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買這些東西給我?」她發飆的對象當然是宣宇。
原本雙手環胸、瀟灑的倚在門邊的他,因為她不同於其他女人的反應而露出困惑的眼神。
「全世界收到男人送的名牌服飾會擺出一張臭臉的女人,我想就只有衛大小姐你了。」
對於自己挑衣服的眼光向來很有自信的他,走到床邊又多看了那兩件衣服一眼。
「你不喜歡衣服的顏色還是樣式?」他看了眼手錶,「沒關係,還有時間,你不喜歡,我可以幫你親自去挑。」
「不用挑了,我不需要禮服,也穿不慣高跟鞋,我也不是那種用名牌服飾和珠寶就能收買的拜金女,這些東西你全都退回去吧!」
宣宇總算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惹毛她了。
「我知道,如果你是那種女人,我也不會浪費寶貴的時間留在台灣纏著你,那種女人在美國就有一大堆,我連理都懶得理。」
聽他這麼說,沐翎的臉色才好看了些。
「說吧!你為什麼突然買這些東西給我?」她相信他一定是別有所圖。
「因為我想請你陪我參加一場宴會。」
「想都別想!」
「別拒絕得那麼快嘛!」他才沒那麼容易就死心,「出席宴會怎麼可以沒有女伴呢?你是我的女朋友兼保鏢,陪我出席是矢經地義的事吧?」
她緋紅了臉,「我才不是你的女朋友!」
他搔搔翼角,故意裝糊塗。
「不是嗎?但我記得大家都說是,我也認為是,你乾脆也從善如流吧!」
「我才不陪你作大頭夢呢!」她已經快被他氣到無力了。「你要女伴很簡單,去Pub亮亮你的美國護照,說幾句英文,包準有成群『哈美』的漂亮美眉想陪你赴宴!」
「但我只要你。」
沐翎聽見了。
一晃眼,兩人形影不離的相處已經快兩個月了。
在所有追求過她的男人之中,宣宇可說是條件最好,臉皮也最厚的一個。
不管她如何拒絕、如何令他難堪,甚至說了幾千、幾萬次要他死心,他都無動於衷,仍是以笑臉相對,教她拿他沒轍。
她輕撥髮絲,有些無奈地低頭輕歎。
「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她抬頭凝視著他,「老實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打算談戀愛,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宣宇可沒那麼容易就打退堂鼓,「除非有條件比我好上十倍的男人出現,和我競爭你,否則我相信你遲早都會為我動心的。」
「不可能。」她說得斬釘截鐵,心裡卻有一絲不確定。
「除非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否則絕對有可能。」宣宇傾身貼近她。「其實我真的很懷疑,你對我真的沒有一點點心動嗎?我在你眼裡就那麼沒有魅力?」
「我——」他的突然逼近與咄咄逼人,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你待會兒不是還要參加宴會嗎?」她轉移話題,抓起床上的兩件禮服塞給他。「快去找你的女伴吧!」
宣宇難得地皺了眉,臉上慣有的迷人笑容也瞬間隱去。
「我說過我只要你。」他將禮服放回床上,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你對我的戒心太強了,硬逼著自己不要愛上任何男人不會太辛苦嗎?我不知道你會在愛情上吃過什麼虧,只知道你錯過我將會很可惜。」
他轉身走出她的房間,而沐翎只是呆呆地看著自己腳上的Hello Kitty拖鞋,她不知道自己幹嘛因為他略帶悵然的神情而覺得胸口悶悶的。
這麼多年了,她不是早就已經學乖,告訴自己不要再相信任何男人,不要再對任何男人動情嗎?
偏偏這個唐宣宇時而像撒旦、時而像天使,對她似假又似真,不知不覺中,她好像習慣了他的存在,甚至有那麼一點……
「你不想以女朋友的身份陪我去,那就當作是去保護我吧!」宣宇突然又從門邊探出頭來,「六點整準時出發,記得穿上我送你的禮服喔!我親愛的保鏢小姐。」說完,他一溜煙又不見了。
「這傢伙根本就是吃定我了嘛!」
沐翎整個人往後躺下,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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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租來的豪華禮車後座,沐翎十分彆扭,頻頻拉著裙擺。
黑色禮服露腿,白色禮服露胸,兩害相衡取其輕,她只能選擇穿黑色的貼身短禮服。
吩咐司機開車後,穿著亞曼尼西裝坐在一旁的宜宇有趣地開口問:「你該不會是第一次穿長度在膝蓋以上的裙子吧?」
「我不喜歡穿裙子。」她有些賭氣地回答,看著他的眼神有些怨懟。這傢伙買那兩件禮服送她分明就是心懷不軌嘛!
