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闕立冬將這嚇壞的小女人拉近,薄唇微掀,徐緩的問道,熱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髮梢。
他的聲音很輕柔,目光卻銳利得像要把她刺穿--
緹娃因為閃過腦海中的兩個字,臉兒更加火燙。她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驚愕得無法動彈,雙腳更是立刻宣告投降,軟得像一攤泥,差點沒有撲通一聲 的跪倒在地。
那是生物的本能,在明白對方比自己強大時的反應,她在銳利的目光下戰慄,冶汗狂飆,雞皮疙瘩更是自動自發,全體肅然起敬。
她不曾見過這麼危險的男人。
眼前的闕立冬就像一把刀,鋒利且毫下留情,戾氣四進,藏都藏不住。
老哥只說,這個男人是他的老友,是個沒人打理起居的可憐單身漢,費盡唇舌好說歹說的,差點沒有下跪求她大發慈悲,她才「好心」的點頭,願意接下這個工作。
只是,老天啊,這個男人哪裡「可憐」了?是遇上他的人比較可憐吧?他全身所散發的強大威脅感,幾乎要讓她難以呼吸--
「呃,我、我、我是丁緹娃,你僱用的新管家--」她吞著口水,挺起纖細的肩膀,想維持些許專業管家的尊嚴。
充滿血絲的黑眸瞪著她,睡意褪去,但防衛分毫不減。半晌之後,拙住她手腕的大掌才鬆開。
「下次,別打擾我的睡眠。」他冷淡的說道,臉色很難看,活像是被人欠了幾百萬的會錢,濃眉緊擰著,比她先前猜測的更嚇人。
緹娃點頭,心裡卻在偷偷罵他。
哼,太陽都曬屁股了,這個傢伙竟然還在睡懶覺?
高大的身軀離開床鋪,就留下一個人形的凹陷,四周的雜物失去支撐,頓時像山崩似的,嘩啦啦的滾落,迅速把凹陷填平。
「你應該在三天前就到達,為什麼延遲了?」他的語氣,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逼問,嚴苛的口吻讓人聽了就不舒服。
噢喔!
看來她這次抽中下下籤了,這回的僱主竟是個愛裸睡,還有起床氣的男人。不過,算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是專業管家,任何狀況都難不倒她!區區一個光溜溜的裸男算什麼?
「喔,我上一個工作延遲到今天才結束。我原本想通知你,但是卻找不到你的電話。」緹娃一臉歉意,按摩著發疼的手腕,跟在他身後摸出臥房,就怕沒有追上,自個兒會在這堆雜物中迷路。
雖然遭受生命威脅,但是她拒絕被打敗,不斷接下新土作,在丁革請她來照顧闕立冬之前,她手上還有一個短期工作尚未結束。
那個工作,與其說是管家,不如說是保母。她必須在單親媽媽出差期間,照料一對念國小的姊弟的起居。
原本以為工作行程安排得天衣無縫,沒想到單親媽媽臨時必須延遲三天,才能打道回府,緹娃放心不下,只能硬著頭皮讓闕立冬枯等。
眼前的男人再度開了尊口。
「笨女人。」這個女人,居然在毫無保護的情況下,到處閒晃了三天,還好那些殺手沒有乘機出手,不然等到丁革回國,肯定只能替寶貝小妹收屍。
緹娃眨眨眼睛,一臉錯愕。
「呃,抱歉,你說什麼?」是她聽錯了嗎?怎麼聽到闕立冬在罵她笨?
盈滿不悅的黑眸睨了她一眼,自顧自的走出臥房,健碩的身子在狹小的空間中行走,顯得格外矯健,連腳步都無聲無息。
緹娃搔搔頭,懷疑自己在陽光下走得太久,曬昏了頭,這會兒竟然出現幻聽。清澈的眼兒看向一旁,突然瞧見大敞的門扉,她立刻想起自個兒是不請自入。
莫非,他是在責怪她擅闖民宅?
