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神情嚴肅,猶豫了一會兒。而就在他猶豫的那幾秒鐘,真央已經猜到了那女子的身份。
「她是宮尾美步,我的……」他皺起眉頭,不知如何稱呼美步。
照理說還未正式離婚的他們仍是夫妻關係,他不能以「前妻」來稱呼她,但要他稱根本沒有感情,也已分居多時的她為妻子,他實在說不出口。
「將人,」美步柳眉一挑,「她是誰?」
「我女朋友,菊地小姐。」這個,他倒是毫不考慮地就說了出口。
聽見將人毫不猶豫地說出「女朋友」幾個字,美步是驚愕且感到懊惱的。
但相同的字眼聽在真央耳中,又是不同的滋味。
她很高興將人如此介紹她屈為那使她在美步面前雖不至理直氣壯,但至少站得住腳。
美步向來驕縱成性,又有著非常強烈的佔有慾,雖然當初是她先要求搬離並與男友同居,但當她發現將人身邊也已經有了親密的女性友人之時,她心底醋海還是翻騰起來。
「女朋友?」她瞪著將人,然後又瞪著真央,「她不知道你是有婦之夫嗎?」
「美步,你說什麼?」他板起臉孔嚴肅而微溫地道:「你明明知道我們的婚姻已經是什麼情形了。」
「我不知道。」她任性地道,「我只知道在法律上,我還是你老婆。」
「當初你決定從這裡離開時,可沒顧慮我是不是你法律上的丈夫。」這句話他說得很重,也是想讓她知道,她不能這樣隨心所欲的改變他人的生活。
再說,身為一個男人,他有保護自己心愛女人的責任。
既然他已經決定為真央負責,就必須盡到不讓她受傷或受辱的責任。
「你…··」自知理虧,美步橫眉豎眼地卻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當初是她自己決定要離開,要不是因為雙方家長都不同意他們離婚,他們現在早就不是夫妻關係了。
但是她當初會被其他男人所迷惑而離開他,有一半也是他造成的呀!
要不是他對她的態度總是冷冷淡淡,她又怎麼會因為寂寞而愛上別的男人!?
「很抱歉,我不能讓你回來這兒住。」他睇了她擱在地上的行李一眼。
「將人,我不能回家……」知道不能跟他來硬的,她決定裝可憐,「我沒有臉回去……」
「你爸爸這麼疼你,他不會生你氣的。」他說。
「可是我從你這兒搬出去跟那個死沒良心的住,現在我怎麼好意思跟我爸說……說我又搬離那渾帳身邊呢?」說著,她掩臉而哭。
「我幫你訂飯店。」他說。
她一聽,哭得更傷心,「我不想一個人住飯店,很恐怖的
見她哭得可憐,將人沒有動搖,反倒是真央看不下去而同情起她來。
「將人…··」她拉了拉將人的手,示意要他答應。
他虯起濃眉,搖了搖頭。
要是他仍是一個人,倒可以念在夫妻一場收留她,但現在他身邊已經有了真央,又怎麼可能跟她同住一個屋簷下?
其實站在真央的立場,她當然也不希望將人跟美步住在一起,但美步說的對,他們還是法律上的夫妻,她這個「女朋友」縱然有愛情加持護身,也沒「妻子」的頭銜來得有保障。
所以她決定扮個識大體、溫柔。胸襟寬大的女人,因為她相信將人愛的是她。
「將人,今天我就先回去了。」她說。
「真央?」他一震,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她是怎麼回事?美步一出現,她就決定放棄他,將他推回美步身邊嗎?
他早對她說過,他對美步沒有感情,難道她到現在還是不能信任他?
「什麼都別說了,就這樣……」她淡淡一笑,拿起她放在玄關櫃上的皮包,「再見。」
「真央……」將人拉住她,神情懊惱,「你是在捉弄我,還是開我玩笑?」
真央溫柔地笑歎一記,「我會打電話給你的。」話落,她旋身而去。
望著她的背影,將人怔愣了好一會兒。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因為相信他,所以覺得無所謂?還是…··他在潛意識裡覺得自己是介人別人婚姻的第三者,而感到心虛、理虧?
他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嗎?
當初他不敢立刻向她示愛,並表明想總她承諾,就是因為他跟美步之間有難以斬斷的婚姻約束。
如果可以理直氣壯的談戀愛,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願意當第三者,他想真央也不例外。
雖說他跟美步之間的婚姻早已不具意義,但或許在真央纖細而敏感的內心深處,他始終還是個有婦之夫……
真央總裝出一副堅強模樣,也不輕易讓人發現她心裡在想什麼,如果她真的是因為那無名的心虛而不得不低調離開,那他豈不是成了傷害她的罪人?