「瞭解,穿短裙你就不方便抬腿踢人了。」他的視線難掩欣賞地停駐在她嫩白的雙腿上。「你有一雙極美的修長雙腿,老是裹在長褲裡太暴殄天物了。」
他不誇還好,一誇她更不自在了。
「我想我還是不要去了。」她實在不習慣穿成這樣出現在公共場合。「如果你只是希望有人保護,我可以請公司調人來,除了我,我們公司還有兩名女——」
「我說過了,我只要你。」
宣宇握住她原本要探入晚宴包裡拿手機的右手,在她怔忡的同時,輕柔地在她手背上輕印下一吻。
「看來……」碧綠色的眼瞳溫柔地鎖住她的盈盈水眸,「我似乎越采越喜歡你了。」
沐翎的雙頰不受控制地浮現一抹酡紅,一顆心怦怦直跳。
「我不會相信你的!」
她想抽回手,宣宇卻緊握著不放。
「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他緩緩地鬆開手,一雙放電的眸子直瞅著她略施脂粉的清麗嬌顏。
沐翎無措地轉頭望向窗外,藉以躲避他熱情如火的眼神,卻依舊能感受到他投來的熾熱目光,惹得她心慌意亂。
半個小時後,車子終於抵達了宴會場地的五星級飯店門口。兩人一下車,宣宇的手便環上沐翎的腰際,卻馬上遭到她的白眼警告。
「別碰我!」
「這恐怕有點困難。」他嘻皮笑臉的,手還是擱在她的腰上。「見識過你穿高跟鞋走路的危險鏡頭,我不扶著你實在不放心,我可不想看你在這兒摔個四腳朝天,那會讓我想把所有看見你裙下風光的男人的眼珠子全挖出來。再說,你也不得不承認,在你習慣腳下那雙高跟鞋之前,有我扶著比較安全吧!」
沐翎無話可反駁。
老實說,腳下那雙七公分高的鞋子讓她的身高破了一八○,一下子離地球表面太遠,讓她十分不習慣,如果有他這個「活動枴杖」在身旁,她的確會走得安心些。
「你該不會知道我沒穿過高跟鞋吧?」她深感懷疑。
宣宇神秘一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走吧!我們快遲到了。」
就這樣,兩人搭直達電梯來到宴會廳。
電梯門一開,輕柔的音樂,和場中翩翩起舞的雙雙儷影,讓沐翎頭皮直發麻。
「我們只是來吃飯的,對吧?」她得確認一下。「你休想叫我跟你跳舞!」
宣宇微笑地聳肩,早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
「一切全聽憑你的決定。」
他太客氣,沐翎反而覺得怪怪的。
「你餓了吧?我們先去拿點東西吃。」他帶著她往自助餐吧走。
「你不用先跟主人打聲招呼嗎?」
「穿新鞋讓你的腳很痛,對吧?」他早就留意到了。「我可捨不得折磨我心愛的女人,還是先找個地方讓你坐下再說。」
沐翎羞惱地抗議,「你別老說我是你心愛的女人行嗎?噁心死了!」
他咧嘴一笑,「不會啊!這是事實。」
沐翎挫折地垂下雙肩,她永遠都說不過這個臉皮比牆壁還厚的男人。
捧著純白的骨瓷盤,沐翎只夾了一些義大利面便停手,宣宇卻把他認為好吃的東西全往她的盤子裡夾。
「你當你在餵豬啊?」她再度抗議。
「你太瘦了,要多吃一點。」
他—手端著自己的盤子,一手接過她的盤子,找了一個空桌放下。
沐翎沒轍地跟在他身後,同時也發現宣宇才出現在會場不久,就已經引來不少女人的愛慕眼神。
說真的,宣宇混血兒的英挺外貌、頎長的身材,無論身在何處,都是人群中最出色的一個。
這樣的男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幹嘛非要浪費時習在她身上呢?
