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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世紀傳說Part1 第二話:澀世紀騎士 作者:於佳

  「有人在嗎?我是君憐伊——君老師啊!」

   清晨七點十分,君憐伊老師就過來拜訪303寢室的男生們,在等待了十五分鐘之後卓遠之終於為他拉開了大門。

   「你來有什麼事嗎?」對於這個有點娘娘腔的寢室督導老師,他實在提不起多少的敬重之意。

   君老師跟在卓遠之身後貼著牆壁小心翼翼地移動著腳步,可謂是亦步亦趨。他在心裡不斷祈禱著:主啊!請你保佑信徒,保佑這裡的大黑豹和雪狼千萬別出現,你虔誠的信徒禁不起一丁點的傷害,更別說是被那兩隻超大等級的獸類。

   「嗚——」

   「嗷——」

   神聖的主顯然沒聽到信徒的祈禱,阿貓、阿狗和小姐剛剛散步回來,也正好有點飢餓的感覺。阿貓閃動著慘綠色的眸光,阿狗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寒光閃閃的尖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君憐伊身上。

   將所有身為教師的形象丟到腦後,君老師發出類似遭遇色狼的慘叫:「救命啊!主啊!來救救我吧!」

   「可以安靜一會兒嗎?」

   睜著一雙呆滯的海藍色眼睛,度天涯晃晃悠悠地閃了出來。他有嚴重的起床氣,尤其是在沒睡好的情況下。這裡的床太硬了,與王宮裡的水床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他翻來覆去折騰到凌晨才睡著,睡意正濃又遭遇那麼噁心的尖叫,他發一發王子脾氣不是沒有理由的。

   被他這麼一吼,君老師頓時像一個犯錯的小孩,掏出口袋裡印有Kitty貓的手絹塞到嘴邊,委屈的牙齒不斷地咬啊咬啊,那場景,如果說是女性還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但是男性的話——

   旁人還能忍受,天涯都快吐了,抬起手指撩了撩垂在肩頭的金髮,他一頭扎進沙發的坐墊裡。這一次輪到他叫:「主啊!你放過我吧!」

   整個303寢室惟有戰野比較善良,揚著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他腳踩滑板手捧一杯茶滑了過來。「師傅,喝茶!」

   經過幾天的相處,他的室友發現他的腳大多時候和一塊滑板連在一起,他說這樣可以節省時間。

   君老師真有點受寵若驚,接過茶連連道謝:「謝謝!真是個乖學生。」

   「不客氣。」戰野笑得純真,「請你待會兒幫我把那些大件垃圾帶走,麻煩你了,師傅。」

   卓遠之真的很想放肆地笑上一場。顯然,戰野的面容健忘症又發作了,這次他是把君老師當成了垃圾清潔工。還好,他沒把人家當成修理廁所的。

   君老師尤不自知地喝起學生孝敬的茶,只是一口——「噗」!

   「這茶怎麼是鹹的?」

   戰野以超速滑進茶水間瞧了瞧,然後不好意思地抓抓棕色短髮,「我本來想為你泡杯紅茶的,天涯他泡的紅茶加了特別的方糖,有一種好奇妙的味道。可我找了半天沒找到那種方糖,我想加一般的砂糖應該也行.看樣子我是將鹽當成糖倒了進去。不過不要緊,我找到那種方糖了。」

   讓人不可思議的事在下一秒爆發,從戰野所站的茶水間到客廳君憐伊坐的沙發足足隔了有二十米的距離,卻見戰野將手中的方糖隨意擲出,不偏不倚正好落人君憐伊手中半徑不過五厘米的茶杯中。卓遠之將它視為一時湊巧,他選擇不加理會。

   「師傅,你看茶夠不夠甜?要是不行就再放一塊。」他也不看外面,低著頭做著自己的吐司早餐,左手又丟出一塊方糖,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又很巧地正好掉進茶杯裡。「還不甜啊?那再放一塊吧!」也不等人家回答,他自說自話地將一塊塊方糖隔著二十來米丟進小小的茶杯口裡,直到茶水完全溢了出來,君老師正好可以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拒絕喝下這杯恐怖的液體。

   如果開始的時候卓遠之還能將他的擲物之準確定為狗屎運,那麼現在他不得不承認戰野這小於肯定是投飛鏢的好手,說不定還是指哪兒打哪兒的奇才。

   戲演得夠久了吧!王子殿下開始不耐煩地糾結起好看的眉毛,「君憐伊督導,你一大清早過來不是為了喝這杯茶的吧?」

   「當然不是。」他現在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充滿危機的地方,雙手交疊,他再次向全能的主祈禱。

   「是這樣的!」長篇大論上演了。

   「你們知道我們學院為什麼叫『羅蘭德』學院嗎?」不需要學生的回答,他滔滔不絕地說下去,「你們聽說過十二聖騎士的故事嗎?十二聖騎士的故事最早出現在查理曼大帝的傳說之中,那是公元800年前後的事情。之所以有十二位聖騎士,是取自基督教中耶穌的十二門徒中的『十二』這個數字,實際上是指查理曼大帝的近衛部隊和近身侍臣等。這十二位聖騎士中最偉大的就屬羅蘭德了,當然,這是意大利版的發音,聽我念——Roland,如果是法國版就叫奧蘭度——Orlando,我們學院最早接受的是意大利式教育機制,所以有了『羅蘭德』學院這個響亮的稱號。要知道羅蘭德曾是查理曼大帝的遠親,他……」

   「停!」身為貴族,天涯對這些騎士敘事詩中的篇章簡直可以倒背如流,他根本沒有耐心再聽下去。「麻煩你說重點。」

   現在的小孩真是沒禮貌,君老師也就是想想,但是一瞥見蹲在地上守在主人身邊的阿狗,他根本不敢露出一絲一毫的怒意。收起Kitty貓的小手絹,他盡快說到正題:「或許是因為頂著如此偉大的聖騎士的頭銜,我們學院的教學一向是嚴謹而全面的,爭取培養出像騎士一樣偉大的人才。所以,我們要對新生進行全方位的培訓,你們各個專業不是都開設了很多課程嘛!像心理咨詢,人類導論……」

   「重點!」

   「重點!重點!」

   這一次不僅是天涯,連向來不拘小節的戰野和不輕易表達感情的卓遠之都要發火了。

   「每個新生必須參加騎術訓練。」再不爽快地宣佈謎底,他怕自己連怎麼死得都不知道,「九點整的時候,請三位去馬場集合,在那裡有專門為新生安排的輔導員,也就是你們的訓導老師教授你們騎術。好的,就這樣!我先告辭。」他迅速逃竄,好像身後有阿貓、阿狗在攆他一樣。

   從外面幫他們把門關上,君憐伊抹了一把冷汗,隨即閹上雙眼。主啊!萬能的主啊!信徒向你發誓,若非迫不得已我決不再踏進303寢室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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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踩著滑板,戰野滿屋子亂竄,身後的小型智能機器人——小姐也以機器人的速度尾隨其後,她的方位系統已全面開啟,以免主人一個不小心,腳下的滑板將她軋得扁扁的。

   「煩!好煩啊!」

   「公子,你在煩什麼?」小姐總是這樣稱呼她的主人,聽上去有點怪怪的。不過戰野的大腦也只能想出這麼糟糕的稱呼,暫時先湊合著用吧!

   猛地調轉滑板方向,沒把小姐軋得扁扁的,倒是軋到了阿貓的黑爪子,詭異的綠色瞳孔眨了眨,在接收到小姐抱歉的目光後立刻變得柔和。男性總是如此輕易為愛屈服,連雄性貓科動物也不例外。

   戰野隨著滑板的運動而持續滑動,嘴裡還咕嚕著:「我不會騎馬,我從來就沒有騎過馬,這下可怎麼辦呢?」腦筋一轉,他計上心來。

   揚著危險的笑容,他走下滑板,緩緩向阿貓靠去。這種笑容對於阿貓來說再熟悉不過,每次它的主人想要算計別人的時候都會露出這樣的笑容。阿貓繃緊神經,敵進一步,我退一步,爭取做到敵進我退,敵上我逃。

   眼見這只狡猾的大黑豹不好對付,戰野將危險的目光投向阿狗身上,不再猶豫,他一個縱身撲到阿狗的背上。可憐的雪狼沒能及時逃開,被這個相對於它來說格外龐大的陽光男孩壓得趴倒在地上。303寢室內頓時揚起一陣哀鳴,出於顧影自憐或是感同身受,阿貓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於是卯上全力吸引小姐的注意力——藉機調情。

   只見阿狗那雪白的肚皮緊密地貼著地板,看上去就像一塊上好的白色毛皮地毯,質感相當不錯。

   「你需要如此費力嗎?又不是每個人都會騎馬,要不然還需要特意安排老師來教我們嗎?」度天涯突然站在他的身後安靜地開口,他的言語總算是救了阿狗一條小命。不過,與其說他是在安慰戰野,倒不如說他實在不願意看到一個一百八十五厘米的大男人們移動建築物般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悠。

   戰野可就不這麼認為了,他忽地轉過身,準備向一隻小貓一樣撒點嬌,討點騎馬的訣竅。話未出口,他人先愣住了。

   天涯身著一件米白色的騎士裝,合適的剪裁,精細的做工,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他的手上還握著一把花劍(擊劍器械中的一種,起源於歐洲),騎士裝下顯現出的勻稱左腿微微前弓,他右手握劍做了一個漂亮的前刺動作。整體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中世紀的王子。

   「你……」

   天涯對自己的打扮相當自負,他擺了一個自認魅力無法抵抗的姿態,昂起下巴挑釁地問:「我這樣穿,對於騎術課應該很合適,很帥,對吧!」

   戰野拚命地點頭,目光卻穿過了自戀的王子,他激動得眼淚差點都掉了下去。「你真的是帥呆了,卓遠之。」

   空氣中,你可以聽見天涯那高高在上的下巴脫落的聲音,它們碎成一塊塊分散在他的腳邊,他現在只能矮下半個身體去收拾這場自戀導致的悲慘局面。

   他不服!他就不相信這人世間還能有哪個男子的容貌能夠出色過他。猛地回過頭,他試圖用那雙渲染著狂風暴雨的海藍色眼睛殺死卓遠之那個惡魔。

   我們的梅菲斯特身著一件黑色騎士裝,腳踩騎士特有的高筒靴,手持馬鞭,黑色的上裝有些鬆弛,領口的紐扣慵懶地散著,露出他結實而線條分明的頸部。阿貓歪著身體,眨著綠色的眼眸斜靠在主人的身邊。面對這副完美的惡魔圖,天涯的視線只能頑固地僵凝著它,他甚至連漠視的勇氣都沒有。

