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融擷抵達與傅恆相約聯軍之地,傅恆怪罪著為何融擷所領旗兵會延誤多時,融擷這才向傅恆解釋。傅恆一聽這還得了,當今太后的侄女失蹤,若是被萬歲爺知道,這可不得了呀!
何況,融擷領軍硬是帶著妻室同行,更是犯了行軍打仗最大的忌諱!
「融貝勒,你怎會這樣糊塗呢?咱們這是打仗,不是遊山玩水,怎能帶著妻室隨行呢?」
傅恆無法靜下心來,來回不停走動,地毯簡直都快被磨出個洞來了。
「融貝勒,若你是怕在軍中需求無法發洩,所以才帶著格格一同前來……」傅恆想想也不對。「也不必呀,軍中自有軍妓供官兵發洩,你這是何必……嘖!「
他原以為這場仗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贏,但如今……唉!他的信心已大大地減弱了。
融擷壓著發疼的額角揉弄。
傅恆又問:「那麼你知道紫荊格格大概會到什麼地方去嗎?」
融擷搖頭。
傅恆的頭比融擷更痛,他干跪坐下來。
「兀官!」
「喳」
「派人去找尋紫荊格格的下落。」
「喳!」
傅恆轉頭面對融擷。
「明日大軍即將進入四川境內,由融貝勒領軍。」
融擷驚訝地看著傅恆。
「那紫荊怎麼辦?」
傅恆摸摸下顎的鬍鬚回道:「我派兀官帶了人馬去找尋紫荊格格的下落,融貝勒,你毋需擔心。」
融擷想想也只能這樣,紫荊是被他氣跑的,他有責任把她找回來。
此時,門外傳來兩名男子的聲音,聽來十分熟悉。
「我就說融擷的身邊只要有紫荊在的話,他一定會忘了正事!」
「紫荊對他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嗎?」
「怎麼會沒有,她對他的影響力可大了。融擷可以為了紫荊而忘了該做的正事;雖然他表面上看來好像非常討厭紫荊,可他心裡怎麼想,誰也抓不準。」
融擷探頭看著門外,沒想到竟然會看見自己的大哥索遼以及——
「索遼!樂正?」
融擷皺緊眉頭,看著樂正笑嘻嘻地衝著地笑。
「沒想到我們倆會來吧?」索遼拍拍樂正的肩。
原來索遼與樂正兩人認識,而且還是莫逆之交,不過兩家人卻不知情。
表面上,他們跟著家人連成一氣,一退將矛頭指向彼此敵對的家;實際上,他們的感情好到已義結金蘭。
親眼看到兩人竟如此親密的站在一起,令融擷有種被騙的感覺。
「不要告訴我,你們兩個一向就很要好?」
索遼與樂正兩人聞言相視,然後很有默契地雙雙點頭。
融擷為之氣結!
「既然如此為,你們何不努力化解兩家的不和?卻讓皇上以賜婚來拉攏兩家人的關係!」
「你好好仔細想想。」索遼揮揮手要融擷平靜下來。「若皇上沒有賜婚,你會娶到紫荊這個好妻子嗎?」
說到紫荊……
「對了,紫荊那丫頭呢?我聽說你硬把她帶來四川,才特地和索遼兩人一同前來,一邊幫你忙。一邊順道看看紫荊。」
樂正笑笑。「這丫頭,久沒見到她,該不會聽聞我到來就躲起來了吧?」
融擷與傅恆兩人無聲地低下頭。
見狀,樂正斂起笑容問:「發生了什麼事?是和紫荊丫頭有關的嗎?」
索遼見狀況不對,也急忙追問:
「融擷,你是不是又對她做了什麼混帳事?」
「我……她不見了。」
「什麼!樂正聞言大叫,隨即一個箭步向前揪住融擷的衣襟,力道大得都快將他整個人拉離地面。「你給我好好交代清楚!要是她有什麼不測,我不會放過你!」
融擷自知此事的嚴重性,便一五一十地將事情說出讓樂正知道,自然,他會避重就輕地跳過他當著紫荊的面與花鳳兒歡愛這段。
樂正聽完整件事情的這個反應是出拳狠狠揍了融擷一拳,融擷整個人被強勁的力道打偏,跌在一旁。
「你好樣兒的,你到現在還不明白紫荊跟著你是為了什麼嗎?」樂正替自己的妹妹不值!