他肯定是頭殼壞去了!
「沐,你吃吃看這個,很好吃喔!」
宣宇特別偏愛一些造型特殊的食物,也自願當白老鼠,他吃過覺得好吃,便鼓勵她吃,而已摸清沐翎對食物的喜好的他,一吃到某種食物裡加了她不喜歡的佐料,也會體貼地將她盤子裡同樣的食物挑過來自己吃掉,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這兒的外國人好像特別多?」沐翎注意到這裡幾乎各色人種齊聚一堂。
「因為這是慶祝外交官的兒子結婚的宴會,所以才會邀請很多外國人來參加。」他朝舞池中央努努唇,「喏,那個摟著穿金色低胸禮服的女郎的男人就是新郎,而另一邊穿粉色露背長禮服的就是新娘。」
她好奇地問:「跟新娘跳舞的是誰?」
「新娘的爸爸。」他看出她眼中的疑惑,解釋道:「她爸今年三十六歲,而新娘才十九歲,所以兩人看起來不像父女,倒像是兄妹或情人。」
「原來如此。」
「再偷偷告訴你一件事。」他壓低音量,「新郎還大他岳父一歲哩!」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因為我曾跟新娘交往過。」
像塊大石頭壓上心頭一般,沐翎突然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吃醋了?」宣宇清楚瞧見她一瞬間的臉色變化。
「你想太多了。」沐翎淡淡地回他一句,冷靜的表面下是連她自己也無法理解的波動情緒。
「騙你的!」他伸指輕點她的鼻心,在她詫異的眼光下露出淺笑,「在今天之前,我只見過新娘的照片,因為我認識的是她爸保羅。」
「你不用跟我解釋。」她倔強地冷言說道:「你曾跟誰交往、想跟誰交往都是你的自由,與我無關。」
宣宇放下叉子,雙肘擱在桌上,十指交屋撐著下巴,什麼也不說,只是面露微笑地直盯著她看。
「你看什麼?」他專注的眼神讓她渾身不自在。
「沒見過像你這麼固執、倔強,卻又偏惹人憐愛的怪女人,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你真無聊!」
他說的話她不大懂,也不想搞懂,反正問越多,只會引來他說更多令人臉紅心跳的話。
「嗨,宣宇!」
就在他倆閒聊時,新娘的父親保羅已主動走到他們身邊打招呼。
「嗨!」宜宇起身和他握手,「不錯的宴會。你的『老女婿』好像也沒你形容的那麼糟糕嘛!」
「唉!我女兒竟然選擇嫁給一個年紀比我還大的男人,我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保羅攤開手,狀似無奈。
宣宇爽朗一笑,「你的新女朋友不也大你十歲?有其父必有其女囉!」
保羅輕捶他的胸口一記,琥珀色的眼瞳轉向沐翎。
「嗨,我是保羅。」
保羅雙臂一張,就打算給沐翎來個美式擁吻,卻被宣宇硬生生地從身後扯住領子,阻止了他。
「等一下!這裡可不是美國,別一見女人就想親。」他嚴格捍衛「領土」。
「醋勁這麼大,一點也不像你的作風喔!」保羅有些訝異。
「我可是為了你著想。」宣宇雙眉輕佻,「沐翎可是柔道五段的高手,你隨便碰她,待會兒哪根老骨頭要是被摔斷了,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
一聽見沐翎是柔道五段的高手,保羅往後退了一步,不敢造次。
「沒想到你的女朋友不但人長得漂亮,還有一身好功夫。」他拍拍宜宇的肩膀,「這回你應該是認真的吧?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啊?」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的保鏢。」宣宇沒有隱瞞沐翎的身份。
「保鏢?」保羅琥珀色的眸中寫滿詫異,「你為什麼要請保鏢?難道有壞人盯上你?」
「那倒沒有。」這時,宣宇瞧見有人朝這個方向打招呼,「保羅,好像有人在找你了。」
保羅往宣宇示意的方向望去,同時伸手揮了揮,和對方打招呼。
「我要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明天再撥電話給你,你們兩個千萬別客氣,盡量吃、盡量玩,待會兒別忘了下場去跳支舞。」
保羅又跟他們聊了幾句才離開,不一會兒便沒入人群中。
「真的不跟我跳支舞嗎?」
面對宣宇的微笑詢問,沐翎仍是搖頭。
「不介意我離開一下吧?」在跟她說話的同時,他抬手朝間隔了四、五桌的一群男女微笑打招呼。「保羅是我大學的指導教授,知道我在台灣,便邀請我來。那桌是我的同學,我過去打個招呼,也許跳幾支舞再回來,你不介意吧?」
「你想做什麼不必問我的意見。」她面無表情地說:記得我們得在禮車租借的時限內回去就行了。」
「OK,不過,你也別忘了一件事。」
「什麼?」
他迷人的雙唇勾起一抹令人玩味的神秘笑容。「身為我的保鏢,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你的視線也必須緊跟著我,注意我的一舉一動。」
「哼!」沐翎別過頭不看他。
「那待會兒見囉!親愛的。」宜宇趁她不注意,偷親了她的右頰一下。
沐翎愣了一秒鐘,等她回過神來想揍人時,他已經大步走開了。
「混帳!」她低咒一聲,懊惱極了向來反應甚快的自己,卻頻頻讓他有機可趁,失常得離譜!