   「準備好了嗎?我們三騎士要出發嘍!」勾出一個完美的笑容,卓遠之像一個準備戰鬥的騎士正要拉開了恢弘的篇章,「阿貓,你跟阿狗還有小姐在這裡看家。」要是帶上這三個奇怪的寵物,他只怕馬場會亂成一團,所有的馬都會抽筋。

   揚起馬鞭,他大步向門外走去,天涯無語地跟在他的身後,如同擁有共同信仰的戰友。後面的戰野溜上滑板叫了起來:「你們都穿得這麼帥,我穿什麼呢?我沒有騎士裝!」

   「你什麼都不穿,那才是最帥!」天涯的手指隨意玩弄著垂在肩上的金髮,唇角那抹懶懶的笑一如有著惡魔封號的卓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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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團……團長,我們真的要拍……拍那些照片嗎?」記者團剛剛走馬上任的小記者梅忍禮顫抖著雙手捧著照相機第五次問出同樣的問題。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卷卷的發,白皙的肌膚讓她看起來就像一個漂亮的洋娃娃,她還有個非常可愛的名字叫柯柯。

   在此友情提示一句,請各位讀者千萬別被女性的外表所蒙騙,尤其是這位十八歲的記者團團長柯柯同學。

   如果不相信,可以自行參照梅先生的下場。

   「你要我跟你這個『沒人理,的傢伙說多少遍?」她雙手叉著小蠻腰,漂亮的眼狠狠地瞪著倒霉的梅忍禮,「雖然我只是一名大一新生,但是根據歷年來的經驗教訓,每次新生的騎術課,尤其是第一堂騎士課總是上演最爆笑的荒唐戲。將那些滑稽的畫面拍下來,我們校報的銷量一定直線上升,這不就有錢賺了!你以為沒點好處,我會放棄睡美容覺的時間跑到這裡對著這些馬屁股?」

   「哦。」梅忍禮溫順地點點頭,這就準備好膠卷,預備拍那些讓人難堪又尷尬的照片,「可是,團長,你不也是大一新生嗎?你為什麼不參加騎術課?」想想看,他明明比這個小丫頭大一歲,卻處處聽從她的指揮。真有點不甘心噯!

   柯柯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看上去就像一個可愛的寶寶,可她下面所說的話卻大煞風景:「向來只有我讓人出醜,從來不會給機會讓人家看到我出醜的畫面。所以,我跟新聞系副主任商討了一下,只要他可以免我上騎術課,我就不把他偷摸某位女老師屁股的照片發到校園網上去——我這樣解釋,你能明白嗎?」

   梅忍禮摸了摸鼻子,「也就是說你偷拍到新聞系副主任偷摸某位女老師的照片,然後你威脅他,如果他堅持要你來上騎術課你就把這張照片發到網上,讓整個學院的老師、學生全部知道他的醜行。基本上來說,你就是在威脅他。」

   「需要說得這麼直白嗎?」柯柯不客氣地用一記白眼堵上他的嘴。「準備開始吧!」

   梅忍禮緊張兮兮地對好焦距,四處尋找著值得拍攝的鏡頭。「找到了!找到了!」

   還沒開始就有人出洋相了?柯柯隨著鏡頭的方向望去,不遠處有三個男生層次分明地站立在馬旁——

   中間一個男生穿著黑色騎士裝,風吹過,他的上衣輕微起伏著,波動的曲線一直蔓延到他收攏的窄腰上方。他的手撫著身旁一匹黑色的駿馬,唇角掛著一絲幾乎不可見的笑容,帥氣中透著一股神秘的力量,遠望去他簡直就是一個中世紀的聖騎士。

   他的左方是一個身著高級米白色騎士裝的金髮男子,他正在和身邊的白馬交換思想。那優雅的站姿配上優雅的面部表情,使他的全身散發著無窮的魅力,微微昂起的下巴流淌著剛毅的傲氣,他金色的及肩髮絲毫不損害他的英氣勃發,高貴得宛如王子。

   黑衣男子的另一邊杵著一位牛仔,說他是牛仔真的很貼切。他穿著隨意的牛仔服,戴著一頂西部牛仔必配的軟帽,對著面前的棕色馬喃喃地說些什麼,燦爛的笑容在九月的陽光下有著征服所有生物的力量。不必懷疑,他就是一個馳騁西部的牛仔。

   三個人若是分別站開頂多就是增加幾倍的回頭率,但是當三個人站在一起,又擺出這麼值得珍藏的姿態多少就有點炫耀的成分了。四周圍有女生在尖叫,有男生在私語。總之,偌大的馬場,所有的風采都被他們佔足了。

   還等什麼?柯柯和梅忍禮手上的相機齊齊對準面前的美景,只聽「卡嚓卡嚓」按動快門的響聲,不一會兒所有的精彩都收錄其中。

   稍後,一道動聽的女聲,一道響亮的馬鞭聲毫不客氣地打破了這片喧鬧。

   「幹什麼?耍帥啊?」

   卓遠之、度天涯和戰野,以及在場所有的大一新生聞言頓時一起向來者行使注目禮。哇塞!原來這個才叫帥!

   聲音的主人來自一名年輕女性,她修長卻凹凸有致的身材大約有一米七十左右,褐色的髮梳了一個漂亮的馬尾,身穿火紅色騎士裝,下身卻是緊身迷你裙,完美的曲線鎖住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她一出場就把303寢室的三位騎士給比了下去,似乎認為這個效果還不夠,她追加更大的心理刺激。

   「我是你們騎術課的輔導老師,也是所有大一新生的訓導老師,我叫火曦。你們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火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卓遠之斜斜的目光完全集中在她漂亮的腿上;天涯顧及到王室形象,盡可能的將目光調到前方,只是這樣做似乎有點困難;戰野可就不管這許多了,難得美景不看白不看,他看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火曦極奇大方地讓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上天賜予她如此完美的身材,不展示出來才實在是可惜。

   偏偏有人不識趣,冷漠的聲音在最後出場。「捧好你們的眼珠,別把男人的臉都丟光了。」

   是誰?是誰在這兒大放厥詞?

   所有男生的目光挑戰似的迎上……迎上一個冷酷的男生。他那細長的眼稍稍上揚,高傲的鼻粱筆直地勾勒出他的性格,薄而淺的嘴唇收斂起所有的真性情。他的眼中有一種嚴苛的色調,像一個中世紀的修士堅持守候心中的神聖。與這樣的人對視,三秒鐘之後大多數的眼睛都垂了下去,但這其中決不包括卓遠之。

   奇怪的是,對方的視線也集中到了卓遠之的身上。兩個大男生就這樣旁若無人地相互注視,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在這默默凝望中炸開了。

   「他是學院院長惟一的孩子,他叫宇文寺人,跟你們一樣是大一新生。」火曦踩著皮靴直踩到卓遠之身邊,大方地將這段信息送給他,看不出目的何在。

   可知道了那個男生的身份,卓遠之身後的人群卻就此炸開了鍋——

   「原來他就是宇文寺人啊!早就聽說紀檢部部長宇文寺人仗著自己是院長的兒子,在學院裡比一般的老師還踐,原來真的是這樣。」

   「什麼嘛!不就是和我們一樣的大一新生,踐什麼踐?」

   「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如果他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大一新生,怎麼可能一到學院就當上紀檢部部長?這就是背景問題啦!」

   「可我聽說他參加了競選,以壓倒性氣勢贏得這個位子的。我還聽說,他剛剛上任這一周裡,讓九名學生進了訓導處,其中三名學生記大過一次,四名學生被給予警告處分,一名學生留校察看,還有一名大四的學長竟然在他的指控下被開除了。」

   「還有更驚天動地的大新聞呢!據說,有一位副教授不知犯了什麼錯被他抓住了小辮子,現在已經主動辭職了。如今就連學院的老師見到他都躲躲閃閃,生怕一個不小心踩到狗屎。」

   「說得對!這種仗著有後台就想把大家都置於死地的人根本就是狗屎嘛!」

   「你們噦嗦夠了沒有?」火曦揚了揚馬鞭,空氣中頓時抽打出「啪啪」的聲音,這一揮,揮斷了卓遠之和宇文寺人糾結的視線,也揮開了所有新生的心。

   「現在開始上課!」火曦的一言一行,一如女王在訓練自己的騎士,「你們先各自作一下自我介紹,報出姓名,所在專業、在校任職情況,主修課程和兼修課程。那個穿黑衣服的,從你開始。」

   被點到名的黑衣騎士率先向女王殿下臣服,「卓遠之,理化專業,主修軍事理化工程,兼修核理化。」

   「度天涯,國際貿易專業,兼修經濟管理、企業管理。」

   「戰野,計算機專業,主修計算機編程、信息工程,兼修前衛智能機器人設計。」

   「我是方飛刀,學生會幹事……」

   「宇文寺人,學生會紀檢部部長,教育專業,主修終身教育學,兼修不良青少年管教。」

   聽到這樣的介紹,戰野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跟身旁的卓遠之、天涯咬起了耳朵:「難怪剛剛他那麼嚴厲呢!原來是讀這種專業的。」

   戰野此話一出,卓遠之和天涯瞪大了驚奇的雙眼,「戰野,你能認出他?你的面容健忘症沒發作?真的假的?」

   戰野擺出得意的表情,「我哪有什麼面容健忘症?我只是不太擅長記住人的面孔。」一說他胖,他還就喘上了。

   兩位室友露出不屑的眼神將他棄之不理,靜等著火曦宣佈騎術課的開始。他們沒有等太久,在大家的自我介紹結束後,火曦率先上了一匹棗紅色的馬,坐在馬上,她俯視著下方的學生。「你們自己上馬,自己找感覺,自己練習,自己騎——這就是騎術課的全部內容。」

   「火曦老師,你這樣做很不負責任,新生不會騎馬,萬一從馬上摔下來怎麼辦?」

   戰野看著站出來的同學,狐疑地問著身邊的室友:「他是誰?我見過他嗎?」

   ——所以說,人真的不能太過誇口,否則你一定會糗大的。在這樣的場合能說出這樣的話,不用問,當然是宇文寺人,咱們學院院長的兒子,學生會紀檢部部長。不過是一個轉身,戰野已經將人家的面孔當成垃圾給倒掉,連點渣都不剩。

   火曦翻了一個沒氣質的白眼,「宇文同學,麻煩你搞搞清楚,學院的這些老馬又弱又笨又醜,根本摔不死人的。如果你們真的害怕可以不學騎術啊!本來我就不贊成學院開設這門課,都什麼年代了還頌揚騎士精神。你們不學,正合我意。」揚起馬鞭,她開始策馬奔騰,那背影還真是很符合「英姿颯爽」這四個字!