「只因為兩家失和,你就拿紫荊丫頭當出氣筒嗎?你知道整個榮親王府的人是怎麼疼紫荊的嗎?!」
「樂正,你冷靜點。」索遼拉住樂正。
「融擷,早在你出發來四川前,我就已經告誡過你,你再依然故我,總有一天會吃到苦頭的,但你卻沒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如果現在承認錯誤……會太晚嗎?」
樂正聞言激動地咆哮:「紫荊都已經不見了,你承認錯誤有什麼用?!」他指著融擷警告:「我告訴你,要是紫荊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決不放過你!」
樂正深吸口氣後冷靜地道:「等找到紫荊後,麻煩你寫封休書來,我要將紫荊帶回榮親主府。她已經在你們閩家受太多委屈了,我不想讓她因兩家的恩怨而痛苦一輩子!」
「不!」融擷心慌地喊叫。
「你沒有資格做紫荊的丈夫。」樂正冷冷的將話說完後轉身就走。
「樂正!」索遼見喊不住好友,回頭對融擷道:「如果你不想失去紫荊,那就拿出你的表現來。」
「樂正,你等等我。」語畢,索遼追著樂正出去。
一旁看盡一切的傅恆不禁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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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擷所領軍的鑲藍旗軍與傅恆帶領的人馬聯合一起朝四川逼進,途中便已與叛軍打了幾仗,兩方人馬傷亡不多。此刻,清軍正沿著山路前進。
「報!前方見敵蹤!」探子策馬飛聘回報。
融擷聽聞回報後,馬上領軍奮勇前進,一行軍隊在早先攻破幾處叛軍巢穴後,士氣更加高張,每個人皆精神抖擻地向前直喊著沖——
在半途即與叛軍展開激戰。
此戰所面臨的人馬顯然是叛軍中的警英,融擷在錯估對方實力、又分神想著紫荊的情況下,右胸口中了叛軍一箭,箭刺穿了他身上的鎧甲,令他整個人跌下馬背。
幸而樂正騎著馬剛好在他身旁,立即將受了傷的融擷撈上馬背,將他帶回營帳,而整個攻擊行動也因此停止,全軍撤退。
融擷被帶回營帳裡,索遼馬上卸下他身上的鎧甲。
鮮血染濕了他整件衣裳,索遼皺眉暗叫不妙,立即褪下他身上的衣裳。
融擷右胸口的箭傷極深,血流不止,而他也因劇痛而全身冒冷汗。
「快傳軍醫!」
「融擷,眼睛睜開。」索遼吼著。
融擷在隱約中聽見有人叫他,他想睜開眼,卻苦無力氣眨動眼睫。
此仗戰敗,傷亡慘重;再來,領軍主帥融擷身中足以致命的一箭,旗兵軍心大亂!
傅恆趕忙去整頓旗下軍士。
「軍醫,他沒事吧?」索遼問著正在收拾器材的軍醫。
此時融擷則冒著冷汗昏睡。
「稟索貝勒,融貝勒若在明日之前沒有甦醒,恐怕連小的都無能為力。」
「胡說!他只是胸口中了一箭,並無其他嚴重傷勢!」
「是沒錯,但凡胸口中箭,存活的機會是微乎其微啊!」
索遼看著躺在毯子上口中囈語不斷的融擷,不停地搖頭,眉頭緊緊攏起。
紫荊……
紫荊,你在哪裡……你在怪我是嗎?怪我這麼待你……
紫荊,你回來……我要好好對你說、好好對你說……你回來……我們重頭再來好嗎?
紫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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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正在山洞裡休養的紫荊突然從夢中驚醒,她連忙坐起身。
她夢到融擷!
她夢到他受傷了,拼了命地喊她,拼了命地向她認錯!
「紫荊,你怎麼了?」雪仙打了個大呵欠,睡眼惺忪。
「雪仙,帶我上去!」紫荊緊抓著雪仙。
「現在?」雪仙皺眉。「不要好不好,人家好困喲!」
雪仙轉身又想躺回石床,奈何紫荊硬是拉住她。
「融擷受傷了!」
雪仙這才整個清醒,皺眉地問:「你怎麼會知道?」
「我看見了,我看見他身上流了好多血,他不停地向我懺悔……」
聽到最後二字,雪仙興致來了,指著紫荊問:「你說他向你懺悔?」
紫荊連忙點頭。「嗯!」
「那好,既然你見到他向你懺悔,那我的興致就來了,我帶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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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醫,他的情況如何?」
軍醫探了探脈後搖頭。
「醫好他!」索遼根本不能接受軍醫的答覆。
傅恆按下激動的索遼。「索貝勒,這是軍中時常有的事,融貝勒是為了大清朝受傷的,皇上知道必定大感安慰。」
索遼無力地跌坐在地。他要怎麼向阿瑪交代?
若找到紫荊,他又該怎麼向她說呢?