除非是天花板的水晶燈砸下,或者是有人掌刀叉當飛鏢來射,否則她實在想不出宣宇會有任何受傷的可能,但她還是很「盡職」地不時留意著他。
他真的很受歡迎,才一過去就成了全桌的主導人物,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
看著他風度翩翩地和朋友談笑風生,沐翎突然覺得有些落寞。
不曉得為什麼,方纔他難得沒在保羅面前亂嚷她是他的女朋友,只說她是他的保鏢,她反而覺得有些不舒坦。
就像現在,看見他摟著一個金髮尤物下舞池婆娑共舞,在抒情曲調中貼身迴旋,她的胸口便彷彿有根針在刺。
當宣宇換了第三個舞伴,還一個比一個更美艷、火辣,一直盯著他的沐翎眼睛已經快噴火了。
她開始懷疑,宣宇方才特別叮嚀她要緊盯著他不放,就是要她知道他有多受女人歡迎,想激她吃醋。
「不當牛郎真太暴殄他的『天賦』了!」她嘀咕一聲,低頭將盤中的食物一掃而空。
隨即,她起身去飲料吧為自己倒了一杯看起來像是氣泡果汁的飲料,可她想再回座時,位子卻已被等候許久的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流年不利!」
她一口將果汁喝光,再倒了一杯,又是一口飲盡,然後獨自一人走到較不引人注意的陽台上。
沐翎雙手扶著半圓形矮牆,往外望去,城市的燈火一片燦爛,對照她的內心卻是幽暗無比。
雖然她一直不願意承認,可是她知道,她一直抗拒、排斥,努力不想再碰觸的事還是發生了。
不管她外表偽裝得多冷酷無情,把自己訓練得再怎麼強悍,卻還是沒辦法欺騙自己的心。
「我乾脆去當修女算了!」
沐翎想像著自己穿修女服揍人的模樣,不覺啞然失笑。
為了死後能上天堂,她還是放棄這個念頭吧!
「好熱……」奇怪?她怎麼覺得越來越熱?
廳內的冷氣明明透到了陽台上,晚上的空氣也微涼,可是,沐翎全身卻開始發熱。
「糟了……」她摸摸自己發燙的雙頰,大約猜出了是什麼原因。
剛才她喝的那兩杯冰涼、香甜的飲料恐怕不是果汁,而是水果酒。
不勝酒力的她,此時已經有點微醺……
「嗨!」
身旁突然冒出一個男人,沐翎抬頭看他一眼,覺得他有點眼熟,卻想不起曾在哪兒見過。
「看樣子你好像已經忘記我了……」男人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賊笑,「也對,聽說你常把男人當豬摔,得罪的人太多了。」
沐翎恍然明白,這男人肯定是做了什麼「壞事」被她修理過,打算來找碴的。
她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暗自喊糟,因為酒精讓她的精神有些無法集中。
「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看你平時ㄍㄧㄥ得像個貞節烈婦,原來也是個會為了男人把自己打扮得像個花蝴蝶的騷貨嘛!」男人一臉猥瑣的上下打量她。
「你想打架是嗎?」
沐翎蛾眉斜挑,酡紅的粉臉上佈滿不悅,雙手也緊緊握起。
「我剛看你喝了兩杯酒,連站都站不穩了,還能打嗎?」他一雙賊眼閃過邪惡的光芒,「穿高跟鞋對你而言很痛苦吧?你還有辦法抬腿踢人、把人過肩摔嗎?我看你現在能站穩就已經很不錯了!」
他說得沒鍺。
沐翎覺得此時自己就像得了重感冒一樣,渾身虛軟無力,而腳下那雙該死的高跟鞋更是讓她連維持基本的平衡都很難,再加上身上這套貼身短禮服,她一抬腿百分之百春光外洩!
