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夢中,她緊抱著一副溫暖結實的軀體,小小的臉緊緊的貼在他光裸的胸膛,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她覺得安心極了。
殷燁看著她帶著笑靨的睡臉,不自覺的也隨著漾起了一抹微笑。
這是……他的女人,從不曉得自己也會有想要一個女人的時候,可是看著她,他便覺得滿足,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原來是不相信自己會真心想要一個女人的,但如今的突發狀況卻讓他知道了,有時候,人生中有很多事是不能太過鐵齒的!
就像他從沒想過要對女人認真,也不希望生命裡再多一個女人來束縛住他,因為光是家裡的那一票女人就搞得他快瘋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吸引住他!
沒有理由也很難解釋,他就是莫名的被她抓住了心神,原以為在看盡了女人百變的模樣後,他很難再去接受女人的,但是她卻奇異的讓他起了不同的情感流動。
那是怎樣的一種情愫他不清楚,惟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真的讓他有種很特別的感覺,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描繪出的特別感覺,讓他期望著能夠與她有著更密不可分的關係。
一見鍾情?!呵,多麼愚蠢又無聊的字眼,可是他與她的情況好像也只能這麼解釋了。不管怎麼說,他知道自己是不會放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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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轉為灰白,逐漸褪去了夜晚的綵衣——
「嗯……」佟楨慵懶的舒展著疲累的身軀,小手一揮,便撫上一片溫熱的肌膚,她有些愕然的轉過頭——
「我的天!」她難以置信的抬手搶住自己的唇。
她真的做了?!而且誇張的是,跟一個才見過一次面的男人?!
天啊,她真是個白癡、蠢蛋、大笨蛋……所有在她腦子裡會出現的罵人字眼,她全都用在自己身上了,但仍舊無法改變眼前所發生的事實。
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個地步的?哦,她為什麼就不能理智點、鎮靜點,做什麼拿自己來賭氣?
天啊,她真是恨死自己愚蠢的行為了,她的聰明跟冷靜為什麼昨兒個全沒用上?而且,她該死的為什麼會跟這個傢伙上床?
「笨蛋……」佟楨哀嚎的抱住自己的頭,忍不住想把自己給丟進汪洋大海裡毀屍滅跡算了!
不行不行,她得當作這件事完全沒發生過,反正……反正她跟他以後也不會有機會再見面了,大不了、大不了她以後不再來這家飯店就是。
側過臉看著仍在熟睡中的他,佟楨氣極的想拿枕頭悶死他。
哼哼,虧他還能睡得那麼舒服、那麼安然,她真是恨不得宰了這個害她破了戒的臭男人!
不對,她還留在這裡幹什麼?不趁這個時候閃人,她還在等什麼,而且他要是醒來,那場面不是變得更尷尬、難堪了?
不成不成,雖然是有些不甘願自己的第一次失去得這麼莫名其妙,但與其等他醒來,然後兩人大眼瞪小眼的,那她還情願不跟他計較了。
而且,跟他計較也是浪費時間,總不能叫他賠自己一層處女膜吧?當然她更不可能做出叫他負責任的那種「俗」招,反正她也沒打算要嫁人,有沒有那層象徵對她而言也不重要了。
再說,換一個方向來想,也許她還得感謝他,感謝他讓她知道什麼是男歡女愛,而且還教導得很徹底,這件事就當他們扯平了吧!
