怦亂跳,早淪落在他狂放不羈的笑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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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他謹守著君子風度依舊睡書房,而她則是一夜輾轉難眠,夢裡總有他跑出來作怪,魅惑的挑逗讓她夢裡也心蕩神弛。

   一大早,她被平地一聲雷的巨吼給吵醒,揉揉惺忪睡眼,還沒下樓就被攔住。

   「沒事的,你回樓上去。」武昭鈺半推半哄的要她上樓。

   她起了好奇心,「是誰啊?」

   站在樓梯平台上俯視客廳裹,一個俏麗的少女正啃著蘋果,大剌剌的蹺起腿,悠哉的看報紙。

   「嗨!好久不見。」梅如幽淘氣的拋個彎月似的笑眸,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你是幽姨。」方羽靜憶起那位老要她做姊妹的靈氣少女。

   「羽靜,你先上樓去我和她有事要談。」從羽靜口中得知,在醫院羽靜最後見的人是梅如幽,他立刻知道她的離開與這位恐怖魔女絕脫不了干係,所以,絕不能讓她們靠近,太危險了!

   他推她回樓上後,轉身豎起警戒的寒毛。「你來幹麼?」

   「喂!這是對幽姨說話應有的態度嗎?」梅如幽條慢斯理的折好報紙,緩緩旋身,賊眼不停的飄上二樓。

   一看就不安好心眼!他戒慎的移動身軀擋住她邪惡的視線,「對你這位詭計多端的小魔女不必太客氣。」在心底提醒自己明……馬上叫人把鎖換掉。只是對混黑社會起家的她就算換再多的鎖,她依然可以如入無人之境,想到這,他不禁咬牙切齒的恨恨道:「你最好有什麼重要的事。」

   她怡然的站起,扔掉蘋果核,笑瞇了眼的對上他發射出兩道致命的目光,仍一派輕鬆自若。「哎呀呀!枉費幽姨替你料理掉那情敵,你不感激就算了,還那麼不尊重幽姨。」

   對她可憐的裝模作樣,武昭鈺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嗤之以鼻的冷笑,「以你這種年齡想做人家的姨?別開玩笑了,當我妹妹我還不屑呢!」

   「好,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心甘情願叫一聲幽姨。」她就不信擺不平這大滑頭。

   「哈!等太陽打西邊出來吧!」他大笑一聲,話鋒一轉,「別給我轉移話題,老實說明你的來意。」

   梅如幽迎上前,笑容可掬的說:「聽說我的小侄兒金屋藏嬌,基於長輩的關懷,我特來瞧瞧。」

   「不需要!」

   「喂!你真的很不客氣,要不是我攔著乾媽和乾哥哥,你和羽靜能那麼悠哉的過日子?」

   「什麼!他們都知道了?」武昭鈺嗓門大張,難怪大哥和昭訓會突然跑來。「該死的!是哪個無聊的傢伙……」

   「我說的。」梅如幽笑得甜蜜蜜。

   「你?!」他發出如雷巨吼。

   「你別一直用吼的,吼得我耳朵都快聾了。」梅如幽掏掏耳朵,自動的走進他廚房找吃的喝的。

   「梅如幽,你給我說清楚?!」他跟她進廚房。大哥和昭訓不是多嘴的人,何況他若真定下來,他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裡。「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難怪他們那天會說那麼奇怪的話。也許……不!正確來說絕對是她搞的鬼。

   她打開冰箱,取出可樂灌了一口,「拜託你用說的行不行?雖然我年紀比你小,好歹也是你長輩。」早知道做媒人是那麼吃力不討好,她就應該叫乾媽親自出馬。

   武昭鈺咬緊牙關,深吸了好大一口氣,才勉強抑制胸腔快爆發的火山,然後冷靜的問:「那麼那份羽靜身家的調查報告也是你做的?」他陰惻惻的逼視她。

   「不錯吧!」梅如幽拍了下他的肩膀,越過他走回客廳,「要不是幽姨幫你,你有那麼快找到你的『驚喜』。」她純真的嬌靨上勾起得意的笑,絲毫對探人隱私這違法行為沒有任何愧疚。「說起來,你應該謝謝幽姨才對。」