   眼見已無轉圜餘地,宇文寺人默默走向自己選中的馬,熟練地翻身上馬,他回過頭盯著303寢室的三個男生,認真且嚴肅地說道:「根據我多年的經驗,你們絕對是頻繁給學院增添麻煩的那種特殊學生。我會留意你們的一舉一動,一旦你們給我抓到什麼把柄,我一定會將你們趕出這所學院。所以……別太踐了!」

   他揮起馬鞭將馬屁股留給在場的三人看,漫天的塵土讓天涯怒火中燒,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全身的雞皮疙瘩又要冒出來見客了。

   「哈!」一聲以後,「狂妄的小於,我非得好好教訓他不可。」優雅地抬起腿,利落地翻身上了白馬。但就在這個時候,身邊一道黑色的閃電已經掠了出去,只是一瞬間卓遠之連同他的黑色坐騎已飛馳得遠遠將眾人拋下了。

   「想玩嗎?」王子殿下露出不知道是詭異還是高興的表情,「駕!」他毫不含糊地跟了上去。

   眨眼間,空曠的地面上只剩下戰野和他的棕色馬,他無助地叫喚著:「喂!喂!你們不管我了?我不會騎馬啊!別這麼不夠朋友好吧?」

   他可憐兮兮地望著身邊的高頭大馬,猶豫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狼狽不堪地爬了上去。撅著嘴,他盡可能地與跨下的動物作好交流。

   「馬兒,你要乖乖的,好嗎?我叫你往哪兒走你就往哪兒走,可以嗎?不過你不能跑得太快,你要慢慢的,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知道嗎?」

   感覺馬兒似乎很好溝通,戰野輕輕地說了一聲:「駕!駕駕!」

   馬兒邁開了步伐,不過它不是前行也不是後退,它開始圍著自己的尾巴轉圈圈:馬嘴想追上馬尾,馬尾不讓馬嘴追上馬尾,馬嘴偏要追上馬尾。

   一個近似繞口令的旅程開始了,戰野坐在馬背上下又下不來,停又停不下來,只好就這樣一圈一圈地轉啊轉啊!

   戰野感覺早晨的朝陽漸漸變成了滿天金星在閃耀,他微微歎了口氣,無奈地念道:「我的頭好暈,誰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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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寺人座下的馬兒邁著輕快的步伐,不像是陪主人上騎術課,倒有點欣賞風景的味道。不過有人可見不得馬兒太輕快。

   風塵劃過,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晃過他身旁的時候,揮起馬鞭重重地賞了宇文的坐騎一鞭子。宇文似乎也早就在期待這場競技,拉緊韁繩,他的雙膝猛夾馬肚子。身下的馬兒感受到主人的競爭意識,扯開四條腿狂奔了起來。離它半個馬位的地方,一匹白馬駕著王子趕了上來。

   不過瞬間工夫,原本安靜的馬場飛揚起陣陣馬蹄,風聲、馬聲、心跳聲交織成一片。

   卓遠之始終領先一步,黑色的騎士裝隨著馬兒不斷地提速而越顯輕快,他的唇角自始至終掛著一絲淺笑,自信得一如掌控整個世界的惡魔。

   緊隨其後的宇文就顯得嚴肅許多了,他的雙眉微蹙,緊握著韁繩的雙手汗意頻起,他要贏!他一定要贏!

   反觀度天涯,稍稍前傾的上身保持著完美的坐姿,他不似賽馬,更像是一個出來遊玩的王子殿下。

   三個人、三匹馬以這樣的形勢保持了相當長一段距離,直到下一個轉彎處。

   天涯調整坐姿,想要更舒服一點,他還順手拿出騎士專用的手絹擦了擦臉上的塵土。等他再抬起頭時,只見五米開外有兩個圓而肥厚的馬屁股正對著他。不用說,他可以退出競賽了。

   剩下的兩位選手依舊是不分伯仲,大有拼得你死我活的架勢。宇文一次又一次揮動馬鞭,卓遠之靈巧運用下肢的力量。風,陪在他們的左右,見證著這場男性化的較量,見證著誰才是真正的聖騎士……

   就在這個時刻,記者團團長柯柯拖著倒霉的屬下閃到了賽馬道上,「梅忍禮,你快一點行不行?」

   梅忍禮懦弱地跟著比自己小,卻是自己上司的學妹後面。「可是,團長,這裡是跑道,如果有人正巧在賽馬,咱們待在這兒會有危險的。」

   「沒人賽馬我拉你來這兒幹嗎?」白癡啊!她嗔道:「我就是聽說剛剛的黑衣騎士正在跟我們紀檢部部長,也就是院長的兒子——宇文寺人在賽馬,所以才拉你來這兒拍照的。」

   「這不好吧!萬一他們衝過來,咱們會被馬踩在腳下的。」梅忍禮小聲地嘀咕著。他可不想就此英年早逝,他長這麼大還真沒什麼女生理過他呢!

   柯柯才根本不管這麼多。「火曦老師不是說了嗎!學院的老馬又笨又弱,估計速度快不到哪兒去。咱們遠遠地迅速按下快門,再退出來不就好了。」

   跟在這種上司後面,梅忍禮絕對只有認命的分。顫抖的雙手舉起相機,他的步伐呈現撤退趨勢。近了!近了!

   宇文弓著身子甩開馬鞭,吃痛的馬兒抖擻著馬鬃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與他並排的卓遠之也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

   不遠處有一個小黑點在視野裡晃動,第六感告訴卓遠之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他的膝蓋鬆弛下來——是一男一女兩個人,剛剛舉著相機猛向他拍照的傢伙。

   柯柯根本沒想到那些「又笨又弱的老馬」速度竟然可以這麼快,開什麼玩笑,這根本就是名副其實的「寶馬」嘛!絕對是頂級跑車的速度。她被危險嚇得僵住了反應神經,呆呆地杵在那裡,一動不動。

   危險!宇文試圖減慢速度,可是奔馳中的馬根本停不下來。是玩一次馬術,讓馬飛過他們的身體,或是成功地跨越危險或是讓馬蹄踢死他們,還是用力扭轉馬頭,讓正處于飛速中的馬把自己拋下來,以至於摔斷脖子?

   他現在有兩種選擇,一個是玩別人的命,另一個是玩自己的命。他會何去何從?

   「危險!」梅忍禮的男子漢氣概在這個危急的關頭全面爆發,他似乎完全忘記了他本來可以一個人逃開的,純粹出於瞬間的直覺反應,他以最敏捷的身手撲倒柯柯,用自己的身體遮住了她,雙手摀住了她的頭……

   同樣出於瞬間的直覺反應,宇文已經拚命地扭轉馬頭……

   在這種時候,思考是一種多餘的東西,不過或許只有在把自己的重要性放在自尊的前面的人,才會有思考這樣的問題誕生。又或許如果給他們思考的機會,他們的決定又會截然不同,但是無論如何,當他們努力地用自己的直覺反應來反應這個突變的時候,無論他們是膽小還是懦弱,是驕傲還是狂妄,他們已經具備了男子漢的擔當,具備了澀世紀男生的英勇和……騎士精神。

   馬嘶吼著,甩下來,甩下來!背上這個強烈的求勝的傢伙你給我下來!我不要你來駕馭我!

   宇文心中其實早就慌了,但是面上的表情一如以往,他是宇文寺人,他不是別人——於是,真正的瞬間從這一刻才開始——

   很少有人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度天涯卻絕對是看清楚的其中一人。只見卓遠之黑色的騎士衣衫在風中狂飆,他堅實的手臂撐起全身,將自己的馬鞍視同體操場地中的鞍馬,一個漂亮的托馬斯全旋,已經翻身下馬。最奇異的是,他並沒有狼狽地摔下馬來,他的腳甚至沒有接觸地面,卻以他手中的馬鞭以極巧妙的方式碰觸地表,一個簡單的蜻蜓點水,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安穩落地。

   簡直就是最完美的奧運選手在做特技表演。

   但特技表演尚未結束,依然還是那根馬鞭,還是那道渲染著神秘的黑色身影。他在空中做了幾個小跳,極具勁道的步伐盡可能地配合上宇文跨下那匹受驚的馬兒。緊接著,他以超人般的力道在宇文被拋下馬的前一刻以馬鞭為支點支撐住他的身體,手一緊他拉住了韁繩。

   停住了!竟然真的,停住了!

   奇跡般,瘋狂的馬在這一瞬間向卓遠之伏首臣服,臣服在騎士的腳下。它甚至友好地向他努了努馬嘴,要不是卓遠之躲得快,差點就被一匹抽筋的馬非禮了。

   從緊張的氣氛中脫韁,再重新追溯他所有的動作,真可謂一氣呵成,就像一個武功至尊的劍俠以超乎凡人的力量掌控住了危機的瞬間。平驚平險以平心,是因為他有著心之力量嗎?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度天涯微微瞇起了眼睛……

   柯柯驚魂未定地抬起頭,首先迎上的是梅忍禮的面如土色。他的身體或許不夠偉岸,卻是安全無比。只是,她不想正視。沒時間胡思亂想,她望向關鍵時刻自己選擇危險而將安全留給他人的紀檢部部長——宇文寺人。

   他正猛烈地喘著氣,但是眼神看起來卻似乎更加奇怪。沒錯,剛剛的一場危機也折騰掉他的半條小命,他沒有時間注意柯柯的情況,也沒有時間注意別人是如何救了自己,只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是他救了他?

   俯下頭凝望著站在馬前的卓遠之。這個傢伙正滿不在意地笑著,一如傳說中的十二聖騎士的首領——羅蘭德?