下了床,她輕手輕腳的拾回自己的衣物,一一穿戴整齊後,她再看了他最後一眼。
「拜託拜託,以後咱們可千萬別再碰頭了,這件事我大人有大量的不跟你計較,所以你也好心點,就忘了這回事吧!往後見到面……不對不對,咱們也沒機會再見面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Bye!」說完,她顧不得身子仍有些許不適,甩頭傲然的離去。
離去前,她只能告訴自己,這沒什麼的,她與他不會再相遇,就當作他給她上了一課吧,一堂有關「男與女」的課程……
佟楨拖著又累又倦的身軀回到家裡,一開了門,她便後悔的想要落跑去了。
「哈哈,有人徹夜未歸哦?」一個與她面貌相仿的女子正咧著嘴,看好戲般的盯著她,「說,你上哪去啦?」
是她最近正巧在走霉運嗎,還是老天爺看她不順眼,所以刻意在整她?佟楨無奈的歎著氣。
「你沒事又回來做什麼?這次又怎麼了,是吵哪件事了?」本來她以為這個麻煩的雙生妹妹嫁出去之後,家裡會安靜多了,可是很顯然地——她錯得離譜。
「嘿,你這是什麼語氣啊?說得好像我常吵鬧似的。」被姐姐這麼一說,身為妹妹的佟泠可不高興了。
「難道不是?誰不知道你最大的本事就是很會『鬧』!」這可不是她這個做姐姐的不給面子了,她說得可都是事實。
「我哪有?!佟楨,你別隨便誣賴我!」佟泠不高興的站起來,雙手叉腰,擺足了潑婦的架式,準備跟雙生姐姐開戰。
「算了,我今天實在沒體力跟你拌嘴,我要休息去了。」佟楨主動舉白旗投降,天知道,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一頓好眠。
「休息?!」耶,不對勁哦,那個把工作看得比命還重要的人居然說要休息耶?「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我會跟老爸請假。」她累死了,哪來的心情跟體力上工啊?
不會吧?那個超級工作狂居然會放著工作不做?!嗯,一定有問題。佟泠溜轉著那雙滴溜溜的美麗鳳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佟楨一臉的倦意。
「你做什麼這樣看我?」佟楨被佟泠盯得有些不自在。
佟泠沒有回答,只是朝著佟楨跨出幾步,然後整個人湊在她身上東嗅西聞的……嗯,有男人的味道。
鳳眼一瞇,她眼尖的捕捉到佟楨頸間的小小紅點,瞭然的笑開來。
「什麼嘛,原來我要有姐夫囉。」就說嘛,工作狂的佟楨怎麼可能會放著工作不做,原來是被愛情給附身了。
「什……什麼?你在胡說些什麼?」佟楨險些被佟泠的話給嗆死,睜瞪著與妹妹一樣美麗的鳳眼,暗示她沒事不要亂說話。
「哪,證據都被我贓到了,你還想賴?」佟泠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頸邊。
「什麼證據?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別裝了,」佟泠拉過姐姐立在客廳裡特設的全身鏡前,「你可別告訴我這是被蚊子咬到的,告訴你,我才不信!」
佟楨瞪著鏡裡的自己,有些難堪的發現脖子上竟然有著大大小小的紅點,她有些心虛的垂下視線。
「就……就是蚊子咬的嘛!」丟死人了,那渾蛋沒事幹啥在她身上留下這麼多的「記號」?
「哈哈,你是睡在荒山野嶺裡哦,蚊蟲這麼多?」佟泠壓根不信。
「你……你管我這麼多!」被質問得有些心虛的人,眼睛隨處流轉著,就是不敢與妹妹那雙鳳眼對上。
「哎呀,我哪有管你?我是『關心』你,你懂不懂?」眨巴著無辜的大眼,佟泠理直氣壯的把自己的追問轉變成冠冕堂皇的理由。
佟楨翻了個白眼。「那你的『關心』可以省下來了,因為你這輩子都不會有姐夫的,OK?」急急的想要結束這個話題,她轉身往樓梯走去。
「那可不一定,做人不要太鐵齒哦。」佟泠的用意絕對不是在警告自家姐妹,而是純粹看好戲的心態。
「你就不能閉上你那張該死的嘴嗎?」佟楨有些無力的倚在扶手梯上,回過頭憤怒的瞪著滿臉笑意的妹妹。
拜託,她已經夠累的了,做什麼自家人還不肯放過她,淨是說一些危言聳聽的話語來嚇唬她?
不不不……佟楨死命的搖著頭。
她才不會去理會佟泠那沒腦子的傢伙所說出來的話,她堅信自己絕對不會讓人生的原則出岔子的,對,她相信自己!
「算了,跟你這個智商超低的人說那麼多做什麼,不管你了,本大小姐要睡覺去了。」這次她學聰明了,一口氣衝上自己的房間,至於後頭那仍在叫囂的人,她再也不予理會了。
「死佟楨……」瞪著姐姐消失的身影,佟泠只能氣得跳腳,卻無法說出反駁的話,誰教她的智商本來就不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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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哦,有人的心情粉不好哦!