「啊,闕先生,很抱歉我沒等你開門就擅自闖入,但是你這兒沒有電鈴,而大門忘了上鎖,所以我才--」她提出解釋。
「我不是忘了。」闕立冬不知從哪裡摸出一罐啤酒,逕自拉開拉環,仰頭就灌。
「啊?」
「在這個社區裡不需要鎖門。」他簡單的說道,黑眸越過啤酒罐,落在她纖細的身軀上,不著痕跡的打量。
緹娃沒察覺他的審視,一雙彎月眉兒蹙得緊緊的,雙眼瞅著大門不放。
唔,看來這男人除了整理收納能力有待加強,連警戒心都必須好好培養才行。這兒又不是孔子說的大同世界,怎麼可能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再說,此處的生活水平高,住戶經濟能力絕佳,在宵小的眼中,等於是塊大肥肉。
莫非居民們奢望,靠著插在廣場上的那把刀子,就能嚇退宵小與惡徒嗎?
她在心裡暗暗搖頭,憐憫這些居民的天真,一邊從行李裡翻出一個文件夾,慎重的遞到闕立冬的面前。
「闕先生,這裡有分文件,麻煩你確認後簽名。」
「這是什麼?」他冷冶的問道,瞄了文件一眼,甚至沒有伸手去接。
「契約書。」
「我為什麼要簽這個鬼東西?」
緹娃要費盡自制,勉強保持禮貌,才沒有跳起來掐住他的脖子,強迫他把這些粗魯的言詞吞回去。
呼,不行不行,這傢伙是老哥的朋友,她不能太衝動!
「我們必須相處一段時間,許多事情必須先有明確規章,免得事後有所爭議。」她就事論事的說道。
她一向是「正派經營」,提供專業的管家服務,但是也曾經遇過心懷不軌的人,瞧見她的美貌,以為她除了整頓居家環境、烹製可口佳餚外,還附贈床上的溫香軟玉。
雖然,這一紙合約擋得了君子,擋不了小人,但是緹娃闖蕩在各種僱主之間,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她生來就勇氣十足,不是遇到事情只會瑟瑟發抖的軟腳蝦,更在老哥的督促之下,學了一些防身的拳腳功夫,色狼非但佔不到半點便宜,還會被她教訓得哭爹叫娘。
只是--她瞄瞄闕立冬--這個男人生得這麼高大,壓都能把她壓扁,她的花拳繡腿用在他身上,只怕起不了作用。
不過話說回來,他是老哥的好友,在人格與操守上至少還有一些品質保證,她的少女貞節應該不會遭受威脅才是。
「在合約期間,我替你服務,盡力達成你的要求,務必維持環境的整潔與舒適,但你也必須配合,不干涉我的作法,倘若有一方違反合約,就--」她正在背誦著早已記得滾瓜爛熟的條文,卻被他揮手打斷。
闕立冬扔開手中的啤酒空罐,緹娃的視線跟著罐子跑,看著它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然後跌進一座被捏扁的啤酒罐小山。
她捏緊小小的粉拳,努力的克制,才沒有立刻衝過去,抓起掃把與垃圾袋開始打掃。
「我有一個條件,只要你遵守,這場遊戲規則就全由你訂,我會悉數遵守。」闕立冬宣佈,視線始終鎖著她,黑眸深處是一抹奇異而無法解釋的神情。
「請說。」
他站起身來,高大的身軀背對陽光,形成龐大的陰影,四周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陰森。
「在這棟屋子裡,任何房間你都能自由出入,唯獨那扇門,你絕對不能打開。」他伸出手,指著屋內最角落那扇緊閉的門。
那兒照射不到陽光,顯得格外陰暗,彷彿裡頭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可怕秘密 緹娃僵硬的點頭,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腦子裡突然想起,小時候曾讀過,那個關於藍鬍子把新娘殺了,藏在屋內某一個房間,還叮囑所有人,絕對不能去打開那扇門的童話。
她正在胡思亂想,闕立冬不知道又從哪裡摸出一枝筆,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就在文件上簽名。他的簽名蒼勁而有力,字如其人,銀鉤鐵劃,飛揚而跋扈。
「這樣就行了?」他問道。
緹娃點點頭,仔細的把合約收好。
「契約從今日開始生效。」
「很好。」闕立冬雙手一攤,有幾分不耐煩。「喂,女人,快弄頓吃的出來。」他心急的說道,肚子餓極了。
「闕先生,我有名有姓的,你可以稱呼我丁管家。」她擠出過度甜蜜的微笑,勉強踏入廚房,在推開眾多雜物後,才找到一個看起來「應該」是冰箱的大鐵箱。
緹娃費盡力氣,拉開冰箱的大門,一陣冰冷的空氣洶湧而出。等到冶霧散開,她能親眼瞧見裡頭的東西時,那張美麗的俏臉,瞬間變得像雪一樣蒼白。
砰!