全是唐宣宇害的!
要不是他堅持要她以這身打扮陪他赴宴,這下流胚子早被她打趴在地上了!
「你想怎樣?」
沐翎不信他敢在這裡對她怎麼樣,雖然有點丟臉,不過,他如果以為她礙於面子問題而不敢大聲求救,那他可就錯了。
只是……
她發覺宴會廳裡已換上了輕快的舞曲,音量也變大了些,她放聲大叫也不一定會有人聽見而趕來救她。
「我很有耐心……」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上回你壞了我的好事,這下終於讓我逮到了機會報仇。」
「你休想!」
沐翎轉身想離開陽台,可那男人卻擋住她的去路,還張開雙臂想抱她。
她雖然快一步的閃避開來,卻也因此扭到腳,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
「別想逃!」
眼看他又要撲過來,沐翎忍著腳痛站直身子,打算跟他正面對決時,卻看見那男人身後冒出一張滿含憤怒的俊顏。
「你想對我女朋友怎麼樣?」
話—說完,宣宇便將眼前這個比他矮上一個頭的男人扳轉過身,往他肚子猛揍兩拳,再賞他下巴一記右勾拳,對方連宣宇的長相都還沒看清楚,就被這一連串猛烈的攻擊給揍昏了。
沐翎吃了一驚,宣宇的動作敏捷、迅速,分明是練過功夫的人才會有的身手。
這麼說,他以前任她摔、任她打,都是故意不還手的囉?
「你沒事吧?」
宣宇大步一跨,大手一攬,沐翎便糊里糊塗地落入他懷中。
「你放手啦!」沐翎雙手抵著他的胸口,刻意迴避他關懷的視線,掙扎著要離開他過於溫暖的懷抱。
「你連站都站不穩了,還想逞強!」他細心地注意到她將全身重心都擺在右腳上。「你的左腳怎麼了?傷了嗎?要不要緊?」
「就算我的腳斷了也不用你管!」她突然覺得有些惱火,把怒氣全發洩在他身上。「全都是你害的,沒事逼我穿什麼高跟鞋,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死你了啦!」
「可我偏偏喜歡你、喜歡你、喜歡死你了!」
面對她的責罵,宣宇依舊面帶微笑,讓她想吵也吵不起來。
「你……氣死人了啦!」
沐翎握拳想捶他,卻因為突來的一陣暈眩,整個人又倒入他懷中。
「沒想到才喝兩杯水果酒,你就醉了。」
聽見他這麼說,沐翎才知道他其實一直都在留意著她,她心頭不由得泛起一絲甜蜜。
「你做什麼?」
驀地,沐翎雙腳騰空,整個人被他攔腰抱起,害得她的頭更暈了。
「抱你回家啊!」宣宇朝她眨眨眼,理所當然的回答。
「開什麼玩笑!」她得趁自己的意識還算清醒時說清楚,「如果讓你這麼抱著我從眾人面前走過,誰還會相信我只是你的保鏢?明天謠言肯定就滿天飛了,我絕對不要!死都不要!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你再鬧,我就要打你屁股囉!」宣宇牢牢地抱住她,斂起笑容。「能不能走,你自己比我更清楚,如果你不希望自己的腳在接下來的一個禮拜都必須裹上石膏的話,就乖乖的讓我抱,別再跟我爭辯。」
沐翎倔強地咬住下唇,別過臉不看他。
見她如此固執,宜宇也只好退一步。
「好吧!我先放你下來,不過一進電梯,你就得讓我抱,直到上車為止,不准再有意見。」他強勢地做出決定。
頭昏腦脹的沐翎只能任由他摟住她的纖腰,半拎半拖地一路走進電梯。
將她抱上車後,宣宇吩咐司機將駕駛座與後座的隔板升起。他從車上的小冰箱拿出一瓶礦泉水,喂沐翎喝了幾口,又用礦泉水沾濕手帕,替一直喊熱的她擦擦臉,散一下熱氣。
「既然不會喝酒,幹嘛還喝那麼多?」他為她感到心疼。
「我以為那是果汁……」她迷迷糊糊地回答。
出乎意料的答案,讓他不禁莞爾一笑。
「真像你的作風。」
沐翎沒追問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懶懶地斜靠在窗邊,昏昏欲睡……
「你做什麼?」
她嚇了一跳,因為她一睜開眼,就看見宣宇正彎下腰想替她脫鞋。
「穿著不痛嗎?」
沐翎才稍稍淡去紅暈的臉蛋,此刻又臊紅似火。
「我自己脫就——啊!」
她話還沒說完,鞋子已被脫下,整個人也被他像拎小雞似的拉進懷裡。
「把腿放在椅子上,你會比較舒服。」他抱著她輕聲說道。
「你離我遠一點,我會更舒服!」
她是說真的!