立在辦公桌前的人表面上笑得十足溫和有禮,實際上他已經在盤算自己是不是該奪門而出,以免自己被老闆給「拆吃入腹」。
「就這麼些事?」不爽到極點的人終於冷聲開了口,差點嚇壞了那個一直想落跑的人。
「老闆,這些都是大事耶。」怪了,這些事本來就是由老闆在作決定的,今兒個老闆的態度怎麼好像很不以為然似的?
殷燁的綠眸終於離開桌上的一疊文件,不悅的眸光直直的射入屋內惟一的目標物。
「衛雋永,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情——非、常、不、爽!」
喔哦,森林之王快要大顯神威了,被點名的人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完全瞭解、完全明白。」看老闆那一臉想殺人的表情,他當然知道老闆很不爽,他又不是瞎子。「那這些事你還不能自己處理嗎?」他的話裡帶著濃濃的威脅意味,很明白的告訴對方,最好是順了他的意,不然他一定會立刻把對方給大卸八塊,然後再做成肉泥餵狗去!
「嘿嘿……可以、可以。」怕死的人當然不敢拒絕,只好一再的拚命點頭。
「那、就、滾、出、去!」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法更是讓人怕得不敢逗留,膽小的屬下抱起桌上的層層文件,二話不說的立刻往外頭閒。
呼——殷燁沉沉的呼出一口氣,抬手撫著一直呈現緊繃狀態的額際。
「那個……不好意思……」衛雋永將頭探進辦公室裡,很小聲很小聲的問著,生怕驚動了森林之王大開殺戒。
「你到底還有什麼事?」被人硬是從思緒中拉回現實,他的心情更不爽了。
「那個……是關於競標的事,『佟氏』主動找我們洽談過,希望我們可以讓他們加入競標……」
「佟氏?!」殷燁微微的瞇起綠眸,氣勢看來更加駭人。
「對……對啊,佟氏建築在台灣算是蠻有名氣的。」老闆的表情看起來更可怕了,還好他已經在門外了,待會要跑一定不成問題。
「負責人是誰?」該不會是她吧?那個逃跑的膽小鬼……
「你說的是掛名的負責人還是……」他的話還沒講完,就看到老闆丟給他一個殺人的眼神,他馬上改口。
「公司的掛名董事長是佟浩然,然而現在的主事者是他的女兒。」不知道這是不是老闆要的答案,衛雋永抹了抹臉上的涔涔汗水。
「女兒?」殷燁緊抿的薄唇悄悄揚起一抹不易瞧見的彎度。
「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叫作佟楨……」怪怪,老闆什麼時候對女人感興趣的,他怎麼都不知道?
「佟楨」是吧?!
殷燁的笑容泛得更大了,看得衛雋永一臉茫然。老闆現在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
「就讓他們加入競標吧,時間訂在下個禮拜,還有,務必請侈小姐親自出席,否則條件不成立。」「啊?!」衛雋永這下真的傻了,「老闆,你是在說笑嗎?」他應該是聽錯了吧?那個向來很討厭女人的老闆怎麼會如此反常?
「我看起來像是在說笑嗎?」殷燁朝屬下露出了白牙。
「是……不像。」就是不像才奇怪嘛!
「那你還囉嗦什麼?」
「哦。」既然老闆都這麼說了,那他這個領人薪水的也不好多說什麼,照辦就是。
「我知道了,我會與對方說清楚的。」縮回了頭,他打算闔上門……
「等一下。」
殷燁的叫喚聲讓衛雋永的動作停了下來,只見他又探頭進來,一臉疑惑。
「老闆?」
「那場會議由我親自主持。」
他的話讓衛雋永更加錯愕,但是他無意理會屬下一臉的癡呆,逕自旋過軟皮座椅,對著窗外的好天氣笑著。
看來……他們倒是挺有緣分的嘛!原本,他對於她的逃跑行為是非常不開心的,甚至可以說是憤怒的,可沒想到,她竟然又自動送上門來了。
這一次,他倒要看看她還能怎麼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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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到底是看夠了沒有?」佟楨忿忿的放下手中的碗筷,美麗的鳳眼慍惱的掃過飯桌旁的自家人。
這已經是第幾天了?自從她做了那件蠢事之後,她就被家裡的探測光給照得無法呼吸,害她想忘都忘不掉。
更羞人的是,她竟然還會夢見他和——那場該死的春夢!哦,老天,她簡直快瘋了。
按她的計劃來說,她應該早就忘了那件蠢事、忘了那個……男人才是,可是她非但沒忘,還日益清晰?!