她用力把冰箱門關上,像是看見最可怕的東西般,全身抖個不停。
「呃,闕先生,呃、這個--裡頭的食材不太適合做菜,我、我先整理房子,好嗎?」她抬起蒼白的小臉,可憐兮兮的說道。
嗚嗚,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必須要花費很長的時間凝聚勇氣,才能再把冰箱門打開!
闕立冬臉色一沈,看得出他很不高興,卻沒有開口逼她再去開那個冰箱。
「我可以請問一下嗎?這裡究竟有多久沒人清理了?」緹娃試著轉移他對食物的注意力。
「自從上一個管家辭職後。」他冶淡的回答。
辭職?她怎麼聽說那個管家是被嚇跑的?「呃,請問她離職多久了?」
「四個月吧!」
那就是說,這間屋子已經長達四個月無人清理了?
緹娃全身瑟縮了一下。
「她是因為工作太過疲累,所以才逃--呃,所以才辭職的嗎?」呼,瞧瞧這間屋子的凌亂程度,要當這裡的管家,要是體力不充足,肯定要累死。
「不,她因為不想喂蛇,所以才離開。」他平靜的回答。
「蛇引」緹娃尖叫一聲,克制著不要跳上桌子。「蛇在哪裡?」她不怕蛇,但是也絕對不喜歡蛇,如果能夠選擇,她壓根兒不想跟那種冰冰涼涼的動物共處一室。
「就在屋子裡,它要是肚子餓了,自然就會出現。」他丟下答案,因為填飽肚子無望,決定繼續睡回籠覺。「你自己清出個房間來住,除了別去動那個房間,任何事情都隨你做。」
他轉過頭,挑眉看著眼前的小女人,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不耐的開口。
「還有什麼問題?」
她深吸一口氣,克服少女的羞怯,終於說出那個擱在心上許久的要求。
「呃,闕先生,可以麻煩你,先把褲子穿上嗎?」
雖然說僱主已經下了指示,言明今日不需開工。但是,緹娃只要在「轄區」之內看到一丁點髒亂,都會急著整理乾淨,更何況眼前這間屋子亂得難以形容,她光是身處其中,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一刻都難以安歇。
好吧,既然契約已經生效,她也該好好表現一番!