他曾經要她等待,只要他一擺脫掉這段婚姻,就會實現他的承諾,而她也表明了願意等待、願意給他機會。
但美步的出現,會不會讓她覺得自己根本無望、根本沒有等待的必要?
「將人……」美步見真央自動退出,樂得喜上眉梢,而剛才那可憐的模樣也消失不見。
將人冷冷地睇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步人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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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人前腳才回到臥室,美步後腳已經跟了進來。
「這裡都沒變耶……」她大刺刺地往床上一坐,環顧著四周,然後再一臉試探地睇著他,「她常來這裡過夜嗎?」
他沒有回答她,一逕的冷漠。
她挑挑眉,「她知道你有妻子吧?我看她的神情好像不是很震驚、很生氣。」
「你去客房睡。」他沒回答她什麼,只是淡淡地、近乎冷峻地要她離開臥室。
「她來也睡客房嗎?」她故意地道。
將人濃眉一虯,眼神一凝,冷冷地瞪住了她,「你沒有權力過問我的事情,我們的婚姻關係是因為我父親才得以維持的。』」
見他擺明了沒有情分可講,美步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他就那麼在意那個叫菊地的女人嗎?當初她為了其他男人而離開他的時候,也沒見他因此而生氣發飆過,而他現在居然為了那個女人發她脾氣?
「你為了那個女人凶我?」她一副無辜可憐的棄婦模樣。
將人冷睇著她,「我只是要你認清現實。」
「我看得可清楚了!」她揚起秀眉,氣憤地道:「我是你妻子,而她只是個搶人老公的狐狸精!」
聽見她如此蠻橫不講理的言辭,他火大了。
「不許你說真央是狐狸精。』他語帶警告。
「難道不是?」她跳起來,大聲叫囂著:「明明知道人家有老婆,她還不要臉的巴上來,不是狐狸精是什麼!?」
「你!」他衝上前,一把攫住她的臂膀,以他那憤怒的、惱火的眼神瞪視著她。
驚見他眼底的怒焰,美步警覺到自己真的惹惱了他。
雖然他是不至於動手,但她卻怕極了。「將人……」她睇著他,又裝出一臉委屈。
將人摔開了她,「你不出去是嗎?」
「不要!」她趴在床上,死賴活賴地就是不肯離開,「這裡是我們的房間耶!」
她知道將人拿這樣的她沒轍,他是個好人、是個孝子,就算不為她,他也會為了他父親而繼續跟她維持婚姻關係。
只要他們有一天的婚姻關係,她就站得住腳,就可以阻礙他跟那女人在一起。
當初在她死纏爛打之下,他不也娶了她?
她相信這次也沒什麼不同,只要她糾纏住他,他遲早會回到她身邊的。
「你出不出去?」他神情越顯陰沉。
「不!」她堅決地道。
他濃眉一虯,轉身像陣風似的捲了出去。
「喂,你去哪在?」她跳下床,趕在他打開門之前攔住了他。
「你無權過問。」他說。
「我是你老婆。」她拽住他的手。
他唇角一掀,冷哼一記,「現在才想到你是我老婆,未免也太晚了?」話罷,他甩開她的手,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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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對著一屋子的冷清寂靜,真央突然覺得想哭。
如果不是他妻子的出現,她現在應該正跟他一同快樂地吃著火鍋呢!
裝什麼堅強?裝什麼大量?裝什麼識大體?她該跟他妻子爭的!她沒有做虧心事,沒有搶人家老公,她……她只想好好地愛他。
她沒有破壞他們的婚姻,要不是知道他們的婚姻,是為了兩邊的家族而不得不維持著,她也不會答應他的追求。
可是……她叫她狐狸精,好像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天地不容的壞事似的。
她是他法律上的妻子,所以她可以理直氣壯地責備她;而她……即使不是個破壞人家家庭的壞女人,還是因為沒有確切的身份而矮人一截。
一開始答應跟他在一起,是對的嗎?
他曾說過,起初不給她承諾,就是為了不讓她受到被指稱是第三者的屈辱,而現在他的話應驗了。
他的妻子回來了,而她成了名副其實的第三者。
愛上一個不能愛、不該愛的男人,真是悲哀……
忖著;她忍不住流下淚來。
忽地,門鈴響起,她趕緊擦去眼淚,起身應門。「哪位?」
「是我。」門外傳來將人低沉的聲音。
她像是聽到什麼不可能的事般怔愣了好一會兒,「將人?」她未然起身,緩緩地走到了門口。
打開門,將人手裡拎著兩盒壽司便當,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
「你應該還沒吃吧?」
她無法置信地怔望著他人久不能反應過來。
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家裡嗎?
也許是太震驚了,她竟又有了想哭的感覺。嗅,不行,她才剛擦完眼淚!
再說,現在一哭,不就代表她是脆弱的、是介意的,這麼一來,她方才在他家裡所表現出來的成熟及寬大,豈不都白費了?