「喂喂喂,你怎麼可以亂闖軍中禁區?」
此時,門外發出兵戎互撞的金屬聲,索遼與樂正以為是叛軍來犯,正想拿起刀劍殺出去時,竟由門外飛進兩名女子,其中一名竟是——
「紫荊!」樂正見到紫荊高興地抱住她。「你跑到哪裡去了?」
「樂正哥,你一定不相信,我……」說著,紫荊的目光完全被躺在毯子上、臉色蒼白的融擷所吸引,她倏地奔過去,以顫抖的手輕輕拂過他冰冷的臉龐。
「融擷,你醒醒,我回來了,你醒醒呀!」
「紫荊……」索遼不知該說些什麼。
紫荊抬頭問:「他不會死掉的對不對?他只是受了傷,那傷是能好的對不對?」她痛哭出聲。
「紫荊……」
「我不要!就算他不喜歡我,我也不要他死掉!」紫荊趴在融擷身旁大哭。「我好不容易回來了,他怎麼可以因為討厭我而選擇這樣的方式離開我?」
「紫荊,融擷不討厭你。」索遼扯著難看的笑容看著紫荊。
「不!他就是討厭我,所以才會想以死來擺脫我的糾纏!」她咬牙啜泣。「他大可以休了我,不用以這種方式……」
「紫荊,你別哭嘛!」雪仙噘著嘴拍拍紫荊的背。她生平最怕看到女人哭了。
「雪仙!」紫荊反身抱住雪仙的柳腰。
雪仙皺著眉,一雙手不知該擺哪兒才好。「別哭嘛!」
「紫……紫荊……」
紫荊忽然被驚嚇到,她轉身一看——
「融擷!」她扁著嘴想抱他,可是一想到他極度討厭她,兩難之下,她只能扁著嘴立在那兒。
融擷微睜開眼,看著紫荊就在他身旁,他鬆了口氣。
「找到你了!」
「你、你受了傷……」
他微微扯動嘴角。「我知道。」
「痛不痛?」她才一問就想起自己問的根本是廢話,他肯定會諷刺她一番的。
見紫荊縮著頸子的模樣,融擷覺得心痛。
「我真的傷害到你了是不是?」忽而胸口一陣揪痛,鮮血又溢出傷口,他臉色益顯蒼白。
「你別動!」
「你相信我,我……我不是故意要欺負你的……」
她滴著淚,扁嘴點頭。「我知道。」
「那就好!」他無力地閉上眼,別過頭去。
「你不要死嘛!」見融擷沒有反應,紫荊拉著他的手猛掉淚。「醒醒好不好?我不怪你!我喜歡你!你醒醒好不好?融擷!」
雪仙低頭看看融擷,突然叫了一聲。
「哎呀!死了呀。」她咬著手指。
眾人聞言一起怒瞪雪仙,她尷尬地咬咬手指,無辜地道歉:「對不起嘛!」
「雪仙!」紫荊忽然轉身拉住雪仙的手臂。「你會醫術對不對,你救救融擷好不好?」
雪仙為難地攏緊眉頭。「雪仙!」
雪仙習慣性地咬咬手指思索著。
「要救他也可以,不過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紫荊追問。
一旁的眾人也急著追問。
索遼更是著急地往前跨了一步。「究竟有什麼條件,只要做得到的,我們一定答應!」他可不想融擷死掉,他若死了,他大概也難逃阿瑪那一關!
「嗯,你們要帶我上京城玩,我長這麼大還末見過京城是什麼樣子!」
「沒問題!這沒問題!」
「真的!」雪仙高興地大叫。
「雪仙,你不要拖時間了,快救救融擷!」
雪仙馬上從腰際拿出一包東西,攤開一看,裡面居然是一支支的銀針。
在場幾位大男人生平什麼都不怕,就怕這些小小銳利的細銀針,每個人見了都感到頭皮發麻。「你、你要拿這幾支針……做什麼?」索遼最為膽怯,見了那些針連說話都不順了。
「替他針灸。」雪仙淘氣地指了指融擷。
索遼扯著難看的笑容拉住樂正。「我……呃……我看我們大男人還是到外頭去,省得礙事。」
樂正也扯出難看的笑容。「對對對。」
雪仙倒是天真地衝著他們笑。「不用出去,不會礙事啊,一下下就好了。只要把針扎進他的頭蓋骨、胸骨裡,他就好啦!」
「頭、頭蓋骨!」
「胸骨!」
兩人聽見這兩個詞,早一溜煙地跑得不見蹤影。
「雪仙,你快救融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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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擷,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從融擷被雪仙救起已經有幾天的時間,他恢復的速度很快,再加上雪仙精心調製的藥粥,他已好了七八成。
融擷抱著紫荊。「好很多了。」他抬起她下顎問:「你會不會很恨我?」
「恨你?不會。」
「可是我那麼待你……」
紫荊躺進他懷中,「只要咱們兩家別再互鬥,你待我如何又怎樣?我們兩家如果能夠和好,我就很幸福了。」她抬起頭。「你會對我好的對不對?」
他溫暖一笑。「對。」
「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笑容,可不可以多笑一下給我看?」
「當然可以。」融擷吻住紫荊,輕啄幾下。
他不敢太過逾越,因為他的救命恩人有特別交代,不能做太過激烈的活動,當然也包括……床第之事。
為了不再被扎頭蓋骨、胸骨,他還是聽話些,免得沒被箭射死、也被針扎死!
而雪仙則天天纏著索遼與樂正,雖然她天真活潑,兩個大男人都很喜歡這樣的姑娘家,但她會針灸……嘿嘿,這就有待商榷了。
融擷因戰事受傷還差點死亡一事,乾隆皇帝知曉之後,特別下旨讓融擷回京休養,大小金川平定之事就交由傅恆全權處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