   不!他不是什麼聖騎士,他沒有資格成為聖騎士,因為他的笑容寫著邪惡,他的名字只能叫「不良分子」。

   一想到這個不良分子居然出手救了自己的性命,宇文就有一種如耶酥般神聖的生命被猶大觸摸的作嘔感。

   「誰要你出手救我?誰叫你救我的?」宇文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感念你的恩情,日後在你做出違紀行為時放你一馬嗎?告訴你,想都別想!我會遵照紀檢部部長的職責,以毫不留情的態度把你這個染著罪惡因子的惡人踢出羅蘭德。」

   真是,好可愛啊!卓遠之低垂下頭,隱藏住面上全然惡魔的陰險笑意,好可愛的人哪!看起來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大聲宣佈「除惡宣言」的時候,他是如何的不知所措。

   揉揉眉頭,卓遠之裝出一副困惑樣子地反問道:「這麼說,你是承認你欠了我救命之恩嘍?」

   「呃?」宇文的棺材臉僵住,等緩過神,他更加堅信眼前這個惡人破壞力絕非一般等閒鼠輩所能媲美的。

   小勝一局,卓遠之滿意地收兵起程,「別忘了,你欠我一個救命之恩,有機會我會找你討回來的。」

   宇文將這句話當成威脅,他發誓!他發誓他絕對不會輸給這個人,他代表著正義,正義怎會輸給邪惡?他不會輸!他要把這個惡魔消滅、打死、剷除;他要把他放到第十九層地獄裡去;他要……

   「你贏了!」卓遠之衝著馬上的宇文笑了笑,很真誠的那一種,「你的騎術很棒,在最後關頭你衝到了我前面,你贏了。」笑著承認自己輸了,笑著轉身上馬,卓遠之留給宇文一個魅力十足的笑容,策馬歸去。

   「啊?!」宇文再次呆住。

   他的臉上有著一股說不出神秘,那種味道很難在人群中找到。黑色的身影駕著黑馬,以緩慢卻風度翩翩的影像漸漸消失在陽光普照的大地上。駐守在原地的宇文卻任由自己的目光追隨著這個名為卓遠之的背影,一時間似乎收都收不回來。

   卓遠之!這個人名叫卓遠之!

   冥冥中,宇文突然醒悟,命運之輪開始轉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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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野,你怎麼這麼重?沒事幹你長那麼高做什麼?你要是少長三十厘米,只有一百五十五厘米,搬運起來該有多方便。」

   度天涯以兩隻手臂的力量支撐著戰野整個身軀,等安全地把他抬回到303寢室的大客廳,他也快虛脫了。王儲殿下第一次做勞工就碰上這麼大體積的物品,所以他抱怨個兩句,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既然都好心將他扶回來了,他乾脆好人做到底,從茶水間泡了一杯鎮定心神的冰茶,他可謂是服務到家了。

   坐在茶几上的小姐也體貼地為公子扇著風,讓空氣快快流通,公子也好早點恢復正常。只不過效果如何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能得到王儲殿下親自服侍的戰野眼神仍舊有點呆滯,他斜斜地躺在沙發上,伸出手去接冰茶,嘴裡還嘀咕著:「天涯,你不要老是轉圈圈,你轉得我頭都昏了。」

   「我沒事幹圍著你轉圈圈幹嗎?是你自己還在天旋地轉,可別拉上我!」天涯沒好氣地將吸管送進他的嘴裡,讓他不用再那麼晃啊晃啊,晃了半天還沒找到吸管,「你坐在馬上轉了一個半小時的圈圈,要不是那匹馬自己轉暈了,昏倒下來,你恐怕到現在還在那裡轉啊轉啊!」

   想想那個場景,他就忍不住爆笑。一個人騎在馬上,就像被定了時的玩具永不停止地轉著圈圈,直到發條自己鬆了勁這才算結束。等他找到這個傻瓜的時候,戰野的全世界都再現著旋轉木馬的遊戲。

   換好衣服出來的卓遠之帶著阿貓、阿狗坐了下來,他一本正經地長歎了一聲,語氣裡充滿了哀悼的成分。

   天涯以為他是因為輸給宇文寺人的事而不開心,反倒勸解起來:「不過是輸了場賽馬,用不著這麼愁眉苦臉的吧!而且,說起來,你還救了那傢伙一命呢!」

   卓遠之痛苦地搖搖頭,「可憐的馬啊!」

   「呃?」所有的人把耳朵叫醒。

   「被戰野用來騎也就算了,還要馱著他轉圈圈;轉圈圈也就算了,還一定要轉到昏倒才算完;昏倒也就算了,罪魁禍首在這裡像大少爺一樣被人供著,它卻獨自待在馬棚裡享受著天旋地轉的感覺——真是可憐啊!」

   他的語氣彷彿在說一個被戰野蹂躪的少女,聽的人忍不住要?目流滿面……

   「卓遠之,你要是再說風涼話,相不相信我揍你?」躺在沙發上已經覺得很丟人的戰野再也禁不起一丁點的嘲笑,小姐則在一旁用力地扇著風試圖讓他的火氣降下來。可惜沒用,風助火勢。

   另外的兩個人、兩隻獸已經笑翻了天,那個惡魔卓遠之還邀功請賞,「也不想想是誰幫你把那匹轉昏了的馬抬進馬棚的,要是給馬場的師傅看到他們的寶貝馬被你騎成了這副德行,不殺了你才怪。」

   戰野不好意思地咕噥著:「都說我不會騎馬了嘛!平時我都是踩滑板的,又快又方便,哪裡需要這麼麻煩?」

   說到騎馬,天涯想起剛剛提及的那件事。「卓遠之,你救了那個學生會紀檢部部長,後來為什麼他的臉還那麼臭?」

   想起那張倔強而冷傲的臉,卓遠之的嘴角微微上揚。「真是個可愛的傢伙,他竟然不屑我對他的援手。」

   「可愛?」下巴掉掉,哪個角度看出來的?

   卓遠之笑瞇瞇的,「現在的你也很可愛啊?」

   「呃,算了!」天涯摀住臉,這種問題還是不要繼續下去了。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宇文寺人似乎也不是什麼平凡角色,弄不好跟梅菲斯特勢均力敵,他還是小心為妙。

   「卓遠之……」戰野虛弱的聲音在沙發的縫隙裡哼哼唧唧。

   卓遠之睇了他一眼,「有什麼要我效勞的嗎?一拳打昏你?」

   「幫我把電視機打開。」他的語氣含著期翼和激動。

   雖不懂他的目的,卓遠之還是照辦了。

   戰野還不死心,手指轉著圈圈,他要求道:「我要遙控器。」

   阿貓將茶几上的小黑盒子銜起來,順道還蹭了蹭小姐的屁股。

   戰野手裡緊攥著遙控器,像掌握著全世界。他摁啊摁啊,終於停住了。

   「媽媽,我可不可以給小白寫信?」

   是戰野最愛的《蠟筆小新》!就是那種管媽媽不叫媽媽,叫「馬馬」的那個小色鬼演繹的卡通片。戰野每天中午、晚上準時准點收看,還將它錄下來,反覆品味。瞧!就算是轉得暈頭轉向,他依然不肯錯過。就連小姐也被他帶壞了,到了時間自動自發地對著小新傻笑。還有為了追女朋友而具有犧牲精神的阿貓、阿狗,傻乎乎地守在小姐身邊,她笑它們也笑,真是一點個性也沒有!

   一旁的天涯和卓遠之看到這副場景,同時做了一個暈倒的動作。卓遠之無奈地搖了搖頭,萬般感慨地歎了一口氣,「他真應該隨著馬而暈倒,省得躺在這兒礙眼。」

   「他不暈倒,我也應該將他揍到暈倒。」天涯恨恨地說著,順便為自己把這傢伙扶上樓來所花費的卡路里而哀悼。

   「我出去喝點東西,免得對著這只名為小白的狗吐出來。」卓遠之丟下天涯,一個人開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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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手插在口袋裡,卓遠之優哉游哉地一路行去。現在是正午時分,初秋的烈日依舊當空,隨意找了—一個路邊咖啡座,他點上一杯塞風,混著咖啡的香氣消化整個上午的心情。

   不遠處的過道上站著兩個男生,其中一個讓卓遠之印象深刻,正是早上讓他輸掉賽馬的那個傢伙——宇文寺人。

   他的表情依舊是酷酷的,眼神中有著化不開的冷漠,嘴角邊的驕傲一如他的身份——羅蘭德學院院長的公子。與他正對著的男生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虔誠地凝聽著老師的教誨,時不時地還落兩滴懺悔的眼淚。

   這是怎麼回事?卓遠之狐疑了。沒有任何掙扎,惡魔豎起了耳朵開始偷聽人家談話。他可不認為這種行為是不道德的,如果真的是什麼隱私就不要在這種公眾場合談論了,他就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你是要自己去訓導處,還是要我給你領路?」宇文的聲音堅硬如鐵,真符合他紀檢部部長的身份。

   耷拉著腦袋的男生訥訥地開口:「宇文同學,你就看在我是你同專業學長的分上,放過我這一次吧!算我求你,還不行嗎?」

   宇文冷笑了起來,就像在嘲笑一個表演失敗的小丑,「就你這個樣子也配當我的學長?你的所作所為也配待在教育系嗎?」

   他毫不留情地當眾揭穿這位學長的醜事,將其置於死地,「你以為就因為你的家庭貧困,沒有錢交學費,又缺乏生活費,你就可以偷同學的錢嗎?你不僅道德有問題,你的人格更是醜陋無比。像你這種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待在羅蘭德學院,你應該被退學,你的檔案應該記錄你全部的罪惡,沒有學校會願意接收你,因為像你這種垃圾根本就不該存在!」

   卓遠之一口咖啡哽在喉中,苦得他皺緊了眉頭。他清楚地看見那個男生握緊了拳頭,眼底深處更是憋著一股怒火。

   瞧那宇文寺人——細長的眼睛勾勒著冷漠的眸光,他就像一個強勢的典獄官在教訓一個少年犯。

   沉默的空氣壓抑著三個人,卓遠之再次端起咖啡杯淺抿了一口,試圖讓香濃的咖啡洗去來自外界的壓力。他不得不感歎,這位小子不愧是學生會紀檢部部長,更不愧是主修終身教育學、兼修不良青少年管教的優秀學生。連訓起人來都別有特色,有著一股震撼靈魂的力量。

   被宇文逮到的壞學生不甘心就這樣成為社會的垃圾,他試圖作最後的掙扎。「砰」的一聲,他給他跪下了,「宇文同學,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保證,我保證今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我一定痛改前非,做一個優秀的學生,你就……」

   人家紀檢部部長手一揮,冷酷地打斷了他未出口的哀求:「你像條狗一樣不知廉恥地哀求著,像你們這種人有什麼信譽可言?如果我這次放過你,下一次你當然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你會搶劫、強姦、殺人,你會無惡不作。我不會給你這種機會的,你想都別想!」

   「你……」在宇文口中簡直罪大惡極的學生緩緩地站了起來,抬起膝關節的瞬間他已選擇了面對,面對他所做錯的一切。

   但是,他恨!他恨這個不知人情世故的紀檢部部長,他恨這個自以為聖潔的院長公子。雙眼圓瞪,他衝上去使勁地推了宇文一把,「你以為你很偉大嗎?你以為你就是這個社會的精英嗎?如果……如果你沒有一個身為羅蘭德學院的院長老爸做後盾,如果你也生活在那種處處遭人白眼的環境裡,如果你嘗過深更半夜因為繳不出房租被無情的房東趕到大街上的日子——你再來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再來扮演一個從不犯錯的紀檢部部長的角色,那我就算你狠!」