緹娃先跑到屋外做了二十分鐘的柔軟操,鬆弛筋骨,為即將展開的活動做準備,再從行李裡拿出礦泉水,咕嚕嚕的暍個精光。
為了方便打掃,她把過肩的烏黑長髮,俐落的綁成辮子,接著再綁上紅白相間的頭巾,免得弄髒了秀髮。
在屋內繞了半晌後,她好不容易找到吸塵器:接著,她又花了半個小時,總算在牆角摸索到插座,她興高采烈的插上電,拉著機器四處闖蕩。
吸塵器發出隆隆巨響,飢渴的吞下大量灰塵,強勁有力的聲音響徹屋內。只是,還沒吸完一平方公尺,臥房內就傳來巨大的咆哮。
「搞什麼鬼!」
轟隆隆的腳步聲響起,闕立冬老大不爽的跳下床,氣勢媲美被激怒的酷斯拉,一雙通紅的黑眸凶狠的瞪著她,只差沒張嘴噴出熊熊火焰,當場把她烤成焦炭。
「我只是在打掃。」緹娃無辜的說道,一手還握著吸塵器的軟管,因為感受到 他可怕的怒氣,一雙腿兒正在偷偷後退,還不忘目測大門的距離,隨時準備拔腿開溜。
「給我安靜點!」
「呃,好--」
他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後轉頭走回臥房。
緹娃聳聳肩,惋惜的關掉吸塵器,再按下回捲的按鈕,電線「嗖」的彈回去,吸塵器的尾巴頓時收回肚子裡去了。
好吧,既然他付了錢,他就是老大,她這個受雇於人的管家,就算心裡再委屈,也只能安分些。
把機器放到玄關後,她再回到客廳,以最原始的方法開始整理。這兒的雜物多,她逐一分門別類,先找出紙箱,各自歸類,用奇異筆在紙箱上寫明內容物。而樓梯的下方,有一處下小的閒置空間,剛好可以拿來堆放雜物。
唔,這箱是武器類圖書--
箱子太重,她實在搬不動,只好貼住紙箱,用盡吃奶的力氣推著,一寸寸把紙箱推向目的地。
紙箱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雖然不尖銳,但也絕對不悅耳,不遠處的臥房之內傳來喃喃的咒罵。
唔,這箱則是各類雜誌,除了中文、日文、英文,還有不少她看不懂的蝌蚪文,風俗民情、歷史科技無所不包。她照著先前的方法,全數整理妥當,依循路徑的把箱子推過去。當雜物被二收起後,客廳轉眼變成寬闊許多。
這次,臥房內的咒罵聲提高了幾個分貝。
緹娃靜止了半分鐘之久,確定僱主沒有衝出來抗議,才又埋首回到雜物堆裡,與眾多雜物奮戰。只是,這回整理出來的東西比較特別,她一瞬間有些呆愣,不知該怎麼辦。
唔,這是--
清澈的眼兒睜得圓圓的,瞪著桌上的各式槍枝。
她偏著小腦袋,猜想這些到底是貨真價實的武器,抑或只是唬人的玩具槍。她還試著掂掂其中一把手槍的重量,卻發現它沉重極了。
看來,她得找時間問問老哥,闕立冬到底是從事什麼職業的,為啥屋子裡會有這些看來很危險的東西?
她在紙箱上畫了個大叉叉,拿出膠帶封箱,再把箱子推到牆角最隱密的位子去。
只是,因為槍枝實在太過沉重,這回發出的噪音格外尖銳。
唧--
「該死的!」
咆哮聲再度響起,那只酷斯拉又噴火了!
闕立冬凶神惡煞的衝出來,臉色鐵青的開罵,像是很想親手扼死她。
「女人,你為什麼非要破壞我的睡眠不可?」他狂吼著,已經徹底失去冷靜。
前一個任務讓他疲累不已,數天未曾合眼,黑眼圈足以與貓熊媲美,好不容易打道回府,還沒能補足睡眠,這個女人就在屋裡橫衝直撞,不斷弄出噪音,他每每即將入睡,又被硬生生從夢裡拖出來,搞得他一腔火氣瀕臨爆發。
「我沒有啊!」緹娃小聲的否認,紅嫩的唇兒微嘟,心裡有點委屈。
她的否認讓闕立冬徹底失去理智,他大吼一聲,惱怒的往前踏近數步,一雙大掌往前探,急著要把她抓起來用力亂搖。
「哇!你、你、你冷靜點,有話好說嘛,不要訴諸暴力啊!」眼看情況不對,她立刻跳起來,咚咚咚的逃到安全範圍之外,還不忘做道德勸說,希望能喚回他一點人性的光輝。
她是知道不少人容易因失眠而暴躁,但是哪有人像他脾氣這麼壞,只是沒有睡好,就像吞了上百公斤的炸藥,轟得她無處可逃。
「給我過來。」他吼道,耐性全失。
「呃,如果我過去,你會怎麼做?扁我嗎?」她的運氣難道這麼差嗎?被人追殺還不夠,這會兒竟還碰上一個有暴力傾向的僱主。
烏溜溜的眼兒瞄向角落,想起那一箱的武器,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我不打女人。」闕立冬擰起劍眉,不悅的瞪著她,像是這些話嚴重侮辱了他的人格。
緹娃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只是懸宕的心還沒能擱下來,他的宣告卻又添了下文--
「我只是要把你綁起來,讓你安靜上一陣子。」這麼野蠻的舉動,闕立冬卻能說得理所當然,那雙大手上,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條繩子,威脅感十足的緩緩圈繞著,看樣子是真的鐵了心,要把她捆成小粽子。
「闕先生,你實在不用綁我,我真的不會再吵到你--」她連連深呼吸,狼狽的退到沙發後頭,努力擠出笑容。
當管家這麼久,什麼場面她都遇過,只是還沒有遇過這麼荒謬的。僱主竟然因為她工作太賣力,要拿繩子綁她?這簡直令她哭笑不得。
求和無用,闕立冬拒絕被說服,伸手又要來抓她,卻被她靈巧的躲過。
「過來!」
「不要!」
一男一女,繞著沙發開始打轉。
沙發?!