他寬闊的懷抱就像是巨大的港灣,讓她害怕自己一旦停靠,就會失去離港獨航的勇氣,而她最不希望的就是成為—個倚靠男人的軟弱女子。
可是,宣宇非但沒放開她,反而再次彎身將她的一雙腿給抬上皮椅放好。
「放開我!」她不停地掙扎著,「唐宣宇,你別以為我醉了就好欺負,我不是你養的貓,我不要你抱我……」
一開始她還很潑辣、凶悍,在他懷裡張牙舞爪的,但是,隨著酒精的作用,再加上扯動扭傷的腿所帶來的陣陣痛楚,讓她漸漸停止了扭動。
「混蛋……」沐翎完全放棄掙扎了。
她往後枕靠著他的臂彎,酒精不只吞噬了她所有的氣力,也開始蠶食她的意識。
方纔的掙扎讓她體內的熱度迅速爬升,她閉上眼,下意識地輕扯著他身上的西裝,微啟的雙唇輕吐著體內鬱積不散的熱氣。
一向趾高氣揚的大女人,突然變成了溫馴的小綿羊。
車內的燈光剛好足以讓宣宇看清她此刻醉酒的嬌艷風情,她嫣紅的雙腮泛著蘋果般的誘人色澤,微啟的櫻唇魅惑人心。
「沐翎……」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因她而加速,他決定順從自己的渴望,俯首輕啄了下她的嫩唇。
緊閉雙眼的沐翎逸出一聲嚶嚀,仍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初嘗甜頭的宣宇渴望得到更多,他低下頭,再次尋著了她的唇,舌尖探入她甜美的口中,細細品嚐她略帶香甜酒味的氣息。
在他的唇舌翻攪下,仍有些許意識的沐翎訝異地微睜沉重的眼皮,卻直直望進他那燃燒著熾熱火焰的幽深綠眸。
他狂放的凝望教沐翎無法直視,她再度閉上眼,虛弱的推拒著,卻反而讓他更加悍然地攻掠她甜美的唇瓣。
他的大掌隔著禮服在她身上遊走,每一個撫觸都讓她全身輕顫不已,不斷傳來的酥麻感受直竄向她的四肢百骸,渴望與恐懼同時在她體內不斷攀升。
抱著嬌柔似水的可人兒,宣宇一直強力克制的慾望正以極快的速度爆發開來。
沐翎的父親的嚴厲警告在他腦中斷斷續續的響起,他記得自己會許下的承諾,除非他不怕被千里追殺,否則要了她的同時,就等於敲響了婚禮的鐘聲。
一抹溫柔的笑意在他的唇畔漾開,說也奇怪,他真的覺得這樣的結果也不錯。
「不要……」
宣宇正迷戀地輕吻她的香頸,右手也探入她的裙擺內,耳邊卻傳來她的嚶嚶低泣。
他停下動作,訝異地看著一向孤傲倔強的她,竟也像個小女人般在他面前掉下晶瑩的珠淚。
「知道嗎?你是頭一個在這種時候還能拒絕我的女人。」
他笑歎一聲,低頭吻去她頰畔的珠淚,溫柔地將她攬入懷中。
這個時而剛強、時而嬌弱的女子,真的是抓住他的心了。