   宇文冷漠地盯著他,冷漠地接受他的反抗。在他看來,一個弱者,尤其是一個沒有人格的弱者,所謂的反抗也不過爾爾。他微睇著對方,那個眼神代表「瞧不起」。

   「走著瞧吧!」沒有人格的弱者揮了揮拳頭,「我不會就這樣被你打趴下的,我是不是一個人渣,有一天你會比我更加清楚!」

   丟下宇文,他獨自向訓導處走去,在那裡他將接受所有的審判。之後,他的人生將邁入一個全新的起點。他鬥志昂揚,一顆火熱的心充斥著打敗宇文寺人的信心。

   只是,他的對手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宇文收回嚴謹的目光,隨意地四下看看。

   就這樣,失去屏障的卓遠之和他的目光不期而遇。端起咖啡杯,卓遠之用咖啡敬他,一個微笑隨著咖啡悠悠地盪開,香氣四溢。

   陽光如此燦爛,生命如此絢爛,一時間宇文覺得自己似乎有被吸引進去的可能——他的笑,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一切都像一個黑色的神秘漩渦讓人好奇地想去探究,直到墮落其中,不可自拔。

   「不!」宇文後退一步,自己似乎全沒有理由地倉皇起來,不可以再向前一步,他警告自己。

   於是,卓遠之成了梅菲斯特的代名詞;於是,他永遠只能屬於邪惡;於是,宇文將盡一切力量剷除他。

   只要這個人離開羅蘭德,所有的罪惡就到此結束了。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一點都不複雜。對!一點都不複雜。

   不想和惡魔有太多的糾葛,宇文選擇抽身走人。他這突來的動作讓卓遠之有點茫然,隨即卻又微笑開來,挑釁嗎?很好,最近的確好像閒了一點。

   說做就做,惡魔從不慢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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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這般初秋的夜晚,學校的檔案室依舊燈火輝煌。一道孤獨的身影守在計算機前,緊蹙的眉頭解都解不開。

   打不開!計算機中的學生檔案居然出現了打不開的情況。

   宇文寺人的手指迅速地敲打著鍵盤,一遍又一遍,大有不打開卓遠之的檔案決不罷休的衝動。

   「該死!」我們的優秀學生懊惱地叫罵了起來,「到底是誰?居然能進入學生檔案系統,還鎖住了卓遠之的檔案,我就不信打不開來。」他將畢生的汁算機知識都奉獻在了這一刻,然而失敗依然捶打著他的心,不依不饒。

   頭腦中有一個莫名的感覺,計算機中古怪的問題是人為造成的,或許就是那幫303寢室裡的男生創造出的新一輪危機。

   他調出新的數據,輸入「度天涯」——「你所查找的信息屬於保護狀態,請稍後再試。」他不信邪地再輸入「戰野」,計算機回以他的答覆依舊如上,他冷酷的眼簡直要凍結面前的顯示屏。

   挫敗地以手撐著頭,他需要冷靜片刻。宇文寺人,你究竟是在做什麼?身為紀檢部部長的你居然違反學生會幹部守則,偷偷跑到檔案室來查找本應保密的學生檔案。你簡直是……

   等等!那是什麼聲音?好像是從隔壁房間裡傳來的,難道檔案室裡不止他一個人在做壞事?站起身,他的腳步緩慢地向隔壁挪移去——

   「戰野,你到底好了沒有?」度天涯不耐煩地催促著,手指也隨著煩躁的心緒撩上了肩頭的金色卷髮。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身為王儲,居然陪著這兩個亂七八糟的傢伙深更半夜來這裡盜取學生的機密檔案。自從跟他們混在一起,他就變得越來越沒有原則可言了。

   戰野專注地盯著顯示屏,偶爾空出檔來搭上兩句話。「你還說我?剛剛要不是我把咱們三個人的檔案做了鎖碼處理,咱們的資料就險些被人盜取了。」

   「會是誰在尋找我們的檔案呢?」卓遠之徘徊的目光定視著前方,他在腦海中搜索著所有的可能性,最終所有的思緒定格在一張冷漠的臉上。會是他嗎?那個紀檢部部長宇文寺人?

   天涯注視著顯示屏上迅速滑過的數據毫不在意地說道:「其實我們根本就不用擔心,我來這所學院讀書,王室已經跟學院董事會方面打過招呼,我的全部資料是高度保密的,在學生檔案內根本就沒有記載。卓遠之,你身為卓冠堂的少堂主,更不可能將自己的資料留在這些機器腦袋裡吧?」

   「我還不想被黑道上的仇敵擊斃在學院內。」在網絡上大肆宣揚自己是「卓冠堂」少堂主,是卓家人,這樣做還不如他乾脆一點找人來綁架自己或是自我了結算了。

   天涯將最後的目光鎖定在戰野的身上,「以你高超的黑客能力,恐怕早已將學院的網絡系統摸得一清二楚,還會坐以待斃等著有人來盜取你的檔案?你會答應卓遠之的邀請來檔案室,純粹是出於好玩吧?」

   那點小心思被人當場揭穿,戰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棕色的短髮。「其實我對那個宇文寺人也有點好奇啦!」

   「那你又為什麼跟來?」到了這時候,卓遠之忍不住將他一軍。

   天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哈!我怕你們倆的行為會讓整個學院的計算機系統全面癱瘓,如果最後查出來竟然是我的室友做的,那我的臉可就丟大了,我不能允許你們倆的荒唐事玷污了我那高貴的艾伯克龍比姓氏。」這個理由夠冠冕堂皇了吧。  
  「哦——原來是因為這個啊!」戰野和卓遠之交換了一個瞭然的眼神。

   如此牽強的理由誰會相信?他們明白天涯是真的把他們當成朋友,所以才會放下身份陪著他們一起胡鬧,這大概就是兄弟之情吧!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已經不流行了。有禍同惹,有罪同受,倒是還有幾分意境。

   「找到了!找到了!」就在說話的當口,戰野終於解開強大的密碼程序,調出了宇文寺人的檔案。三個腦袋一齊湊了上去,盯著顯示屏上小小的方塊字和大大的照片興奮不已。

   天涯海藍色的眼凝望著宇文的照片,說出了一句很中肯的話:「這個討人厭的紀檢部部長長得還算人模狗樣噯!」

   完了!跟那兩個傢伙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他連用詞都變得「粗俗」。回到王宮要好好加強一下語言輔導,一定要用符合王儲身份的詞語來形容別人。至於現在,反正他目前人在羅蘭德學院,就用澀世紀的語言來應付就好。「他的五官就像冰雕藝術,雖然很英俊,卻總好像少了點什麼。」

   「生氣。」卓遠之雙手環胸,以少有的認真對視著那張由數據構成的冷冰冰的面孔,「他真的很像冰雕,找不到作為一個人的感覺,尤其是缺乏身為十八歲男生該有的特質。」

   「哈!」天涯不屑又放肆的笑狂爆而出,「卓遠之少堂主,你以為你很符合十八歲男生的樣子嗎?全球的十八歲男生加在一起,也沒有你邪惡——十八歲的梅菲斯特。」

   卓遠之不在意地笑了,「至少在心裡我依然有著十八歲的男生所擁有的一切,我保留了所有的真性情,我沒有去假裝善良的天使。」

   「你不用裝,別人也會以為你是天使。」戰野適時地插上一句。他輕移鼠標,屏幕上的文字頓時引來三個男生的興趣。「羅蘭德學院院長宇文博年過四十歲仍無子,偕同夫人去寺廟求子,一年後有了兒子,起名為『寺人』。」

   戰野誇張地笑翻了天,「真沒想到,那個看起來正經八百的宇文寺人,名字竟然是這樣來的。不知道的,我還以為他是日本人呢!」一時興起,他調出從網絡上下載的遊戲程序,對照宇文的全身照玩起了變裝遊戲。「宇文同學,現在我們為你換上一套女士著裝的晚禮服,你的氣質配什麼顏色比較好呢?」

   「冰藍色。」天涯將王儲的行為準則踩在腳底下,不時地出著餿主意,「要低胸露背的那種,再配上藍寶石首飾一套……對!就是這樣。」

   卓遠之扶著下巴不時地嘀咕著:「你們倆還真BT(變態)噯!居然玩這種遊戲。」

   天涯睇他一眼:「你確定你不玩?」

   戰野露出頑皮的笑容,手上的換裝動作絲毫沒有停止,「你難道不想看看這個表面上一本正經的宇文寺人若穿上女人衣服會是怎樣的滑稽可笑嗎?美國不是有很多網站拿總統來開涮嗎?以宇文同學今天的架勢,我看他的未來八成是想走上政壇。所以我們現在就要好好訓練他,告訴他若是著女裝要注意哪些方面,他也好趁早做準備。免得以後被人在網上換了女裝,醜得嚇倒一票人,支持率也跟著下降,那多失敗啊!」

   「宇文同學穿女裝晚禮服不太好看啦!」惡魔認真地訴說著自己的看法,「咱們換一套比基尼試試。」

   另外兩個人調轉頭愣愣地瞅著他,一副被霜打過的表情。卓遠之的黑眸閃著不在意的光芒,「既然要換就換最正點的,你們說……是吧?」

   「呃咳……吭!」戰野用力地嚥了口口水,移動著鼠標點擊一套純白色的比基尼,它這就套上了宇文寺人按正常身高一百七十八厘米縮小的比例。

   「哈!哈!哈哈哈哈——」

   三個男生放肆的大笑聲響徹整個空間,震得天都為之顫抖。門口一道身影晃過,下一秒,天涯和卓遠之的笑容頓在嘴邊,有一種搖搖欲墜的可能,惟有戰野仍不知收斂地笑擰了整張俊臉。

   「真是太好笑了,沒想到那個學院院長的兒子,什麼學生會紀檢部部長宇文……寺廟裡求來的人換上比基尼竟然這麼……性感!哈哈哈——」

   守在門口的人那雙慣藏著冷漠的雙眼開始燃燒,一把熊熊之火像是要把303寢室的三個男生燒成焦屍一樣。天涯尷尬地搗了搗尚處於危險中卻不自知的戰野,但是陽光少年全然不解地嚷了起來:「天涯,你搗我幹嗎?真的很好笑嘛!」

   卓遠之壓低聲音提醒戰野,「拜託你向門口看看。」

   戰野的視線隨之調轉過去,對上那雙細長的眼,對上那份被毀了驕傲的憤怒,他……竟然狂笑了起來。

   「同學,你也是來偷看學生檔案的啊?快過來!快過來!這裡有宇文寺人換上比基尼的樣子,真的是爆笑!我保證你看完後,所有的憤怒都為之煙消雲散。」

   上帝啊!你讓我暈倒吧!