高大的身軀陡然僵住不動,幽暗的黑眸瞇起,掃視眼前這睽違已久的龐然大物。
這組沙發不知在多久之前,就已經被活埋在層層雜物之下,他都幾乎快忘記,自個兒客廳裡是有沙發的。
這個小女人雖然可惡,吵得他無法安眠,但是收拾功夫的確堪稱一流,才短短的一個多小時,就能清除他累積數月的混亂成果,讓幾件傢俱重見天日。
看來,他失眠所換取的代價也十分可觀,至少她已經讓整間屋子稍微恢復至人類可以居住的水準。
闕立冬審視著屋內環境,劍眉間的結漸漸鬆開,嚴酷的五官上露出滿意的神 情,軟化了澎湃的怒氣。
「好吧、好吧,你別生氣,我保證不再發出聲音,不再干擾到你的睡眠,讓你一覺睡到天亮,這樣行了吧?」眼見他的表情不再緊繃,緹娃的小腦袋瓜子轉得快,立刻說出令他滿意的提議,想覓去自個兒的粽子刑罰。
說真的,她是不怕挨罵啦,不過,她實在不想再看見一個裸男,跨開大步朝她逼近,那個書面實在是太過養眼--呃,不不不,是太過礙眼了--
「真的?」他瞇起眼睛,狐疑的瞪著她。
緹娃舉起手,對天發誓,小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
「我用我哥哥的信譽保證。」
「他根本沒有信譽可言。」闕立冬冶冶的說道。
「噢!」她面紅耳赤,沒想到哥哥的名聲這麼差。「那麼,你也別管我用什麼發誓了,反正我不會再吵到你就是了。」
「真的?」
「絕無半句虛言。」收拾工作已經告一段落,接下來是最花費精神與時間的清潔工作,必須拎著擰乾的抹布到處擦拭,她有足夠的經驗知道,那些工作不會發出什麼聲音的。
闕立冬瞇眼看了她半晌,花了許久的時間考慮,才決定放她一馬,再給這個初來乍到的小女人一個機會。
「記住你的承諾。」他簡單的說道,口氣卻讓人神經緊繃。「你要是敢再騷擾我的睡眠,我就把你扔出去。」
她百分之百相信,闕立冬可是說到說到,絕對不是虛言恫嚇,她要是再驚動到這位仁兄,絕對會被他一腳踹出屋外喂蚊子。嗚嗚,這兒交通不便,一想到一旦被人退貨,就必須再步行好長一段路下山,她立刻覺得頭皮發麻。
她謹遵指示,恭敬的目送傲然如神祇的男人離去。
直到那高大的身軀再度消失在臥房的門口,警報完全解除後,她才吐出憋在胸口的空氣。全身頓時變得軟趴趴的,癱坐在地板上。
唉,看來,這個男人連脾氣都需要好好改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