將人微微地彎下頸子睇著她的臉,似笑非笑地道:「你哭過?」
「沒有!」她的激動更加洩漏了她滿懷的不安及惶惑,「我沒哭!」
「真央,」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紅紅的臉頰,「不要一個人躲起來哭。」
他的溫柔及他的及時出現,就像是總了她一記強心針般,瞬間化解了她心底潛在的不安全感。
她總覺得他還不是她的,他有婚姻、他的妻子隨時可能要回他,而她……她可能會失去他。
但現在,他來了。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出現了,她想……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幸福的了。
情緒一翻騰,她落下了脆弱而不安的淚水。「將人……」她撲進他懷中,低聲啜泣。
將人將她攬在懷裡,輕聲地安撫著:「別裝堅強,也別那麼有肚量,你那麼無所謂的樣子讓我覺得好挫折,好像我不值得你去爭取似的。」
「不……不是這樣……」她斷斷續續地道:「我只是……只是……」
「只是覺得你的立場站不住,沒有資格爭什麼?」他打斷了她,端起她淚濕的小臉,「別那麼想,絕對不要那麼想。」
「我知道,可是我…」話未說完,她又硬嚥了。
「你知道我跟美步是什麼狀況,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可是她還是你法律上的妻子,如果她……她想回你身邊,那……,,
「你擔心什麼?」他一笑,親呢地捏了捏她粉嫩的臉頰,「如果我跟她還有希望,我現在就不會在這兒。」
「將人……」她凝望著他,滿心感動。
在美步出現前跟出現後,她都經常因為自己跟他的關係不能攤在太陽底下,而感到自卑且心虛。
即使知道他跟美步是處於分居且「伺機」離婚的狀態中,她還是常常因為內心的極度不安而覺得心慌。
但今晚,他選擇了到她身邊,而不是留在那個有美夢的家,這讓她覺得安心。
她是被愛的、是重要的,至少在這一刻裡。
「不要隨便把我推給其他女人,行嗎?」他低頭在她額上一吻,玩笑地問:「你是太不在乎,還是太相信我了?」
「我……」她蹙著眉心,像個無助的小女孩,「我只是想在你面前表現出成熟的樣子,我……其實我在意,我根本不希望你跟她住在一起……」
「真央…」他凝望著她,眼底溢滿憐愛。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太自私了,她畢竟是你妻子,雖然你不愛她,但是她……」她頓了頓,續道:「她或許還愛你、或許已經知道你才是最好的……」
「真央,」他撤唇笑歎著,「別被她的眼淚騙了。」
「咦?」她一怔。
他輕撫著她的臉龐,「她並不愛我,只是想佔有我。」
她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解地望著他。
「美步的佔有慾很強,當她認定一樣東西是屬於她的時候,即使已經不要,她也不會給別人。」他一歎,帶著點無奈地道。
「在她心中,我就是她認定的東西,當她發現我已經有了你,她又想討回,她就像個任性的小女孩,永遠看不見事實。」他無奈也憂心著。
今晚他從家裡出來後,其實心裡就一直擔心著一件事,那就是讓美步發現了真央的存在,這對真央來說是一種「危機」。
美步的性情太極端、太任性妄為,他很怕她會做出一些傷害真央的事情。
做為一個男人,他當然會竭盡所能地保護真央不受到傷害:但事實上胞受到非常多的鉗制,尤其是來自他家族的。
如果美步以他父親的支持做後盾而他又不想在父親病重的時候違逆他的話,那……最後會走到什麼地步?
他當然願意等,等他終於能夠擺脫所有約束,然後對真央的身份及存在負責;但是真央能等嗎?
他們也許很快就能等到結果,但也或許要拖上一段時日。不管過程是長是短,他知道這絕對是一條艱辛的路,尤其是對真央來說。
流言、打擊、輕視以及種種不公平的對待及責難,真央可以忍受這一切,可以捱得過去嗎?
他很擔心,非常擔心。
「我的人跟感情已經是你的了,」他深情地凝望著她,「美步她只是還不想面對現實,不過……遲早她會明白的。」
「將人·」
「這條路會很苦、很艱辛,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他問。
「嗯。」她用力點著下巴,淚水不覺又盈眶。
他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你餓了吧?」
她露出初戀少女般羞怯的笑容,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也餓了!」他一笑,眼底帶著一種熾熱的光芒,「不過我在猶豫,是要先吃了你,還是便當?」
他的暗示大膽而直接,逗得真央羞紅了瞼。
不過她並沒有迴避這個話題,因為此刻的她心底滿滿的都是他,而她瘋狂地渴望自己的身體裡……也能滿滿的都是他。
她勾住了他的頸項,主動地湊上了自己的唇。
「先吃了我吧!」她嬌怯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