惟一的結論就是——她真的是瘋了!
要不然她早就該把那件荒唐事給忘了才對,可是……那個男人卻仍是每夜到她夢中報到,就像是纏她到底似的,怎麼也不肯離去。
唉,她是不是該休息一陣子了?她懷疑現在的自己能夠做什麼?滿腦子的混亂、不安、Z徨……她厭惡這麼失控的自己!
「我決定了,我要休假。」她突然丟下了這麼句話,教飯桌旁的人更加傻眼了。
「楨兒,你沒事吧?」愛女心切的老父——佟浩然擔心的望著女兒。
「對啊,你沒事吧?」佟泠的一雙鳳眼滴溜溜的往佟楨身上繞,想要探出些什麼消息來。
「沒……沒有啊,我能有什麼事?」佟楨撇了撇漂亮的唇,不想理會妹妹的發問,因為……她很心虛。
常月梅看著大女兒的不對勁,倒是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淡淡的說著:
「想去哪玩嗎?」她相信她的女兒,再說依佟楨那性子,斷然是不會任人平白欺負了去,她太瞭解這個像極自己的女兒了。
「老婆?」
「媽?」
這兩聲驚叫不用多猜,當然就是出於那對相像的父女身上了——佟浩然及佟泠。
「鬼叫什麼?」常月梅冷眼一掃,那兩個人便不敢造次的低下頭猛扒飯,怕自己又被削一頓。
「想想要去哪休息吧,你也撐得夠久了,出去玩玩也好。」她一直覺得她這個大女兒太ㄍ猀隊F,畢竟是肉做的,有時候也該休息一下。
「嗯,我再看看。」佟楨再度端起碗、拿起筷,慢條斯理的進食著。
「老……老婆?」嗚嗚,真是不公平,他也替這個家賣命了好幾年,為什麼老婆都不會叫他出去玩?人家他也很想休息的說。
「怎麼,你有意見?」常月梅淡淡的瞟向老公,壓根不理會老公一臉的可憐相,想當初她就是這麼被拐上的,現在還被騙豈不是太笨了?
「不敢。」癟了癟嘴,佟浩然滿臉的委屈,話不敢再多說半句,就怕親愛老婆會叫他睡書房,那就太悲情了。
「那就好。」常月梅繼續吃著自己的飯,當真沒再搭理那一臉可憐樣的老公。
「可是……」
「家子又停下了進食的動作,一致看向家裡惟一的男人。
「又怎麼了?」
「那個……有場競標會需要楨兒去耶。楨兒,你能不能先把這個工作談妥再休息?」他可不是個殘忍的父親,不想讓女兒休息哦,只是對方指定要女兒出馬嘛,那又是一筆蠻大的生意,如果女兒標到手了,他多有面子啊!
「我?」佟楨納悶的指著自己,有些不解。
「對啊對啊,就是標工程嘛,蠻大的卡司哦,你一定會有興趣的。」他知道女兒一向很有事業心,所以也敢肯定女兒一定會去搶標的。
「真的?」果然,佟楨的眼神亮了起來,沒辦法,她天生就是對工作有著莫名的狂熱感,而且挑戰性愈高的愈讓她想參與。
「你不是要休息?」佟泠有點受不了雙生姐姐的工作熱情,猛翻著白眼。
「做完這件再休息也不遲啊……」佟楨開始熱烈的與父親討論著關於這場競標會的事宜。
唉,真的是沒救了。佟泠看著姐姐一臉的興奮,她只能歎口氣搖搖頭,她這輩子直到老死也沒辦法體會像姐姐那樣的感覺吧?
熱愛工作?做個超級工作狂?
光是想到這些字眼,她都覺得渾身冷了起來,她啊,還是喜歡當個——超級敗家女啦!至於姐姐呢,就繼續做她的——超級工作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