   卓遠之和天涯真的有股想要暈倒的衝動,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戰野的面容健忘症竟然到這種程度,顯示屏上穿著比基尼的宇文和站在門口氣得能掀翻屋頂的宇文,他竟然看不出是一個人。

   不!戰野看出來了,真的!

   他的視線調轉在顯示屏和怒氣沖沖的宇文之間,隨後咕噥了一句:「嗨!同學,你和這個穿著比基尼的宇文寺人長得真的很像噯!」

   「那個……」天涯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一方面是為了維護他作為王室成員該有的禮儀,另一方面,他怕宇文還沒來得及拿刀砍他們,自己就先氣得爆血管,到時候穿上比基尼就不漂亮了——完了!被這兩個壞小子帶的,他真的是沒治了。

   他上前一步沖宇文禮貌地笑了笑,「那個是戰野,他記憶力有點差,沒認出是宇文同學你,你不要見怪。」

   我不見怪,我怎麼會見怪呢!

   宇文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天涯,他真的是氣翻了,已經顧不得什麼形象問題。幸好天涯練了這麼多年的擊劍,身體的力道和平衡能力無與倫比。感覺到外來的攻擊力,他迅速後退回到原位。

   戰野感覺氣氛不對,直覺地站了起來。「開開玩笑而已,用不著這麼生氣吧!」

   「宇文同學,你這個時間來學生檔案室做什麼?莫非是來查我們三個人的檔案?」卓遠之的聲音依然輕輕鬆鬆,甚至可以說是充滿著快樂,「或者說,就是為了我而來的?」黑亮的眼神笑謔地瞅著宇文,眼睛裡的深意卻讓誰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戰野頓時張狂了起來,「哦!我知道了,剛剛來盜取我們信息的人就是你啊!不過很可惜我已經安置了鎖碼程序,就算你能解開預設密碼,也無法進入。」他摸了摸下巴,頭腦中的CPU高速運轉,「你的解碼能力很好嗎?我記得你不是計算機專業的啊!那你怎麼能寫入密碼的?」他誇張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原來學院院長的兒子利用身份之便盜取學生檔案啊!紀檢部部長是不是應該先檢查一下自己的行為?」

   303寢室的三個男生以面容溫和無害的卓遠之為中心形成一道堅不可破的長城,任何的攻擊在他們面前都失去了威勢。

   宇文好勝的面容高傲地揚起,他不允許自己有任何的退縮,一對三的對峙就此拉開。  
  就像雅典與斯巴達(公元前九世紀到公元前八世紀,在佩羅波裡索斯戰爭中,斯巴達打敗雅典取得希臘統治權)、羅馬與喀爾哥(公元前三世紀到公元前二世紀第三次波尼耶戰爭,羅馬消滅喀爾哥獲得西地中海霸權)、伊莉莎白一世女王與瑪麗女王(公元1587年英國蘇格蘭瑪麗女王因涉嫌謀害伊莉莎白女王而遭到處決)、李世民與李建成、李元吉(公元626年,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弒李建成,殺李元吉,取太子之位後登帝位)。

   總歸一句話,從這一刻開始,宇文和303寢室的三個男生成了水火不容的正邪兩方。至於究竟誰正誰邪,還有待歷史做出最公正的評判。

   這種用眼神發起的較量維持了許久,終於,冰冷的色調在黑色的神秘漩渦面前退卻了。

   「經過今晚,我更加確定了你們絕對是頻繁給學院增添麻煩的那種特殊學生。還是那句話,我會留意你們的一舉一動,一旦你們給我抓到什麼把柄,我一定會將你們趕出這所學院。所以……別太狂了!」丟下話,他轉身離去,孤傲的背影漸漸為黑暗所吞噬。

   天涯跌坐在椅子裡反覆感歎著:「我活了十八年,從未如此丟臉過。好不容易做了一次有悖王室尊嚴的事,居然就給逮個正著。」

   聽到這句話,卓遠之天生的惡魔氣質散發開來,「十年前在華清池的事,你不覺得丟臉了?」

   「你想讓我用重劍刺你,是不是?」海藍色的眼睛在一瞬間風暴四起,黑色的漩渦不過是輕輕一卷,所有的仇怨一筆代過。

   戰野的內心就比較複雜了,他拚命地抓著棕色短髮,「咕吱咕吱」的聲音是他內心的摩擦。「你們說,我們今晚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還有我說他的那些話,我總感覺他氣得快吐血了。而且,我們三個人對抗他一個,有點以多欺少的嫌疑。」

   「是啊!這下樑子結大了。」請有關方面注意,王儲殿下又說黑話了。

   「你們不用內疚。」卓遠之雙手環胸,望著門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來,「用不了多久,他會連本帶利跟我們算回來的。」他會等著他的,不過,哎,那張比基尼配上怒氣勃發的臉,還真是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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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週末,一大早寢室督導老師的辦公室就傳出一陣陣拳頭與桌面相互碰撞的聲響。

   「他們帶危險物品進入學院寢室,身為寢室督導,你有責任承擔督促、引導的義務,所以你必須和我一起把那些危險品趕出校園。」

   他言語中的危險物品不是別的,正是隨主人人住303寢室的大黑豹阿貓和雪狼阿狗。

   宇文寺人強硬的態度讓君憐伊老師不敢反抗,可是那些「危險物品」也不是他敢惹的啊!

   主啊!請給虔誠的信徒指出一條陽光大道,告訴我……告訴我該何去何從。

   想了又想,君老師決定使用拖延戰術,「宇文同學,你看我們這樣好不好?你先回去,等週一我們將這個問題寫成一份具體詳盡的材料,並將它的危險性、潛伏性、傳播性和壞影響力寫在其中。之後由寢室總督導上報學院後勤部,後勤部經討論後上交訓導處,再由訓導處將該問題轉交學院有關方面,最後經院領導集體討論,得出的方案經學院董事會通過,我們再將這個方案交由訓導處執行。你看這樣辦,是不是更合理一些?」

   「這樣做的直接後果是那些危險物品已經咬死三個人,而羅蘭德學院將從此蒙羞。」他的表情在告訴這位既娘娘腔又膽小怕事的君老師:你最好按照我說的辦,否則我會比那些危險物品更加危險。

   主啊!請指引我方向。

   考慮再三,君憐伊決定還是盡快將那些危險物品驅逐出校比較安全。一咬牙,一跺腳,他跟著宇文敲響了303寢室的大門。

   來開門的是戰野,他瞪大了眼睛仔細看了宇文和君憐伊足足三分鐘,然後甩開一個陽光十足的笑容。「大叔,你帶徒弟過來清理房間啊?其實不用的,我們三個人分工好了,一人打掃一天,垃圾在一樓儲物間的旁邊,你走下樓就能看到了。不送了!」說著他這就準備關門送客。

   君老師壓根沒聽進這些,他的心已被「大叔」這個詞擊中了死角。主咽!請你賜予我青春的力量,信徒今年才二十六歲已經被冠上「大叔」的稱號了,青春啁我的青春!

   不能再任戰野的面容健忘症發作下去,卓遠之苦笑著先一步拉開了大門,「你們進來吧!」比他想像中的足足晚了一天,不過他終究還是來了。

   他靠著門斜斜地瞅著門外那張驕傲的臉,黑色、神秘對視冰冷的眸光戰役即將打響。

   偏偏阿貓不識時務地跑過來湊熱鬧,它非常友好地跑到君憐伊腳邊蹭啊蹭啊。君老師先是一愣,等反應過來腳邊那團黑色的溫順得像貓一樣的東西其實是一隻大黑豹時,他開始尖叫,以呼喚主的方式尖叫:「主啊!救命啊!啊——」

   阿狗顯然不願意阿貓單獨耍帥,抬著雪白的頭顱,它踩著高貴的步伐以最優雅的姿勢唱起了歡迎曲:「嗷一一嗷……」

   度天涯不知所以地走出來瞧瞧阿狗失常的行為,正對上的卻是宇文嚴肅的面孔,冥冥中他感覺有事要發生。

   此時的君老師連向主祈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嚇得腿軟腳軟,要不是卓遠之眼明手快地扶住他,他已經平躺在地上,與阿貓、阿狗為伴了。

   很好!君老師的反應正符合宇文將要陳述的主題。環視著在場的三個人,兩隻危險物品,他邁出了與303寢室對峙的第一步。

   「我已經列舉了所有原因,如果你們沒什麼異議,請在明早前將大黑豹和雪狼送出學院範圍。」看著面前的三個男生低垂著頭,宇文寺人開始揚起勝利的笑容。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離開王儲殿下,我更不要離開小姐,我的小姐——其實阿狗最惦念的還是它的「小姐」。

   小姐瞅著左邊的阿貓和右邊的阿狗,小辮上的信號燈迅速地閃動著,顯示出她心情的劇烈起伏。

   連阿狗也失去了往日的高傲,像只被遺棄的流浪狗,嚶嚶地嗚咽起來。度天涯揉了揉它頸項間的雪毛,頭也不抬地說道:「宇文同學,我可以問一下,你今天是以什麼身份來這裡宣佈這個決定的嗎?」

   「有什麼區別嗎?」別以為你是王儲,我就會怕你。

   「區別可就大了。」連一向率直的戰野也加入了戰鬥,「如果你是以紀檢部部長的身份,在我們還沒有做出違紀行為之前你是無權發號施令的。當然,如果你是以學院院長的兒子來這裡宣佈院長的決定,我們會接受,只不過在執行之前希望能看到院長的決議書。」身在警察世家,戰野別的不知道,這種官僚體系中的彎彎繞他玩得可精了。

   卓遠之手撐著下巴,眼睛的餘光瞥向宇文,  「除非……」

   「除非由寢室督導老師直接下命令,你們就無力拒絕了。」宇文接著他的話說下去,早就料到他們會玩這一招,否則他也不用把這個膽小又無能的君老師硬拖來了。

   君憐伊好不容易恢復了點生氣,一聽這話恨不得再次暈倒,他知道現在所有的矛頭全部指向自己了。手指絞著印有Kitty貓的小手絹,他像一個委屈的小女孩咬著下嘴唇。

   四雙人眼、兩雙獸眼,外加一雙機器眼齊刷刷地晾在了他的臉上,這中間有哀求,有冷漠,有堅持,有威脅,就差沒把他生吞活剝了。阿貓和阿狗甚至對著他嚎了起來,大有你敢把我們趕出去,我現在就將你碎屍萬段的意思。