   「謝你,我沒將你大卸八塊丟到海裡喂鯊魚已經是客氣。」他牙齒磨得卡卡作響,從齒縫間擠出恫嚇,「要不是你多事,羽靜怎麼會離開醫院,你敢否認不是你做的?」音量不自覺提高了一百分貝。

   梅如幽乾笑了兩聲,倒退至門邊,「我只是做個順水推舟而已,你要找幕後黑手找乾媽去。」先趕快撇清,她可不想死在這裡。

   「奶奶!」他就知道老狐狸居心不良,表面上置身事外,其實背地裹控盤。

   瞧他一臉鐵青,七竅生煙,梅如幽非常識時務的退到門邊,打開門後探回一個頭低聲道:「我不打擾你們小倆口了,另外臨走前奉送一件消息,你未來的岳父已經知道你們的事了。」趕快閃人。

   「梅——如——幽。」

   該死的!他們都還沒有心理準備!

   「是真的嗎?」方羽靜低低柔柔的嗓音自樓梯轉角飄下來。

   武昭鈺猛然抬頭,「你坐在那多久了?」

   「差不多該聽的都聽到了。」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那你決定怎麼辦?」他不想逼她,懊惱的爬了爬頭髮。「要不由我先去拜訪你的父母向他們解釋這一切。」

   方羽靜淺淺的微笑,不疾不徐的走下樓,「不用了,要去我們一起去。」

   「你不會緊張?」

   「多少有一點,不過,只要有你在身邊我就不怕了。」她踮起腳尖,輕輕的在他頰邊一啄。

   他驚異萬分,這還是自她恢復記憶以來第一次表現親密的舉動,看著她嫣紅了臉似晨曦的彩雲那樣炫麗迷人,情不自禁的擁她入懷,易客為主的欺上她的嘴,四片唇甫相街——

   「咳咳……抱歉!」突來的咳嗽讓他們尷尬的迅速分開。

   武昭鈺充滿殺意的眼神射向門口無辜的梅如幽,「你又回來幹麼?」將方羽靜緊摟在身側羽翼之下。

   「哎呀!別那麼凶嘛!」梅如幽依舊是張天真無邪的笑顏,只有那對骨碌碌轉動的慧黠靈眸流露出她不懷好意的心思。

   武昭鈺充滿敵意的盯著專門搞破壞的梅如幽,從她出聲的精確情況來看,她說不定就躲在門外看好戲。該死的!斜睨她正鬼祟的挨近方羽靜,他神經繃緊,急忙的將方羽靜藏至身後。

   「幹麼那麼緊張,人家只是特地回來看一看羽靜是否無恙。」

   「現在你人也看到了,可以滾了。」

   「我還沒跟羽靜姊打聲招呼。」梅如幽堆出騙死人不償命的笑顏伸向大野狼身後的小紅帽,「羽靜,幾天不見,你還是那麼漂亮,給這傢伙當老婆簡直是浪費,有沒有興趣和我闖天下,反正你還年輕,來日方長。」

   「你說夠了沒?」武昭鈺額際青筋暴凸,竟當他的面誘拐他老婆!

   「鈺!」看著孩子心性的幽姨逗弄武昭鈺,方羽靜不覺莞爾,「不用了,我現在已經很滿足了。」

   「真的?太可惜了。」見方羽靜領首,梅如幽惋惜的低下頭,眸底閃過一抹黠光,「那你們上床了沒?」

   不料她突來的驚人之語,武昭鈺和方羽靜都狼狽的漲紅了臉。

   「你煩不煩!」武昭鈺首先從窘迫中恢復。「這種事不用你管!」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男歡女愛本來就很正常。你敢說你對羽靜沒有想入非非?」在梅如幽曖昧的眼神下,就算他們之間是清白的,也會讓人感覺他們好像真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武昭鈺攏起眉峰,掩飾躍上顴骨的紅潮,「你很無聊,你把我當什麼人?」雖然他是花心風流,但絕不會做出違背她意願的事,何況是婚前性行為,他不鼓勵也不贊成,對最愛的她值得一切最好的,他希望給她最美麗的回憶,就算是公證結婚也要得到所有人認同及祝福,這是他惟一能做的。