   主啊!請給我一個明智的決定。

   主沒能回答他,為了不讓督導老師如此為難,卓遠之倒是很主動地給了他提示:「君老師,請你告訴在場的所有人,寢室條例中有不准豢養寵物這一條嗎?」

   君憐伊回顧起儲存在頭腦中長達上百條的寢室條例,半晌後緩慢地搖了搖頭,「好像沒有。」

   天涯滿頭的金色卷髮在輕顫,「請你說清楚一點,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瞥了宇文一眼,君老師咬緊牙關吐出兩個字:「沒有。」

   「這不就結了。」戰野學著君憐伊的樣子,一會兒絞手絹,一會兒咬嘴唇,然後揮揮手絹做出一副小女兒態。「慢走,大叔!不送了……」

   上半場結束,303寢室以主場優勢取得壓倒性勝利。

   然而,這場戰役卻只是剛剛開始,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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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半場開始,宇文寺人平靜的目光緩緩移向阿貓,冰冷的眼眸遇上阿貓綠色的豹眼,激起火花一片。毫不畏懼地走上前,宇文詢問坐在沙發上的君憐伊:「君老師,請你告訴我,如果一個寢室中有病菌,我們是不是應該將病原體移走?」

   「那要看是什麼了。」君老師極奇客觀地回答。

   「一種對人類絕對有害,類似伊波拉病毒的病菌——對於這種病原體,我們是不是該驅除?」

   君老師捧著心飛快地點了點頭,「那當然!這麼可怕的病菌怎麼能留在寢室裡呢?」

   宇文凝望著卓遠之的眼愉快地宣佈:「君老師你已經作出了決定。這隻大黑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離開學院。」

   「這是怎麼回事?」戰野聽得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宇文心情大好地解釋起來:「黑豹的唾液當中含有大量人類至今為止尚未完全瞭解的病菌,雖然豹子本身的體質對於這些病菌具有免疫力,嗯——就好像毒蛇毒不死自己一樣。但是如果有人接觸了它的唾液,或者它飲用過的水、沾有它口水的物品,天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疾病爆發出來,你們想再創造出好像艾滋有或者瘋牛病這樣的世紀疾病嗎?對了,卓遠之將如此危險的物品擺放在寢室裡,沒跟你們這些室友打招呼?或者他根本就是存心想害死你們把?」

   他的話尚未說完,戰野已經發狂似地大叫了起來:「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我很快就要死了!」

   一旁的小姐試圖安撫主人:「公子,你先冷靜下來,你現在的體溫在急劇上升,心跳也過快,這樣下去你真的要死了。」

   「小姐……」公子摟著小姐露出傷心欲絕的表情,「怎麼辦?我死了以後,你要怎麼辦?我不想死啊!《蠟筆小新》我還沒有看完,我不要死……嗚嗚……」

   「你給我安靜一點。」關鍵時刻還是要度天涯出面解決,「你給我說清楚一點,為什麼你要死了?」

   戰野瞟了一眼委屈地臥在一邊的阿貓,「還不是這只殺人兇手,昨天我把果汁放在這兒,然後去為小姐充電,我看到它的舌頭伸了進去。當時我根本就沒在意,把所有的果汁都倒進了胃裡。你說,我是不是必死無疑?」

   天涯的手指撩上肩頭的金色卷髮,海藍色的眼波瀾四起。話好像是這樣沒錯哦!可是,他為什麼到現在還能活蹦亂跳地站在這兒噦噦嗦嗦?

   現在戰野腦子裡的CPU完全不起作用,他只是抱著小姐作著最後的生離死別。「小姐,我走後,你就跟著天涯吧!好歹人家也是王儲,委屈不了你。」聽上去好像有嫁女兒的意思。他肯,天涯還不肯呢!

   「還有卓遠之,你幫我把所有《蠟筆小新》的卡通片全部錄下來,刻在光盤上,每年忌日的時候燒給我,別忘了燒一台DVD播放器給我,要不然看不成的!」

   忍無可忍,卓遠之決定不再忍耐。

   「你怎麼還不死?」他一腳將戰野踹到沙發裡,順便問了一句:「死了沒有?」

   「沒有!」戰野直覺性地回答。

   一旁的天涯作補充說明:「看樣子,小新沒死前他也死不了。」

   「阿貓從不喝果汁,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它的口水會滴進你的杯子裡。」卓遠之不耐煩地解釋著。

   沒死掉的戰野似乎有點不甘心,喃喃地追問了一句:「那它喝什麼?」

   「人血——尤其是長著棕髮棕眼,看起來很陽光的那種十八九歲男生的人血。」梅菲斯特的本性爆發了出來。魔鬼的孩子阿貓兇猛地「嗚」了一聲,以行動驗證主人話語中的可信度。

   戰野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乖乖地坐在一邊等著被原諒。卓遠之歪坐在沙發上,手一伸,阿貓伏上了他的膝蓋。

   「宇文說的都是事實,阿貓的唾液的確是含有大量病菌。為此,它從出生起就接受了最嚴格的訓練,它會自己擰開流動水源喝水,再收拾沾有唾液的帶菌水域。它在一般情況下不會讓自己的唾液外洩,更不會去碰人類要食用的東西。但是,也不排除特殊情況。所以,讓阿貓生活在寢室裡的確是有一定的風險。這一點,宇文沒有說錯。所以,如果……」他停下來,讓黑色流光流淌到天涯和戰野的臉上,「如果你們不希望它住在這裡,我會送它回去。」

   他將決定權交付給同伴,只因他信任他們,信任他們會作出最合理、最明智的決定。

   阿貓似乎明白自己正面臨一場宣判,它安靜地臥在地毯上。不去招惹任何一個人或動物,連小姐專注的視線都忽視了。

   宇文掛著冷酷的表情等著看到自己想要的結局,他就不相信當人的本性面對生死威脅時,還會被友情之類無聊的東西所左右。

   戰野侷促不安地站起身,來來回回地走著。他的手指抓著棕色短髮,看得出來,他也很矛盾。

   「卓遠之,我知道!我知道阿貓對你很重要,就像小姐對我一樣。但是……但是它是一隻大黑豹,它的口水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害死我們。你知道,我還很年輕,我還沒看完《蠟筆小新》,我還需要每天臨睡前為小姐充電,所以我……」

   「公子……」小姐突然出聲,她知道身為一個機器人不應該干預主人的決定,但她真的不想讓阿貓走。或許它的口水會讓她短路,但它真的很可愛,它總是可以馱著她欣賞學院的美景。「公子,咱們留下阿貓吧!它和阿狗不同,它是獨一無二的黑豹子,它不是狼。我是說,狼咱們有了,豹子就沒有,所以它應該留下來。」她知道她在說傻話,因為這即將離別的傷悲。

   阿狗翻了一個白眼,成了正宗的白眼狼。我也是不可替代的雪狼啊叫、姐,你幹嗎偏心?不過話又說回來,阿貓還是不走得好。這樣即使我做錯?廠什麼事,例如打翻了東西什麼的,就可以推到它身亡,我永遠是高貴無比的雪狼——可惜,我沒發言權,還是聽公子怎麼說吧!

   「是啊!是啊叫、姐,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戰野腦中的CPU在高速運轉,差點就出現死機的情況。終於,顯示屏上得出了結論——「總的說來,阿貓的危險性實在是太大了,但我相信卓遠之,我相信他既然將阿貓帶來就一定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來應付麻煩。既然他這麼相信阿貓能管好自己的口水,作為朋友,我應該相信他,所以我同意把阿貓留下來。」

   宇文的心理防線坍塌了第一層,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因為他相信度天涯不會作出和戰野相同的決定。再怎麼說人家也是王儲,身為貴族,他有著貴族的價值觀,什麼平民的友情,平民的信任,應該不會人他的眼才對。

   這場心理戰術,他絕對不會輸!他絕對不會輸給這個魔幻般的黑衣男子,絕對不會輸給這個充滿了邪惡氣氛的303寢室,絕對不會!

   天涯懶散地靠在沙發背上,他實在不太喜歡這種為了一隻大黑豹而召開的國民議會。從兜裡掏出——枚硬幣,他撩了撩肩頭的金色卷髮。「這樣吧!我用拋硬幣的方式決定阿貓的去留,有字的一面阿貓就離開,沒字的一面它就可以留下來。」

   他隨意地將硬幣拋向空中,十六隻眼睛齊齊集中在翻轉的硬幣上,他只是伸出手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結果出來了!他攤開手掌,「是沒字的一面,阿貓你可以不用搬家了,不過明天記得幫我把垃圾袋叼去垃圾處理站,不准偷懶,知道嗎?」

   他露出一副「無聊」的表情,順手拿出刷子為阿狗清理毛髮,他希望他的寵物跟他一樣擁有絕美的姿容。這叫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狗……抱歉!是狼!

   初陽下一人一狼,一臥一坐。王子金色的發稍稍捲曲,修長的手指不經意地撩動著,雪狼雪白的毛在光線下顯示出點點金光——完美的組合。

   看著他們,卓遠之的嘴角開始大幅度上揚。因為從小接受功夫訓練的原因,他的眼睛比尋常人尖了許多,剛剛硬幣拋上去的時候他發現——硬幣的兩面……都沒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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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了!一切居然就這樣結束了!

   宇文寺人無法置信地看著這場戰役終了的結局……不!這根本就不能稱之為戰役,從上場到下場,只有他一個人在專注地進行攻擊,其他的人好像只是在看著他演戲,他就像一個小丑,用盡全力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結局,最終不過是博得他人一片嘲笑罷了。

   就像坐在他身邊的君憐伊老師,居然掏出全套設備認真地修起了指甲。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就像他從不能接受失敗一樣。

   深吸一口氣,他拿出最後的驕傲。「不管你們之間出於友情作出怎樣愚蠢的決定,這只嚴重帶菌的大黑豹必須離開學院。君老師,你說是吧?」他特意加重了「老師」這兩個字,提醒君憐伊不要親手毀了自己身為老師的尊嚴。

   君老師還不算太笨,迅速收起指甲銼,尷尬地乾笑了兩聲。「我看宇文同學說得對,留一個這麼危險的動物在住處總不太好,還是把它送走吧!你們認為呢?」

   「既然我們三個人已經作出了最終的決定,希望君老師你不要插手。」說這話的時候,卓遠之的視線是注視著宇文的。沒有笑容,沒有玩鬧,認真起來的他有著魔鬼一般的摧毀力,無形中的力量讓人不得不屈服。

   如果是別人或許早就退縮了,但是宇文。不知為何,他,又似乎想證明些什麼給他看,他究竟在幹什麼?