   梅如幽眼底閃過一抹讚許的光彩,口氣卻十分遺憾,「唉!可惜了我專程送這個東西不就浪費了。」她自口袋拉出一長串保險套!男用的、女用的、花色的,琳琅滿目。

   看得武昭鈺眼珠子快凸出來,而方羽靜早已羞得不敢見人,緊偎在他背後藏起窘得發燙的臉,她感覺頭髮像燒了起來似的冒煙,真是丟死人了。

   「梅如幽!」他哭笑不得的低吼,「你快把那些東西收起來。」

   「別吼了!沒大沒小的傢伙。」梅如幽鼓起嘴腮,嘀咕著好心沒有好報。「要我走是吧!好啦,我乖乖滾可以了吧!」臨到門邊,她霍地轉身,擱下那堆保險套,「不過,這些是幽姨一番心意,你們留著遲早會用得上。」拋下惡魔的笑容,揚長而去。

   武昭鈺氣惱的鼻翼僨張,這魔女果然心懷不軌,居然當他的面灌輸他純潔的羽靜色情思想,不過,他還真有點想……

   「那……那些東西該怎麼辦?」方羽靜靦腆的瞄了瞄堆成一座山的保險套,真不敢相信那古靈精怪的少女口袋裡塞得滿滿的這玩意。

   他轉身,在他額際輕輕一啄,「不管它,我們吃飯。」而腦子裡浮現的卻是色色的慾念,都是梅如幽那傢伙害得他變得心猿意馬,他好想吃她!唉!看來未來的日子得天天泡冰水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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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確定可以一個人?」武昭鈺決定陪方羽靜回家去面對一切。「我不要你有一絲勉強。」

   斜睨駕駛座的方羽靜正襟危坐,不時摸了摸耳環、扯了扯衣角來控制內心的忐下心。

   他不禁也感染她惶促不安,「如果有什麼事,我就在門外,知道嗎?」她返家,他比她還緊張。

   她略頷首,強撐著堅毅的微笑,但,顫抖的雙肩卻不經意流洩她慌亂如紛雨的內心。

   隨著車子緩緩駛入別墅的巷道,矗立在坡台上那熟悉的家看來如此陌生,她的突然加快,不安在心裡開始擴散,她真想逃開,但,失去這次勇氣,或許就沒有下次機會,何況有他相伴。

   她側身梭巡著他俊美斯文的臉廓無形中散發無與倫比的氣勢,整個人就像冬陽般給她溫暖和慰藉,她不能辜負他一番心意,讓他失望。

   「停這邊就好,我走過去。」她觸了下他送的珍珠耳墜傳遞他的力量。

   武昭鈺點頭,熄了火停了車,遂偏頭注視她,「需要我的時候,記得叫我。」他伸過手臂環勾住她頸項,徐徐的落下蜻蜓點水的吻,眷戀的自額、小巧的鼻尖,至嫣紅的唇,此刻因心情惴惴而微泛白,然後放開地,拍了拍她的肩。

   方羽靜看他緊張的彷彿要進門見岳丈,佯裝輕鬆的咧齒一笑,「沒事的,我父母不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人,只是觀念守舊,思想比較保守,其實他們為人都很善良,和藹可親。」那卻是對外人而已。「那我走了。」她戰戰兢兢的下車,走向深鎖的紅鐵門。

   隨著每一個腳步,她感覺像阿姆斯壯登上月球,不過,這一小步卻是她心靈的一大步。

   終於走到大宅的正前方,她心跳更急劇,緊張的手心冒汗。看著門鈴,一股懼意襲上她心頭,她只好回頭覷了覷他,這時他也下車朝她招招手,她撐著虛弱的微笑回應著。

   深呼吸的旋身,地面對著門鈴,一鼓作氣的舉起微顫的手指,卻沒有勇氣按下,猶豫了半晌,忽然一隻粗壯的手臂橫過她的肩,按下電鈴。她轉頭,與武昭鈺柔情款款的深眸相觸,她胸口卜通的像落進冰山裹的溫泉,漸漸暖和平靜下來。

   「我不放心,還是我陪你吧!」他深沉富磁性的嗓音在她耳根拂過,熱熱的氣息滲入她毛細孔,一股暖流直達全身,剎那間,他溫柔的鼓舞給她力量,毫不畏卻地走上大門前。

   「誰啊?」門房自漆紅色鐵門上開個小孔窺看,原本警戒防備的神情被震驚所取代,「你……小……小姐!」趕忙的開門,並大叫,「小姐!大小姐回來了。」急忙的回主宅報喜去了。

   在這須臾,感受她身體瑟瑟抖動著,他攬過她的肩,「別怕,就當是去逛街一樣。」

   「我沒有怕,只是有點緊張。」她螓首囁嚅著。

   「那走吧!」擁著她往主宅走進,還沒到大門,玄關處站了個微胖的中年婦人,憔悴的臉龐掩不住激動。

   「靜兒!真的是你。」嗚咽的呼喚伴著抽噎的鼻音釋出思女情深。

   「媽!」方羽靜眼眶中蓄滿了淚水,情不自禁的抱住母親,「對不起!對不起!」

   「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我從來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吳秋妹抬起佈滿歲月紋路的手輕輕撫上方羽靜的臉,「這幾個月來,你沒消沒息,媽好擔心你,有沒有吃好,會不會遇到壞人……」

   看她們母女相擁而泣,武昭鈺也不禁鼻子微泛酸澀,「伯母,你好。」

   「這位是……」吳秋妹拭去淚,才發現方羽靜身側還有一個卓然出眾的男子,英挺的外表和優雅的風采,一看就是出身高貴教養良好的上流社會貴公子。

   「敝姓武,武昭鈺,是羽靜的男朋友。」他紳士的敬禮,大膽的宣示,令方羽靜窘得不敢抬頭。

   「喔!就是梅小姐所提,是你救了我家的女兒。」吳秋妹恍然大悟,一副看女婿的神情,露出滿意的笑,「不錯,羽靜你的眼光真不錯。」

   「媽!」方羽靜嬌羞的白了他一眼,心口漲滿了戀愛的喜悅。

   吳秋妹笑得闔不攏嘴,「我的女兒這些日子來麻煩你照顧了。」

   「哪裡,應該的。」他佔有性的摟著方羽靜的腰,自始至終都沒鬆開的意思。

   「快進屋裡來坐,你爸正在客廳看報紙。」吳秋妹忙著吆喝屋內僕人奉茶。

   而武昭鈺則感覺手下她的身子微微一僵,他立刻呢噥耳語,「不用擔心,我在你身邊。」緊抱著她走進玄關大門。

   進入豪華寬敞的大廳,一個壯碩的中年人背對著他們坐著,閒適的看他的報紙,彷彿沒看見他們似的我行我素。

   吳秋妹以袖口擦去臉頰上淚痕,來到方大福身邊低喚著。

   「大福,靜兒回來了。」見他依然沒反應,她推了推他粗壯的手臂,「大福!」

   冷誚的鼻哼自背對他們的方大福口中逸出,「既然要離家出走,還回來幹麼?」

   「大福,上次梅小姐不是說了靜兒是得了失憶症才沒辦法回來,現在她痊癒了,自然會回來,這畢竟是她的家。」吳秋妹好言以勸,想化解僵局。

   「爸!」方羽靜不願母親為難,含著怯懦低低柔柔的輕喚,鼓起勇氣走到父親身邊正欲蹲下……「啪」!一掌劈頭將她打倒在地。

   「你還有臉叫我?」方大福起身,震怒的咆哮。

   「靜兒!」吳秋昧花容變色,趕緊去扶女兒。

   「羽靜。」

   武昭鈺眼睜睜看這幕發生,笑容倏地消失,英俊的面孔憤怒而繃緊,「該死的!她是你親生女兒。」忙不迭的攬起方羽靜,托起她下顎,探視她頰上腫起的五道指痕,他心疼不已,「要不要緊?」