   兩道目光碰撞在一起,誰都沒有讓步的打算,形勢眼見轉為一發不可收拾。

   「週末不出去打一架,窩在這裡繡什麼花呢?」

   聲音的主人踩著至少有七厘米的高跟鞋晃悠了進來,這讓她原本一百七十厘米的身體顯得更加高挑。她完美的曲線包裹在黑色休閒裝內,小而精緻的緊身迷你裙下露出曼妙的腿部曲線,褐色的發呈大波浪的形狀披散在光潔的背部。誰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打開門鎖的,然而她走進來了,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看著眼前的美女,在場所有的男性或雄性都瞪大了眼珠,如此打扮在整個羅蘭德學院絕對找不到第二個,她若不是一年級的訓導老師火曦,還會是誰?

   她的出場,讓宇文的勝算更下一籌。出於對訓導老師的尊敬,他將事情的始末以最簡單的方式敘述了一遍,「大致上就是這樣,火曦老師,您對我和君老師的決定有什麼異議嗎?」

   火曦抽出上了火紅色指甲油的指尖挑起阿貓的下巴,風情十足地問道:「它叫什麼?」

   「阿貓。」卓遠之盡可能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回答,火曦老師的動作很像在挑逗一個美女,真是令人浮想聯翩。

   火曦甩開垂到胸前的大波浪,不耐煩地說道:「人家都說了自己叫阿貓,你們還有什麼問題?難道你們家都不養貓、不養寵物的嗎?把它,還有那只長得很像狼的狗當成流浪貓、流浪狗養起來不就好了,別告訴我你們連這點愛心都沒有。」

   「是!我們會充分奉獻自己的愛心。」天涯為了保持完美的儀態,盡可能憋住笑;卓遠之彆扭的唇角看起來相當滑稽;戰野可就不管這許多了,極端放肆地大聲笑著,連同小姐都發出「格格」的輕笑聲。

   宇文還想做最後的掙扎,「火曦老師,這樣做不太好吧!萬一學院裡發生了病毒傳染事件,對學院的名譽和聲望都會有很大影響的。」

   「是。日!是啊!」君憐伊很怕承擔這個責任,「而且,寢室守則有明文規定,不能將有毒物質——嗯,這只黑豹也算是有毒物質吧,存放在學院裡,如果我們真的讓這隻大黑豹留下來會違反規定的。」

   「規矩的制定就是用來打破的——你連這句話也沒聽過嗎?」火曦猛地伸出手揪住君老師的衣領,就像逮到一隻正想落跑的小雞。早就看這個不男不女的君憐伊不順眼了,她有必要趁機好好教導他一頓什麼才叫做男人!

   君老師哪受得了這種暴力對待,掙扎他不會,祈禱還可以。雙手交叉成拳,他反覆念叨著:「主啊!請以你的仁慈化解這世間的仇恨,讓有你的地方都充滿陽光,讓所有的罪惡都失去原動力。主啊!我神聖的主……」

   「吵死了!」火曦不客氣地將他丟到沙發上,狠狠地盯著他,她用超乎神的力量宣佈:「什麼是主?我存在,我就是主!」

   陽光鍍在她的後背,她宛如女神般宣讀神諭。那一刻,誰是主?沒錯,她就是主!

   氣氛陷入一片怪異,君憐伊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氣勢洶洶的火曦,他相信他終於見到了心中的女神,他英明的主。

   嘿嘿!嘿嘿嘿!君老師開始傻笑,「火曦老師說得很對,你們養吧!再養一隻老虎也沒問題,養吧養吧!」

   將所有的問題解決完畢,火曦決定去好好享受她的週末,像來時一樣踩著高跟鞋,她步伐穩定地踩了出去。身後的君憐伊笑呵呵地跟在火曦的屁股後面,早將加強寢室管理的事忘在了腦後。

   戲劇化的轉變宣告著宇文的全盤皆輸,沒有再做無謂的掙扎,他識趣地選擇離開。但他不服輸,他知道自己沒有輸,至少還有扳回的機會。對於卓遠之,他是一個無畏的賭徒,將永不停止手中追求直至最終的勝利。

   「喂!」

   身後一道醇厚的男中音在叫他,別過臉,他知道那聲音的主人有著一雙如漩渦般神秘的黑眸。

   「誰才是真正的宇文寺人?是那個寧願選擇自己受傷也要保護兩個不相識的陌生人而強行調轉馬頭的騎士,是那個以冷漠的外表來激勵所有需要支撐的同學的紀檢部部長,還是今天的你?」

   卓遠之的聲音絲毫不帶起伏,他只是平靜地述說著所有他知道的事實:「聽著!見到真正的宇文寺人告訴他,我很想和他來場真正的騎士之爭,用最公正的方式。」

   宇文讓目光直視前方,一言不發地走出了303,阿貓在他離開之後抬起前爪關上了房門。為了這重新得到的平靜,卓遠之覺得該說些什麼,「關於阿貓的事……」

   「我要看《蠟筆小新》了!」戰野衝向電視,抱著小姐坐了下來。

   「我要打一個電話給魔女媽媽,否則我那個妻奴父王又要跟我抱怨。阿狗,別對著小姐放電,人家愛的是小新。」

   大家各幹各的,誰也沒有等著卓遠之來道謝。有些時候,有些事,有些人之間,是不需要「謝謝」的,因為一句「謝謝」遠遠無法涵蓋全部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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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不要見人了!我不要見人了!」

   站在公告欄前的戰野大呼小叫地把臉塞到度天涯的背後,如果現在地上有地洞,他一定會鑽進去的。

   身邊的天涯和卓遠之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笑容表現得太誇張,免得人家更加無地自容。可是,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

   「喂!你們倆要是朋友的,就把那種難看的笑容給我吞進肚子裡。」戰野拿朋友的身份要挾,可惜成效不是很顯著,那兩個傢伙笑得都停不下來了。他認命地揮舞著雙手,「好吧!好吧!我承認,我承認我坐在馬上,讓馬馱著我轉圈圈的照片是很可笑。但你們能不能告訴我,這張照片是誰照的?什麼時候照的?這不是侵犯他人隱私權嘛!」

   「同學,在這所學院的公開場合發生的一切行為都不屬於隱私權的範圍內。」

   記者團團長柯柯用跋扈的聲音提醒著戰野,她的身後依舊是那個唯唯諾諾的梅忍禮。看樣子,製造出這麼爆笑公告欄的人就是他們記者團了,主要兇手當然是她這個死愛錢團長。

   看著眼前跟小姐一樣可愛的柯柯,戰野頓時失去了氣勢。可能是出身警察世家的緣故,他一直對那種長得嬌小,看上去極度需要保護的女生沒什麼抵抗力。

   所以說男生就是笨啊!輕而易舉就被女生的容貌糊弄住了,根本不管人家表裡是否如一。

   柯柯不再搭理戰野,指揮著記者團的成員將剛出爐的校報拿出來銷售,自己率先吆喝了起來:「看一看啦!看一看啦!大一新生騎術訓練課精彩花絮,帥哥雲集!有惡魔、王子和牛仔的合影,還有酷哥馬上照!另外,還有麻辣女教師大寫真——快來看看啊!」

   「大一新生騎術課我們都有參加,有她說的這些精彩內容嗎?」受好奇心驅使的卓遠之買了一份校報,翻開來一看——所謂的惡魔、王子和牛仔的合影,就是那天他們三個人站在馬邊被偷拍的那張照片;酷哥馬上照正是宇文寺人為了不傷害他人,強行拉住韁繩的身影;至於麻辣女教師大寫真當然就是火曦穿著火紅色騎士裝的靚照嘍!

   三個大男生將腦袋湊到——處緊盯著那張合影,卓遠之率先感慨起來:「沒想到這記者團的攝影技術還不錯,照出來的我這麼帥!」

   天涯受不了地掏出他那表示不屑的口頭禪:「哈!原來,惡魔也會如此臭屁。」

   「王儲殿下,你的語言越來越像黑道分子了。」戰野忍不住戳他的罩門。

   卓遠之一邊摟著戰野一邊摟著天涯,「你說咱們在一起時間長了,到底是會向戰野這種傻傻的陽光男孩發展,還是會檔次上升成為貴族代言人,又或者……會跟著我變成黑道大哥?」

   另兩個人一起回他一個白眼,「不知道,四年之後再看吧!」

   說話間,幾個女生湊到了公告欄前嘰嘰喳喳:「瞧!快瞧!是一個男生騎在馬上,這個馬走的路線有點奇怪,好像在轉圈圈。」

   不是好像,是根本就在轉圈圈——天涯在心中低喃。

   其中一個小女生緊貼著那張大海報,感覺像是要吻上去了。「你們快看,那個男生的眼神中透著一股迷惘。」

   那不是迷惘,那是快轉暈了的表情——卓遠之輕咳了兩聲。

   「喂!你們覺不覺得這個大海報上的男生與我們手中這張校報上的合影……就是這個牛仔有點相似?」

   戰野拉了拉身旁的卓遠之和天涯,自個兒卻悄悄地開始移動腳步,這就準備逃了。

   剎那間,身後的女生揚起興奮的聲音:「對啁!對啊!他好帥哦!迷惘的眼神讓人的心都為之跳動,我好喜歡他!」

   嗯?驚訝的是卓遠之和天涯,收住腳步綻放笑容的是戰野。一旁正在推銷校報的柯柯只能在梅忍禮的耳邊小聲地嘀咕:「現在的女生都怎麼了?我將這張照片做成大海報是為了提供搞笑的戲分,現在怎麼變成帥哥廣告了?原來,這年頭流行那種快暈倒的迷惘氣質啊!梅忍禮,你從現在起開始轉圈,半個小時後我叫你停下來,你說會不會有女生對著你流口水?」

   我不要別人對我流口水,只要你的眼神能留在我身上就夠了。這些話,梅忍禮敢想卻不敢說。

   幾個女生聊著帥哥聊到激動處,禁不住放膽追問了起來:「記者團團長,你知不知道這三個大一帥哥是哪個專業的?他們住在哪個寢室?在什麼地方能看到他們?我想拍幾張照片留作紀念。」

   柯柯不耐煩地斜了一眼旁邊,「你們想看那三個帥哥?吶!旁邊這三個一直在自戀的傢伙就是,要不要找他們簽名?如果需要合影留念我可以幫你們拍,不過要收費……」

   說到一半處,柯柯抬起眼看看周圍,哪裡還有人影?那三個自戀的男生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小男生家的羞澀難當,早已失去了蹤影。

   跑得還真快!都快趕上學院裡那些「又弱又笨又醜的老馬」了。不過,他們可是真正的寶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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