   「你是什麼東西,敢在這裹大呼小叫!」方大福眼底掠遇一抹難以察覺的讚賞,好個器宇軒昂的男子,不畏他荏厲的臉色,敢跟他對吼這男子是頭一人。

   「就憑……」忿忿不平的武昭鈺還想回嘴,卻被方羽靜乞憐的眼神軟化下來。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離開家,只是我真的沒辦法嫁給我不愛的人。」

   「那他就是你愛的男人,為了他,你連父母的話都敢忤逆?」方大福怒不可抑的指著武昭鈺。

   「不是這樣的!」方羽靜淚眼婆娑的喃喃自語,噙著顫抖的下唇連咬出血絲了也渾然未覺,她茫茫然的望著前方,「我只是想做我自己,擁有一份真心的愛難道也是奢求?」

   「什麼情呀愛!在我們那時候婚姻本來就由父母作主,子女根本沒有置啄的餘地,把你嫁給劉賓難道虧待了你嗎?還給我逃家,你把我顏面都丟光了。」方大福一口氣吼完。

   他的話如利刃般刺入她胸口,斬斷了她的呼吸,身體的痛楚遠不如這話的傷人。

   她腳步一個顛躓,勉強站穩後她笑了,「原來在你心目中,我遠不如你的面子重要!哈……」拋下一個怨懟的眼神,她嚥下喉頭的梗塊,推開母親與武昭鈺,步屨蹣跚的跑出這個家。

   「羽靜!」武昭鈺驚慌的立刻去追,臨到門邊回瞪一眼方大福,「你到底算什麼父親!」然後急迫而去。

   「靜兒!」吳秋妹左右為難,不知是留下安撫盛怒的老公,還是該追回女兒?就這一猶豫,女兒已奔出大門遠去,她幽怨的飲泣,「大福,女兒好不容易回來,你為什麼……」

   「既然她那麼有本事在外面混,就不要給我回來。」方大福氣呼呼的坐下,「叫她嫁給劉醫生也是為她好,劉醫生不但家世好,又是醫學院畢業,將來她就是醫生娘,那樣人品家世優秀的老公上哪去找?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居然自己去找男人,說什麼自由戀愛,愛情可以當飯吃嗎?她根本沒把我做父親放在眼裡。」

   「可是,那位武先生也是一表人才,聽說還是某大企業的總經理。」吳秋妹努力回憶梅如幽曾說過的話。

   「總經理還不是在人家手底下做事。」方大福嗤之以鼻。他仍保留傳統觀念醫生是各行業中最穩當、最吃香的族群,延續了日據及戰亂時代祖父的遺訓,男孩子要做醫生才有出頭,女子無德要嫁「先生」。

   「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她,結果呢?」方大福用力一拍椅把,怒火未平,「現在可好,劉家的人要退婚,你叫我面子往哪擺?」

   「又是面子,你難道不能老想顧你的顏面?到底是女兒幸福重要,還是你的面子重要?」吳秋妹也火了,吸吸鼻涕的低吼,「小潔被你打跑,現在是下落不明,如今,靜兒回來,你卻要攆她走,你有沒有想過,她們是我懷胎十月生的。」

   「她們也是我的女兒?」方大福狼狽的覷了覷太座,頭一次看她氣成這樣,難道他真的做錯了?

   「如果你真的還算是她們父親,就應該尊重她們的選擇,而不要老想你的面子。」吳秋妹掩面而泣,不時倚門眺望門口,「我的靜兒……」

   驀地,電話突然響起。

   「我來接!」吳秋妹心想也許是靜兒或小潔,「喂!是武先生……什麼!靜兒遭人綁架,你現在開車去追……喔!我知道了。」

   方大福也震愕的站起,「發生了什麼事?」

   吳秋妹不理會他,驚慌寫在臉上,握著話筒的手也不停的發抖,「那要不要先報警?暫時不要,好!好!我知道了。那就麻煩武先生了。」然後緩緩放下話筒。

   方大福也開始不安,「靜……靜兒出了什麼事?」表面仍是一張嚴肅不苟言笑的臉。

   「都是你害的,靜兒一跑出去就被人擄走了!」恐懼和焦慮揪緊了她的心,她痛哭的伏倒在沙發上淚流不止,聲聲是慈母的呼喚,「靜兒!我的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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